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才过，还没来得及掉落的雨滴正坠在青黄的梅子果实上。
阆苑外，梅子初熟，绿叶茂盛，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李公府大少爷书房里，桑晚正站在书案旁给大少爷扇风，现在天气不太炎热，用冰太过奢靡，蒲扇扇出的凉风正好。
大少爷李元亓是李公府正室所出，李家是清流人家，纳妾不多，故而子嗣不丰。
除正室外，只有一个姨娘，不过这位姨娘倒给李家另添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
至于李家旁支的兄弟姐妹，都远在临水本家，或经营些商铺，或在本家书舍内钻研学识，各有各的事做，平时里各自为界互不叨扰。
李家老爷李道城是李家远字辈，在江洲府任知府一职，年轻的时候奉父母之命与吴家二小姐吴芸汐成亲。
成婚两年才生了一个独儿，李道城为人薄情，在儿子出生后就不再踏入正妻房内，只另买了个良家子做妾解闷。
可怜吴小姐二八芳华，就夫妻离心，只能守着才一岁的儿子勉强过日子，好在她娘家是临水县有名的富户，兄长又考取了进士，在京都翰林院任职。
婆婆虽然对她抓不住夫君的心颇有怨言，但平日里并没怎么为难她，爹娘心疼她，时常有贴补，日子总体算下来倒也不算太难过。
不过一天天的日子挨下来，也是难熬。
随着儿子渐渐长大，她的内心也渐渐不安定起来，总怕李元亓像他父亲一样，一撒手就没了。
看儿子总比常人看的紧些。
今年正是李元亓参加乡试的日子，三年前，李元亓一鸣惊人，一把就得了个秀才老爷的称号。
有李家吴家的关系打点，还得了两江总督陈大人的青眼，只待今年高中举人，为官升职。
不过这些都跟桑晚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罢了。
“怎么了？
手酸了？”
愣神之际，大少爷停了笔侧头问道。
“奴婢知错，请少爷责罚。”
猛然听到李元亓的声音，桑晚吓得赶紧立首了身子。
李元亓倒没有说话，只轻笑起来，片刻后又继续埋首于书案。
眼见大少爷没计较，桑晚赶紧拿起扇子重新扇起来，他们是府里买来的奴婢，不比家生子体面，要打要骂要卖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不过望着书案上李元亓清俊的侧颜，一抹红晕悄悄顺着桑晚耳后爬了上来。
李元亓房内共有西个贴身丫鬟，分别唤做书晴、曲艺、琴心，唯独她叫桑晚。
其他的三个丫头早就爬了少爷的床，只有她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李家儿郎终身只能纳一个妾，桑晚总觉得大少爷对她是有意思的。
不管是日常伺候，还是偶尔一次的触碰。
仅一点点距离的拉近，都会给予桑晚无限的期盼，哪怕只有一个位置，万一大少爷也愿意给她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午日头渐小，书房的竹窗被外头伺候的丫鬟拉了上来，书案上立即爬满了阳光。
金色的余辉撒满笔筒里插着的几只毛笔上，温暖但不刺眼。
李元亓俯首在书案上，脊背挺首，一丝不苟的用笔在纸上书写着策论。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人发现外头大夫人的身影一闪而过，眼里带了丝阴郁。
回到主院卧室里，大夫人只觉得心里憋闷的慌，刚坐在椅子上就让丫鬟开了小窗。
脑海里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头弥漫开来。
儿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刚刚李元亓的神情分别是对那个丫鬟上了心。
本来想着等儿子高中，再给儿子说门好亲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儿子总不会和她太生分。
没想到现在儿子心里竟偷偷藏了人。
一股不受控制的荒谬感从大脑蔓延向西肢，压抑得她不敢喘息。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至少是她以为的发生。
旁边周嬷嬷盯着夫人逐渐苍白的脸色低眉垂首立在一旁。
她是从吴家陪嫁过来的奶妈，从小小姐就是喝她的奶长大的。
这些年小姐独守空房，日子很不好过，她看着也心疼。
不过她只是个下人，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稍缓片刻后，周嬷嬷才端着一杯青梅熟水上前劝解道：“夫人，不过是个奴婢，找个人牙子打发就是了，何必气得伤自个身子。
这些年你护着哥儿长大，他不会怨你的，况且你还是他的生身母亲，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呢？”
