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商户之家。母亲聪慧貌美，父亲……不说父亲。总之顺风顺水，没有规训束缚的人生，
在父亲的运作下迎来了大转折。并且急转直下。
我咽气之前天道蹦出来和我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劫数。一口气哽在心头险些没咽下去。
1.我母亲自幼聪颖，精通经商之术。父亲则是外祖父从雪地里捡回来的。
两人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祖父临终前将母亲托付给他，
希望二人往后能相互扶持。家中仅我一女。我以为父母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却不曾想父亲竟与外人暗通款曲，意图灭妻求财，最终用计将我母亲毒害。思及此，
我眼神一暗。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晚儿，好些了没有，
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速速去开门，接过母亲手里端着的糕点，
让母亲进屋来坐。我看着母亲嘴角温柔的笑，在那道柔和的注视下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不知不觉中，竟红了眼眶。一滴泪砸到了手背上，母亲见了担忧地问:“怎么了？
是谁欺负我们家晚儿了。”说罢凑上前，拿着手帕给我拭泪。我再也忍不住，
扑进母亲怀里哭起来。声音凄凄切切，像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那哭声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措地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
“娘，我好想你，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母亲先是一愣，
随后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傻孩子，娘就在这里，还能上哪里去呢。”说完见我满脸泪痕，
点了点我的鼻子接着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呢。”“娘！”“好了好了不说了，
我们家晚儿最乖最稳重了。”“这还差不多。”我头埋在母亲怀里嘟囔道。
见我情绪平复下来，关越燕拍拍我的背让我坐好。“现在和娘说说，是什么让晚儿如此伤心。
”我知母亲性子坚韧也极为聪颖，但此事非比寻常，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还是要拿到关键证据再告知母亲才好。“娘，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别担心。”“当真？
”关越燕盯着女儿湿漉漉的眼睛，狐疑道。“当真。”母亲虽有怀疑，但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叮嘱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她说，我点头应允。这时李嬷嬷进来，
脸色为难地和母亲说:“夫人，老爷说有笔生意要和徐家谈，今日便不回来吃了。
”关越燕挑了挑眉道:“又不回来？”说罢神情莫名有些黯然。
我却知父亲是借着徐家的幌子去私通外室，甚至他们都已经有了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孩子。
我攥紧拳头，眼里满是恨意。到看向母亲时却柔和了神色:“兴许是父亲有些别的事要忙，
母亲别伤心。”“哎，我倒希望是我多想了。”母亲扯了扯嘴角说。摸索了几日，
我偷溜出门，去了几间不同的药房抓药。关于下毒，我也是略懂一二。
还是前世被特意训练出来的，只不过是为了去完成刺杀任务。除此之外，还教了些轻功防身。
我配的毒观之无色，食之无味。香味独特，甚至还有些助兴的效果。
毕竟她前几日可打听到那个外室去药房拿药，
想必她那好父亲在某些事上恐怕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吧。将配的药制成香薰，买通她家下人，
把此物递给那外室。外室却也精明，找人研究过后发现确实无事，
而且还大有神效便彻底放心使用了。可惜，她却不知。此物单用确无事，可我的父亲，
还有咳疾。香薰搭配治疗咳疾的药，相互作用下，不出三月，我绝对保他极不体面地死去。
又一日，父亲又借口宿在外面。我看出母亲有些郁郁寡欢，便挽着母亲的胳膊说出门散散心。
今日半月河旁说放花灯，我们出门时正巧赶上。我和母亲各拿盏花灯，
我在上面写下健康长宁，将它放进水里。母亲也弯腰放灯，
我凑近去看只看上面写的是——室家静好。母亲放灯时状似不经意地抹了下眼角，我看见，
却不知能说些什么。花灯沿着河慢慢向远方流去，母亲看花灯出神。我侧身移步，
