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齐薪科考，结果他却背后毁我声誉。狗男人齐薪吃我的用我的，
还敢说是我一厢情愿硬塞给他的。这我能忍，直接一巴掌当场就报了。男人嘛，多得是，
齐薪只是像他三分罢了。面前的许延之像他六分，此刻红了耳尖，低着头，弯着腰。
“我比他更听话……”1.“啪！”我一巴掌甩在齐薪的脸上。
很快他脸上的巴掌印就浮现出来了。没枉我近来在商行帮着卸货，气力都变大了。
齐薪本是愤怒，见着是我，话都不敢吭一句。真是没用的东西，好一个窝囊废，
当初就因着齐薪有两分像记忆中那个人，便对齐薪掏心掏肺，我真傻，真的。
郡主一脸的错愕，先是问齐薪伤势如何，又冲我质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冲撞本郡主！
”我不开口，我倒是想听听在齐薪心目中我是谁。是他许诺高中就娶回家的心上人，
还是一心扑在他身上的痴女？半晌，他终于回答道：“她就是姜禾。”他说完后，
像是有了底气，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仿佛我真是他口中那般不知礼义廉耻，
纠缠不休的女子。反倒是郡主有几分不自然，袖口被捏得皱巴巴的，
随即又摸了摸腰间金镶玉的玉佩，像是说人坏话被撞破的窘迫。有意思，
齐薪这是找到小白兔了？听闻郡主的娘长公主手段了得，也不知道齐薪吃不吃得消。
我盯着齐薪的脸，当初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没这么白净，
这几年倒是被我养得有几分白净书生样子了。但是长得白净有什么用，心不白净，
诋毁我从不口下留情。还好只养了两年，否则真是亏大了！
“既然齐公子一直不好意思拒绝我，那我日后定不会打扰齐公子。你我往后便是陌路。
”齐薪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想到我在京中是有名的泼辣，不敢回嘴。我想起他说我是商女，
贪图他读书人的身份，话里话外无不是我攀高枝了。既如此，那我便把商人身份坐定了！
“今日郡主也在这，做个公证人。我给您算个账。这两年来，齐公子吃穿用度皆是由我提供，
算个良心价一年一百两，两年两百两，给您让个利，算一百六十两吧！”“您是读书人，
赚钱慢，不像我是商女，一个月流水都不止一百六十两，限你今年年底来我们商行结清！
否则，官府见！”话毕，齐薪一张脸涨红，几分羞愧，几分着急。“姜禾，这账不对！
”他嫌我算的费用多，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手上的碧玉镯子就是五十两，他怎么敢做负心人，
怎么敢招惹我？“是您说的商人重利。”“齐公子莫不是想赖账？”我抬脚就准备走，
但想了想，还是回头了。“民女最后还是要提醒郡主一句，齐薪并非良配。
”前脚刚踏出书院，后脚就有个人跟着出来了。束着白玉冠，一双桃花眼，
看着比齐薪还白净。好一个玉面书生！是许延之，算是齐薪的半个同窗。
为什么叫半个同窗呢，我记得齐薪曾说他作风不羁，经常与书院先生对着干，
常被勒令回家反省，后来索性不来书院了。印象中许延之好几年没来书院了，
今日我却在此与他碰见了。可我没心情关心他为何在此。男人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
可是难挣。我忙着去铺子上面巡查。许延之开口了，耳尖微红，声音倒还是不卑不亢。
“姜姑娘……延之虽无潘安之貌，李杜之才，但与齐薪相比，
更能令姑娘舒心……”“也更……听话……”许延之声音越来越小，耳尖通红，
他这是在……嘴比脑子转得快，还未深思，就已经出了声。
“你是在……”“自荐枕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偏偏还摆出一副纯情模样。我姜禾不要脸惯了，碰见这么大胆的人，却还是偷偷红了耳根。
2.马车行驶得很平稳，车内布置简约，一张小几，一壶清茶，一把算盘，几本账本。
平日行车途中，我都会在马车内算账，但今日不同。我的马车里多了另一个人，
一个不熟悉的人。我和许延之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怎么了，
是被许延之的好皮囊迷惑了，鬼迷心窍了？许延之确实更像记忆中的那个人，有几分姿色。
桃花眼，挺俏的鼻子，嘴唇饱满……“姜姑娘，说好的，我给您做工，您给我工钱，
您这是反悔了？”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直白，许延之小心翼翼地问我。我的思绪被拉回。
呸呸呸，姜禾，你都在想什么！人家许延之是家境贫寒，走投无路才找上我的。我们讲好了，
我当掌柜，他当伙计，我给工钱，他拿工钱。再说了，美男计吃的亏又忘了？
空有皮囊没才干，那是养了个吞金兽。“一诺千金。”我安抚着他。半个时辰，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醉香居的后院。我把许延之引荐给徐掌柜。
醉香居是姜氏商行名下最大的酒楼，徐掌柜是醉香居的掌柜。“近来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就先跟着徐掌柜做事。如果有什么不妥再来和我说。”接着我又对徐掌柜说，“徐叔，
