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曾是全网刷屏的“旺仔小乔”，如今过气到连泡面都舍不得加蛋。
她最恨的妹妹林晚却突然爆红：抖音百万粉，每条唱歌视频都冲上热搜。“靠脸和身材罢了。
”林乔冷笑着用小号留言，“这嗓音修得亲妈都不认识。
”直到她点开妹妹的直播——没有声卡，没有特效，连呼吸声都清澈得像山泉。
粉丝疯狂刷屏：“晚晚！你姐姐当年假唱车祸现场是不是真的啊？
”林晚对着镜头甜甜一笑：“姐姐？我只有个教我假唱的师父哦。”林乔摔了手机，
却在关机前收到母亲短信：“你妹用你身份证签了黑心合约，现在人家要她赔三千万。
”她翻出妹妹练歌的偷拍视频正要发网上报复，
忽然看见视频角落——七岁的林晚被她按在钢琴前，手背全是琴键砸出的淤青。
……廉价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方便面调味粉的油腻气味。
林乔蜷在褪色的懒人沙发里，塑料外壳被她压得吱呀作响。她盯着手机屏幕，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那个早已门可罗雀的抖音账号——“旺仔小乔”。最新那条视频下面，
孤零零地挂着个位数点赞，评论更是凄惨得可怜，只有一条：“乔姐？是你吗？好久不见，
差点没认出来，变化真大啊。” 后面跟了个捂嘴笑的表情。变化真大？林乔扯了扯嘴角，
一个冷笑无声地挂在唇边。她当然知道自己变化大，曾经饱满的脸颊像是被戳破的气球，
干瘪了下去，眼底沉淀着熬夜和焦虑带来的浓重青黑。头发枯黄，随意地扎在脑后，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身上的家居服洗得发白，
袖口还蹭着几点不知什么时候溅上去的油渍。她瞥了眼桌上那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
里面可怜巴巴地躺着几片蔫了的脱水蔬菜，连颗卤蛋都舍不得加。五年前，
这个名字也曾响彻网络。魔性的舞步，甜得发腻的嗓音，
加上那张被胶原蛋白撑得饱满的娃娃脸特效，“旺仔小乔”成了某种短暂的现象级符号。
代言、商演、综艺邀约像雪花一样飞来，堆满了她那个小小的公寓。那时候，
她觉得自己站在云端，整个世界都是粉红色的泡泡糖。然后呢？林乔的眼神暗了下去。
然后泡泡糖被嚼烂了，甜味散去，只剩下一块黏糊糊、惹人厌烦的胶质。
新的“甜妹”、“辣妹”、“才女”层出不穷，像潮水一样把她拍死在沙滩上。
粉丝数断崖式下跌，合作方纷纷解约，债务却像藤蔓一样无声无息地缠了上来。她挣扎过，
试图转型，拍过土味段子，接过低劣的页游广告，甚至学着别人去带货，
但屏幕里那个强颜欢笑、眼神疲惫的女人，连她自己看着都陌生。其实她长得不好看，
因为互联网是个吃颜的时代，所以她必须在互联网上伪装她被好多人追过的现象。最终，
她只能缩回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靠着微薄的积蓄和零星接点配音的活儿，
数着日子过活。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不是她自己的账号，而是一个抖音推送通知。
推荐关注：晚风林晚林乔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她最敏感的神经末梢。林晚，她的妹妹。
推送附带了一个视频封面，点开它几乎不需要思考，手指像有自己的意志，
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按了下去。画面亮起。背景是城市傍晚的天台，风很大，
吹乱了画面中心女孩乌黑的长发。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赤着脚，
站在粗糙的水泥边缘。夕阳熔金般的光线勾勒着她纤薄却玲珑有致的侧影，
下颌线清晰利落得如同名家手笔。仅仅是这个剪影，就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美丽。
然后她开口了。没有伴奏，没有声卡，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她清冽的嗓音。
她唱的是《囚鸟》，一首老歌。歌词里的挣扎和不甘，在她纯净到近乎透明的声线里，
被演绎成一种更深刻、更令人窒息的悲伤。每一个咬字都清晰得像落在玉盘上的水滴，
尾音带着细微的、自然的颤抖，像风拂过羽毛。特别是那句“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气息从喉咙深处涌出，带着一种真实的、被禁锢已久的嘶哑和渴望，
直直地撞进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林乔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那声音像一道清泉，
猝不及防地灌入她布满灰尘和油腻的耳道，冰得她浑身一激灵。这不可能！
她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张脸。是林晚，没错。
可这声音……记忆中那个怯懦的、总是躲在阴影里、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
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视频的点赞数像着了魔一样疯狂跳动，转眼间已经逼近百万。
评论更是爆炸式增长，瞬间淹没了画面。“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嗓音！耳朵怀孕了！
”“晚晚老婆！这破碎感绝了！美到我窒息！”“三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全部资料！
”“这音色……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吧？太干净了！
