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凉菜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1 秘方之争姚耀在菜市场卖凉菜，五块钱一份。

酒店老板祈烨开着豪车停在菜市场门口：“配方卖我，价钱随你开。

”姚耀抱着玻璃罐摇头：“奶奶说，秘方是命。”后来奶奶病危，祈烨垫付了所有医药费。

姚耀翻出珍藏的配方塞给他，却被撕得粉碎。“我要的不是这个。

”祈烨把他按在消毒水味的墙上。姚耀懵懂抬头：“那你要阿耀的命吗？

”菜市场像个巨大的、永不愈合的伤口，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汩汩地涌出喧嚣和热浪。

姚耀蹲在自己小小的摊位后面，面前几个锃亮的不锈钢盆里，

盛着他和奶奶天没亮就拌好的凉菜。翠绿的黄瓜丝，嫩白的萝卜丝，透亮的粉丝，

点缀着炸得焦香的花生米和红油油的辣子。他低着头，异常专注地刮着手里的白萝卜，

小刀发出“嚓嚓”的轻响。汗水顺着他剃得短短的鬓角滑落。“五块！五块！好吃的凉菜！

”他学着旁边的调子喊，声音有些发闷，不太连贯，但带着执拗的认真。

一辆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菜市场入口。祈烨从车里下来，

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身形。他蹙着眉，目光扫过摊位，

最终落在姚耀面前那几个盛着凉菜的不锈钢盆上。那红亮诱人的色泽，独特的香气，

与他平时接触的精致调味截然不同。他迈步走过去，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姚耀的小摊。

姚耀茫然抬头，汗水滑进眼角。逆着光，他看到一张像画片里一样好看的脸，

就是眉头皱得有点紧。“你做的？”祈烨朝凉菜盆抬了抬下巴，声音低沉清晰。

姚耀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嗯！阿耀做的！好吃！”“配方卖给我。”祈烨开门见山，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掌控，“价钱随你开。”他身后的助理无声地拿出了支票簿。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姚耀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下意识侧身，

挡住摊位后面一个用旧布盖得严严实实、上了锁的小木匣——奶奶说，

里面装着写有秘方的纸，是他们的命根子。他猛地摇头，动作幅度很大，

声音固执而清晰：“不卖！奶奶说……秘方是命！”他重复着奶奶的话，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那双懵懂的眼睛里，此刻透出异常执拗的光，紧紧盯着祈烨。

祈烨的眉头蹙得更深。他没想到，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年轻人，

竟会用这种原始的固执来拒绝改变潦倒生活的机会。那眼神里的纯粹坚持，

让他第一次感到金钱攻势撞上了一堵意外的墙。他沉默几秒，转身就走。车子消失在灰尘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祈烨的车隔三差五停在市场口。姚耀依旧卖凉菜，

偶尔会望向那辆车的位置，眼神懵懂。祈烨的助理每天准时出现，买走固定份量的凉菜。

姚耀每次都会给他装得格外满，红油淋得格外多。一天下午，暴雨突至。姚耀手忙脚乱，

碰倒了一个凉菜盆，菜洒了一地。他急得满头大汗，蹲下去想用手捧起来，

雨水却无情冲刷着。头顶密集的雨点声忽然消失。一片干燥的阴影笼罩下来。姚耀茫然抬头，

看到祈烨撑着宽大的黑伞站在他面前，裤脚溅上了泥点。

他沉默地把伞稳稳遮在姚耀和剩余的凉菜上方。“走。”祈烨的声音清晰。

助理麻利地收拾东西。姚耀被祈烨半护在伞下，推上了干燥温暖的车里。

车子开到了姚耀家破旧的筒子楼下。“上去吧。”祈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姚耀湿漉漉地站在楼梯口，仰头看着祈烨。他笨拙地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挑出最新、最干净的一张五块钱，踮起脚想塞进祈烨西装胸前的口袋。“给你，

”姚耀的声音发颤，眼神认真，“伞钱。”祈烨低头看着那只递钱的手，沾着泥水。

他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姚耀的手腕，把他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不用。进去。

”2 生死抉择姚耀困惑地看看手，又看看祈烨的脸，听话地点点头，走进了黑暗的楼道。

祈烨直到听到楼上铁门开合的声音，才转身离开。黑伞留在了楼道口。日子继续流淌。

姚耀习惯了助理的出现，甚至开始提前准备一份多放脆黄豆的凉菜。夏末秋初的傍晚，

姚耀收摊回家。推开旧木门，屋里异常安静。他心慌地跑进里屋，奶奶蜷在床上，脸色蜡黄，

嘴唇干裂，痛苦呻吟，床头放着空药瓶和凉透的稀粥。“奶奶！”姚耀扑到床边，

声音带着哭腔。奶奶艰难睁眼，手抬到一半无力垂下。恐惧淹没姚耀。他冲出家门，

朝着菜市场入口狂奔。路灯昏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助理站在车旁打电话。

姚耀扑过去，死死抓住助理的胳膊，拼命指向家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咽，眼泪大颗滚落。

