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自从知道我和刘小馨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分配在同一个班级后，
我就兴奋地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窗外的蝉鸣聒噪，却压不住我的心跳如鼓。刘小馨是谁？
那可是我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邻居家女孩！记忆里，她总是扎着两个倔强翘起的羊角辫，
迈着小短腿追在我后面，奶声奶气地喊“俊儿”。我们一起在巷子里跳格子，
在土坑里玩泥巴，同吃一根化得黏糊糊的冰棍儿，分享自己各自的秘密基地。
阳光把她笑得弯弯的眼睛照得亮晶晶，。那些日子像镀了层暖金色的糖霜。可现在？
羊角辫变成了柔顺飘逸的马尾，个头更像雨后的春笋，无声无息地就超过了我。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份沉静温婉。更“可怕”的是，
她是我们那片儿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终极模板——漂亮、成绩顶尖、性格好。
比这些更要命的是，我喜欢她。02开学第一天，我像即将出征的战士，摩拳擦掌。
新买的球鞋擦得能照出人影，头发更是被我偷偷用了老爸半瓶发胶，抹得根根分明油光锃亮。
老妈无情吐槽:像抹了猪油的刺猬。但是我不在意。我早早守在我们两家必经的巷子口，
阳光洒落，温暖极了。远远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崭新的蓝白校服裙，
单马尾一晃一晃，清新得晃眼。“刘小馨！好巧啊！”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最阳光帅气的笑容迎上去，声音却因为紧张有点发飘。“杨俊？早啊。
”她回给我一个微笑，“一起走吧？”我细腻而敏感地心此时却发现了，她那笑容很甜，
却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疏离！这个词像根小刺，
瞬间扎了我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有了这份“疏离”！以前她见了我，
眼神亮得像星星，声音里都带着雀跃。难道上了高中，青梅竹马的情分立刻淡了？不行！
我得把感觉找回来！从巷口到校门这短短几百米，
成了我的个人“脱口秀”兼“滑稽表演”舞台。我搜肠刮肚讲着从网上看来的冷笑话，
模仿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背着手踱方步的样子，甚至为了吸引她注意，假装绊了一下，
结果真被自己左脚绊右脚，差点当街表演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她确实笑了，
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但那笑意浅浅地浮在脸上，更像是“哎呀，
杨俊你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包容和无奈，而不是“哇，真有趣！
我也要试试”的欣赏和共鸣。完了，形象全毁！我心里哀嚎一声，
巨大的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在她眼里，我大概永远定格在那个爬树掏鸟窝，
下地玩泥巴的傻小子形象了？不行，得改变策略！得让她看到我的“成熟”和“内涵”！
03改变策略的“光辉”成果，在第一节数学课就隆重上演了。讲台上，
年轻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抛出一个关于“完全平方公式”的变形问题。
我满脑子还在琢磨怎么找回和刘小馨往日的友谊，压根没听清老师问啥。就在这时，
我瞥见坐在斜前方的刘小馨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表现的机会来了！我要让她看到我的“勇气”和“积极”！
脑子一热，我那只不争气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唰”地一下举得老高，
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倒桌上的铅笔盒。“杨俊同学？看来你很有想法，来，说说看。
”老师和蔼的目光聚焦过来，全班同学的视线也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包括刘小馨那双带着些许好奇和探究的眼睛。我僵住了。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脸上，
烫得能煎鸡蛋。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支支吾吾半天，
连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
老师鼓励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尴尬，同学们的目光也从好奇变成了同情和……憋笑？
我的好同桌直接笑出了声。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傻子，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或者面前打开一扇异世界大门让我钻进去。“嗯……勇气可嘉！不过，
看来杨俊同学还需要再消化一下知识点。这样吧，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给你单独讲讲。”老师“善解人意”地给我递了个台阶，却让我感觉这台阶直通“刑场”。
终于挨到了放学，我垂头丧气地挪出教室，感觉头顶都笼罩着一片名为“社死”的乌云。
还没等我走出几步，一个清脆又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像根针一样，
精准地刺破了我的沮丧。“哟，这不是我们‘英勇无畏’的杨俊同学吗？数学课上的英姿，
啧啧啧，真是令人过目难忘啊！‘完全平方’变‘完全懵圈’，厉害厉害！”不用回头，
这极具辨识度的声音，还有这淬了毒的伶牙俐齿，除了我的新同桌程欣，还能有谁？
