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宴在一起的第六年，我提出了分手。他冷笑的看着我，说让我别后悔。
可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六年时间始终捂不热一颗冰冷的心，我早就该放弃了。
从此他和他的白月光走阳关道，我抱着我的小奶狗过独木桥。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男的，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可后来我和小奶狗结婚时，
他却红着眼求我不要走。1我盯着墙上的时钟，看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到了十二点。钟声响起，
代表过去了一天，也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没有半点显示有人来的痕迹。我自嘲一笑，不再等待，也不再期待，
然后轻轻吹灭了插在蛋糕里的蜡烛。直到时钟走到凌晨两点半，门外才传来开门声。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宋宴从门后出来，他手上拎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看到我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和几分愧疚。宋宴坐到了我的旁边，
握住我的手有些心虚的说道:“阿妍，对不起，今天公司有点事，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
明年我再陪你过生日好吗？看，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我慢慢的抽出手，
然后笑道:“有事？给秘书过生日也算事吗？你就这么喜欢许颜？
当初她回国你怎么不干脆和她在一起，还缠着我干嘛？”许颜是他的白月光，
三年前在我和宋宴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里回的国。
那天我和宋宴邀请了一大堆朋友在家里聚会，没想到许颜也来了。起初我并不在意，
只以为她是宋宴的一个普通朋友，但看到宋宴看她的眼神后，
我便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故事。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果然，
那天晚上宋宴说是要送喝醉的朋友们回家，可却一晚上没有回来。
那夜我打了许多个电话给他，打一次挂一次，好像对方在跟我故意作对似的。
我却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着，好像打了就能安心似的。直到最后电话终于打通了，
还没等我高兴起来，电话那头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宋宴他洗澡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不知道最后那个电话到底是怎么挂断的，或许是那边的女人没能听到回答便挂了，
也或许是我自己挂断了。只记得那夜我哭了许久，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着，
看它一秒一分的过去，可却始终等不到心里的那个人回来。第二天我就向宋宴提出了分手，
然后立马收拾东西搬走了。后来宋宴死缠烂打、百般纠缠着我，
并跟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见许颜。那是我最爱他的一年，加上又是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他，
所以我毫无例外的心软了，并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放低这一次底线。我那时年轻，
还不知道底线这种东西会越放越低，直到低的不能再低，直到没有底线。我和宋宴和好了，
那段时间是我认识他以来他对我最好的时间。他像是个再完美再体贴不过的满分恋人，
对我温柔至极，整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再真也还是假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最是做不了伪。这段甜蜜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短暂的让我觉得可能一切都是我的臆想，这些事可能都没有发生过。
很快我便听说宋宴找了一个新秘书，而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一开始我质问宋宴为什么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非要选许颜做他的秘书，是想重归于好吗？
宋宴只内疚的对我说，许颜的弟弟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很多钱，
她很需要也必须拥有这份工作。我只能沉默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我能把这样有着可怜身世的女人从宋宴身边赶走吗？只为了保护我那所谓的爱情？
我做不到，毫无疑问的是我又一次把底线降低了。我安慰自己，骗自己说宋宴他只喜欢我，
肯定会洁身自好的，可惜他的行为就像是往我脸上打了一个又一个巴掌。
起初宋宴待许颜这个秘书确实没有什么不同，我也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平静的相处下去。
可后来他一次比一次晚归，到最后甚至开始夜不归宿了。
他从一开始耐心又愧疚的解释是公司事情太多了，太忙了，到最后逐渐不耐烦，
屡屡对我敷衍了事。而我也从一开始的温心安慰变成最后的歇斯底里，
我像个泼妇一样对着他大吼大叫的，问他这么晚回家到底是在跟谁在一起，
外面到底有谁在啊。我知道这样做惹人厌烦，只会把宋宴越推越远，
可我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他说的加班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不由的联想到许颜身上。
许颜作为他的秘书，自然是要和他这个老板一起加班的。
我不知道那许多个在我独守空房的夜晚，宋宴和许颜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名利场上迎来送往，又或者是在床上温情脉脉呢？这种念头一旦想起，
它便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它反复折磨着我，让我做出了许多离谱又疯狂的行为。
2于是我再也无法忍受，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便去了宋宴的公司找到许颜大闹一场，
我求她放过宋宴，也放过我，她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要她愿意离开这里。
然而她只是一脸平静的扶起我说:“我和宋宴现在只是雇主和员工之间的关系，
程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是吗？真的是吗？真的是我误会了吗？
可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眼睛在笑呢？为什么要刻意打开门，
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这狼狈又卑微的一面呢？我记得很清楚，
我在进许颜的办公室前小心的关好了门，甚至在跟她说话时音量都刻意降低了。
为什么这门现在会开了呢？又为什么外面现在多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对我指指点点的呢？
一切已经不得而知了，容不得我多想，便看到了一脸铁青的站在门边的宋宴。我想开口解释，
