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枕疑云邝修唯觉得最近脖子有点疼，可能是落枕了。他歪着脑袋，
用肩膀和脸颊夹着手机，手上还在系鞋带。电话那头是女朋友顾苒的声音，甜甜的，
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修唯，你晚上过来吗？我煲了汤哦。来，当然来。
邝修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脖子却不敢乱动。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不用啦，
我今天自己回去。你直接去我那儿就好，钥匙你不是有嘛。顾苒那边似乎有人叫她，
她匆匆应了一声，又说，好啦，同事叫我了，晚上见，爱你。嗯，晚上见。邝修唯挂了电话，
终于把两只鞋带都系好了。他试着转了转脖子，一阵酸爽直冲天灵盖。顾苒是他的女朋友，
交往快一年了。她在城东一家设计公司上班，他在城西一家IT公司写代码。
典型的都市男女，工作日各自忙碌，周末才能完整地腻在一起。邝修唯觉得挺满足的。
顾苒漂亮，体贴，有点小文艺，喜欢看展逛书店，也愿意陪他打游戏看球赛。
除了偶尔有点小迷糊，比如记错约会时间，或者手机突然联系不上，其他都挺好。
他拎起电脑包，出门挤地铁。晚高峰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邝修唯被挤在门边，
脸贴着冰冷的玻璃门。他想起上周末，和顾苒去看电影，她也是这么贴着他，
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那天她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按掉了，说是推销电话。
邝修唯没在意，他心思全在电影情节和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上。到了顾苒住的公寓楼下，
天色已经暗了。邝修唯熟门熟路地进了电梯，按下七楼。楼道里很安静，他拿出钥匙，
插进锁孔。门开了，一股浓郁的玉米排骨汤的香味扑面而来。客厅的灯开着，
电视里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但没人看。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我来了。邝修唯边换鞋边喊。
顾苒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头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快去洗手，汤快好了，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邝修唯放下包，走到厨房门口，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暖黄的灯光下，一切显得格外温馨。他走过去，想从后面抱抱她。哎哟，
别闹，我切菜呢。顾苒轻轻用手肘推他。邝修唯笑着退开，目光扫过料理台，
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消息预览滑过。周医生：苒苒，
明天下午三点的复诊……消息预览很短，但邝修唯看到了关键信息。周医生？复诊？
他愣了一下。顾苒生病了？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怎么了？顾苒回头看他。没什么。
邝修唯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洗手。他心想，可能是她最近太累，去看个普通门诊吧，
不想让我担心。他决定不追问。吃饭的时候，两人聊着各自工作中的趣事。
顾苒说起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笨手笨脚，把咖啡洒在了总监的设计稿上，逗得邝修唯直笑。
你呢？代码写顺了吗？顾苒给他盛了碗汤。老样子，bug永远修不完。邝修唯喝了一口汤，
味道很鲜。真好喝。喜欢就多喝点。顾苒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饭，邝修唯主动去洗碗。
顾苒坐在沙发上回消息。水声哗哗，邝修唯隐约听到顾苒在语音回复。知道啦，
明天下午三点嘛，准时到。谢谢周医生关心。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邝修唯擦盘子的手顿了顿。周医生，听起来挺年轻的男声，语气也很熟稔。他甩甩头，
觉得自己有点敏感。医生对病人态度好点，不是很正常吗？洗好碗，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顾苒靠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邝修唯闻着她的发香，脖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电影放到一半，顾苒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她看了一眼屏幕，神色有点不自然，
拿起手机走向阳台。喂，妈？嗯，在家呢……跟修唯在一起……阳台的门关着，
声音断断续续。邝修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为什么要去阳台接妈妈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顾苒回来了，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我妈，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没事。
邝修唯搂紧她，把心里的那点疑问压了下去。也许是她妈妈不想打扰他们看电影吧。
第二天是周五，邝修唯公司项目赶工，他加了会儿班，到顾苒公寓时已经快九点了。
他用钥匙开门，屋里黑着灯，静悄悄的。顾苒还没回来？他有些奇怪，
平时这个点她早该到家了。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又想起她说今天可能要去见个客户，
会晚点。他打开灯，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等她。无聊中，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时尚杂志翻看。
杂志里夹着一张对折的纸，像是一张收据。邝修唯随手打开，是一家高级西餐厅的消费单。
日期是上周三晚上，两个人，消费金额不菲。上周三？邝修唯皱起眉头，
上周三他因为公司系统上线熬夜加班，根本没见面。顾苒当时在微信里说，
她和闺蜜林薇去吃了顿简餐就回家了。收据上清晰地印着就餐人数：2位。没有具体菜品，
但总价说明了一切。林薇是个刚工作的小编辑，平时节俭，不太可能去这种地方吃饭。
邝修唯的心跳有点快。他放下收据，环顾这个他熟悉的小窝，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时，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苒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看到他，立刻露出笑容。哎呀，
