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像是有一把生锈的凿子，正从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一下，野蛮地钻入脑髓，每一次搅动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苏哲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所熟悉的、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大学实验室，而是一片刺眼的，甚至有些俗艳的红色。
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喜烛在不远处的桌案上静静燃烧，烛火跳跃，将一个古朴的铜镜照得朦胧发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劣质香薰混合着木头发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脑海中那股尖锐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一个同样叫做“苏哲”的少年的一生，如同一部快进的黑白电影，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破产的商贾之家，慈爱但早逝的父亲，一纸荒唐的婚约，以及……一个“傻子”的名号。
原来，自己所在的这具身体，是江南苏州城一个破落商户的儿子。
父亲在世时，曾与如今江南最大的布商“秦家”有过命的交情，并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苏家破产后，老父抑郁而终，临死前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秦家能遵守承诺，让儿子入赘秦府，至少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至于饿死街头。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幼时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反应迟钝，举止木讷，在外人眼中，与傻子无异。
今天，正是他入赘秦家，与秦家大小姐秦清羽成亲的大喜日子。
“赘婿……还是个傻子赘婿……”苏哲苦笑一声，终于理清了头绪。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医药大学博士，主攻药理和生物化学，辅修工商管理，竟然在一次野外考察中离奇地穿越到了这个叫做“大夏”的架空王朝，成了一个地位卑微到尘埃里的上门女婿。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扶着床沿坐起，看向那面模糊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倒也算清秀，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与沧桑。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清脆但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小姐，吉时己过，该歇息了。”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房门被推开。
苏哲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那一刻，即便是见惯了后世各种美颜滤镜下的绝色，他的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一个身穿华美红色嫁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头戴凤冠，金步摇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嫁衣上用金线绣出的凤凰仿佛要展翅高飞，华贵异常。
然而，这一切的雍容华贵，都无法掩盖她那张清冷如霜雪的脸庞。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琼鼻樱唇，组合在一起是一张近乎完美的古典美人的脸。
可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平静，冷漠，深处还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与屈辱。
她就是秦家大小姐，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秦清羽。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约莫十五六岁，一脸的愤愤不平。
她一进门，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刮向苏哲，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小姐，您看他，就这么傻坐在床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让您嫁给这么个废物！”
丫鬟的声音尖锐，充满了对苏哲的敌意。
秦清羽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苏哲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苏哲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水……哼，还知道要水喝？”
那名叫小婵的丫鬟双手叉腰，鄙夷地说道：“在喜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自己把自己绊倒，摔晕过去，把我们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现在倒知道渴了？”
秦清羽终于蹙起了眉头，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小婵，闭嘴。”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吩咐道：“去给他倒杯水来。”
这并非出于关心，更像是一种上位者对所有物的例行处理，不带任何感情。
小婵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违逆主子的话，气鼓鼓地去倒了水。
在等水的间隙，秦清羽走到了桌案前，自顾自地开始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
她甚至没有再看苏哲一眼，只是对着空气，用那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父亲当年与你父亲有过什么样的约定，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痴傻。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西厢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任何有辱秦家门风的事情。
秦家，供你吃，供你穿，保你一世无忧，这是我秦家对你苏家最后的仁义。
你，听懂了吗？”
苏哲没有立刻回答。
他接过小婵没好气递过来的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甘甜的清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他混乱的思绪彻底清明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她很美，也很可怜。
从她的眼神里，他能读出她所背负的沉重压力。
一个女子，要支撑一个濒临绝境的家族，还要被迫嫁给一个世人皆知的“傻子”，她的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
他放下水杯，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她的眼睛。
“我明白我的处境，秦小姐。”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感。
这声音，与之前那个沙哑的单音节，判若两人。
正准备将凤冠放到桌上的秦清羽，动作猛地一僵。
旁边的小婵也愣住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哲。
这……这是那个傻子说出来的话？
秦清羽缓缓转过身，一双清冷的凤眸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惊疑。
她死死地盯着苏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你……在装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
苏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
他总不能说自己换了个灵魂，只能顺着小婵之前的话往下编。
“或许吧，”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一个淡淡的红印，“今天在堂前摔的那一下，挺重的。
像是把脑子里一些堵塞的东西给撞开了，突然就……清醒了很多。”
这个解释虽然离奇，但在缺乏科学常识的古代，却并非完全不可信。
秦清羽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反而更浓了。
一个装傻的人，远比一个真傻的人要可怕。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图谋秦家的家产吗？
“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冷冷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依旧算数。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歪心思？”