”“她姐姐是不是以前那个什么……旺仔小乔？”“别提那个过气假唱面具姐行吗？晦气！
我们晚晚独美！”“晚晚宝贝！这真的是清唱吗？一点修音都没有？？”林晚？晚晚？宝贝？
老婆？林乔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涌。这些亲昵到令人作呕的称呼，
像无数根细针扎着她的耳膜。她看着那条刺眼的“过气假唱姐”，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靠脸和身材罢了。”她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带着浓重的、被生活碾压过的怨毒。她迅速切到小号，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重重敲打，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汁的匕首：“修音狗罢了，这嗓子亲妈来了都得愣三秒。
抖音人均百万调音师，懂的都懂。” 发送。恶意的快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就被更汹涌的、冰冷的嫉妒和恐慌淹没。她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脚趾几次撞到散落在地上的杂物。林晚那张在夕阳下美得不真实的脸，
那双空洞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还有那该死的、穿透一切虚伪的声音，
在她脑子里反复轰炸。她凭什么？凭什么在她林乔跌入泥潭、苦苦挣扎的时候，
林晚能这样踩着所有人的尖叫和赞美，轻飘飘地站上云端？就凭那张脸？那副身材？
还有那……那被无数人吹捧为“天籁”的嗓子？林乔猛地停下脚步，
抓起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泡面，狠狠地掼向墙壁。油腻的汤水和面条溅了一墙，污秽不堪。
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还在不断攀升的点赞数，
像在看一个吞噬了她所有好运的怪物。几天后，
林晚的直播间预告再次以病毒般的速度席卷了林乔的所有社交平台。预告截图里，
林晚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抱着一把木吉他，眼神干净得像初雪。
标题写着：“晚晚第一次直播弹唱，想和大家聊聊天。”林乔盯着那条预告，
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聊聊天？好啊。她倒要看看，
离开了百万调音师和精心剪辑的滤镜，在无数双眼睛的实时注视下，
林晚那张画皮还能不能挂得住！直播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林乔提前半小时就坐在了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她甚至没开出租屋的灯，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线勾勒着她紧绷的轮廓。
她登录了自己那个被遗忘许久、粉丝寥寥的“旺仔小乔”大号——虽然过气，但至少挂着V。
她要让林晚知道，她就在看着。八点整。屏幕亮起。林晚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头里。
没有夸张的美颜滤镜，皮肤透出一种自然的白皙光泽，能看到脸颊上一点细微的绒毛。
她坐在一个看起来像自己卧室的飘窗上，身后是简单的米色窗帘和几盆绿植。
柔和的暖光打在她身上，那把原木色的吉他安静地搁在腿上。她对着镜头腼腆地笑了笑，
挥了挥手：“大家晚上好，我是晚风。”声音透过电脑的廉价小喇叭传出来，依旧清澈干净，
带着一点直播特有的轻微电流声，但那份穿透力丝毫不减，比视频里似乎更添了几分真实感。
“哇！老婆素颜也美炸了！”“晚晚好乖！声音好好听啊啊啊！”“吉他！晚晚还会弹吉他！
宝藏女孩！”“竟然露脸了！不像某些网红，出去干啥都要带个面具。”弹幕瞬间爆炸，
礼物特效疯狂刷屏。林乔冷眼看着，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林晚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唱一首舒缓的民谣。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
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很认真。歌声流淌出来，纯净依旧，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换气时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手指偶尔擦过琴弦的细微杂音。没有混响，
没有修饰，一切都真实得可怕。林乔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冰窟里。
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了眼前。没有声卡，没有特效，
连那该死的气息都清澈得像山涧流泉。这声音，是真的。林晚，是真的会唱歌。
而且唱得……该死的好。嫉妒的毒液在她血管里沸腾，烧灼着她的理智。一首歌唱完，
林晚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谢谢大家。有点紧张，
弹得不太好。”弹幕瞬间被“好听！”“神仙！”“晚晚最棒！”刷屏。就在这时，
一条极其显眼、带着“旺仔小乔”ID前缀的彩色弹幕，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猛地刺穿了这片和谐的赞美浪潮：“晚晚！你姐姐当年假唱车祸现场被锤烂了！是真的吗？
