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柜的冷气顺着裤脚往上爬,跟王浩那阴魂不散的眼神一样,冻得我骨头缝都发疼。
我攥着最后两盒鲜牛奶,指节捏得发白,纸盒边缘硌得手心发酸—— 这是给住院的妈订的,
护士说她今天精神头好些,能多喝两口。玻璃门被风推得轻晃,
王浩倚在他那辆破摩托车上抽烟,烟圈打着旋飘进来,混着关东煮的汤香,
呛得我嗓子眼发紧。他这姿势从十分钟前就没变过,跟块粘在地上的狗皮膏药似的,
怎么甩都甩不掉。“俊杰,最后通牒。”他弹掉烟灰,手机屏幕 “啪” 地亮起来,
光照得他眼下的黑眼圈发青。屏幕里是我妹趴在书桌前的侧脸,头发扎成乱糟糟的马尾,
背景是我家那扇掉漆的木门,门把手上还挂着她去年编的红绳结。“俩小时,去跟卢苇表白。
成了,你妹下学期学费我包;不成,明天这照片就贴你们学校公告栏,
底下写‘单亲家庭学子敲诈勒索’。”我后槽牙咬得发酸,牙龈都渗出血丝。
王浩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三天前带着一身酒气撞开我家房门时,
我还以为他又来蹭饭。结果他往桌上一趴,说欠了龙哥三十万赌债,龙哥放话,
只要我去跟卢苇—— 就是道上人称 “芦苇姐” 的那位黑道千金—— 表个白,
让她分点心,这债就能一笔勾销。“你疯了?”我压低声音往冰柜后缩了缩,
后背抵住冰凉的箱壁,“那是卢苇!上回街口黄毛跟她开玩笑说‘喜欢你’,
转天就被人抬去医院,三根肋骨断得整整齐齐!”“那是玩真心的。”王浩嗤笑一声,
抬脚踹了踹摩托车轱辘,“龙哥说了,你得搞点离谱的,越怪越好。
最好让她觉得你是个变态,把你轰出来就行。”他突然凑近玻璃门,
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她一火,就会怀疑身边人搞鬼,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轻,却像冰锥扎进我耳朵:“别忘了,你妈床头柜上堆着的催款单,
明天再不交,就得停药了。”冰柜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跟我脑子里的嗡嗡声混在一起。
我盯着手机里妹妹低头写作业的样子,她耳后那颗小痣还是小时候我陪她点的,
当时她哭着说怕疼,我哄了半天才肯听话。两小时过得比冰块融化还慢。
暮色把街道染成墨蓝时,我站在了 “夜苇” 酒吧门口。风卷着落叶打在裤腿上,
心脏跳得像被人攥在手里使劲拧的湿毛巾,每跳一下都带着疼。这是卢苇的地盘。
门口穿黑西装的侍应生扫了我一眼,那眼神跟看路边找死的野狗没两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 T 恤,
领口还卷着没铺平的边—— 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了。推开门的瞬间,
重金属音乐像块石头砸过来,震得我耳膜嗡嗡响。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坐着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她正转着手里的威士忌杯,雪白的小腿交叠着搭在凳腿上,
灯光在她锁骨那儿投下一小片阴影,明明灭灭的。是卢苇。我深吸一口气,
肺里灌满了劣质香水和酒精的味道。脑子里只剩王浩的威胁和妹妹写作业时的侧脸,
还有妈躺在病床上说 “俊杰别太累” 的声音。按计划,说句最蠢的话,
被她打一顿赶出来,妈就能继续吃药,妹妹学费也有着落了。
我拽了拽皱巴巴的 T 恤下摆,一步一步往吧台挪,
心里把那句排练了一百遍的蠢话念得飞快:说啊,快说啊,说完就没事了。可脚像灌了铅,
每走一步,都觉得冰柜里的冷气还缠在骨头里,冻得我连呼吸都发僵。2穿过舞池时,
有人从背后撞了我一下,力道不轻,我踉跄着往前扑,手忙脚乱地扶住吧台边缘。
劣质香水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呛得我差点咳嗽—— 这地方的味道跟便利店的消毒水味完全不一样,热闹得让人发慌。
吧台前的女人终于抬了眼。卢苇的睫毛很长,眼尾微微往上挑,瞳仁在灯光下是深褐色的,
看我的时候,就像在打量货架上过期三天的罐头,没什么温度,却带着股审视的劲儿。
她指尖在玻璃杯沿划着圈,冰块碰撞的脆响在嘈杂的音乐里格外清晰。“有事?
