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我夫君顾砚清的剑下。
他曾是全京城最温润如玉的探花郎,是我沈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寒门贵子。
可他用我沈家的钱财权势铺路,转头就联合外敌,构陷我父兄通敌叛国。
我沈家一百七十三口,血流成河。
他抱着他的白月光,将剑捅进我的心口,他说:“沈嘉禾,你和你那个通敌叛国的爹,都该死。这些财富,本就该是我的。”
我死不瞑目,若有来生,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抄家灭门的三天前。
“嘉禾,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属于顾砚清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是他!
是他!
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在我眼中,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
那双曾让我沉溺的、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如今只让我想起他一剑刺穿我胸膛时的冰冷与决绝。
“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将他推开。
顾砚清被我推得一个踉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嘉禾,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他试图再次靠近,我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抓起身边的枕头死死护在胸前,仿佛那能挡住穿心的利剑。
“别碰我!”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屋内的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扭曲。
我死死盯着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前世的惨状。
父亲被斩首示众,兄长们战死沙场,母亲和女眷们不堪受辱,自尽于堂前。
而我,被他囚禁在曾经的婚房,亲眼看着他的白月光柳如眉穿上我亲手缝制的嫁衣,戴上我母亲留给我的凤钗。
最后,他用那把我们定情时我赠予他的“清风剑”,给了我一个了断。
血,到处都是血。
“嘉禾,你看着我。”
顾砚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命令,“你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事的,有夫君在。”
夫君?
我心中冷笑。
好一个夫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
我势单力薄,而他羽翼已丰,背后还有三皇子撑腰。
硬碰硬,我只会重蹈覆辙。
我需要时间,需要机会。
我缓缓放下枕头,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身体却依旧止不住地发抖。
“砚清……我……我梦到我们家出事了,好可怕……到处都是血,父亲和兄长们都……”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被噩梦吓坏的、柔弱无助的妻子。
这是我过去三年里,在他面前扮演得最熟练的角色。
顾砚清最吃这一套。
果然,他脸上的戒备和审视立刻消散,换上了满脸的心疼。
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我揽入怀中。
“傻瓜,说什么胡话。”
他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放得更柔,“岳父大人是国之栋梁,沈家军威名赫赫,怎么会出事?别胡思乱想了。”
他的怀抱曾是我的港湾,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我僵硬地靠在他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竹香,胃里翻江倒海。
就是这个男人,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却在背地里磨着最锋利的刀,准备捅向我和我的家人。
“真的只是梦吗?”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中满是依赖与恐惧。
“当然。”
他低下头,在我额上印下一个轻吻,眼底的温柔足以溺毙任何人,“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沈家。”
好一句绝不会。
前世,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闭上眼,将脸埋进他怀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砚清,这一世,我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