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屿的望澜居,曾是天下第一剑客沧澜君的清修之地。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萧索。
藤蔓疯长,几乎遮蔽了小院的门窗,灰尘像一层薄雾,无声地覆盖着每一寸角落。夜色深沉,
寒风从海面呼啸而过,卷起几片枯叶,打在酒窖那扇紧闭的木门上。木门斑驳,漆皮剥落,
隐约能嗅到空气中那股经年不散的酒糟味。酒窖内,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勉强照亮了方寸之地。沧澜君坐在地上,背靠着堆积如山的空酒坛。他胡子拉碴,衣衫不整,
指尖粗糙,早已没了昔日剑神的半分风采。他手中的酒壶沉甸甸的,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
苦涩直达心底。这苦涩,比两年前凝月婉儿离世时更甚,却麻痹不了心底那道刻骨的伤痕。
他仰头又灌了一口,空洞的眼神落在墙上,那里,用粗糙的线条刻画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是凝月婉儿的画像,也是他沉沦的根源。屋外,海风依旧,而他,只是一个醉鬼的躯壳。
01望澜居的酒窖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糟味,粘稠得几乎能让人窒息。
沧澜君手中的酒壶又空了,他随手一抛,酒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撞在另一只空坛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理会,只是茫然地看着墙上那幅简陋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
眉眼温柔,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凝月婉儿。两年前,她的离世带走了他所有的光亮,
也带走了他“天下第一剑客”的魂。如今,他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日复一日地沉溺于酒精的麻痹中。覆雨剑,那柄曾令江湖闻风丧胆的神兵,
被随意丢弃在角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如同它的主人,被世人遗忘。突然,
酒窖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砰!”一声巨响,打破了酒窖内死寂的颓废。
一股寒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熄灭。诡策凌霄,
那个忠心耿耿的兄弟,浑身是伤地冲了进来。他的衣袍被撕裂,脸上沾着血污和泥土,
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愤。他踉跄着冲到沧澜君面前,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大哥!
”他嘶哑地哭喊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沧澜君只是动了动眼皮,
空洞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回到了墙上的画像。“覆海屿危矣!凌霄求您出手!
”诡策凌霄抓住了沧澜君的衣角,血泪模糊了他的衣襟。他颤抖着,
语无伦次地讲述着魅影霜的阴谋:“魅影霜蛊惑新任宫主锐羽天,排斥旧部,架空于我!
”“她还勾结幽罗堡,欲图覆海屿!”他的声音因绝望而变调:“我被魅影霜设计,
发配至孤峰寨为人质,妻儿柔心霜与念儿也受到严密监视……”“我拼死逃出,
只为求大哥出手,挽救覆海屿,挽救我的妻儿啊!”他紧紧拽着沧澜君的衣襟,
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大哥,您是覆海屿的剑神啊!
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沦陷!”沧澜君手中的酒壶被他死死捏着。他低垂着头,
酒气熏天的气息在他周身弥漫。他只是举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苦涩地摇了摇头。
“江湖事,与我无关。”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自我放弃。“凝月婉儿走了,
我的心也死了。”他避开了诡策凌霄绝望的眼神,拒绝直面这份责任,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痛苦。诡策凌霄看着他麻木的眼神,知道再多言语也无济于事。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与失望,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绝望。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沧澜君一眼。那眼神如同利剑,刺向沧澜君麻木的心,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窖,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个孤独而悲壮的背影,以及酒窖里,
油灯摇曳下,沧澜君那张被酒精和悲伤扭曲的脸。02清晨,
阳光透过望澜居酒窖那扇破旧的窗棂,勉强洒落在潮湿的地面上。沧澜君从宿醉中醒来,
脑袋剧烈地疼痛着,比任何一次宿醉都要强烈。但更痛的,是他的心。
诡策凌霄那绝望的眼神,还有那句“妻儿安危”,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在他脑海中盘旋。
柔心霜和念儿,她们曾是凝月婉儿的好友,也曾给这个小院带来过欢声笑语。
她们稚嫩的笑脸,在记忆深处忽隐忽现。他无法彻底无视这份牵挂。
那份兄弟情义与对无辜亲友的怜惜,像一根针,轻轻地扎破了他麻木的心。他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依然是酒糟味,但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海风咸味。
他挣扎着站起身,覆雨剑依然蒙尘地躺在角落。他没有去碰它,只是披上一件宽大的斗篷,
将自己整个笼罩起来。黄昏时分,覆海屿内岛的竹林小径上,晚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
沧澜君的身影鬼魅般穿梭其中,刻意避开巡逻的覆海宫弟子。他本能地感觉到,