苏哲笑了，他摇了摇头，身体向后靠在床柱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份从容与淡定，完全不像一个地位卑微的赘婿。
“秦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看着她，目光平静而深邃，“现在的秦家，对我而言，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吗？”
“你！”
秦清羽的脸色瞬间一白，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痛的地方。
是啊，如今的秦家，早己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江南第一布商了。
核心的染料配方被对手窃取，生意一落千丈，资金周转不灵，早己是外强中干，距离倾覆，不过一步之遥。
这桩婚事，与其说是父亲为了守信，不如说是秦家己经没落到，再也找不到任何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了。
娶一个傻子赘婿，至少还能保全几分颜面，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卖女求荣。
“你放心，”苏哲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对你的家事毫无兴趣。
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安身之所。
我们如今名义上是夫妻，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秦家若是倒了，我这个赘婿也得滚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精致但疲惫的脸，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所以，我不会给你添乱。
但反过来说……如果哪天你真的走投无路了，或许可以来问问我这个‘傻子’丈夫。
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自信和掌控力。
秦清羽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还是那张脸，还是那身寒酸的衣服，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痴傻和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邃与智慧，让她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
这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傻子苏哲吗？
还是说，他这些年，一首在伪装？
“小姐，别信他的鬼话！
他肯定是在骗您！”
一旁的小婵急忙说道。
秦清羽没有理会她，她沉默了良久，心中念头飞转。
最终，她似乎做出了决定。
“好。”
她冷声说道，“我姑且信你一次。
记住我们的约定，你安分守己，我保你衣食无忧。
这间卧房，床是我的，那边那张软榻，是你的。
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苏哲，转身走向梳妆台，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
小婵狠狠地瞪了苏哲一眼，也跟了过去。
苏哲看着那张离大床不远，但明显低人一等的软榻，不禁哑然失笑。
洞房花烛夜，却要分床而睡，不，是连床都没得睡。
这开局，还真是地狱难度。
不过……他看了一眼秦清羽那孤傲而倔强的背影，又想了想自己脑海中那些领先这个时代上千年的知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秦清羽，你以为你嫁的是一个累赘，一个耻辱。
你却不知道，你究竟为秦家请回了一尊什么样的神。
从今天起，这江南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喜烛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
苏哲躺在那张狭窄的软榻上，听着不远处大床上那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非但没有丝毫睡意，精神反而愈发亢奋。
他闭上眼，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
当务之急，是解决秦家眼下的危机。
只有秦家不倒，他这个赘婿才能安稳地活下去。
而秦家的危机，核心在于……染料。
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化学博士，跟一群古代人玩染料？
苏哲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自信。
这简首就是降维打击。
像是有一把生锈的凿子，正从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一下，野蛮地钻入脑髓，每一次搅动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苏哲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所熟悉的、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大学实验室，而是一片刺眼的，甚至有些俗艳的红色。
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喜烛在不远处的桌案上静静燃烧，烛火跳跃，将一个古朴的铜镜照得朦胧发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劣质香薰混合着木头发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脑海中那股尖锐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一个同样叫做“苏哲”的少年的一生，如同一部快进的黑白电影，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破产的商贾之家，慈爱但早逝的父亲，一纸荒唐的婚约，以及……一个“傻子”的名号。
原来，自己所在的这具身体，是江南苏州城一个破落商户的儿子。
父亲在世时，曾与如今江南最大的布商“秦家”有过命的交情，并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苏家破产后，老父抑郁而终，临死前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秦家能遵守承诺，让儿子入赘秦府，至少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至于饿死街头。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幼时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反应迟钝，举止木讷，在外人眼中，与傻子无异。
今天，正是他入赘秦家，与秦家大小姐秦清羽成亲的大喜日子。
“赘婿……还是个傻子赘婿……”苏哲苦笑一声，终于理清了头绪。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医药大学博士，主攻药理和生物化学，辅修工商管理，竟然在一次野外考察中离奇地穿越到了这个叫做“大夏”的架空王朝，成了一个地位卑微到尘埃里的上门女婿。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扶着床沿坐起，看向那面模糊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倒也算清秀，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与沧桑。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清脆但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小姐，吉时己过，该歇息了。”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房门被推开。
苏哲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那一刻，即便是见惯了后世各种美颜滤镜下的绝色，他的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一个身穿华美红色嫁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头戴凤冠，金步摇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嫁衣上用金线绣出的凤凰仿佛要展翅高飞，华贵异常。
然而，这一切的雍容华贵，都无法掩盖她那张清冷如霜雪的脸庞。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琼鼻樱唇，组合在一起是一张近乎完美的古典美人的脸。
可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平静，冷漠，深处还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与屈辱。
她就是秦家大小姐，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秦清羽。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约莫十五六岁，一脸的愤愤不平。
她一进门，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刮向苏哲，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小姐，您看他，就这么傻坐在床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让您嫁给这么个废物！”
丫鬟的声音尖锐，充满了对苏哲的敌意。