叫人帮我做两个小菜，再加个鸡蛋羹，等会我带回去和我娘一起吃。”徐掌柜爽快应声，
就转去后厨忙活了。随行小厮从马车上拿下食盒，里面是味珍楼大厨新出的菜品。
味珍楼是醉香居的对家，可偏偏齐薪爱吃，之前我竟也愿意拉下脸去味珍楼买吃食。
买得多了，别人家掌柜还怀疑我想窃取人家的机密呢？越想越觉得齐薪不知好歹，
自己鬼迷心窍。连带着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不能浪费粮食嘛，
可是这毕竟算是齐薪不要的，别人吃也怕膈应到别人。算了算了，给后院的大黄吃吧。
齐薪不懂得珍惜，可以喂给大黄，大黄还可以看家护院！“把这个喂给大黄吃吧！
”大黄欢快地摇着尾巴。许延之看大黄的眼神有几分……怜惜？仔细一想，
我总是把别人不要的吃食都拿给大黄。想着想着，我觉得以后要对大黄好一点，
明天给它多加两块肉！3.姜宅，灯笼高高挂着，屋檐下一个嬷嬷扶着一位夫人，左顾右盼。
我下了马车快步走来，“娘，都说了在里面等我就好，夜间凉。”我扶着娘往里面走，
听着她唠叨。“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出去一趟就是半个月，昨儿大半夜回来，
今个一早就出门，现在才回来！”“这是你家，不是客栈！”老太太精神很好，
说话风风火火，但又处处都是关心。我和娘一起共用了晚餐，就回了房间去看账。
烛火在跳跃着，蝉鸣声传到房内，困意一阵阵袭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了他，
梦见他白白净净的，耳尖红红的，我说我长大要嫁给他。我梦见了我爹，
梦见他没有在运货途中遇到贼寇，还活着，我还不需要撑起这个家，撑起整个商行。
那个时候姜禾还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我梦见了齐薪，梦见第一次遇见他那天，
他撑着伞，抱着一卷书，直直撞向我，他扶起我时，红红的耳尖。
梦见齐薪在姜氏商行做短工挣钱去读书，我说可以资助他上学，他说一定报答我。
梦见齐薪日日在商行蹲守，只为见我一面。梦见我和齐薪好上了，他说待他高中要求娶我。
我娘极力阻止又拗不过我。……梦里混混沌沌的，醒来后大脑逐渐清明。
今天又是充满干劲的一天！离开京城半月，回来还没好好查过账，
最近这段时间就去各家铺子巡视巡视。姜氏商行涉及到方方面面，
生意虽然没有我爹在世的时候红火，但是也已赶上了八成，我相信过不了两年，
就会恢复到我爹在世时的景象，甚至有过之不及。这巡查，上午在这家成衣铺，
下午在那家珠宝店，今天在这家楼，明天在那个行，一趟下来竟已过去了一个月左右。
最后巡查的是醉香楼，因为醉香楼是姜氏商行的发家地，其次有徐掌柜坐镇，我无需太操心。
4.我到醉香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楼里面灯火通明，一片热闹之景。我到后院时，
徐掌柜已经摆好了饭菜。院中许多小二在挖树下埋藏的酒。“今日来得真是巧，
这是新酿的酒？”徐掌柜应声答是。难得夏风不燥，“今日有口福了，我得尝尝鲜！
”“大掌柜可得小心了，是用烈酒制成的。”“那正好！近日巡查都没好好休息，
今日喝醉了好休息，就宿在这里了。”这酒不挂喉，喝下去舒坦得紧，也不觉得醉，
真是好酒！不到半个时辰，酒劲就上来了。想着回房睡大觉，但是身体却有点摇摇晃晃。
坚持坚持，上个楼，马上到房间了。一双节骨分明的，但有些发白的手扶住了我，他是谁？
我的脑袋不太灵光。“我扶您回房。”看见他慢慢红透的耳尖，我想起来了，他是许延之。
“你这段时间如何？”“我有事求大掌柜。”“既是有求于我，准备怎么报答我？
我可不做亏本买卖。”怨不得别人说我一身铜臭味，姜禾啊姜禾，就是醉了也是这副嘴脸。
谁料少年脸上似乎浮起了红晕，白里透红，真好看。只是他的脸在暗处，看不真切，
我想凑近一点。这回看清楚了一点，好像真红了，是热的吗？让我来摸摸看！
许延之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为非作歹。“进屋里去说吧。”屋内干净整洁，窗户是打开的，
吹吹风，醒醒酒。许延之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在等他开口。“大掌柜，我想离职。
”我酒醒了不少，“为何？”一时间有点惊诧，要知道醉香楼是姜氏商行营业额最高的酒楼，
工钱自然也水涨船高，其次来者多为达官贵人，可以积累人脉。说不定哪天就被引荐了。
“去后厨，我味蕾缺乏，无人敢让我做菜。去跑堂，我记性不佳，传菜总是犯错。
其他的更是天资缺乏，只能去清洗餐具，但仍会犯错。恐影响您的生意。
”我看了看他的手指，泡得发白，仔细看还有些脱皮。一时间于心不忍，
一双识字写字的手竟被蹉跎成这样。是我安排不周。“是我的错，并未考虑周全。
离职便不必再说，明日我送你去其他铺子看看，总有适合的。”许延之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
“大掌柜，您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您了。”许延之走后房间静悄悄的，我也睡不着了。
