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家族的无知与偏见里。记得那天，我抱着刚出生三天的侄子周小阳，
看着他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里满是欢喜。作为省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我习惯性地查看了新生儿的各项检查报告。
当“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缺乏症”几个字映入眼帘时，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蚕豆病！
”我脱口而出，声音在产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嫂子林梅虚弱地躺在床上，
闻言皱了皱眉：“小雨，你说什么？”“小阳有蚕豆病，这是一种遗传性酶缺乏症，
患者不能接触蚕豆或某些药物，否则会引起急性溶血，严重时会危及生命。
”我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却看到哥哥周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胡说八道！
”爸爸周建国从病房外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刚炒好的蚕豆，“我们周家世代做蚕豆生意，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爸，这是科学。”我急切地解释，“蚕豆病在南方很常见，
特别是……”1 家族禁忌“啪！”父亲周建国一巴掌把我手机打飞，
手机在瓷砖地上滑出老远，屏幕裂成了蜘蛛网状。
家族群里我刚发的蚕豆病科普文章还在闪烁，配文是：“请务必重视，
小阳绝对不能接触蚕豆！”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嫂子林梅正在给小阳喂奶，
闻言猛地抬头，哺乳巾下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母亲手里的保温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烫的红糖水溅在我的白大褂上。“你疯了吗？”父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三十年来在蚕豆加工厂沾染的油腥味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在三百人的大群里发这种晦气东西！”我弯腰捡起手机，手指微微发抖，
但声音很稳：“爸，这是科学。小阳的G6PD缺乏症确诊报告就在这里，
他接触蚕豆会引起急性溶血——”“闭嘴！”哥哥周雷一把掐住我后颈，
像拎待宰的鸡崽一样把我拖到走廊。他手上还沾着中午吃的蚕豆酱汁，
在我白大褂领口蹭出一道褐黄色的污渍，“你知不知道林家承包了全县60%的蚕豆田？
下个月就要签五年供销合同！”我挣扎着掏出化验单：“哥！你看看这个数值！
小阳的G6PD酶活性只有正常值的5%！”“少拿你那些破数据吓唬人！
”哥哥一把抢过化验单，三两下撕得粉碎，“我们周家世代做蚕豆生意，你爷爷活到九十岁，
天天拿蚕豆下酒！”走廊尽头，大伯二姑带着十几个亲戚乌泱泱地涌来。
二姑尖着嗓子喊：“哎哟喂，老周家祖坟冒黑烟了！自家闺女咒自家孙子！”我深吸一口气，
从手机相册调出溶血患儿的照片：“各位长辈请看，这就是误食蚕豆的下场！全身黄疸，
血红蛋白尿——”“妖言惑众！”大伯劈手夺过我的手机，直接扔进护士站的消毒水桶，
“我家强子从小拿蚕豆当饭吃，现在不照样考上公务员？”母亲突然冲出来，
拽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林家刚打电话要退婚！说我们周家基因有缺陷！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你非要毁了你哥的婚事是不是？”我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
眼前一阵发黑……恍惚中看见嫂子抱着小阳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仇人。
2 祠堂审判深夜的家族微信群炸出上百条语音。我点开第一条，
是表哥周强阴阳怪气的声音：“‘蚕豆传人不能吃蚕豆’——各位听听，
医学院高材生说的多新鲜！”后面跟着二十多个亲戚的哄笑表情包。第二天清晨，
我被一阵砸门声惊醒。父亲带着三个堂兄闯进我的出租屋，二话不说把我架上了车。“爸！
你要带我去哪？”父亲铁青着脸不说话。车子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周家祠堂前。
那把生锈的铜锁已经被砸开，祠堂里点着惨白的节能灯，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跪下！”父亲一脚踹在我腿弯。我重重跪在硬邦邦的青砖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父亲从供桌下抽出一根浸过桐油的竹条：“当着祖宗的面再说一遍！周家蚕豆到底有没有毒？