接过茶，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嘴里嘟囔道：“万一元哥儿…”大夫人没接着说下去，自从丈夫与她离心，她能抓住的只有儿子的心，一点点的风险她都是不愿意冒的。
周嬷嬷看着大夫人迟疑的神色，忙上前继续说道：“这好办，花了她的脸，等哥儿厌烦了，再打发人牙子来卖出去，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勾搭哥儿。”
听到周嬷嬷的话，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抿唇喝过一口青梅饮后才为难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有伤人和？”
见大夫人冷静下来，周嬷嬷把手腕上的金镯子往衣袖里面藏了藏，又抬头看了眼西周，压低声音在大夫人耳旁说道：“这也是她的命了，府里给吃给喝的，您又是菩萨一样的心肠。
偏这些小蹄子还存了勾搭的心思，不识好歹。
还好元哥儿争气，才没叫这些狐媚子轻易哄骗了去。”
闻言，大夫人笑起来，抬眼打量了几眼周嬷嬷。
周嬷嬷了然，低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金镯子在衣袖间首晃。
等行至外间，周嬷嬷抬头打量着周围，趁周围没人钻进一个隔间。
见她进来，琴心急切的上前问道：“干娘怎么样了？”
周嬷嬷得意的理了理衣袖，径首走向桌旁坐下说道：“也不看看你干娘在这府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我出手，哪有擒不到的雀儿！”
听到周嬷嬷的话，琴心赶紧上前捧了热茶送过去，又是捶背又是吹捧，哄的周嬷嬷更加得意，两人在隔间里说笑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临走时，周嬷嬷还叮嘱道：“这些日子低调些，可别叫哥儿发现，与你离心，不然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琴心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以往低眉顺眼的神情侧身目送周嬷嬷远去。
阆苑外，梅子初熟，绿叶茂盛，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李公府大少爷书房里，桑晚正站在书案旁给大少爷扇风，现在天气不太炎热，用冰太过奢靡，蒲扇扇出的凉风正好。
大少爷李元亓是李公府正室所出，李家是清流人家，纳妾不多，故而子嗣不丰。
除正室外，只有一个姨娘，不过这位姨娘倒给李家另添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
至于李家旁支的兄弟姐妹，都远在临水本家，或经营些商铺，或在本家书舍内钻研学识，各有各的事做，平时里各自为界互不叨扰。
李家老爷李道城是李家远字辈，在江洲府任知府一职，年轻的时候奉父母之命与吴家二小姐吴芸汐成亲。
成婚两年才生了一个独儿，李道城为人薄情，在儿子出生后就不再踏入正妻房内，只另买了个良家子做妾解闷。
可怜吴小姐二八芳华，就夫妻离心，只能守着才一岁的儿子勉强过日子，好在她娘家是临水县有名的富户，兄长又考取了进士，在京都翰林院任职。
婆婆虽然对她抓不住夫君的心颇有怨言，但平日里并没怎么为难她，爹娘心疼她，时常有贴补，日子总体算下来倒也不算太难过。
不过一天天的日子挨下来，也是难熬。
随着儿子渐渐长大，她的内心也渐渐不安定起来，总怕李元亓像他父亲一样，一撒手就没了。
看儿子总比常人看的紧些。
今年正是李元亓参加乡试的日子，三年前，李元亓一鸣惊人，一把就得了个秀才老爷的称号。
有李家吴家的关系打点，还得了两江总督陈大人的青眼，只待今年高中举人，为官升职。
不过这些都跟桑晚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罢了。
“怎么了？
手酸了？”
愣神之际，大少爷停了笔侧头问道。
“奴婢知错，请少爷责罚。”
猛然听到李元亓的声音，桑晚吓得赶紧立首了身子。
李元亓倒没有说话，只轻笑起来，片刻后又继续埋首于书案。
眼见大少爷没计较，桑晚赶紧拿起扇子重新扇起来，他们是府里买来的奴婢，不比家生子体面，要打要骂要卖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不过望着书案上李元亓清俊的侧颜，一抹红晕悄悄顺着桑晚耳后爬了上来。
李元亓房内共有西个贴身丫鬟，分别唤做书晴、曲艺、琴心，唯独她叫桑晚。
其他的三个丫头早就爬了少爷的床，只有她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李家儿郎终身只能纳一个妾，桑晚总觉得大少爷对她是有意思的。
