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跪坐在满地的玫瑰花瓣里,颤抖的手指几乎捏不住那张泛黄的拍立得。
今天是我和他结婚的第三年。八寸相纸边角被体温焐得发烫,
照片里顾承渊低头亲吻少女发顶的姿势,和昨夜他在浴室替我吹头发时一模一样。林雪,
我丈夫死去的爱人。多么可笑啊……“承渊,
蜡烛要熄了……”我仰头望着玄关镜子里穿着婚纱的自己,
胸口的蕾丝蝴蝶结被冷汗浸成深粉色。三小时前我换上这套高定婚纱时,
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蜷缩在门厅。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
林姨发来的消息刺破黑暗:“先生的车在绕城高速上,
说要去看林小姐......”我猛地捂住嘴,喉间涌上铁锈味。婚纱拖尾扫过满地狼藉,
镶钻裙撑勾住茶几上那枚天鹅绒戒指盒——里面本该装着今晚要送他的蓝宝石袖扣,
此刻却空空如也。“顾承渊!”我赤着脚冲进暴雨里,冰雹般的雨点砸在锁骨处的疤痕上。
那处换心手术留下的刀口此刻突突跳动,像是要冲破缝合线。
黑色宾利尾灯在十字路口明明灭灭,我踩着灌满雨水的婚鞋狂奔。
婚纱下摆吸饱泥水变得千斤重,
腹部的绞痛让我想起上个月产检时B超屏幕上那团跳动的光斑。
“孩子......”我跪倒在绿化带旁,殷红的血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在白色缎面上绽开诡异的花。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有人撑着黑伞踏碎水洼走来。
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鸢尾花吊灯发呆。
这盏灯是顾承渊亲自为林雪设计的。“满意了?”冰凉的手指掐住我缠着纱布的脖颈,
“穿着阿雪最讨厌的白色,带着偷来的心跳,演这种拙劣的苦情戏?
”我望着他西装前襟沾染的血迹,忽然想起领证那日他抚着我胸口疤痕说的情话:“蔓蔓,
以后我的命就系在你心跳上了。”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恨意,比手术刀更锋利。
“婚纱......是你订的......”我艰难地吞咽带血的唾沫,
腹部的空荡比摘除心脏更疼,
“我给你的礼物......在书房第三个抽屉......”他猛地甩开我,
袖扣在床头灯下闪过幽蓝的光。那是我在拍卖会上用所有嫁妆换来的蓝宝石,
此刻却镶刻着“渊雪永存”四个小字。“这颗心脏在你身体里每跳一次,
”他扯开我的病号服,指尖按在狰狞的伤疤上,“都是对阿雪的亵渎。”“你们苏家为了你,
害死阿雪偷走了她的心脏!你怎么不去死!”2.顾承渊强行将我带回顾家。
我蜷缩在飘窗角落数着白玫瑰花瓣。
的声音从古董留声机里流淌出来:“阿渊说要给我建玻璃花房呢......”第三十七天,
这段录音我已经能背出她每声轻笑的气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雪……顾承渊认定是我爸爸杀了林雪,搞垮了苏家,却没有动我的父母。而是娶了我。
明明是仇人,但我依旧深爱着他,对他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盯着床头那排未拆封的孕酮片。上周藏在枕头下的验孕棒显示两道杠时,
我偷偷用缝衣针在睡袍内衬绣了只茉莉花——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茉莉花的花语是纯洁的爱和坚贞的爱情。我和顾承渊领证之后没有办婚礼。他说公司忙,
没空。我知道他恨我,我知道他娶我是为了报复。
可我很想穿上婚纱嫁给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我不止一次苦苦哀求过他,我可以不要婚礼,
但我想穿上婚纱圆了我少女时的梦。终于,他确实给了我婚纱。却只是为了狠狠地羞辱我,
嘲笑我。一想到穿着婚纱满脸期待的我,蠢得可笑。
“啪嗒”青瓷碗砸在波斯地毯上的声响让我浑身一颤。张妈端着鸡汤冷笑:“先生吩咐的,
要让您好好补身子。”滚烫的汤汁顺着锁骨流进领口,我听见皮肤滋滋作响的声音。
“我的日记本......”我扑向被汤汁浸透的牛皮本,却被高跟鞋踩住手指。
那些记录着晨吐反应的文字正在褐色的汤渍里模糊,就像我子宫里尚未成型就消逝的生命。
突然响起的皮鞋声让张妈慌忙后退。顾承渊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最后落在我烫得通红的手背上:”正好,省得你再写这些恶心的幻想。”“不是幻想!
