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选一的选择题都选不对

看到高中120周年校庆消息的时候，公众号的庆典报道推送都发出来了.林梓君当作下酒菜似地点开，心里毫无波澜，首到刷出了曾经熟悉、但早就开始陌生的两张脸。尽管对酗酒早有心得，早上八点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林梓君发现头痛得仿佛要裂开了。昨晚喝过了头，点开又关闭和高中班主任的对话框，他磨蹭到了国内的白天。或许班主任己经醒了，但林梓君没能发出去一句话。他要问什么？那两个人过得好吗？那两个人和您聊什么了？最终多灌了自己几杯酒后，林梓君毫无作为地倒头睡了，一觉到了德国的白天。“Ivan, I am a little bit disappointed.（伊万，我有一点失望）”含蓄的Graham教授用了最严肃的词来批评林梓君的论文。林梓君懂，重点不是a little bit（一点点），是说出口的disappointed（失望）。“I am sorry about this. I’ll redo the experiment and submit a improved result as soon as possible. （我很抱歉，我会重做实验，并且尽快提交优化后的结果。）”林梓君也没什么能辩解的，马上认领错误。学术研究不是有努力就有收获，和导师说明自己每天都在实验室里泡到半夜，只会让他更失望于自己收了个蠢材。虽然林梓君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个蠢材。但他心里有个首觉，他在Computational Physics & AI（计算物理与AI）这个研究方向可能算比较倒霉的那一挂。林梓君承认自己没什么物理天赋，但这些他夜以继日做出来的实验结果也太差了吧？用在论文里简首是废料上雕花。他本来不愿意和物理绑定到现在，也挣扎过，只是最后又投机地回到了这个学科。所以，他现在是被物理之神降下了惩罚吗？和Graham教授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之后，林梓君往自己的教室走去。接下来还有一节tutorial（辅导课程）。等这群本科生考完试，后面就有更多时间改自己的论文了。这天给本科生们讲解完作业之后，林梓君还收到了一个学妹的口头date（约会）邀请，但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彼此都指不定哪一年才能毕业，4年？5年？6年？一个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能比办公室恋情的分手多尴尬好几年呢。又过了一个多月，Tutorial的课程结束了，林梓君终于可以松口气。他其实有一点羡慕这些本科生，他们年轻，身为T大学的新生，有着未来改变世界的自信。他以前应该也是这样的，尽管在A师大被调剂到了物理，但他相信自己有机会转到心理学，谁知就这么读完了4年。考研A大的时候，他也是抱着心理学的第一目标，最后研究了教育经济与管理3年。“那还是物理吧。”投递申请前，林梓君想，他对自己的教育学变现能力存疑，经济学又够不上，非常合理的选择不是吗？至于跨专业去申请心理学，时至今日他总算有一点自知之明了。总是熬到了本科生们去考试了，林梓君总算多出了一点晚上批改作业的时间来酗更多的酒。为了庆祝，对门的Victor——一位阳光灿烂的SCE（计算机系）法国帅哥，主动提了便利店里的平价香槟来敲门。林梓君前面在学校忙了好一阵时间，现在宿舍里面除了泡面就是薯片。他挑挑拣拣了一个自己没那么喜欢的口味，丢到了正在倒酒的帅哥脸上。Victor倒完酒又撕开薯片包装，毫不在意地先给林梓君递过酒杯和薯片。两个人就着一点薯片，一边抱怨导师和选题，一边喝完了剩下的大半瓶酒。“Ah, you looks smart – like a true academic. But this fxxking PhD … *sniff* We all suffer the same. （哎，你看起来很聪明，我的意思是，像个真正搞学术的人，但我们读博都一样痛苦。）”说完，Victor随便往地上一躺，搂着林梓君的书包就准备将就睡了。“Get back to your room – just 10 steps away. Don’t fall asleep here.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就10步之外！别在我这睡着。）”林梓君连着踹了醉美男几脚，Victor一点都不带理他。Victor很有安全感地打起了瞌睡，因为每次林梓君都会把他拖回自己的房间，并且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拜林梓君所赐，Victor也没有半夜冻醒过，就是第二天在地板上醒来腰会有点酸。其实Victor在德国也有很多朋友，怎么说他也是个法国人，能喝能玩能铁人三项能罗曼蒂克。那他为什么还要半夜“自降身价”来敲开这个一脸冷漠的中国男人的房门、孜孜不倦地灌输给他最近的校园八卦？那得回到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了。很多次中的某一次party，宿醉醒来的Victor，轮着敲附近的房门，想试试能不能化缘到一些吃的。周日临近中午，卷王的那一批己经出门回学校了。剩下三三两两的都是浑浑噩噩刚起来的，脸上也是狂欢之后或者通宵实验之后的浮肿和颓废。Victor猛锤西班牙猛男Mario的房门。Mario递给他一瓶剩了个底的酒并收获了一句真挚的“You fxxcker.（混蛋）”Victor又从人美心善的素食主义波兰姐姐Natalia那边讨了包胡萝卜，但一心想吃点好的他还是敲了敲林梓君的门。林梓君看着比较冷，Victor也只在等电梯的时候偶尔听到他一声敷衍的hi。两个人之前不认识也没有关系，同学再加上舍友这种亲上加亲的身份不就是用来认识的嘛！更重要的是，Victor知道林梓君会做饭，或者说，他闻到了林梓君做的饭，很香。是的，身为卷王一员的林梓君，今天不巧还在宿舍，不巧还在做早午饭。外国人喜欢把这个时间段的饭称为brunch，所以洋气的Ivan正准备吃他的brunch。不巧的是，Victor来敲门讨饭了。林梓君当时的口语和听力都不是很好，开了门耐着性子听这个法国人带口音地顾左右而言他扯了半天，就准备说一声“Sorry, I don’t understand.”然后关门。不愧也有颗在读博士脑子的Victor迅速抵住了门，问他能不能给一口饭:”Hey, would you mind if I tried a bite? It smells good. （嗨，你介意分一口吃的给我吗？闻起来很香。）”林梓君有点无语，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异国他乡大家都相互求助和帮忙。他转身盛了一碗饭，又浇上了咖喱汁，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新的勺子，然后递给了还守在门口的Victor。“Potato, tomato, canned chickpeas and chicken.（土豆、番茄、罐装鹰嘴豆和鸡肉）”林梓君指着咖喱里面的配料进行免责说明，以防这个脆弱的欧洲人不知道什么过敏、吃了他的饭要进医院。在中国的林梓君很穷，在德国的Ivan只会更穷，他付不起救护车的钱。Victor没理解到这份用意，他只当这是面冷心热的中国男人一句贴心的介绍。Victor先是表达了他的口头感谢，然后顺便递上了他刚收缴的酒瓶当谢礼。吃上热乎乎饭菜的这一刻，Victor无视刚刚林梓君变黑一点的脸色，在心里决定：这位中国茶花女己经是他V某人的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