”竹条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第一下抽在我背上时，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
“有……有毒……”我咬着牙回答，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小阳会死……”“造孽啊！
”母亲突然冲进来，手里攥着被农药浸透的检查单，“林家要退婚！说我们周家基因有问题！
”她抄起供桌上的蚕豆油灯就往我头上砸，“你非要毁了这个家是不是？
”滚烫的油泼在我锁骨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祠堂外围满了闻讯赶来的亲戚，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我知道我的惨状正在被发到各个家族群里。回到家，
我发现行李已经被扔到了院子里。父亲站在台阶上，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
你不是我周家的人。学费生活费自己想办法！”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爸，
你会后悔的。”3 满月宴风波小阳满月宴那天，整个县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酒店后厨堆满了林家送来的蚕豆宴食材：蚕豆糕、蚕豆酥、蚕豆炖猪蹄……我偷偷溜进厨房，
把八宝饭里的蜜渍蚕豆一颗颗挑出来，又在鸡汤中捞出蚕豆粉勾的芡。“贱人！
”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林梅穿着大红旗袍冲过来，十根贴着水钻的指甲陷进我胳膊肉里，
“全县领导都看着呢！”她拽着我头发往装饰用的蚕豆盆景上撞，
“是不是要我在台上当场喂小阳吃蚕豆你才死心？”后脑勺磕碎陶盆的瞬间，
我看见表哥正往宾客席分发蚕豆伴手礼，礼盒上烫金字闪着寒光：周林联姻·蚕豆世家。
宴会结束后，我在酒店楼梯口拦住了林梅：“嫂子，我们谈谈。小阳真的不能——”“滚开！
”她双眼通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自从你说了那些话，全村都在笑话我生了个怪胎！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炒蚕豆，“我现在就喂给他吃，看看到底会不会死！
”我扑上去抢那把蚕豆，混乱中我们撞到了楼梯扶手。林梅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猛地推了我一把——天旋地转。我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从三楼一路滚下去，
后脑勺重重撞在每一级台阶上。最后的意识里，
见母亲的尖叫和父亲压低的声音：“别声张……就说她自己不小心摔的……林梅刚生完孩子，
情绪不稳定……”4 重生之始再次睁开眼，我正站在满月宴的舞台上，
司仪亢奋的声音响彻大厅：“有请孩子姑姑周雨医生致辞！”聚光灯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心脏狂跳——我重生了！回到了小阳满月宴这天！前世，
我死在了林梅手里，死在家族的冷漠和背叛里。这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接过话筒，露出完美的微笑：“感谢各位来宾，特别感谢林家送来这么多……健康食材。
”在说到“健康”两个字时，我故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台下脸色骤变的林梅。
她穿着大红旗袍，怀里抱着小阳，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走下台时，
我“不小心”踢翻了电源线。“啪！”整个大厅陷入黑暗。“啊！谁踩我？！”“我的裙子！
谁泼的酒？！”黑暗中，我听见玻璃碎裂声和周强的惨叫：“谁把蚕豆酱扣我西装上了？！
”我冷笑，这只是开始。5 暗流涌动宴会结束后，我没有像前世那样直接找林梅对峙，
而是悄悄跟着表哥周强去了洗手间。“强哥。”我堵在隔间门口，晃了晃手机，
“你去年挪用村里扶贫款的事，证据都在我这里。”周强的脸瞬间煞白：“你……你想怎样？
”“很简单。”我微笑着递给他一包特制蚕豆粉，
“找机会把这包‘调料’混进林家的蚕豆种子里。”他瞪大眼睛：“你疯了？！
林家可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不做也行。”我耸耸肩，
“那明天纪委就会收到一份关于你的举报信。”周强咬牙接过那包粉末，眼神阴狠：“周雨，
你够狠。”我轻笑：“彼此彼此。”6 危机伏三个月后，家族微信群突然弹出一条视频。
画面里，小阳浑身起疹，哭得撕心裂肺，县医院走廊回荡着他微弱的哭声。
梅的语音带着哭腔：“医生说可能是蚕豆……”我慢条斯理地打字：“需要省城专家会诊吗？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五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