”她声音很淡,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没什么起伏。我喉咙突然发紧,
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余光扫到角落卡座的阴影里,王浩正举着手机,
镜头明晃晃地对着我—— 他在录像。我后颈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后背贴在吧台上,
冰凉的触感稍微压下去点心慌。按排练好的剧本,说最离谱的话,挨顿打,这事就了了。
我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把那句在心里滚了一百遍的蠢话说出来:“我,
我喜欢你……我、我喜欢你的腿!又白又直,特好看!”话音刚落,我就死死闭上眼,
等着预想中的耳光、酒瓶砸头,或者被保镖像拎小鸡似的架出去。
便利店冰柜的冷气好像又顺着毛孔钻进来了,
我甚至想好明天怎么跟护士解释脸上的伤—— 就说搬牛奶时摔的。可预想的疼痛迟迟没来。
耳边的重金属音乐好像突然被按了静音键,周围的喧闹声、碰杯声都变得模糊。
我悄悄掀开条眼缝,正对上卢苇的眼睛。她没发火,嘴角反而慢慢勾起个弧度,不是愤怒,
是那种猫抓住老鼠后,不急着咬死,先逗弄两下的笑,甜丝丝的,却带着点让人发毛的残忍。
“哦?”她往前倾了倾身,黑色吊带顺着肩膀滑下去一点,露出一小片精致的肩线,“就这?
”“啊?”我懵了,脑子嗡嗡响,像被冰柜压缩机吵得短路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她不该直接把酒杯砸我头上吗?“同意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指尖突然搭上我的手腕。
那触感冰凉凉的,像刚从冰桶里捞出来的冰块,激得我猛地一哆嗦。“从现在起,
你是我的人了。”我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角落的王浩比了个 “成了” 的手势,可我半点轻松都没有,
反而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攥得更紧了。卢苇的手指还搭在我手腕上,力道不重,
却像铁链子似的,锁得死死的。“我……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急得去抽手,
声音都变调了,“我就是脑子抽了,胡说八道的!”她却抓得更紧了,
眼底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多了点危险的光,像猫逗弄老鼠时突然认真起来的眼神。“我的人,
不能反悔。”她站起身,比我还高小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跟我来。
”我被她拽着穿过人群,手腕被她捏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像烧起来似的。路过舞池时,
刚才撞我的黄毛又晃悠悠地凑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可对上卢苇扫过去的眼神,
他脖子一缩,立马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躲回人群里了。走到酒吧后门,她突然停步。转身时,
她的长发扫过我下巴,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跟便利店货架上的空气清新剂味道完全不同。
“你叫罗俊杰?”她问,语气里带着点探究,指尖还在我手腕上轻轻摩挲。“是。”我点头,
心脏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脑子里全是我妈病房的催款单和妹妹的红绳结。
她突然笑了,伸手帮我理了理歪掉的 T 恤领口。指尖擦过我脖子时,
我像被电打了似的差点跳起来。“记住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字。
”她指腹轻轻按了按我的喉结,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包括刚才那个录像的废物。”我猛地回头看角落,王浩的影子早就没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把我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关门时我才注意到,
座位上放着个旧旧的兔子玩偶,耳朵缺了个角,绒毛都磨得发亮了。“系安全带。
”她发动车子,侧脸在夜色里显得柔和了点,不像刚才在酒吧里那么冷。
我盯着那个兔子玩偶,突然想起刚才在吧台底下,她脚边好像也挂着个一模一样的挂件。
这算什么?巧合吗?车子停在一栋雕花铁门的别墅前,铁门上爬满了常青藤,
在路灯下像片黑压压的影子。她解开安全带转头看我,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像藏着星星:“今晚住这。”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后颈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突然明白王浩说的 “陷阱” 是什么意思了—— 这根本不是结束,是噩梦刚拉开序幕。
可不知道为什么,手腕上那片火辣辣的触感,竟然比冰柜的冷气还要让人记牢。
3别墅客厅大得吓人,水晶灯吊在天花板上,晃得我眼睛发花。光脚踩在地板上能听见回声,
比我家整个屋子都宽敞,墙角的落地钟滴答滴答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卢苇从楼上扔下来一件衬衫,浅蓝色的,布料软乎乎的,
