穆如意的世界，自记事起就只有聂志洲。父母葬礼上，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蹲下身，
替她擦去眼泪：“如意，以后小叔护着你。” 彼时她攥着父母的合照，泪珠子砸在照片上，
抬头望着聂志洲，将“小叔”二字喊得脆生生。往后岁月，聂志洲是她的天。
她会趴在他膝头数他衬衫纽扣，会在他加班时偷溜进书房给他泡咖啡，会在每个生日许愿时，
把“嫁给小叔”藏进心底最隐秘处。十八岁生日宴，粉色气球飘满客厅，
穆如意穿着珍珠白的小礼裙，发间别着他送的星型发卡。蜡烛火光摇曳中，
她红着脸开口：“聂志洲，我喜欢你。” 聂志洲的眉头骤然皱起，声音冷得像冰：“如意，
你疯了？我是你小叔。” 她不服气，仰着头争辩：“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却站起身，
西装衣角带过蛋糕，语调严厉：“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永远只能是你小叔。
”那晚她躲在被窝里哭，枕头洇湿一片，可第二天清晨，还是巴巴地给聂志洲做了爱心便当。
爱情里的执念，让她坚信，只要自己够坚持，他总会看见。之后每一年生日，
她都重复着告白。二十岁生日，她穿水蓝色礼裙，送他亲手织的围巾；二十一岁，
她抱着星空投影仪，说想和他看遍世间星光；二十二岁，她站在精心布置的玫瑰阵里，
眼神亮得像星：“聂志洲，我还喜欢你。” 可每一次，聂志洲的回答都如出一辙：“如意，
别胡闹。”二十三周岁生日，穆如意特意订了聂志洲最爱的黑森林蛋糕，
烛火映着她眼底的期许。聂志洲终于松口：“等你拿到博士学位，我…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 那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此后日夜，图书馆与实验室成了她的战场，
咖啡杯空了又满，论文改了一版又一版，只为那句“考虑”。二十四岁盛夏，
她捧着博士学位证书，心跳如鼓。特意换上性感睡衣，房间铺满玫瑰花瓣，
蜡烛摆成爱心形状，要给他最盛大的惊喜。可推开门的瞬间，她如坠冰窟，
聂志洲怀里搂着个女人，妆容精致，笑意盈盈。“如意，这是我未婚妻，
以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聂志洲的介绍像把刀，剜进她心脏。那女人瞥她一眼，
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晃得她眼疼，那是聂志洲承诺等她博士毕业后送她的礼物！
“你不是说…我毕业就…” 她声音发颤，尾音被泪水哽住。聂志洲皱眉：“我让你闭嘴！
别再动那些龌龊心思，我永远是你小叔！” 他加重“小叔”二字，
仿佛要将她的爱钉死在禁忌里。之后日子，那女人她听旁人叫“星际女”变着法羞辱她。
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手链，明知她酒精过敏却递来红酒：“妹妹，喝一杯，以后咱就是一家人。
” 聂志洲坐在沙发上，竟也开口：“如意，喝了。” 她望着那杯红酒，
想起从前吃酒酿圆子过敏送医，聂志洲紧张得骂管家，还下令家里不许有酒。
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他竟要她喝？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头饮尽，喉咙火烧般疼。
过敏症状很快袭来，她头晕目眩，聂志洲刚要起身，星际女佯装醉酒倒进他怀里：“志洲，
我头晕…送我回家好不好？” 聂志洲看她的眼神满是不耐：“如意，自己回屋休息。
” 说罢，扶着星际女离开，留她在满地狼藉里，指甲掐进掌心。后来她回校住，
再接到聂志洲电话时，满心欢喜以为他回心转意。可归家才知，
是星际女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席间，星际女故意展露手链，
又挑衅般提起“869太空探索计划”，那是她父母牺牲的项目。她攥紧掌心，
听着星际女的炫耀，突然就下了决心。第二天，她给校长打电话：“我同意参加869计划。
” 校长劝她：“如意，去了太空，就回不了地球了…而且这项目是你小叔赞助的，
得经他同意。” 她垂眸，声音平静：“校长，小叔同意了。” 撒这个谎时，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可想起聂志洲的绝情，又觉得麻木。卖了父母留下的房子，
她把钱装在信封里，放在聂志洲床头。离开前，她最后看了眼满墙与聂志洲的合照，
指尖抚过照片里他的眉眼：“我走了，这次是真的永别。” 拖着行李箱出门时，
她仰头对天空说：“我向你走了99步，这次转身，我不后悔。
”聂志洲是在三天后知道869计划启动的。助理递来志愿者名单，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穆如意”三个字上，心脏猛地一缩。他翻开项目资料，
看到“869”时，指节瞬间泛白，那是如意父母牺牲的项目！“谁允许她参加的？！
” 他拍案而起，助理战战兢兢回话：“穆小姐说…您同意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