你等很久了吧？客户太难缠了，拖到现在。她放下包，走过来自然地亲了他一下。没事，
我也刚到。邝修唯看着她，努力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一无所获。她看起来一切正常。
饿不饿？我带了点宵夜。顾苒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是楼下的烧鹅饭。吃过了。邝修唯说，
声音有点干涩。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收据，这是什么？上周三你不是说和林薇吃的简餐吗？
顾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自然。她拿起收据，哎呀一声，这个啊，
是林薇啦。她那天非说要庆祝她发奖金，硬拉我去奢侈了一把。我怕你说她乱花钱，
就没细说。是吗？邝修唯看着她的眼睛。当然啦。顾苒把收据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干嘛，查我岗啊？不信你问林薇。看着她坦荡的眼神，
邝修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真是林薇抽风吧。他扯出一个笑，没有，随便问问。那一晚，
邝修唯睡得不太踏实。他梦见顾苒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往前走，他拼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走廊两边有很多扇门，每一扇门打开，都有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在向她招手。
2 甜蜜陷阱周末，邝修唯和顾苒约好去郊外新开的湿地公园逛逛。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微风拂面。顾苒显得特别开心，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戴着宽檐草帽，一路上蹦蹦跳跳，
拉着邝修唯各种拍照。邝修唯看着镜头里笑靥如花的她，
心里的那点阴霾似乎也被阳光驱散了不少。也许真是我多心了。他心想。IT男职业病，
容易疑神疑鬼。公园里有个很大的湖，可以划船。两人租了一条脚踏船，
慢悠悠地蹬到湖中心。水面波光粼粼，远处青山如黛。真舒服啊。顾苒张开手臂，迎着风，
帽子被吹得差点飞走。邝修唯赶紧帮她拉住。修唯，她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会一直这样好吗？当然会。邝修唯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是柔情。
顾苒笑了，靠在他肩膀上。阳光洒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邝修唯觉得，
这一刻很完美。从公园出来，两人在附近的农家乐吃了饭。等菜的时候，顾苒去洗手间。
她的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一条消息预览。阿哲：照片拍得真棒！
下次……消息预览再次无情地中断，但“阿哲”这个名字，和“照片”这个关键词，
像根小刺，扎了邝修唯一 下。阿哲？没听顾苒提起过这个名字。照片？什么照片？
他想起顾苒的社交媒体账号，她偶尔会发些风景照或者自拍，下面总有不少点赞和评论。
他以前没太在意，现在却有点坐不住了。顾苒回来了，脸上补了淡妆，更显精致。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快速滑动，似乎在回复消息，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谁啊？聊这么开心。邝修唯装作不经意地问。哦，一个朋友。顾苒放下手机，拿起筷子，
尝尝这个土鸡，闻着好香。邝修唯没再追问。他知道，再问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小气和多疑。
回家的路上，顾苒靠着车窗睡着了。夕阳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邝修唯开着车，
心情复杂。他爱身边这个女孩，可最近接连出现的蛛丝马迹，像迷雾一样笼罩着他，
让他看不清方向。他需要一个答案，但又害怕那个答案。周一上班，邝修唯有些心不在焉。
代码敲错了好几次，被项目经理点名提醒。午休时间，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顾苒的社交媒体主页。顾苒的账号是公开的。他很少仔细翻看，
通常只是点个赞。今天，他一条一条地往下翻。大部分内容都很正常，分享生活点滴，
工作感悟，偶尔有些文艺的句子。评论区也很热闹，有她的同事、朋友，
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账号。他注意到一个叫“哲Z”的账号，频繁出现在她的评论区。
有时是简单的赞美，有时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顾苒的回复也显得很熟络。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阿哲”？邝修唯点进“哲Z”的主页。账号是私密的，看不到任何内容。
头像是一个男人的剪影，看不清脸。他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也许只是个普通网友？
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下午，他去茶水间冲咖啡，碰到同部门比较聊得来的女同事苏晓。
苏晓看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修唯，没事吧？看你魂不守舍的。邝修唯苦笑一下，摇摇头。
没什么，可能没睡好。苏晓打量了他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感情的事，别想太多，
顺其自然。邝修唯心里一惊，苏晓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自己的情绪已经明显到写在脸上了？
下班后，他不想那么早回顾苒那里，一个人去了常去的健身房。挥汗如雨的时候，
能暂时忘记烦恼。他在跑步机上拼命跑，直到气喘吁吁。冲完澡出来，