助理脸色凝重：“奶奶？出事了？”姚耀疯狂点头，身体颤抖。助理拉开车门，

半抱着把姚耀塞进后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拨电话：“祈总，出事了，

阿耀的奶奶可能不行了！正往他家赶！”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地址。”当车赶到筒子楼下，

祈烨的车已先到。他站在路灯下，脸色冷峻。看到助理搀扶几乎站不稳的姚耀下车，

立刻上前，和助理一起小心翼翼将半昏迷的老人抬了下来。姚耀失魂落魄地跟着。

他看着祈烨有力的手臂托着奶奶，毫不在意地将老人安置在后座，

甚至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奶奶身上。姚耀只能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

车子疾驰向最好的医院。消毒水冰冷刺鼻。奶奶被推进“抢救室”。

姚耀呆呆站在惨白的走廊里。护士拿着单子过来：“家属！先去交费办手续！预交五万！

”五万！姚耀慌乱摸索，掏出洗得发白的旧布钱包，里面只有几张十块二十块的票子。

他急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声，眼泪涌上。祈烨伸手，

轻轻按在姚耀剧烈颤抖的肩膀上。那手掌沉稳有力。姚耀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祈烨没看姚耀，

对护士说：“费用我处理。用最好的药，最稳妥的方案。”助理跟护士离开。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恐惧淹没姚耀。他双腿一软，向前倒去。

祈烨眼疾手快扶住他，半拖半抱安置在冰冷的塑料椅上。姚耀身体细微颤抖。

祈烨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部分刺眼白光。他掏出深蓝色手帕，动作有些生疏却细致，

轻轻按在姚耀糊满泪水的脸上擦拭。姚耀感受着脸上的轻柔触感，

那方手帕有祈烨身上清冽的气息。他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祈烨在灯光下清晰的下颌线。

那深锁的眉头下，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沉重的痛楚。时间粘稠流逝。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姚耀猛地弹起，踉跄扑过去抓住医生衣袖，嘶哑呜咽，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祈烨扶住他：“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气：“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急性心衰，送来得及时。但是……”他顿了顿，

看向姚耀绝望的脸，“基础病严重，身体机能退化厉害，后续治疗费用高昂，

需要专人长期精心护理。”他看向祈烨，意思不言而喻。

姚耀捕捉到“危险”、“严重”、“很高昂”。医生沉重的语气像冰锥刺心。

他茫然看着医生和祈烨，更深沉的绝望攫住他。奶奶还没死，可是……他像是被念头击中，

猛地松开医生，转身就跑！“阿耀！”祈烨厉喝，追过去。3 真心交付姚耀冲下楼梯，

冲出医院，跑回家。他冲进里屋，扑到奶奶床前，

双手颤抖着在床板下、旧衣柜缝隙疯狂摸索。终于，在奶奶宝贝的铁皮饼干盒最底层，

摸到了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用油纸仔细包了好几层的小纸包。油纸边缘磨损泛黄，

里面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折叠起来的旧纸——秘方！奶奶的命！也是他的命！

他紧紧攥着油纸包，转身冲出家门，朝医院狂奔。汗水湿透后背，肺里火烧火燎，

只有一个念头：给祈烨！他能救奶奶！秘方是命，可奶奶的命比秘方更重要！

他再次冲进医院走廊，祈烨正站在窗边。姚耀喘着粗气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祈烨的手，

把被汗水浸得潮软的油纸包用力塞进祈烨冰凉的手心。“给…给你！”姚耀声音嘶哑，

眼神亮得惊人，“秘方！卖给你！奶奶…救奶奶！”他像完成重大使命，身体摇晃，

执拗地看着祈烨，等待回应。祈烨低头，

看着掌心里那个小小的、带着姚耀体温和汗水的油纸包。那粗糙的触感，沉甸甸的分量，

像烙铁烫在他心口。他抬起头，

撞进姚耀那双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只有最原始的信任和交付一切的恳求。

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疼和巨大酸楚的洪流冲垮了祈烨的理智堤坝。不是为了配方！

从来都不是！“我要的不是这个！”压抑到极点的低吼炸响在空旷走廊。祈烨猛地抬手，

将那油纸包狠狠摔在地上！油纸包破裂，里面那张写满字迹的旧纸散落开来，

有几张甚至被撕裂了边角，像折翼的蝴蝶，无力地躺在冰冷光洁的地砖上。姚耀吓呆了，

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地上散开的纸张和撕裂的痕迹，

又茫然看向祈烨因压抑情绪而有些扭曲的脸。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攫住他。

祈烨猛地伸手扣住他肩膀，粗暴地将他向后推去！

姚耀后背重重撞在散发着浓烈消毒水味的冰冷墙壁上，撞得他闷哼一声，眼前发黑。

祈烨高大的身影逼近，将他完全笼罩在压抑阴影里。一只手臂横亘在姚耀耳侧，撑在墙上，

将他死死困住。那双深邃眼眸翻涌着姚耀看不懂的激烈风暴，紧紧锁住他惊恐茫然的脸。

冰冷的墙壁硌着脊骨，消毒水味混合祈烨清冽又带着怒意的气息，强势侵占感官。

姚耀像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被动承受着祈烨近在咫尺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拷问。