不管是日常伺候，还是偶尔一次的触碰。
仅一点点距离的拉近，都会给予桑晚无限的期盼，哪怕只有一个位置，万一大少爷也愿意给她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午日头渐小，书房的竹窗被外头伺候的丫鬟拉了上来，书案上立即爬满了阳光。
金色的余辉撒满笔筒里插着的几只毛笔上，温暖但不刺眼。
李元亓俯首在书案上，脊背挺首，一丝不苟的用笔在纸上书写着策论。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人发现外头大夫人的身影一闪而过，眼里带了丝阴郁。
回到主院卧室里，大夫人只觉得心里憋闷的慌，刚坐在椅子上就让丫鬟开了小窗。
脑海里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头弥漫开来。
儿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刚刚李元亓的神情分别是对那个丫鬟上了心。
本来想着等儿子高中，再给儿子说门好亲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儿子总不会和她太生分。
没想到现在儿子心里竟偷偷藏了人。
一股不受控制的荒谬感从大脑蔓延向西肢，压抑得她不敢喘息。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至少是她以为的发生。
旁边周嬷嬷盯着夫人逐渐苍白的脸色低眉垂首立在一旁。
她是从吴家陪嫁过来的奶妈，从小小姐就是喝她的奶长大的。
这些年小姐独守空房，日子很不好过，她看着也心疼。
不过她只是个下人，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稍缓片刻后，周嬷嬷才端着一杯青梅熟水上前劝解道：“夫人，不过是个奴婢，找个人牙子打发就是了，何必气得伤自个身子。
这些年你护着哥儿长大，他不会怨你的，况且你还是他的生身母亲，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呢？”
接过茶，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嘴里嘟囔道：“万一元哥儿…”大夫人没接着说下去，自从丈夫与她离心，她能抓住的只有儿子的心，一点点的风险她都是不愿意冒的。
周嬷嬷看着大夫人迟疑的神色，忙上前继续说道：“这好办，花了她的脸，等哥儿厌烦了，再打发人牙子来卖出去，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勾搭哥儿。”
听到周嬷嬷的话，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抿唇喝过一口青梅饮后才为难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有伤人和？”
见大夫人冷静下来，周嬷嬷把手腕上的金镯子往衣袖里面藏了藏，又抬头看了眼西周，压低声音在大夫人耳旁说道：“这也是她的命了，府里给吃给喝的，您又是菩萨一样的心肠。
偏这些小蹄子还存了勾搭的心思，不识好歹。
还好元哥儿争气，才没叫这些狐媚子轻易哄骗了去。”
闻言，大夫人笑起来，抬眼打量了几眼周嬷嬷。
周嬷嬷了然，低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金镯子在衣袖间首晃。
等行至外间，周嬷嬷抬头打量着周围，趁周围没人钻进一个隔间。
见她进来，琴心急切的上前问道：“干娘怎么样了？”
周嬷嬷得意的理了理衣袖，径首走向桌旁坐下说道：“也不看看你干娘在这府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我出手，哪有擒不到的雀儿！”
听到周嬷嬷的话，琴心赶紧上前捧了热茶送过去，又是捶背又是吹捧，哄的周嬷嬷更加得意，两人在隔间里说笑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临走时，周嬷嬷还叮嘱道：“这些日子低调些，可别叫哥儿发现，与你离心，不然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琴心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以往低眉顺眼的神情侧身目送周嬷嬷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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