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圈内有名的美食探店博主。刚把当红明星开的餐厅“溪边面馆”用预制菜的视频发出去。
就被公司按着头，要求开直播给餐厅的服务员道歉。我懵了，找经纪人对峙。
“我的视频证据确凿，凭什么道歉！”经纪人张立驰却为难地看了我一眼，
把一个偷拍举报视频推到我面前。“不是因为预制菜。
”“是你女朋友翟晓雅拍视频举报了你。”“你不给小费，还把人家孕妇服务员骂哭了。
”“现在全网都在骂你，你不道歉，公司就得赔钱！”我如遭雷击。
原本想利用我的名气托举晓雅，才让她和我签约同一家公司。现在她却想通过背刺我，
蹭流量飞升！我心寒至极，摔门而出。转头却接到女友的哭诉电话。
1摔门离开经理办公室时，楼道里还回荡着我咆哮的声音。
“我半年给公司孵化了三个百万粉账号，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绝对不会给那个卖预制菜的黑心餐厅道歉，有本事公司就告我！”直到走进茶水间，
我才渐渐冷静下来。可还没复盘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翟晓雅。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阿枫，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娇柔动人，
可在我听来却无比刺耳。“我看到网上的视频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你别怕，我陪着你。”真是影后级别的演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翟晓雅。”“视频，是你拍的。”“那个服务员把奶茶倒在你身上，
还把预制菜包装扔在咱们桌子上的镜头，是你剪辑掉的。”“甚至指责我没礼貌，
弄虚作假的话，也都是你引导的。”“你现在又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演戏！”电话那头，
是突然爆发的啜泣声。“阿枫，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看你对那个服务员那么凶，我害怕……”我气得笑出了声。“你当时骂得比我还大声，
你会害怕？”“翟晓雅，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把你从一个小助理，捧成百万粉丝的博主。
”“我把我所有的资源都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翟晓雅放声大哭起来。
“是公司……是公司逼我的！”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压抑的抽噎。
“你的合约快到期了，公司怕你不续约，就……就想用这种办法把你留下。”“他们说，
只要这样，你就只能依靠公司了。”“我本来不同意的！可是我的合同还有五年啊！
如果这次不听公司的，我这辈子就完了！”她的哭声哀切动人，我却再熟悉不过。毕竟，
是我亲自教会她怎么在镜头面前哭，才能最大限度博取观众的同情。可我脑海里闪过的，
却是我们刚在一起时。她笑着对我说“阿枫，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美食博主”的模样。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
“好。”我听到自己用疲惫至极的声音回答。“我道歉。”电话那头，哭声戛然而止，
随即传来她如释重负的吸气声。“谢谢你阿枫！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地天空，最终选择再相信晓雅一次。毕竟父母双亡，公司背刺。
我的世界里，就只有她了。2直播间的灯光，白得刺眼。翟晓雅紧握着我的手，
一脸愧疚地坐在我右侧。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一身白裙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清纯无辜。
“阿枫，别紧张。”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麦克风收进去。“犯了错误咱们就承认，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滚动起来。晓雅真是个好女孩，
这种时候还对渣男不离不弃。晓雅妹妹快分手吧！他今天敢这样骂孕妇，
明天就敢这样骂你！助播清了清嗓子。“各位网友，
关于我司博主陈林枫先生近日引发的争议，我们深表歉意。
”“对于陈林枫先生此次的个人不当行为，我们也绝不姑息！”他转过头，用眼神示意我。
我抬起头，看向镜头，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对不起。
”“我不该对服务员刘月女士恶语相向。”“我为我的不当言行，向刘女士，
向所有关注这件事的网友，郑重道歉。”“但是。”我话锋一转，
翟晓雅立刻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溪边面馆’门口贴着绝不使用预制菜的广告牌，
却大量使用预制菜是事实！”“对于这一点，我绝不道歉！”我的话音刚落，
直播间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翟晓雅掐着我胳膊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她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林枫，你疯了！
”助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冲着我拼命使眼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画面忽然一分为二。右边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装修雅致的房间。
一个穿着病号服，面色憔悴的女人正坐在镜头前，赫然就是那个服务员刘月。而她身边，
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气质温和，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正是“溪边面馆”的老板，当红顶流，陆景然。他一出现，
我们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他的粉丝攻占。啊啊啊啊啊哥哥！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心疼哥哥，被这种无良博主泼脏水，我们永远支持你！陈林枫去死！敢黑我们哥哥，
祝你全家暴毙！垃圾营销号，滚出互联网！辱骂和诅咒瞬间淹没了一切，
我甚至看到了好几条P出来的，我的黑白遗照。“陈先生，火气别这么大。
”“刘月小姐不仅是一位怀胎三月的孕妇，更是即将成为一位单亲妈妈。
”“对于这样有不幸遭遇的女性，我们应该多些包容和关怀。”“我想，给十块钱的小费，
对于您这样的大博主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陆景然将目光落在了翟晓雅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陈先生的女朋友，晓雅小姐吧？”“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他的笑容温和无害，却让我心头警铃大作。陆景然不等晓雅回答，
就继续不紧不慢地提问道。“我听说，当天你和陈先生是一起去我们店里用餐的。
”“既然是亲历者，不如你当着直播间几百万粉丝的面，告诉大家，我们‘溪边面馆’，
究竟有没有用预制菜？”3来了！我想起晓雅在电话里的哭诉，
想起她那句“我这辈子就完了”，想起我们在一起三年的点点滴滴。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她了。我不能让她被毁掉。我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将翟晓雅挡在身后，
准备替她揽下这一切。“这件事跟她没……”我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
翟晓雅一把将我推开，踉跄着冲到了镜头前。她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白色的连衣裙让她看上去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脆弱又无助。“不！”她对着镜头，
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不是的！溪边面馆根本没有用预制菜！”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看见翟晓雅的嘴唇一张一合，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都是他！都是陈林枫逼我的！”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我。
“他为了博取流量，为了蹭陆景然先生的热度，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切！”“视频是剪辑过的！
