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轮圆月悬于天边，缓缓升起。夜色沉寂，月光却格外清透，像是被擦亮的银镜，
澄澈得能照见人心底所有的故事。兄弟，还是你好……远处，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在悬崖边——不，那峭壁高耸，仿佛已与天相接。月光倾泻而下，
将他们笼进一片银辉里，宛如一幅天人合一的画卷。你说，我的选择对吗？
男人的声音低哑，像是被夜风揉碎。当初我义无反顾地来这儿，甚至……放弃了她。
沈寒顿了顿，喉结滚动。我找不到理由，可我还是伤了她的心。她……应该懂我的吧？
身旁的兄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坐下，像往常一样默默陪着沈寒。夜风掠过，
唯有月光见证着这场无人回应的独白。2.那年，沈寒不过二十出头，
却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爱情。为了国家，为了肩上军人二字的重量，
沈寒沉默地松开了苏珺的手——没有解释，没有理由。留下一句淡淡的分手吧！
带着最亲密的兄弟奔赴边防，在雪山与荒原之间，用脚步丈量国境的轮廓。连队人不多，
但情谊炽烈如酒。每日的生活简单到近乎纯粹：训练、巡逻，再于月下席地而坐，
对着那轮孤月诉说无人倾听的思念。她应该过得很好吧……风卷走沈寒的低语，
唯有身旁的兄弟甩甩尾巴，用温热的鼻息蹭沈寒的掌心——那是条威风凛凛的军犬。
一年如一日。三点一线的生活里，外人罕至，却藏着世间最壮阔的风景：破晓时分的云海，
暮色中的雪山鎏金。每晚睡前，沈寒总要掏出日记本，
将这一天的风雪、思念、甚至巡逻路上遇见的一株格桑花，统统写进纸张里。合上本子，
压于枕下。仿佛这样，就能把翻滚的思绪也一并锁进梦中。
3.2009年5月16日电子钟的红光刺破黑暗，沈寒利落地扣好最后一颗战术纽扣。
床头摆着两份文件：某某调令绝密手写分手信未拆封。
指尖在牛皮纸信封上悬停三秒，
最终连同调令一起塞进背囊 —— 迷彩包的肩带压过心脏位置时，
沈寒听见胸腔里有冰棱碎裂的轻响。……报告！迷彩服上的露水还未干透，
沈寒已在连长办公室门口立正敬礼。沈寒，昆仑山 7 号哨所缺编，需要狙击手。
首长推来地图，但这次任务...我未婚。 沈寒打断道，喉结动了动，
无牵挂。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的梧桐正抖落春末的絮子，
而沈寒的思绪已飘向三千公里外的雪线。后来有人说，那天沈寒接过调令的指节泛白，
像攥着两封未寄的回信。4.当军列碾过唐古拉山口的第一道晨曦，沈寒终于拆开了那封信。
信纸上的钢笔字被高原的风揉成碎片，混着雪粒钻进迷彩服的领口。此后三年，
昆仑山的风教会沈寒用冻僵的手指拆解枪支，用呵气融化瞄准镜上的冰碴，
也教会沈寒把未说出口的字句，全冻进海拔 5170 米的永冻层里。
背囊里的信纸早已泛黄，却始终与哨所的界碑图纸叠放在一起，
像两块互为镜像的冰 —— 一块封藏着回忆中的那份青涩，一块凝结着雪域的晨昏。
每日误差不超过 3 分钟19:00 在哨所日志记录：今日击退 2 名越境者，
消耗 7.62mm 弹药...