那双懵懂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被吓坏了的茫然和委屈——他明明交出了最宝贵的东西，

为什么换来更大的怒火？祈烨胸膛剧烈起伏，灼热气息几乎喷在姚耀脸上。

他看着姚耀全然无辜又全然不懂的样子，无处发泄的郁气在胸腔横冲直撞。

他死死盯着姚耀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姚耀，你听着。”姚耀瑟缩了一下。

“我要的不是你的秘方！”祈烨的声音带着痛楚的穿透力，“不是那该死的五块钱！

更不是你的命！”他撑在墙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微微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上姚耀的。

“我要你活着！”祈烨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破碎的嘶哑在走廊回荡，“我要你奶奶活着！

我要你们好好活着！懂不懂？！”“活…活着？”姚耀喃喃重复。这个字眼像微弱的光，

穿透混沌思绪。不要秘方，不要钱，也不要命……只要他和奶奶活着？

他茫然看着祈烨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激烈情绪他无法解读，

但那深沉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执拗，像滚烫烙铁，在他心上留下印记。

困惑和那不容置疑的“活着”指令在脑中交战。他不懂复杂的东西，

但他捕捉到了祈烨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沉重的在乎？为了他？为了奶奶？

姚耀嘴唇哆嗦，巨大的困惑和被吼的委屈交织。他看着祈烨那双翻涌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可…可是……”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哭腔和迷茫，

“阿耀…阿耀只有这个……”他指的是地上散落撕裂的纸，他唯一能拿出手的“命”。

他不懂祈烨要的“活着”具体指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拿出了全部，却好像还是不够，

还是错了。祈烨看着他这副懵懂委屈的样子，听着那句“阿耀只有这个”，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所有的怒火、挫败，在姚耀这份纯粹的、带着献祭意味的交付面前，

粉碎殆尽，只剩下无边的酸软和无力。他撑在墙上的手缓缓松开，

紧绷的身体仿佛被抽走力气。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骇人的风暴平息，

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近乎脆弱的神情。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伸出手，

动作缓慢，带着小心试探，轻轻覆在姚耀汗湿的、有些扎手的短发上。

那是一种极其生疏却郑重的安抚姿态。“别怕。”祈烨的声音低沉下来，沙哑褪尽暴戾，

只剩下沉甸甸的安抚，“奶奶会好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姚耀不安的眼睛上，

像许下最沉重的承诺，“我保证。”姚耀仰头呆呆看着他。头顶那只温热手掌，

那低沉的承诺话语，像暖流注入冻僵的四肢百骸。

祈烨眼底那份深重的疲惫和某种他本能感到安心的东西，奇异地抚平了惊涛骇浪。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但“别怕”和“奶奶会好”穿透了混乱。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

像找到安全角落的小兽。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眼泪没再涌出。他下意识地，带着点依赖，

很轻微地用头顶蹭了蹭祈烨那只温暖的手掌。祈烨的手掌感受到那细微的、带着信任的触碰，

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他没有移开手，停留片刻，

感受掌心下那颗脑袋传递的微弱暖意和依赖。然后缓缓收回手，声音恢复沉稳，

多了一丝温和：“回去守着奶奶。我让人送吃的过来。”姚耀用力点头，

转身快步走向ICU外的椅子，重新坐下，脊背挺直许多，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眼神里少了茫然惊恐，多了安静的等待。4 新生活启程祈烨站在原地，

看着姚耀坐下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散落撕裂的纸张。他沉默地蹲下身，没有嫌弃，

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纸张碎片一一拾起，连同破裂的油纸，仔细地拢好，

动作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把这小小的纸包紧紧攥在手心，像握着一个沉甸甸的誓言，

走向缴费处。奶奶在ICU住了两周。姚耀长在了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异常安静地守着。

祈烨每天出现，有时清晨带早餐，有时深夜带露水。他不再穿笔挺西装，

换上柔软深色羊绒衫和长裤，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沉静。他会低声跟姚耀说奶奶情况，

用最简单词汇：“奶奶今天好一点了。”“医生说明天可以喝点米汤。”姚耀认真听着，

用力点头，眼里光亮积聚。更多时候，两人沉默坐着。

一种奇异的、无声的默契在消毒水味中滋生。姚耀不再害怕祈烨，

习惯他的存在、食物味道、清冽沉稳的气息。那气息像屏障，隔开医院的冰冷恐惧。

奶奶终于被推出ICU转入普通病房。姚耀第一个扑过去，

看着奶奶苍白虚弱却有了生气的脸，眼泪无声流了满脸，却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