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萱赤足踩在冰凉的意大利黑金沙金石地砖上,细白脚踝上缠绕着一条极细的铂金脚链,
链坠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水滴形海蓝宝,随着她慵懒的步伐,折射着落地窗外洒入的晨光,
在纤巧的足弓旁投下细碎的幽蓝光斑。偌大的顶层公寓弥漫着顶级瑰夏咖啡的醇厚香气,
混合着清晨露水般清冽的栀子香氛。这里是她的王国,
悬浮在繁华都市上空三百米的寂静孤岛。衣帽间的门无声滑开,
里面陈列的华服珠宝足以让任何一家顶级买手店黯然失色。
她指尖拂过一排排高定礼服的真丝缎面,最终落在一件看似简约的烟灰色羊绒连衣裙上。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带着刚沐浴完的湿润水汽。“姐姐……” 声音黏糊糊的,
带着点未散的睡意,像被阳光晒化的蜜糖。顾屿从后面贴上来,只围着一条浴巾,
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她裸露的肩颈皮肤上,微凉的触感激起一小片细小的疙瘩。
他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搁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攻击性的依赖感。“今天穿这件?好看,但不够惊艳。
上次送来的那件星空裙才配得上姐姐。” 他一边说,一边用鼻尖无意识地蹭着她的发丝,
像只寻求主人抚慰的大型犬。上官若萱没回头,只是抬手,
精准地捏了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松开,湿。
” 声音清冷冷的,听不出情绪。顾屿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手臂松开,却顺势滑下来,
牵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手指钻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那姐姐陪我吃早餐好不好?
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松露炒蛋。” 他眨巴着那双被粉丝誉为“盛满星河”的狗狗眼,
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讨好与渴求。“没空。” 上官若萱抽出手,拿起那件烟灰色羊绒裙。
她的视线掠过顾屿年轻紧致的身体,带着一种纯粹的、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没有半分狎昵。
在她这里,美貌是必需品,也是消耗品。顾屿的美,是阳光下的琉璃,剔透易碎,
需要精心养护,却也容易看腻。“哦……” 顾屿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
他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她走进浴室。磨砂玻璃门关上,
映出她朦胧曼妙的身影轮廓。就在顾屿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般站在浴室门口时,
另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衣帽间入口。沈肆。他只穿着一条黑色丝质睡裤,宽肩窄腰,
肌肉线条流畅如雕塑,带着晨间特有的冷硬感。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倚着门框,
视线越过顾屿,落在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上,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而幽深,
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冰冷的占有欲。“啧,” 沈肆薄唇微启,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冷感,毫不客气地刺向顾屿,“大清早就摇尾乞怜,吵得人头疼。
你的新剧台词背熟了?” 他抿了一口黑咖啡,姿态疏离矜贵,仿佛置身事外,
可那目光却像无形的锁链,牢牢缠在浴室的方向。顾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
漂亮的脸上瞬间涨红,刚才的委屈可怜一扫而空,只剩下被挑衅的愤怒:“沈肆!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姐姐喜欢我这样,关你屁事!总比你整天板着张死人脸,
像个移动冰山强!姐姐看久了也不嫌冻得慌?”“呵,” 沈肆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至少不会像某些人,除了撒娇卖蠢,一无是处。上次慈善晚宴,
让你给林董递杯酒都能把酒洒人家高定礼服上,丢的是谁的脸?” 他语调平缓,
却字字诛心,精准地戳在顾屿最在意的痛处——在上官若萱面前的无能。顾屿气得浑身发抖,
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你!你那是故意撞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沈肆,
你就是嫉妒!嫉妒姐姐更喜欢我!”“嫉妒?” 沈肆终于抬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像寒潭,
冰冷刺骨,直直射向顾屿,“凭你?”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他不再看顾屿,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目光重新投向浴室,
那冰冷的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暗流。
他需要成为她手中最锋利、最不可或缺的那把刀,而不是一个只会摇尾巴的宠物。
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上官若萱换好了那身烟灰色羊绒裙走了出来。
柔软的羊绒完美贴合她玲珑的曲线,低调的颜色愈发衬得她肤光胜雪,颈项纤长。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顾屿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红,
指着沈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姐姐!沈肆他又欺负我!他说我蠢!
说我丢你的脸!” 他几步冲过去,又想往上官若萱身上靠。沈肆站在原地,
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下颌线绷得死紧。他没有辩解,
只是那双寒潭般的眼睛紧紧锁着上官若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甘、隐忍,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裁决的紧张。上官若萱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她没看顾屿,也没看沈肆,仿佛刚才那场因她而起的硝烟与她毫无关系。
她在宽大的沙发里坐下,拿起茶几上那杯温度刚好的瑰夏,优雅地抿了一口。“吵够了?