脑海里闪过她这些年的告白，闪过她拿到博士学位时亮晶晶的眼睛，
闪过她那天过敏倒地时自己狠心离开的背影…疯了般冲回家，卧室里信封静静躺着，
拆开是卖房合同与汇款单。他又冲向书房，翻出被自己撕碎的、如意父母的工作笔记，
那些碎片刺痛他的眼。他突然想起，如意小时候抱着父母合照哭，说“以后小叔是我的家”，
而如今，他亲手把她的家拆了。夜幕降临时，他站在曾摆满她生日惊喜的客厅，
四周寂静得可怕。手机突然震动，是校长发来的消息：“如意这孩子，太倔…你要是能拦，
就拦拦吧。” 他握着手机，指腹摩挲屏幕，喉咙像是塞了棉絮。而远在航天基地的穆如意，
正对着训练手册发呆。窗外星光璀璨，像极了小时候聂志洲带她看的星空。
她摸了摸颈间的星型项链那是聂志洲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眼底泛起湿意，
却又很快被坚定取代。聂志洲找到航天基地时，穆如意正在模拟舱训练。他隔着玻璃看她，
她穿着训练服，神情专注，可眼尾那抹红，泄露了她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弄丢了生命里最亮的星。“如意，跟我回去。” 他在训练室外喊，声音沙哑。
穆如意回头，眼神陌生又疏离：“小叔，我要去太空。
” 他急得抓住她手腕：“你知道那多危险？你父母就是… ” 话没说完，
她冷笑：“所以我要完成他们的遗愿。况且，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劝我？是我爱的小叔，
还是伤我最深的人？”他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转身走进训练室，
玻璃上倒映着他慌乱的脸。夜晚，基地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坐在长椅上，
手机里存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从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到穿学士服的少女，
每一张都笑得灿烂。他突然明白，自己爱她，爱了很多年，只是被“小叔”的身份困住，
用冷漠当铠甲，却伤了她也伤了自己。穆如意的训练进入倒计时，聂志洲开始疯狂弥补。
他重修她父母的工作笔记，托人从国外买她爱吃的点心，在训练室外接她时，
西装口袋里装着求婚戒指，那是他跑遍全城定制的，内侧刻着“如意，余生请指教”。
可每次想开口，看到她疏离的眼神，又生生咽下。星际女找上门时，一切又乱了套。
她举着手机，屏幕是和聂志洲的亲密合照：“穆如意，你以为他真喜欢你？
不过是拿你当消遣！” 穆如意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我不信。” 可当晚，
她路过聂志洲房间，听见星际女撒娇：“志洲，你说过只爱我…” 她后退半步，
心彻底沉进深渊。倒计时第十天，穆如意把自己关在资料室。聂志洲找到她时，
她正对着父母的太空探索录像掉泪。他从身后抱住她：“如意，别走…我错了。
” 她身子僵住，听他说这些年的挣扎，说看到她要去太空时的恐惧，说自己早就爱上她，
却不敢承认。她转过身，泪如雨下：“聂志洲，太晚了。我明天就要进隔离舱，准备发射。
” 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发颤：“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 她闭上眼，
没回应，可心跳却泄露了悸动。发射前一夜，穆如意站在观测塔，看星星在夜空闪烁。
聂志洲站在身后，给她披上外套：“如意，答应我，一定要平安。” 她点头，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戒指盒，却终究没打开。火箭发射的火焰照亮天际时，聂志洲在控制室外，
攥着那枚戒指，望着升空的火箭泪流满面。他知道，这场爱情，他追得太晚，可他会等，
等她从太空回来，等她原谅，等两人能真正站在阳光下，说爱。
太空舱内的仪器嗡鸣声单调且恒定，穆如意盯着舷窗外那颗逐渐缩小的蓝色星球，
指尖轻轻摩挲着颈间的星型项链。聂志洲的脸在记忆里忽远忽近，她闭了闭眼，
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进心底。训练的疲惫与对未知的忐忑交织，她在睡袋里辗转难眠。
通讯器突然亮起绿灯，是地面控制中心的连线请求。接通后，聂志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眼底的红血丝让她心口莫名一揪。“如意，今天训练数据我看了，
舱内氧气循环系统你多留意…”他絮絮说着，像从前她每次生病时那般琐碎。她静静听着，
直到他突然顿住：“我…在你房间发现了小时候你画的我们，
你说要当我的新娘…” 尾音消散在太空的寂静里，她别过脸，喉咙发紧：“小叔，该睡了。
” 切断通讯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说：“我也很想相信，可伤害太多了。”地球另一端，
聂志洲望着暗下去的屏幕，指节捏得泛白。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聂总，