她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抱着几本书，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一头利落的短发衬得她脸蛋小巧，
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微微眯着，闪烁着狡黠又审视的光芒，像只发现了有趣猎物的小狐狸。
她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嘲讽的笑容。“闭嘴，程欣！
”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怎么，戳到痛处啦？
”她几步蹦到我前面，倒着走，脸上一副“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为了在你女神刘小馨面前刷存在感，连智商都不要了？勇气确实可嘉，
但智商嘛……感人肺腑！”“关你屁事！”我加快脚步，想用速度甩开这个烦人精。“哎，
别走那么快嘛！”她小跑着跟上，和我并肩而行，她梳着和刘小馨一样的马尾辫，
在脑后一甩一甩，像条骄傲的小鞭子。“看在你是我同桌，还这么‘可怜’的份上，
我教你……”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一脸“你真是无可救药”的悲悯表情，“追女生，靠犯傻和出洋相是没用的，
得用点——这——里！”“要你管！”我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绕着操场跑了三圈。04然而，
事情却远没有结束。程欣的出现，像在我灰暗的开学第一天又泼了一盆冷水。
她仿佛是我生活的弹幕机，精准吐槽我每一个试图靠近刘小馨的笨拙举动，并且乐此不疲。
体育课惨剧上，我试图在刘小馨面前展现“英姿”，
故意把足球踢出一个夸张的弧线想引起她注意。结果球像长了眼睛，
精准地砸中了正在场边巡视的教导主任那光可鉴人的头顶！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主任的怒吼，
全场死寂。程欣的点评却恰到好处地响起，穿透力极强：“杨俊，你这脚法，
不去国足真是可惜了！”后来，我省吃俭用一个月，买了个据说女生都抵挡不住的八音盒，
上面的水晶球里还有飘雪和小木屋，精致极了。我鼓足勇气，
挑了个刘小馨独自在图书馆看书的机会，紧张兮兮地递过去，正酝酿着感天动地的告白词。
程欣像幽灵一样“恰好”路过，“哎呀！”一声惊呼，
手“不小心”碰到了我刚打开的音乐开关。瞬间，本该流淌出《致爱丽丝》的八音盒，
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噪音！刘小馨被吓得一哆嗦，书都掉在了地上，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魂未定。程欣在一旁捂着嘴，肩膀抖得像筛糠：“不好意思啊，手滑！
不过这音乐……挺别致哈？跟你很配！哈哈……”还有，我熬了两个通宵，
参考了N本青春疼痛文学，写就一封自认为文采斐然以及感人肺腑的情书。刚写完草稿，
还没来得及誊抄，就被程欣“无意”中瞥见。她一把抢过去，清了清嗓子，
用足以让半个教室都听到的音量，声情并茂地朗诵：“‘你的眼睛，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照亮我迷途的心，指引我前行的方向……’”念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
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噗哈哈哈！杨俊！
你是琼瑶剧看多了中毒太深吧？这酸掉牙的台词，你怎么下得去口？
”在程欣无情的嘲笑风暴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也渐渐的对这样一个爱损人的同桌形成了免疫。然而，我并非完全迟钝。渐渐地，
我捕捉到一丝异样。每次我因为刘小馨的疏离或自己出糗而情绪低落时，
程欣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总会“恰好”出现在我视线里，
用她特有的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被刘小馨冷落，
她可能会“啪”地把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拍在我桌上，一脸嫌弃：“喏，别人给的，
太甜了，齁得慌，给你了，别浪费。”我被刘小馨的坏心情影响，
她可能会在课间抱着一大摞高得像小山的作业本，颐指气使地命令我：“杨俊！过来！
帮我把作业搬到老师办公室去！快点，磨蹭什么呢！” 然后在路上，用各种话题跟我斗嘴，
直到我忘了刚才的沮丧。当我想追逐成绩拔群的刘小馨，
而被一道复杂的几何题折磨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以头抢地时，她会“不经意”地探过头，
扫一眼题目，然后用铅笔在图上某个点轻轻一点，或者吐出几个关键的字眼，瞬间点破迷津，
然后立刻摆出一副“这么简单都不会？笨死你算了”的高傲表情。而且，我注意到，
程欣看刘小馨的眼神，还有点奇怪。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带着羡慕或崇拜，
她总是带着审视和……戒备？那个眼神，感觉就像是我看到了刘小馨的现男友苏涛？
05我对刘小馨的这份执念，根深蒂固，源于那些被时光镀了金的童年片段。
她是那个在我被隔壁胡同的大孩子欺负，抢走我的变形金刚时，
会像只炸毛的小母鸡一样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大声喊着“不许欺负俊儿！
”的“小馨姐姐”。她是那个炎炎夏日，把手里仅剩的半根绿豆冰棍掰开，
把大的那一半塞给我，自己舔着小的一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比头顶的太阳还耀眼的女孩。
她是那个在小升初的暑假，和我并排坐在老槐树下，信誓旦旦约定“俊儿，
我们一定要一起考上最好的高中、大学，还要继续当同学哦！”的伙伴。
那些温暖、纯粹、带着青草香气的回忆，是我青春画卷上最明亮的底色。我以为，
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就是靠近梦想的第一步。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学习，