覆海屿内部气氛异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他原本打算悄悄去探望柔心霜母女,确认她们的安危。然而,当他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
前方一处僻静的院落里,灯火通明。他本想绕开,却听到里面传来魅影霜娇媚的笑声,
以及一个男人谄媚的附和。“蚀心郎,你可真是个好帮手。”魅影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透过门缝,他看到魅影霜身着薄纱,与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举止亲密。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与阴谋的气息。沧澜君的心头一沉,直觉告诉他,这里有更大的秘密。
他无声无息地隐匿在密室暗处,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魅影霜的声线变得狠毒:“那诡策凌霄,如今已被引至戮魂宗逆锋寒设伏的绝命谷,
插翅难逃!”蚀心言谄媚地笑着,丝毫未察觉杀机:“还是霜儿妹妹有手段,
覆海屿这下可要变天了!”魅影霜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待事成之后,你我共享这覆海屿的荣华富贵。
”她的声音甜腻,却让沧澜君感到彻骨的寒意。他屏住呼吸,全身冰冷。这个女人,
远比他想象的要毒辣。魅影霜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蚀心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来,
蚀心郎,这杯酒,为你我庆贺。”蚀心言毫不设防,一饮而尽。然而,
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僵硬,接着是痛苦的扭曲。他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
身体剧烈抽搐。魅影霜冷眼旁观,甚至还轻抚着蚀心言的脸庞,
用甜腻的声音说着最毒的话语:“蚀心郎,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直到蚀心言彻底断气,她才不慌不忙地清理现场,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沧澜君在暗处心头剧震,全身冰冷,但他仍强忍着没有暴露。他知道,
这个女人比毒蛇还要可怕。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不再空洞。一丝冰冷的杀意,
在他心底悄然滋生。03魅影霜私宅的浴池,水汽氤氲。处理完蚀心言的尸体后,
她回到这里,享受着毒计得逞后的快感。月光透过窗棂,倾泻而下,
照在她赤身裸体的妖娆身姿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水声哗哗,掩盖了沧澜君的靠近。
他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冰冷的覆雨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架在她的颈上。剑锋贴着她的肌肤,让她瞬间僵硬。魅影霜眼中闪过惊恐,但很快恢复镇定。
她故作镇静地问:“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沧澜君没有回答,只是剑锋微微一压,一丝血线从她颈上渗出。魅影霜的尖叫声,
终于打破了夜的宁静。“有刺客!”数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覆海宫的灯火瞬间被点亮,
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锐羽天手持金刀,诡谋子挥舞铁扇,烈风骁握着长枪,
三人呈品字形将沧澜君围在中央。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覆海宫弟子,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锐羽天怒喝:“何方宵小,竟敢闯入魅影霜大人私宅!”沧澜君看着围困他的众人,
听着他们对他的指责与谩骂,心中悲愤交加。他想起了凝月婉儿,想起了诡策凌霄,
想起了覆海屿的危机。压抑两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化作无穷剑意。他不再是那个醉鬼,
他是沧澜君,天下第一剑客!覆雨剑发出清越的嗡鸣,剑光如银河倾泻。一瞬间,
锐羽天的金刀断裂,烈风骁的长枪脱手,诡谋子的铁扇被震飞。
三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看到了神迹。沧澜君剑指魅影霜,
冷冷地说:“谁敢上前一步,她便人头落地!”魅影霜脸色煞白,但眼中仍有不甘。
覆海宫弟子面面相觑,无人敢动。沧澜君身形如电,挟持着魅影霜,在众人的震惊与恐惧中,
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夜幕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无尽的疑问。04覆海屿内岛深处,
一处隐秘的山洞,藤蔓遮蔽了入口,内部潮湿阴冷。沧澜君将魅影霜藏匿于此,
并布下简单禁制。魅影霜被封住穴道,眼神怨毒地盯着沧澜君,试图用言语激怒他。
“剑神沦落至此,竟要挟持一个弱女子?”沧澜君不为所动,冷冷地警告她不要耍花招,
随后转身离去。留下魅影霜在黑暗中,让她独自品尝恐惧。清晨,听涛矶海风呼啸。
柔心霜与年幼的念儿被两名覆海宫弟子严密监视着。念儿看到沧澜君时,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恐惧,小声喊道:“沧澜叔叔!”沧澜君如同鬼魅般出现,
瞬间制服了两名监视者,轻声安抚柔心霜。柔心霜看到沧澜君,眼中泪光闪烁,既是感动,
又是担忧。她知道沧澜君的出现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一艘小巧的快艇停靠在礁石旁,
是沧澜君提前准备的。他将念儿抱上快艇,叮嘱柔心霜:“去南溟岛,那里安全。
等我解决一切,再来接你们。”柔心霜紧紧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眼神,
只道了一声:“保重!”念儿依依不舍地喊着“沧澜叔叔”,小手挥舞,
直到快艇消失在海天尽头。沧澜君目送快艇远去,随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故意留下一些痕迹,并发出几道剑气,吸引了邪异门追兵的注意。远处,号角声响起,
追兵已经逼近,空气中弥漫着杀意。覆海屿内岛,多处山路与密林被沧澜君设下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