可却无从解释。一个发丝凌乱、神情疯狂的女人，和一个面容平静、举止优雅的女人，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从宋宴冷漠又带着怒气的眼神中，我知道我让他丢人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丢人，门外的那群人对着我指指点点，他们脸上或是讥讽或是嘲笑，
也有同情和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终于回过神，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我想那时我的背影大概看起来便是落荒而逃，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着我似的。
毫无疑问的是宋宴那天回家和我大吵一架，他质问我为什么要跑去他公司给他丢人现眼，
我质问他到底和许颜是什么关系。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他摔门而去，我也没能得到回答，
只能看着墙上的时钟默默垂泪。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放弃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可要我怎么放下呢？我又怎么能放的下呢？我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关追他就花了我两年的时间。那是我的整个青春，我又怎么能甘心呢？
那天我心里很是害怕也很是委屈，我害怕宋宴真的不回来了，也真的不要我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我单方面付出的更多，我时常想如果我不主动的话，
宋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我，就算是在一起后也是这样，
只要我不主动找他，他就不会主动联系我，好像我只是他生命里一个平平无奇的过客一样。
我也觉得自己很下贱，居然会这么卑微的喜欢一个人，可是先爱的那个人本来就是输家。
我没有办法，我对自己这种病态的喜欢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堕落。
我以为我和宋宴会就这样狼狈又潦草的结束，但我们的缘分好像确实是没有尽，我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我欣喜若狂，很快的便打电话给宋宴，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突然到来的孩子无疑是对我的一个恩赐，这意味着我和宋宴之间还有可能，
我们的故事仍然未完待续。但与我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
宋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听不出半分高兴，甚至还有些烦躁不安。挂断电话，
我忐忑不安的等着宋宴回来，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会回来和我好好的谈一谈，
电话挂断前我听到了那边女人说话的声音。我自然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就是许颜，
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有了宋宴的孩子他不会不管我的。
晚上宋宴很早就回来了，他沉默的看着我，始终不说话，好像在心里做什么难以割舍的决定。
我不安又紧张的看着他，也沉默着，等待着他做决定。好半天，他才慢慢开口道:“程妍，
我们结婚吧。”我泪流满面，知道自己堵对了。宋宴从小就在一个不怎么正常的家庭里长大，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而他的母亲为了报复他的父亲也出轨了。
为了家族的利益，这两人却始终不离婚，只互相拖着对方，明面上他们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
私底下却是各玩各的。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宋宴自然是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些毛病，
我也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再像他小时候那样。他一定会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最好的家庭，
最有爱、最和谐不过了。所以在我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个时候起，
我便知道宋宴一定会和我重修旧好的。我可以忘了他和许颜的种种，
可以忘记那些独自流泪到天明的夜晚，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就好。宋宴走上前来抱住我，
我也用力的回抱他，我真的以为很快就会和他有个幸福的家庭了。那时年轻，
我并不理解那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的这句话。后来明白了，
却已经物是人非，追悔莫及了。3我和宋宴当真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也当真像极了一对新手爸妈，在为迎接孩子的降生做好甜蜜的准备。
我们一起逛街购买孩子出生后可能需要的东西，一起布置婴儿房，
一起幻想着那完美无缺的未来。他陪我去医院产检，我躺在床上做检查，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肚子上，试图听胎动声。他脸上尽是对孩子的期待之情，
和我相视一笑，我们青涩又认真的准备着做一个孩子的爸妈。
宋宴跟我说等孩子出生后就给我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让孩子给我们做花童。
我很是高兴，期待孩子早日出生，好让我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可惜也许我和这个孩子终究是有缘无分，也可能是他不想要我这样笨的人当妈妈，
意外还是来了。孩子快三个月的时候，那天宋宴给我发了条信息，
说是有份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急着用，让我看能不能送过来。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加上医生说三个月胎就基本安好了，我就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
于是我便拿着文件开车去他公司了。我始终记得那一天，风和日丽的那一天，
我开车去宋宴公司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车辆翻转过来，我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了一双黑色高跟鞋……醒来后我便知道孩子已经没了，宋宴守在床边，
脸上尽是悲伤的表情，而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撕心裂肺的哭着说把孩子还给我，
泪眼朦胧间又看到了那双黑色高跟鞋。是……许颜。
许颜走到我床前一脸怜悯的说道:“程小姐你没事吧？别太难过了，你还年轻，
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愣在那只傻傻的低头看着那双黑色高跟鞋，半响说不出话。
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了，我回过神来用力的甩了一巴掌在许颜的脸上，
并怒气冲冲的说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孩子的！”宋宴反应过来，