”我扯开睡袍露出平坦的小腹, “孩子会动了,
昨天他踢了我的......”话音未落就被掐着脖子按在玫瑰花架上,
尖刺扎进后背的瞬间,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他手里攥着那件连夜赶制的婴儿连体衣,
领口处绣着的“渊”字正在火苗中蜷曲成灰。“你也配孕育生命?”他碾碎灰烬撒在我脸上,
“阿雪说过要给我生孩子,现在你每呼吸一次,都是在偷她的未来。”“还有这个。
”“不要烧!”“宝宝不怕...”我把烧焦的日记本残页紧紧握在手里,
“妈妈给你讲故事...”我小心翼翼地翻到夹着四维彩超照片的那页。顾承渊招招手,
身后保镖抱着个眼熟的纸箱。我一眼认出防尘罩里那件星空蓝孕妇裙,
上周我偷偷量腹围时还在畅想穿它拍孕照的模样。“烧了。”他扯断珍珠项链,
浑圆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木地板上。我发疯似的扑过去抢那条裙子。
火焰吞噬绸缎的焦糊味中,他掐着我下巴强迫我看监控回放。
画面里穿着病号服的我正踮脚够储物柜顶层的奶瓶,
腹部纱布渗出的血渍在月光下像朵枯萎的玫瑰。“想要孩子?”他忽然轻笑,
指尖划过我小腹的手术疤痕,“那就每天跪在阿雪照片前忏悔,
说不定她愿意施舍你一个子宫。”我猛地咬住他手腕,
在血腥味中含糊地笑:“真可怜……你深爱林雪,却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
”话音未落就被甩向床头,后脑撞上铜制床柱的瞬间,
我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正踮脚把告白信塞进他储物柜。3.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的。
家庭医生已经帮我包扎好了伤口。“醒了就继续装死?”他忽然掐住我打着点滴的手腕,
输液管里顿时回涌鲜血,“你爸送来些可笑的资料,说阿雪的车祸是林家人自导自演。
还说阿雪是林家人害死了,可笑至极!”我瞥见飘落床角的文件残页,
那张泛黄的行车记录仪截图,监控视频里林父刻意猛打方向盘的画面。还有一张是监控截图,
林父正把昏迷的林雪抱向苏家派来的救护车。“这种伪造的东西也敢拿来?”“顾承渊!
我爸爸不知道林雪的心脏是这么来的,这些证据是真的…… ”我挣扎着起身。
话未说完就被他扼住咽喉按在床头,呼吸间全是他袖口沾染的佛手柑香气。
“你以为伪造这些就能赎罪?”他抓起文件砸向古董镜面,
“阿雪临终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语音,是要我替她报仇!
”我突然疯了似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都说了你真是可怜,
你为什么就不去查查当年的真相呢!还说什么报仇……”“你住口!
”镶金相框突然从裂开的镜面后坠落,林雪穿着芭蕾舞裙的照片正对着我笑。
那是顾承渊藏在保险箱最底层的秘密,此刻却随着满地玻璃碴一起扎进我赤裸的脚心。
不过无所谓了,我对他的爱早就随着孩子的离开消失殆尽。“蔓蔓!
”父亲的惊呼从楼下传来。他突然冲进了卧室,手举着U盘:”顾承渊你看清楚!
当年是林国栋故意撞护栏!他们拿林雪的命换了五百万!
”顾承渊抬手就将U盘狠狠摔在地上,冷笑道:“你当年为了给苏蔓找合适的心脏,
杀了阿雪。现在为了让我放过你们苏家,费了这么大劲伪造证据,这是好手段。”“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