星际集团那边…又施压了。” 他揉了揉眉心，星际女的父亲是集团合作方，
自他和星际女“闹掰”，合作项目处处受阻。可这些，他不想让如意知道。
太空任务进行到第三周，意外毫无征兆地降临。舱体突然剧烈震颤，警报声尖锐刺耳。
“氧气泄漏！储备舱故障！”穆如意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发颤，她迅速启动应急方案，
可指尖却止不住地抖。地面控制中心乱作一团，聂志洲几乎是冲过去夺过指挥权：“如意，
按B7预案操作！”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危机解除时，
她瘫坐在舱椅上，冷汗浸透后背。通讯器里传来聂志洲的嘶吼：“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 她扯了扯嘴角：“小叔，这是我的任务。” 那头沉默良久，
传来他低哑的一句：“我怕失去你。” 她别过脸，望着舷窗外的繁星，没再回应。
与此同时，星际女的报复悄然展开。她买通黑客，
在航天论坛散布“穆如意靠裙带关系进869项目”的谣言。舆论发酵如野火，
穆如意的学术成果被质疑，甚至有人翻出她父母的牺牲，恶意揣测是“为博关注”。
聂志洲得知时，公关部已经焦头烂额。他压下怒火，亲自下场发声明，
却被星际女截图断章取义，说“聂总为养女怒怼网友，公私不分”。
太空舱内的穆如意看到这些消息时，正给地球拍全景照。照片里的蓝色星球温柔静谧，
可网络上的恶意却如刀。她攥着通讯器，指甲陷进掌心：原来，连最后一点关于父母的尊严，
都要被碾碎吗？聂志洲找到星际女时，她正坐在星际集团顶层的落地窗前，
笑得明艳：“聂哥，你为了那个小丫头，连我们的合作都不要了？
” 他冷笑：“合作是生意，如意是底线。” 她瞬间敛了笑，
眼底闪过狠戾：“那你就等着看，她怎么从英雄变成笑柄！” 说罢，甩给他一份文件，
是伪造的“穆如意学术造假证据”。聂志洲的拳头砸在桌上，指节泛青：“你敢！
” 她却笑得更欢：“我有什么不敢？聂哥，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
等她从太空回来，满身污点，你还爱她？” 他没再理她，转身离开时，
听见她在身后喊：“聂志洲，你会后悔的！”地面上的风雨欲来，
太空里的穆如意却浑然不知。她专注于采集星尘样本，在失重状态下小心操作仪器。
可身体的不适逐渐显现，长期太空辐射让她的皮肤开始过敏，关节也隐隐作痛。
她咬着牙没说，直到一次常规体检时，医生在通讯里皱眉：“穆研究员，
你的白细胞指数异常，必须尽快安排回舱检查！” 她攥紧体检报告，借口“设备调试”，
把消息压了下来。聂志洲从医生那里得知此事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疯了般冲向控制中心，
对着通讯器喊：“如意，马上启动返航程序！” 她却拒绝：“任务还没完成，我不能走。
” 他红着眼：“你不要命了？！” 她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想完成父母的遗愿，
也想…证明自己不是靠你。” 电波那头，他的哽咽清晰可闻：“如意，你本身就是光，
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任务进入关键阶段，穆如意要出舱采集特殊星带样本。
太空服穿戴完毕，她对着镜子整理头盔，突然看见自己苍白的脸。通讯器里，
聂志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祈求：“如意，别去。” 她系好安全绳：“这是我必须做的。
” 舱门打开的瞬间，宇宙的黑暗与璀璨同时将她包围，星尘在身旁流转，美如梦幻，
却也危机四伏。采集过程中，安全绳突然遭遇太空碎片撞击，断裂的瞬间，
她如断线风筝般飘向宇宙深处。“如意！”聂志洲的嘶吼穿透电波，她听见自己说：“小叔，
我爱你…如果回不去，别难过。” 失重的眩晕中，她闭上眼，过往画面如走马灯，
聂志洲给她扎辫子，陪她过生日，无数次拒绝却又在暗处关心…原来，爱早成了生命的底色。
就在她以为要永远沉睡在宇宙时，救援机械臂突然抓住了她的太空服！回到舱内，
她瘫坐在地，看着聂志洲在通讯器里泪流满面：“如意，
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她摸了摸颈间项链，第一次主动开口：“小叔，我也怕。
”可危机并未解除。星际女不知从哪得到她遇险的消息，买通自媒体大V，
造谣“穆如意违规操作致任务失败，拿生命博眼球”。舆论彻底失控，
航天部门承受巨大压力，竟开始考虑提前终止任务。聂志洲为了保住项目，不得不暂时妥协，
对外宣称“和穆如意只是叔侄情”，还签署了与星际集团的新合作协议。
穆如意在太空舱看到这些新闻时，手指僵在通讯器上。她想起他说“等你回来”，
想起他救援时的眼泪，可如今，那些承诺像泡沫般破碎。她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然后给聂志洲发了条消息：“我会完成任务，然后…永远消失在你世界里。
”任务最终成功完成，可穆如意的身体也到了极限。返航舱穿越大气层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