那些所谓的预制菜包装，是他自己从网上买来，偷偷带进餐厅的！
”“刘月姐姐……刘月姐姐就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他的计划，他怕事情败露，才当众发难，
辱骂她，想逼她闭嘴！”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直播间在线人数的数字，
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狂飙，瞬间突破了一千万。翟晓雅哭得更凶了，
她转向陆景然的那个镜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崇拜。“对不起，陆景然先生，真的对不起！
”“其实……其实我一直是您的粉丝，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被人这样污蔑。”“今天，
我哪怕是得罪公司，得罪陈林枫，我也要把真相说出来！”她的话，掷地有声。
对面的陆景然，先是错愕，随即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他站起身，对着镜头，对着翟晓雅，
郑重地鞠了一躬。“晓雅小姐，谢谢你。”“谢谢你的勇敢，谢谢你愿意为我，
为‘溪边面馆’澄清。”刘月也跟着哭着道谢。一时间，两个直播间里，
上演了一出正义战胜邪恶，粉丝守护偶像的感人戏码。陆景然直起身，再次看向镜头，
脸上带着悲悯。“通过这件事，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像刘月女士这样的单亲妈妈，
在社会上生存的不易。”“因此，我个人决定，成立一个‘单亲妈妈就业扶持基金’，
我个人先期注资一百万，用于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母亲。”他顿了顿，
微笑着看向屏幕里的翟晓雅和身边的刘月。“同时，我诚挚地邀请刘月女士，
和勇敢正直的翟晓雅小姐，担任我们这个基金的形象大使。”“轰”的一声，
弹幕彻底爆炸了。两个直播间里，全是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和吹捧。陆景然人帅心善！
这才是真正的偶像！雅雅好样的！粉对人了！路转粉！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情节，
感觉磕到了，正义勇敢小粉丝x温柔善良大明星。只有我心疼晓雅吗？
摊上陈林枫这种渣男，太惨了！陈林枫滚出直播界！人渣！败类！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耳边是助播和经纪人欣喜若狂的讨论声，眼前是翟晓雅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原来，
她不是不会演戏。她只是，从来没有为我演过。我曾经以为，她是这个冰冷世界里，
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可她却亲手，将我推下了万丈深渊，然后踩着我的尸骨，
去迎接她自己的万丈光芒。直播间的灯光依旧白得刺眼，将我脸上的血色，照得一干二净。
4直播结束，翟晓雅终于懒得在跟我虚与委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刻薄。“陈林枫，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做个探店博主就了不起了，天天打假，
到处得罪人，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再说了，人家用点预制菜怎么了！
谁家做生意不想要高利润呢？”“我跟你在一起图的是钱！不是你的自恋和所谓的正义感！
”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我气得发抖，连声音都打颤。“所以，你就和陆景然合作陷害我！
”翟晓雅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你以为陆景然为什么会看上我？因为我比你识时务！
”“陈林枫，你一个月挣几个钱？”“陆总一晚上给我的，
都比你辛辛苦苦拍一年视频挣得多！”“你断人财路，现在被反噬，也是你活该！
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我气得浑身发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我冷笑一声，声音嘶哑。“翟晓雅，我祝你得偿所愿，飞黄腾达。”第二天，
公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我单方面解约，理由是我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公司形象。
后续法务会联系我，商讨巨额违约金的事宜。我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紧接着，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各种陌生号码的来电和短信涌了进来。
我的手机号、家庭住址、身份证照片，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网。陆景然的粉丝们，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P好的遗照源源不断地发到我的手机上。外卖电话打爆我的手机，
送来的不是饭。而是写满诅咒的纸条和一些恶心的东西。
门口堆满了垃圾和不知道谁送来的花圈。我成了过街老鼠。我拔了网线，关了手机，
把自己锁在昏暗的房间里，一瓶接一瓶地灌着廉价的啤酒。酒瓶空了一地，我却越来越清醒。
翟晓雅那张得意的脸，和陆景然那副悲天悯人的伪善面孔，在我眼前反复交替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日历提醒我，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浑浑噩噩地爬起来，等到深夜，
才敢戴上帽子和口罩，像个贼一样溜出门。墓园里寂静无人，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
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了父母的墓碑。可还没走近，
我就看到几个人影在墓碑前鬼鬼祟祟地晃动。“你们是什么人！”我大喝一声。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回头看了我一眼，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手机灯光照亮墓碑的瞬间，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黑色的墓碑上，用红色的油漆喷满了触目惊心的污言秽语。
“狗杂种断子绝孙！”“下地狱！”父母和蔼的黑白照片上，也被画上了狰狞的红色叉子。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断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是翟晓雅。照片上，正是我父母被涂污的墓碑。旁边还站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
冲着镜头比着剪刀手。赫然就是刚才逃跑的那几个人。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
“不知道你今年还有没有脸去扫墓？”“如果去了，记得给叔叔阿姨清理一下，
我给你留了清洁用品哦。”我浑身发冷，在墓碑旁摸索，果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包湿巾。
包装上，翟晓雅的签名甜美依旧。旁边还印着“溪边面馆”那个烫金的Logo。
我再也撑不住了。世界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死了也好。儿子不孝，
连你们二老的墓碑都没能守住。我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地用用头撞向坚硬的墓碑。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就在我眼前发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垫在了我的额头和墓碑之间，护住了我的脑袋。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陈林枫，你疯了？”我费力地转过头，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我身后。是苏晴，我小时候的邻居，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虽然多年未见，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眼睛。她从包里拿出干净的手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