想跟上她永远在前列的步伐，但是效果惨不忍睹；我笨拙地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试图证明我已经不是那个流鼻涕的小男孩，但总是弄巧成拙；我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笑容就是我的晴雨表。然而，现实是冰冷的。半年前，我看到隔壁班那个篮球队长苏涛，
那个高大帅气又阳光健谈的校草，在放学路上拦住她，笑着递给她一封粉色的信。
刘小馨的脸颊飞起红霞，低头接过，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一刻，我像被浸在冰水里，
嫉妒的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我开始尝试远离刘小馨。后来，我看到月考成绩榜上，
她的名字永远高高挂在年级前十的显眼位置，而我则在百名开外苦苦挣扎。
我既为她感到骄傲，又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的挫败和自卑。后来，我看到她加入了学生会，
站在主席台上主持活动，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聚光灯仿佛天生为她而亮。而我，
只是台下无数仰望者中模糊的一个影子。我的整个高一生活，感觉一塌糊涂。
程欣越来越毒舌，总是能精准吐槽到我的各种痛点。而刘小馨越来越耀眼，
在学业、活动、人际关系上都游刃有余。她对我依然温和友善，但也仅此而已，
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她和苏涛似乎越走越近，成为了校园里的模范情侣，
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或者在食堂共进午餐。为此，
我默默绝食了好几顿！06高二下学期，学校组织大型话剧比赛。
刘小馨凭借出众的气质和口才，毫无悬念地被选为女主角，饰演一位高贵的公主。消息传来，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天赐良机！近距离接触女神的机会！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
我一咬牙，无视了程欣“你是去帮忙还是去添乱？”的白眼和吐槽，毅然报名了。
我报名饰演王子，可天杀的造型师非说角色已经满了，而且王子只能是苏涛。我恨得牙痒痒，
最后只分了一个道具管理的职务。让我意外的是，程欣嘴上说着“我才懒得管你”，
却也默默报了名，和我一起负责道具管理。看着他们排练的日子是“痛并快乐着”的。
快乐在于能近距离看着刘小馨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念着动人的台词。痛苦在于苏涛……，
而且我这个后勤当得实在……惨不忍睹。不是手忙脚乱打翻了调色盘，
就是毛手毛脚弄断了道具王冠上的“宝石”；要么就是在搬动背景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噪音，
打断了演员的情绪。负责排练的学长学姐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鼓励，渐渐变成了无奈，
最后升级为恨不得把我叉出去的愤怒。程欣则成了我的“专属救火队员”兼“毒舌监工”，
一边手脚麻利地帮我收拾烂摊子，一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杨俊！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猪队友都没你这么能坑人！我真的生气了啊！”一次，
我需要爬到高高的梯子上，去挂一块描绘着城堡的背景布。梯子有些老旧，踩上去吱呀作响。
我本就有点恐高，加上紧张，手脚都在发软。挂到一半，脚下突然一滑！梯子猛地晃了一下！
我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完了！这下非得摔个脑震荡不可！
电光火石间，就在我以为要和冰冷的地板亲密接触时，一只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
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是程欣！她不知何时冲到了梯子下面，此刻正仰着头，
咬着下唇，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平时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嘲讽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紧张和焦急，
死死地盯着我：“杨俊你个笨蛋！抓紧我！别松手！”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悬在半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近在咫尺的距离，
让我清晰地看到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力量，还有那双眼睛里，
没有丝毫作伪的担忧。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像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我的心脏。
“谢…谢谢……”我落地后，惊魂未定，声音都在抖。程欣松开手，飞快地转过身，
用手背抹了下额角的汗，再转回来时，
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略带不耐烦的表情：“谢什么谢！怕你摔傻了赖上我，我可养不起！
下次再这么笨手笨脚，自己摔死算了！赶紧收拾东西！”她丢下这句话，马尾辫一甩，
转身就走，步伐快得有点仓促。我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好像一只生气的唐老鸭。
经过紧锣密鼓的排练，话剧比赛终于拉开帷幕。刘小馨和苏涛的表演堪称完美。
他们穿着华丽的公主裙，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当刘小馨念出那段感人至深的独白时，台下寂静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谢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