…2010年2月14日 暴雪封山——沈寒在柴油发电机轰鸣声中写日记：当兵第五年，
终于明白当年老连长的话……守国门的人，心里得装着两把尺：一把量国境线，
毫米不能差；一把量自己，知道什么该忘……沈寒十年如一日的写着属于自己的日记，
床底的皮箱已经快被日记本装满了。5.而另一边，五年来，苏珺的衣柜里只有两种颜色。
雪白的真丝衬衫配黑色铅笔裙、雪白雪纺连衣裙是她的标配，
盛夏时节一袭白裙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在拥挤的地铁里，总有男人装作不经意地蹭到她身边，
却在触及她清冷目光时讪讪退开——那双眼尾微挑的杏眼里，藏着比香水味更难消散的执念。
麻烦让一让。她将日记本护在胸前穿过人群，腕间玉镯磕在扶手上发出清响。
身后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正窃窃私语：看那个姐姐，像不像《情书》里的中山美穗？
苏珺假装没听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扉页烫金的致吾爱。
这本硬皮日记已经写满三分之二，每页右下角都画着小小的军徽，
墨迹在潮湿的梅雨季微微晕染，像她始终不肯干涸的期待。今天又有人要加微信。
她在新的一页写道，钢笔尖在某互联网公司总监几个字上重重顿住，
墨水洇成嘲弄的黑斑。上次这么说的人，得知她丈夫是戍边军人后，
竟反问守活寡也算军嫂？！面对别人的污秽之词，她只是一笑了之。
楼下便利店老板娘常说：苏老师这样的，合该住在水墨画里。
但只有床头柜上的相框知道，她心里那幅画永远定格在西北戈壁的星空下。十点整，
电子钟跳转。她翻开新的一页，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第1652天。
你说要带我看胡杨林，虽然你走前亲自斩断了我们最后的一丝联系，但，我一直在等你，
我已经等到第五个秋天了。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无论多晚，睡前的最后一件事，
永远是写一篇属于沈寒和她的日记，将那份藏在心底的思念写进沈寒送的日记本里！
6.时光如白驹过隙，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像一场无声的约定，周而复始。
沈寒站在哨岗上，望着天际那轮冷月，仿佛它也在陪沈寒一起巡逻。
一天、一个月、一年……时间在风沙里模糊，唯有思念清晰如昨。好兄弟。
沈寒揉了揉身旁雷霆的脑袋，声音低沉，这么多年了，你说……她结婚了吗？生孩子了吗？
还是……一个人呢？雷霆歪头看沈寒，黑亮的眼睛里映着月光，没有回答，
只是轻轻蹭了蹭沈寒的掌心。沈寒笑了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
再过两个月，我就能休年假了。沈寒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我想回去看看她，
就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她过得好不好……然后就走，行吗？军犬呜咽一声，
尾巴轻轻摇了摇，像是默许。沈寒深吸一口气，夜风裹挟着边疆的寒意钻进肺里。这些年，
我拼命训练、巡逻、越野……让自己忙得没空想她。沈寒苦笑，可一到夜里，
月亮一出来，我就忍不住……军犬趴在沈寒脚边，安静地陪伴。你说，我要是真回去了，
该不该见她？沈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她还没结婚……我还能再追她一次吗？
她会不会……还在恨我？月光洒在雪山上，泛着冷冽的银光。军犬抬起头，
舔了舔沈寒的手，像是在说：去吧，别让自己后悔。7.终于，休假的批示下来了。
沈寒几乎是颤抖着收拾好行囊，动作利落地塞进几件便装、一双旧皮鞋，
以及那本写满思念的日记。临行前，沈寒蹲下身，揉了揉雷霆的脑袋，声音低哑：兄弟，
等我回来。雷霆却一反常态，死死咬住沈寒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沈寒笑了，
以为它只是不舍，便用力抱了抱它：乖，就一个月，很快的。可当沈寒走到大院门口，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雷霆像一阵风冲了过来，嘴里紧紧叼着沈寒的日记本，
尾巴疯狂摇晃，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沈寒。沈寒愣住，随即眼眶发热。连沈寒的兄弟都懂，
刚着急装都装错了日记本，沈寒苦笑一下：还是你懂我。这本日记，
是沈寒五年来的全部执念。……火车轰鸣，都市的霓虹在窗外渐次亮起。
沈寒攥着那张五年前的地址，指节发白。喜悦和忐忑在胸腔里翻滚——喜悦的是，
终于能见到魂牵梦萦的姑娘；忐忑的是，五年了，她还在那里吗？甚至……还记得我吗？
8.寻人的过程，比沈寒想象的更难。这个繁华的都市太大，街道变了，楼宇新了，
连路人的口音都陌生。沈寒一家家店铺问，一个个路人拦，
高原烈日晒出的黝黑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嘴唇干裂出血，
在闷热且温度35的天气下打听了三天。第三天正午，毒辣的太阳几乎要烤化沥青路面。
沈寒站在十字路口，虽然日复一日的训练、拉练，但是回到内地，醉氧的身体反应依然很大，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手里的泛黄的照片变得沉重。要放弃了吗？
沈寒盯着日记本泛黄的扉页，指尖摩挲着她曾经写下的字迹。五年都没放弃，
三天你就认输？雷霆叼着日记本狂奔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沈寒猛地咬紧牙关，
强迫自己睁开眼——眼前却骤然一黑。小心！一双苍老却有力的手扶住了沈寒，
沈寒条件反射般站稳，军人的本能让沈寒脊背绷直如松。
大爷皱着眉打量沈寒干裂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小伙子，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这大热的暑天，你这是有点脱水了！沈寒勉强笑笑，正要摇头，