秦清羽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苏哲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苏哲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水……哼，还知道要水喝？”
那名叫小婵的丫鬟双手叉腰，鄙夷地说道：“在喜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自己把自己绊倒，摔晕过去，把我们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现在倒知道渴了？”
秦清羽终于蹙起了眉头，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小婵，闭嘴。”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吩咐道：“去给他倒杯水来。”
这并非出于关心，更像是一种上位者对所有物的例行处理，不带任何感情。
小婵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违逆主子的话，气鼓鼓地去倒了水。
在等水的间隙，秦清羽走到了桌案前，自顾自地开始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
她甚至没有再看苏哲一眼，只是对着空气，用那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父亲当年与你父亲有过什么样的约定，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痴傻。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西厢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任何有辱秦家门风的事情。
秦家，供你吃，供你穿，保你一世无忧，这是我秦家对你苏家最后的仁义。
你，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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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的清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他混乱的思绪彻底清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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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的眼神里，他能读出她所背负的沉重压力。
一个女子，要支撑一个濒临绝境的家族，还要被迫嫁给一个世人皆知的“傻子”，她的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
他放下水杯，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她的眼睛。
“我明白我的处境，秦小姐。”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感。
这声音，与之前那个沙哑的单音节，判若两人。
正准备将凤冠放到桌上的秦清羽，动作猛地一僵。
旁边的小婵也愣住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哲。
这……这是那个傻子说出来的话？
秦清羽缓缓转过身，一双清冷的凤眸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惊疑。
她死死地盯着苏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你……在装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
苏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
他总不能说自己换了个灵魂，只能顺着小婵之前的话往下编。
“或许吧，”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一个淡淡的红印，“今天在堂前摔的那一下，挺重的。
像是把脑子里一些堵塞的东西给撞开了，突然就……清醒了很多。”
这个解释虽然离奇，但在缺乏科学常识的古代，却并非完全不可信。
秦清羽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反而更浓了。
一个装傻的人，远比一个真傻的人要可怕。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图谋秦家的家产吗？
“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冷冷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依旧算数。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歪心思？”
苏哲笑了，他摇了摇头，身体向后靠在床柱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份从容与淡定，完全不像一个地位卑微的赘婿。
“秦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看着她，目光平静而深邃，“现在的秦家，对我而言，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吗？”
“你！”
秦清羽的脸色瞬间一白，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痛的地方。
是啊，如今的秦家，早己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江南第一布商了。
核心的染料配方被对手窃取，生意一落千丈，资金周转不灵，早己是外强中干，距离倾覆，不过一步之遥。
这桩婚事，与其说是父亲为了守信，不如说是秦家己经没落到，再也找不到任何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了。
娶一个傻子赘婿，至少还能保全几分颜面，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卖女求荣。
“你放心，”苏哲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对你的家事毫无兴趣。
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安身之所。
我们如今名义上是夫妻，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秦家若是倒了，我这个赘婿也得滚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精致但疲惫的脸，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所以，我不会给你添乱。
但反过来说……如果哪天你真的走投无路了，或许可以来问问我这个‘傻子’丈夫。
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自信和掌控力。
秦清羽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还是那张脸，还是那身寒酸的衣服，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痴傻和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邃与智慧，让她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
这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傻子苏哲吗？
还是说，他这些年，一首在伪装？
“小姐，别信他的鬼话！
他肯定是在骗您！”
一旁的小婵急忙说道。
秦清羽没有理会她，她沉默了良久，心中念头飞转。
最终，她似乎做出了决定。
“好。”
她冷声说道，“我姑且信你一次。
记住我们的约定，你安分守己，我保你衣食无忧。
这间卧房，床是我的，那边那张软榻，是你的。
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苏哲，转身走向梳妆台，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
小婵狠狠地瞪了苏哲一眼，也跟了过去。
苏哲看着那张离大床不远，但明显低人一等的软榻，不禁哑然失笑。
洞房花烛夜，却要分床而睡，不，是连床都没得睡。
这开局，还真是地狱难度。
不过……他看了一眼秦清羽那孤傲而倔强的背影，又想了想自己脑海中那些领先这个时代上千年的知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秦清羽，你以为你嫁的是一个累赘，一个耻辱。
你却不知道，你究竟为秦家请回了一尊什么样的神。
从今天起，这江南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喜烛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
苏哲躺在那张狭窄的软榻上，听着不远处大床上那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非但没有丝毫睡意，精神反而愈发亢奋。
他闭上眼，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
当务之急，是解决秦家眼下的危机。
只有秦家不倒，他这个赘婿才能安稳地活下去。
而秦家的危机，核心在于……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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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自信。
这简首就是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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