手机上有顾苒的未读消息和两个未接来电。修唯，你下班了吗？怎么不接电话？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看着屏幕上关切的话语，邝修唯心里一阵愧疚。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妄想。他回了消息：刚在健身，没看手机。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马上回去。好的，等你。顾苒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邝修唯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他要用行动对顾苒更好，让他们的感情更稳固。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和他作对。就在他走出健身房，路过旁边一家咖啡馆时，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顾苒。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职业装。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
年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长相斯文。两人面前放着咖啡，正相谈甚欢。
顾苒脸上带着邝修唯熟悉的、那种放松又愉悦的笑容。那个男人，邝修唯从未见过。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窗内的顾苒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扫过了窗外。
邝修唯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行道树后面。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肋骨，
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看着顾苒和那个男人又说笑了几句，然后男人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走出了咖啡馆。顾苒和男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男人伸手轻轻抱了抱她，
动作很自然。然后男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顾苒则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地铁站的方向。邝修唯从树后走出来，看着顾苒渐行渐远的背影，
只觉得浑身发冷。现在是晚上七点，她说她去买菜回家做饭。却在这里，
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喝咖啡，还有那个告别时的拥抱。
这已经不是用“普通朋友”或者“客户”能解释的了。他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车流如织，周围喧嚣一片，但他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
3 真相初现邝修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顾苒公寓的。他站在楼下，
抬头望着七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往常那里是温暖的归宿，此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悬在他的心头。他在楼下花坛边坐了很久，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手机又响了，是顾苒。
修唯，你到哪儿了？菜都快凉了。马上，在楼下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起身，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进电梯。电梯上升的数字跳跃着，每跳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门开了，顾苒系着围裙，脸上带着些许埋怨。怎么这么晚呀，电话也不接。健身房出来晚了，
手机静音。邝修唯换好鞋，走到餐桌旁。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快洗手吃饭。
顾苒推他去洗手间。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顾苒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试探着问，
今天工作不顺心？还行。邝修唯扒拉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那是……怎么了？
顾苒放下筷子，看着他。邝修唯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眸清澈明亮，
曾经盛满了他以为的真诚和爱意。现在，他却看不透了。他张了张嘴，
想问下午咖啡馆那个男人是谁，想问周医生，想问阿哲，想问那张餐厅收据。但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他害怕。害怕一旦问出口，眼前这看似平静温馨的生活就会瞬间崩塌。
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个可能血淋淋的真相。没什么。他最终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累。
顾苒看了他几秒，然后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累了就早点休息，碗我来洗。
她的手心温暖柔软。邝修唯心里一阵酸楚。这一刻的温柔，是真的吗？那天晚上，
他们背对背躺着。虽然同床，却仿佛隔着一片海。邝修唯能听到顾苒均匀的呼吸声，
似乎已经睡着了。但他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第二天，邝修唯请了半天假。他需要理清思路，
需要证据，而不是无端猜疑。他首先想到了那个“周医生”。
他记得顾苒说过明天下午三点复诊，那就是今天。下午两点多，
邝修唯按照收据上模糊记得的医院信息，找到了那家私立医院。
他等在医院大门附近的一个角落，心情复杂，既希望看到什么，又希望什么都看不到。
两点五十分，顾苒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独自一人走进了医院大门。
邝修唯跟了进去，保持一段距离。他看到顾苒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
走向整形外科的诊室区域。周医生的名牌挂在一个诊室门口：周明轩 主治医师。整形外科？
复诊？邝修唯愣住了。顾苒来做整形？他从未觉得她脸上有任何动过刀的痕迹。或者说，
他从未仔细留意过？他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心里乱成一团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顾苒从诊室里出来，脸色如常。和她一起出来的，正是昨天咖啡馆那个斯文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