大爷的目光却落在沈寒手中露出的照片上——咦，这姑娘……有点眼熟啊。9.大爷，
您……认识她吗？沈寒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生怕这唯一的线索也会断掉。
大爷眯起眼，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点点头：这姑娘，和我家楼上的苏老师挺像。不过，
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可不敢打包票。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沈寒也绝不会放过，
何况听到是苏老师，同姓，应该很有希望。他立刻追问细节，大爷倒也热心，
干脆直接带他回了自己家。……等待的时间，比边防哨岗的夜更漫长。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沈寒坐立不安，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无声的节奏。每过几分钟，
他就要起身走到窗边，死死盯着楼下的小路，生怕错过苏珺的身影。大爷见他焦灼，
倒了杯茶递过去，笑呵呵地开口：小伙子，别急，苏老师下班还得一会儿呢。
沈寒勉强点头，眼神却仍黏在窗外。大爷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起来：这姑娘啊，
人特别好。每天晨练，她总是比我这老头子还早。有一回我买菜回来，提不动了，
她二话不说就帮我拎上楼……沈寒的耳朵听着，心却悬在楼道里——有没有脚步声？
是不是她回来了？大爷继续念叨：她见了谁都微笑的，嘴甜得很。
这栋楼里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可她从来没嫌我们啰嗦。谁家有点事，她保准帮忙……
对了，她还总说，我像她爷爷。大爷笑得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哎，我要是有个孙子，
非得让她当孙媳妇不可！沈寒扯了扯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熬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沈寒的掌心沁出焦急的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10.等待的时间，像钝刀割肉，一分一秒都煎熬。沈寒站在窗前，
指节攥得发白。他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街角偶遇，
或许是在她上班的学校门口等待，又或许像现在这样，隔着门板，听着钥匙转动的声音，
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可当那扇门真的要被推开时，他却突然慌了。该说什么？好久不见？
太生疏。我很想你？太沉重。你过得好吗？……如果她已经有了新生活呢？
五年的思念在喉间翻滚，最终却只化作一片空白。突然，楼道里传来钥匙碰撞的轻响。
沈寒猛地站起身，茶杯打翻在地。作为军人的基本素质，慌张又迅速的帮大爷收拾好了桌子！
会是她吗？11.大娘您慢点，台阶高！下次需要什么跟我说，这么热的天别自己跑啦！
清泉般的声音从楼道传来，江大爷猛地拍腿：是她！小伙子，苏老师回来了，
快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姑娘。沈寒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他像颗出膛的子弹冲出门外，
在转角处猝不及防撞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苏珺正搀着王大娘上楼，
雪白的长裙在昏暗楼道里像一束月光。她随意抬头瞥了眼，
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轻晃：江大爷，您家来......话音戛然而止。
当四目相对的瞬间，时光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她瞳孔剧烈收缩，扶着老人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尽管高原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痕迹，但那双眼，
那双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回忆的眼睛——依然如星辰般明亮。苏…珺…
沈寒的喉结艰难滚动，欲言又止。江大爷适时打破凝固的空气：苏老师啊，
这位小伙子找你，在这等了一下午了，外面热，你们......还没等大爷说完话，
苏珺打断了。谢谢江大爷。她声音发颤，却异常清醒，我们...回我家说。
沈寒机械地拿起行囊，五年来设想过千万次重逢，此刻大脑却一片空白。
直到房门关上的刹那，他闻到她发间熟悉的苍兰香，所有理智轰然崩塌。等等！
你先......苏珺的惊呼被撞碎在胸膛。沈寒带着边疆风沙气息的拥抱来得又凶又急，
像要把五年时光都揉进骨血。她僵在原地，感受到胸腔剧烈的心跳，
突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傻子。她终于哽咽着催促一声，
先去洗脸，你嘴唇都裂了。推拒的力道很轻，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沈寒这才发现，
她始终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应他。12.沈寒被推进浴室时，军靴在瓷砖上磕出沉闷的声响。
热水冲刷下来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不是高原反应，
是五年积攒的思念突然决堤的后遗症。门外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给你，拖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