挡住远处灯光璀璨中那三人的身影。那愿望，到底是实现不了了。回家后，
母亲拉着我进了她的卧房。她攥着我的手，眼眶泛红，语气却坚定:“我要与你父亲，和离。
”我心里还藏着事，正想的出神。猛地听见这句话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震惊，
“母亲为何这么说？”关越燕看着女儿道:“我本不想这么早告知你，
可近来发现你好像也察觉到什么，便了当地和你说了。”所以母亲早就有所察觉？
家中财物多为祖父遗留，而生意之事也因母亲的聪明才智才顺风顺水，赚的盆满钵满。
若二人和离，那……所以这才是上一世他们急于动手的原因！想通各中关窍，
我抓着母亲胳膊急声道:“此事母亲暂且先不要告知父亲。
我并非不支持母亲只是怕父亲那边狗急跳墙。”近来我虽严格把握着母亲的一切用度，
但还是担心那些人再起什么歪心思。“娘，就听我的好不好？”关越燕知道女儿有事瞒着她，
但也能看到女儿眼中的担忧和焦虑，知道那是为她好便应承下来，“娘都听你的。
”我紧紧抱着母亲，不肯撒手。2.“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夫人。
”李嬷嬷跌跌撞撞跑进来，差点摔倒在地上。关越燕端起手中的茶，
不紧不慢地吹了吹:“什么事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老爷，
老爷他……”关越燕端杯的手颤了颤，催促道:“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老爷死了。”“什么！”关越燕听见后惊地站起身，身体险些支撑不住倒下。
周老爷死在外室那里，还是死于马上风的事，不久就传的沸沸扬扬。当然，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我的手笔。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母亲。母亲除了最初的难以置信和伤心，
竟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了。“娘。”我拽着母亲的衣袖，“真的没事吗？
”母亲往火盆里放了些纸，看见火星将纸吞没最后渐渐化为灰烬。“人都是会变的，
他也早就不是我记忆里的他了。”那些过往，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了。
外室甚至还带着孩子来闹过，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是我那死去的爹吗。
我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她慌张地看了我一眼，便带着孩子神色慌张逃也似的离开了。
注意到她隐约有些发青的脸色，我知道，她也快死了。我不禁有些快意。“嘶。
”胸口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悸，片刻疼痛后倒像是无事发生。接下来是谁呢？
我望向转角处那个鬼鬼祟祟用恶心黏腻目光盯着我看的身影，勾了勾嘴角。母亲死后，
外室不久便进了门。而我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二人合谋，
陷害我失了清白。那时我像个被事事安排好的提线木偶，混沌迷茫中竟从未想过反抗。
那之后我郁郁寡欢，父亲提议将我卖入青楼，可外室怕遭人非议。
他们二人就密谋将我嫁出去。可那般蛇蝎心肠的人又怎么可能真为我择一良婿，
势必是想让我生不如死。想必那时我竟真是痴傻过头竟信了那人，信了他是真不嫌弃我，
也信了他的海誓山盟。婚后将母亲偷偷赠与我傍身的财物给了那人，
可那人却将那钱拿去吃喝嫖赌，流连花丛。欠下赌债后将我卖给人牙子，
我死里逃生才没落得入青楼的下场。而那对夫妇在我被卖时置之不理，等我消失月余才报官，
最后竟还得了个爱子的美名。讽刺至极。吴德这个人可不清白。此人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
家中只有一年迈老母。可以说他能长这么大，全靠他母亲。但他却全然没有感激之情，
还逼迫他那老母出门做活。直到年前他被召去服兵役，吴母才总算歇了口气。好景不长，
上个月吴德带着伤悄悄回了家。身上满是斑驳的泥点，衣服也破了堆大洞。
而且身上那伤口不像是被刀剑伤的，倒像是逃跑路上磕碰的。吴母不敢细想下去，
只能用吴德那句是大人看他受伤让他回来的话安慰自己。不然她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别的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跟母亲说了吴母的遭遇，
想让她来家里做工。关越燕叹了口气说:“也是个可怜人呐，叫她来吧。对了，
切记不要安排什么太难的活。”“是，我都知道的。”我让吴母来虽然说是帮衬，
其实还是算计更多一些。可真见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只为了她那个根本不争气的儿子时，