” 她放下骨瓷杯,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在陡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空气。顾屿僵在原地,
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沈肆挺直的脊背似乎更僵硬了几分。
上官若萱的目光终于落在他们身上,像羽毛拂过,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压。“顾屿,
下午的杂志拍摄,我不希望再听到摄影师抱怨你状态差。沈肆,” 她的视线转向他,
“下个月那个冲奖的文艺片,剧本吃透了再来跟我谈。” 她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责备,
只有陈述事实般的指令。“知道了,姐姐。” 顾屿立刻低头,声音闷闷的,
像只被主人呵斥后老实下来的小狗,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另一头,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肆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地点了点头,下颌线依旧紧绷,
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却缓缓松开了些。平衡。一种扭曲而脆弱的平衡,
建立在她绝对的掌控和两人永无止境的较劲之上。上官若萱靠着沙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骨瓷杯壁。这种掌控感曾让她愉悦,如同欣赏笼中猛兽的争斗。
可此刻,看着顾屿努力掩饰的委屈和沈肆眼底压抑的暗涌,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像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尖。太熟悉了,熟悉到……有些乏味。---三天后,
一场汇集了顶奢品牌与顶级富豪的私人珠宝鉴赏沙龙在城郊一座隐秘的私人艺术馆举行。
水晶吊灯将空间切割成无数璀璨的碎片,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的微醺与昂贵香水的馥郁。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上官若萱是这里的女王,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颈间一条稀有的帕拉伊巴碧玺项链在灯光下流转着霓虹般的蓝绿色光芒。她所到之处,
是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是无数仰望与谄媚的目光。然而,
她的目光却被展厅深处一个独立展柜牢牢攫住。展柜里没有璀璨的钻石,没有耀眼的黄金。
只有一枚戒指。戒托是极简的、冷硬的铂金线条,
以一种近乎建筑几何学的锐利姿态扭曲缠绕。托起的,
是一颗未经雕琢、形态奇异的黑色原石。那石头并非纯黑,在精心打射的冷光下,
内里仿佛凝固着远古的星云尘埃,又似蕴藏着混沌初开的深渊,幽暗、神秘,
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原始力量。它不像一件珠宝,
更像一块被强行禁锢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宇宙碎片。“上官小姐好眼光。
” 品牌亚太区总裁,一个笑容圆滑得如同抛光过的大理石的中年男人,
适时地出现在她身侧,语气恭敬,“这是‘混沌之眼’,
我们首席设计师江砚先生的最新作品,也是本次沙龙的压轴,非卖品。
江先生的设计理念向来……特立独行。”“江砚?” 上官若萱重复着这个名字,
目光依旧锁在那枚戒指上。这名字在顶级珠宝圈是个传奇,更是个谜。才华横溢,
却深居简出,拒绝一切商业代言和社交活动,作品极少,每一件却都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引发震荡。据说他挑选客户的方式近乎偏执。“正是。江先生今天也在现场,
正在后台准备稍后的创作分享。” 总裁微微欠身,指向展厅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门。
上官若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势在必得的弧度。非卖品?在她上官若萱的词典里,
没有这个词。她款步走向那扇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笃定,如同宣战的鼓点。
推开门,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小休息室。里面只有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城市遥远的灯火。他身形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长裤,
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听到开门声,他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露出清晰冷峻的下颌线。
仅仅是一个侧影,就透出一种与这浮华名利场格格不入的疏离与沉静,
像一座孤悬于喧嚣海面的黑色礁石。“江先生?
” 上官若萱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无往不利的优雅与自信,如同天鹅绒包裹的利刃。
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灯光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极其冷漠的脸。
五官深邃如同雕塑,鼻梁高挺,唇线薄而清晰。最摄人的是他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
看过来时,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像两潭冻结了亿万年的寒冰,清晰地映出上官若萱的身影,
却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某个虚无的远方。那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探究,
没有一丝一毫她习以为常的、属于男人看向她的那种热度或欲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有事?”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低沉,平稳,没有任何起伏,
像冰冷的玉石相互叩击。上官若萱心中那根掌控一切的弦,第一次,被这彻骨的漠视拨动了。
一丝极细微的错愕掠过眼底,快得无人察觉。她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身上那独特而昂贵的栀子冷香无声地弥漫开来,这是她无形的武器之一。“我是上官若萱。
” 她报上名字,如同递出一张镶满钻石的名片,笃信这个名字本身就能击溃一切壁垒。
她的目光带着欣赏,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落在他脸上,“‘混沌之眼’,很特别。
我要了。” 不是询问,是宣告。她习惯于这样得到一切。
江砚的目光终于在她脸上停留了超过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那深潭般的眸子里,
依旧没有任何涟漪。他甚至微微蹙了下眉,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被打扰的不耐。“不卖。”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解释,
没有任何迂回,如同两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地面。上官若萱唇角的弧度凝固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陌生的、被冒犯的凉意顺着脊椎爬升。从来没有人,
敢如此直接、如此彻底地无视她的存在,拒绝她的要求。她精心构筑的世界里,
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掌控的变量。“理由?” 她维持着面上的优雅,声音却冷了几分,
像淬了冰。江砚的视线终于从她脸上移开,重新投向窗外那片遥远的灯火,
仿佛那里有什么更值得关注的东西。他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冷硬。“它不属于这里,
”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更不属于你。” 说完,他不再看她,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彻底的漠视。比愤怒的咆哮更具杀伤力。
上官若萱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墨绿色丝绒裙摆下的身躯挺得笔直,像一尊美丽的冰雕。
她看着江砚冷漠的背影,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倒影。
那颗名为“混沌之眼”的黑色原石,仿佛隔着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