姜禾啊姜禾，你虽是商人，倒也不是奸商，怎么把人搓磨成这样。5.第二日一早，
我就早早醒来，找人问话、查账、看场一样不少。终于在中午弄完了，
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下午我的马车离开了醉香楼，同时也带走了一个人。
我把许延之送到成衣铺，这里事少，活简单，主要是给人量尺寸，应该出不了差错。
过了半个月， 成衣铺的掌柜找到我，说许延之给客人的尺寸量错了，客人不满意要退货。
我去看了许延之，他把一双手往身后藏，我发现他两手满是针不小心扎着的痕迹。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想多学点东西。罢了，好学必定不是什么坏事。
好学者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把许延之送到了珠宝铺，这里接见的都是贵小姐贵妇人们。
过了一周，珠宝铺的掌柜找到我，说每日来看许延之的人太多了，甚至有小姐日日来，
那家夫人叫我们把许延之辞了，不然影响人家小姐的名声。这……长得好看也不是他的错吧？
我不信邪，把许延之送到了当铺，这个掌柜和善，包容性强。且与外界接触少，
这回应该安稳了。过了几日，当铺的掌柜找到我，说许延之不识物什，估价不准，如此下去，
怕是要亏本。“我家贫，未见过宝物，实在拿不准，耽误了大掌柜的生意。
”许延之认错很积极。他还说，“我自知天资不佳，
却万万没想到做什么都不成……”可是……他生来无法决定家境，
后期也没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真是个可怜人。我安慰他，“不宜妄自菲薄。
”“你来我身边当差吧。”大事可能不会做，但端茶倒水总会。何况这张脸看着是真舒心，
我一舒心了，生意就红火，生意红火起来，养个许延之也不成问题……欸欸欸，可得打住，
姜禾，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忘了之前的教训！“承蒙大掌柜不弃，
延之必当倾力完成！”6.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许延之来我身边当差一个季度了。
树叶落了满地，树枝光秃秃的，很有秋天的味道。但是京城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
我把这个月的月例拿给许延之，叫他可以给自己置办厚衣服了。“延之谢过大掌柜。
”其实不应该是许延之谢谢我，而应该是我谢谢他。他很细心，所有的一切都办得很妥当。
刚开始我只让他干端茶研磨简单的小事，他说他可以帮着跑腿，言辞中还有点委屈。
我想可能我的意思太明显了，人都有自尊，我这样是有点羞辱人了。于是我让他去跑腿，
现在他能往返于每个铺子之间，替我去办事。我果然没看错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
这或许叫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暮秋，一次偶然，他留在我家吃饭了，
亲手感受了我娘的厨艺。饭桌上我娘怜他瘦，又听得他早期经历，眼睛泪汪汪的。
一个劲说他苦命，给他夹菜。我悄悄和他说，“吃不完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能得夫人怜爱，是延之之幸。”他硬是把面前小山一样的饭给吃完了。晚上他走了，
我娘拉着我的手，问我对许延之是什么感情。“你可别说不知道他对你有意。
你对他是何感情？”“能有什么感情？掌柜的与做工的。”“哼，你骗得了自己，
可骗不了我，我看没那么简单！你这辈子就是栽在玉面郎君身上了，就喜欢这款。
你爹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没停过找那个人，这么多年都打听不到下落，你就死心吧。
”娘又补充着，“我瞧着延之呀，就是满心眼里的喜欢。这孩子不错，阿禾，
你可得好好把握！”娘走后，屋子里就我一个人，静悄悄的。我罕见失眠了。
我喜欢许延之吗？我曾经以为我喜欢齐薪，现在想来那好像也不是喜欢。那么对许延之呢？
我只是觉得他体贴，茶壶里永远温热的水，手边出现称手的笔墨，
雨天常备着的雨伞……7.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冬天就来了。
我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许延之记性特别好，几个月之前见过一面的客人，
他都能记住。他会看账，能一眼看出账本中不合理之处。他还会鉴宝，我带他去进货，
他竟能辨出真假……他每次都说是自己运气好，但是一次两次能说得过去，
多了让我心头不安。联想到之前种种，他不好好在其他铺子做工，一直藏拙，
费尽心思留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他究竟是谁，又有何居心？人一旦有了戒备之心，
就如同心里有了一道裂痕，随着时间的流逝，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