她是不是从小就教你怎么造假啊？狗头”时间仿佛凝固了。屏幕内外，瞬间死寂。
林乔的心脏骤然停跳，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空，留下冰冷的麻木。
她死死盯着屏幕里林晚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林晚脸上的笑容，
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轻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彻底地消失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有什么东西沉淀下去，变得深不见底。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
精准地落在那个发出提问的ID上，又像是落在某个更遥远、更黑暗的虚空里。没有愤怒，
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她的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
甜美得无懈可击，像橱窗里最精致的糖霜娃娃。可眼底深处，却淬着千年寒冰，
没有丝毫温度。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依旧清亮悦耳，
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天真的疑惑，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观众的耳膜上：“姐姐？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仿佛在努力回忆一个极其陌生、极其遥远的词汇。
“我好像……只有一个师父哦。”她顿了顿，甜美的笑容加深，像裹着蜜糖的砒霜。
“一个……教我‘怎么站在舞台上带面具’的师父。”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林乔的心尖上。特别是那刻意加重、带着无尽讽刺的“师父”二字，
瞬间引爆了弹幕的核反应堆。“卧槽！！！信息量巨大！”“师父？？？旺仔小乔？？？
”“打起来打起来！吃瓜第一线！”“晚晚这表情……好可怕！好带感！
”“所以假唱是真的？旺仔小乔还教人造假？”“锤了锤了！过气姐破大防！
专门开大号来直播间找茬，结果被妹妹反手一个超级加倍！”无数条弹幕疯狂滚动，
夹杂着各种震惊、吃瓜、幸灾乐祸的表情包，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礼物特效更加疯狂地炸开，
火箭、跑车、嘉年华……炫目的光影几乎要将林晚那张甜美又冰冷的脸庞彻底吞噬。
林乔的视野被一片刺目的血红占据。大脑嗡嗡作响，血液逆流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冰冷的绝望冻结。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水渍迅速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她根本无暇顾及，
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着冲向一个指令——毁灭！她抓起桌上的手机，
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刺痛。
屏幕上还停留着那个该死的直播间画面，林晚那张完美无瑕、带着冰冷嘲讽笑容的脸，
像一张巨大的网，勒得她喘不过气。“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手臂高高扬起，
然后狠狠地将手机掼向地面！“砰——！”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炸开。
手机屏幕瞬间爆裂成一张巨大的蛛网，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像冰晶一样四散飞溅，
蹦跳着滚落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幽蓝的屏幕光芒在彻底熄灭前，顽强地闪烁了几下，
映出林乔那张因极度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狰狞的脸。世界终于清静了。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
只有她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气中沉重地回荡。她脱力般地跌坐回椅子上，
后背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廉价的椅背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完了，全完了。林晚那句话，
那个“师父”……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彻底剖开了她早已腐烂不堪的过去。
年那些被她用钱和关系勉强压下去的“假唱”、“代唱”、“现场翻车”、“面具”的丑闻，
一定会被神通广大的网友再次翻出来，像鞭尸一样挂在热搜上反复抽打。
她仅存的那点“过气网红”的遮羞布，被自己的亲妹妹亲手撕得粉碎，踩进了泥里。
恨意像滚烫的岩浆，在她冰冷的身体里奔流。林晚！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