我却不知道做些什么了。今日吴母来的时候总是叹气，愁眉不展似有什么心事。我问她，
她也只是摇头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还说我前些日子病了，
这两天看着好了要给我糖糕吃。不过她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吴德有动作了。
下人打听到吴德已经沾染上了些不好的习气。前两日赢了钱，
昨天竟将所有得的钱连本带利赔了个底掉，还倒欠十两银子。回屋后，
他见到吴母那个传家的银镯子。他想要，吴母不舍得给，两人为此起了争执。
吴母今天还不小心崴了脚，我让小厮扶着她回去。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心烦意乱。
想起今日种种，还是选择叫上人带上些礼品，和我一同往吴家去了。
正好和折返的小厮碰上面，我就让他在前面领路。小厮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按命令行事。离得老远就听见吴家传来争吵，我暗道不好，
快步移到门前就见吴德拿着把刀快要落到吴母身上。“住手——”吴德被吓了一跳，
刀应声而落。我带来的人快速将吴德压制住，而吴德还满脸凶相徒劳挣扎。
听见动静跑来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跑去报官。吴母瘫倒在地，
眼里满是惊惶无措和难以抑制的悲痛。她想不通，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
竟是一只不通人性不知感恩的恶狼。就因为她不让他动这只银镯子。我拍了拍胸脯，
幸好赶上了。吴德必须死，可吴母又何其无辜。官府的人来得很快，
尤其是这起事件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将吴德带走后，次日就开始升堂问案。惊堂木三响。
张县令头顶乌纱帽，蓄短须，额有细纹，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下跪者报上名来。
”“小人吴德，清石村人士。”“你可知罪？”“小人不知。”吴德已沦落到如此境地，
却仍未见悔意。神色嚣张，油腔滑调，还妄想搬弄是非将事情全嫁祸与吴母身上。
……几方争执下还原了事情真相。吴德好赌欠钱，回家后见到母亲的传家银镯。想夺取还债，
而吴母不肯。推搡间吴德起了杀心，拿起刀具想伤害吴母。这时，被折返的周家人救下。
张县令拍案而起，怒斥道："《孝经》有云'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
”“你身为戍卒逃亡是为不忠，身为人子伤母是为不孝。”“忠孝俱失，天地不容！
"话音落下，从签筒中抽出红头令签，掷向堂前地面。令签触底弹起，宣告吴德的结局。
而吴母全程未发一言，经此变数，一夜白头。她那个儿子，
从小便将忠孝仁义的教导置若罔闻，如今更是至律法于不顾之地。她不曾辩驳，也不想辩驳。
吴德德行有失，是她教子无方。事已至此，她也犯错诸多，错在纵容错在不劝解。
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她今日才算真切明白。她被搀扶着离开，满头白发，脚步虚浮。
常年挺着的背也佝偻下去，那缕维持着她的精神气，散了。身后传来吴德撕心裂肺的叫喊，
吴母纵使心痛也知那叫喊中全无悔意。
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开口道:“儿啊……来世莫再投我这穷苦人家了……”声音不大，
却掷地有声。吴德的事就此算是告一段落。我用帕子掩嘴咳了两声，
上面竟沾了些刺目的血迹。“当真如天道所说，是劫数吗……”3.吴母上门向我们请辞，
我观她步态不稳精神萎靡。到底是担忧她，没准许她离开。侧过头不去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挥手让她去做活了。吴母，本名冯芝。冯芝膝盖缓缓触地，朝我磕了一个响头。
“夫人和小姐的恩情，冯芝此生难报，来世甘愿当牛做马还报此恩。”时间匆匆流逝，
转眼间距我重生已两年有余。期间我借着经商的名头，外出摸索线索。也精湛了毒术，
遍寻大师学习轻功，算是小有所成。滞留在此，提升能力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实在放心不下母亲。不过现在……看向背着药箱来访的人，
打招呼道:“李大夫又来见母亲啊。”“见过小姐。夫人前段时间偶感风寒，近来虽好转，
但还是要多加看顾的好。”李郎中向我问好答复，端的是副沉稳可靠的模样。
我瞧着那进房的身影，掩面遮笑。次日，我拜别母亲乘舟出行。关越燕眼睛含泪，
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我拿帕子替母亲擦泪，
温声说:“又不是第一次外出了，母亲别担心。我肯定会好好的，母亲也会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