把许颜拉向他身后，皱眉道:“阿妍，你在干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崩溃的哭着说:“宋宴，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我失去意识前看到了她穿着这双鞋子站在我面前，一定是她故意让我发生车祸的。
”宋宴说:“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许颜路过好心救了你，她怎么可能害你？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了很难受，但你也不能怪别人啊。”许颜捂住半边脸，
一脸无辜又有些委屈的看着我:“程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路过，刚好看见了你，
才给你打的120，我真的没有害过你啊。”她面上尽是惶恐不安，
宋宴则在一旁一脸心疼的安慰着她，看起来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此时看起来便像是个疯子，精神失常的让人害怕。我受不了这刺激，
于是又把矛头对准宋宴，问道:“宋宴！你也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
要不是你让我去公司给你送文件，我也不会发生车祸。
”宋宴不可置信的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说道:“程妍，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送过文件了？我还想问你没事瞎跑出来干什么呢？
”我气道:“明明就是你让我出来的，你自己看看你给我发的消息！
”宋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随即又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我看。我心中一紧，
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我和宋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
根本就没有那条要让我送文件到公司的信息。我不由的感到头晕眼花，
天旋地转间我只看到了宋宴嘴巴在那一张一合的，说程妍你真是个疯子，
自己瞎跑还冤枉别人；还有他身后的许颜嘴上在说着安慰我的话，
眼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我晕过去了，醒来后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空荡荡的病房只剩我自己，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曾经里面有个小生命，
有个我眼里美好的未来，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我想哭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大概是已经在梦里哭过太多次了，眼泪早已干涸。月亮西斜，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突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我打开一看，是宋宴的消息，说他公司还有事让我自己先待会，
一个人也可以安静下来，不至于见谁都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若是以前我大约是会想这么晚的夜他和许颜会不会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但此时我已经无心再去想这些了。我累了，实在是太累了，累到不想管也不想再去问了。
4我知道这场车祸是怎么来的了，可却没有一点证据，
一切都好像是我疯癫后可笑的猜测以及恶毒的揣测。它让我无从辩驳，我也不想辩驳了。
有证据又怎么样呢？我那可怜的未出生看这世间一眼的孩子难道就会死而复生吗？
难道我就能让宋宴从此忘记许颜吗？都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只安静的躺在床上，独自缅怀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我便回家了，
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办出院手续什么的，而那个说要和我结婚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他只在微信上敷衍了几句，便没再发消息给我了。
我想他此时此刻肯定正心疼的抱着一脸委屈又无辜的许颜吧，他诉说失去孩子的心痛，
她倾诉自己并没有害过人。他们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未出生的孩子是他们一起所有的呢。换以前我会在心里揣测不安，
又是整夜盯着墙壁上的时钟独自流着泪。可现在我已经懒得再为这样的人感到难过了，
我想我最应该哭的是我自己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至于其他人，早已不在我的眼里了。
回到家我便想收拾好东西搬走，我这次态度坚决，速度也迅速，很快便收拾完了，
把钥匙留在桌上便拉着行李箱走了。我想我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才能忘掉这段糟糕的过去。可笑的是，直到我搬走好几天，宋宴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他在电话那旁显示的焦急万分，问道:“阿妍，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啊？告诉我好不好，
我马上去接你。”真可笑，这样温柔的宋宴又回来了，却是在我已经不需要的时候了。
我真觉得老天在故意捉弄我，一次又一次的，周而复始的，总在我绝望时给我希望，
却又在我对未来有所期待时，往我头上狠狠的泼一桶冷水。我攥紧拳头，
忍着心痛道:“宋宴，我们分手吧，以后别再见了。”宋宴在那边似乎是震惊了一会，
反应过来才有些结巴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啊？阿妍，别闹了，好不好？”闹吗？
我真的在闹吗？我听完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笑自己也笑他。实在是太好笑了，
怎么能不笑呢？直到现在宋宴也只觉得我在耍脾气，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他以为只要他说几句软话，我就又会回到他的身边，对他唯命是从，把他当成我的全世界。
很可惜，这次要让他失望了。我没再回答，只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的心情好多了。从前都是宋宴挂我的电话，
也终于有一次是我主动挂了他的电话了。我不再害怕，不再担忧，不再杞人忧天，
不再提心吊胆，只做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我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应该开心的。
我应该大笑，应该大叫，应该约上三两个朋友去吃烧烤喝啤酒，去这世间每一个美丽的地方。
可我的脸始终都僵硬着，很难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想自己大概是待在宋宴身边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忘了从前的日子，也忘了自己。以前的我喜欢笑，喜欢跑，喜欢跳，
喜欢去各个地方旅游，喜欢拍照，喜欢这，喜欢那的。而自从认识宋宴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