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 跟她头发上的味道一样。“穿这个当睡衣。”她靠在楼梯扶手上,
抱着胳膊看我,黑色吊带裙的肩带还松松垮垮挂在肩上,“浴室在二楼左转,洗干净点。
”她顿了顿,指尖在楼梯扶手上划了圈,眼神扫过客厅的角落:“别耍花样,
这房子到处是监控。”我捏着衬衫往楼上走,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浴室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T 恤领口还留着她下午捏出的红印,像道浅浅的勒痕。
热水冲在身上时,我才敢抬手摸了摸脖子—— 刚才她按过的地方,
好像还留着点冰凉的触感。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她坐在我房间的飘窗上,
手里把玩着那个缺角的兔子玩偶。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睫毛长长的,倒不像白天那么吓人了。“你好像很怕我?”她抬头看我,
声音比在酒吧时软了点,不像淬了冰,倒像温水。“没、没有。”我攥着毛巾擦头发,
不敢看她的眼睛。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想起我妈病房的小夜灯,
也是这种暖黄色的光。她突然笑出声,放下玩偶走过来。刚洗过的头发还在滴水,
水珠顺着发梢落在我胸前的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怕也没用。”她抬手帮我擦头发,
指腹穿过发丝时轻轻蹭过头皮,动作轻得让我一愣—— 这力道,
比我给我妹梳辫子时还小心。“从你说喜欢我腿的那一刻起,你就跑不掉了。
”她的呼吸洒在我颈窝里,痒痒的,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我正僵着身子不知道该动还是不该动,楼下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
像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卢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待着别动。
”她下楼的脚步声很重,紧接着就是桌椅碰撞的脆响,还有男人闷哼的惨叫声。
我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只看见她黑色的裙摆闪过,然后是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比看见医院催款单时还慌。几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捏着个手机,
屏幕碎得像蜘蛛网—— 是王浩的手机。“他带了龙哥的人来‘接’你。
”她把手机扔在桌上,指关节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语气却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现在没事了。”我盯着那手机,后脊背一阵发凉:“你把他们……”“放心,没死。
”她走过来,用带血的手指捏了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可我还是僵住了。
她的眼神里有种奇怪的温柔,像逗弄自己宝贝宠物似的,“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找你麻烦了。
”她突然凑近,鼻尖蹭过我的鼻尖,
呼吸里的热气喷在我嘴唇上:“这就是跟我在一起的好处,我会保护你。”话音刚落,
她的唇就贴了上来。很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点冰凉的酒气。
我脑子 “嗡” 的一声,全身都僵了。她的唇慢慢辗转,突然轻轻咬了咬我的下唇,
疼得我闷哼一声,她才退开,嘴角还沾着点亮晶晶的唾液,笑得像偷腥成功的猫。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她舔了舔嘴唇,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第二天醒来,床边放着套深灰色西装,熨得笔挺,尺码刚刚好,
像是量着我的身子做的。楼下餐厅里,卢苇穿着白衬衫黑长裤,
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涂口红,口红颜色红得发亮。“吃早餐。”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嘴角还沾着点红膏,“今天去见我爸。”我手里的牛奶杯晃了一下,
差点洒出来:“见、见叔叔?”“嗯。”她抿了抿唇,把口红印抿得均匀些,
抬眼时眼底带着点笑意,“让他看看我的男朋友有多可爱。”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停在墓园门口。风卷着纸钱的灰烬飘过脚边,
我这才反应过来 “见爸爸” 是什么意思。卢苇从后备箱拿出一束白玫瑰,
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墓碑上的男人穿着军装,笑得很温和,眉眼间跟卢苇有几分像。“爸,
这是罗俊杰,我男朋友。”她把花放在墓碑前,手指轻轻摸着冰冷的石碑,
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看,我找到想保护的人了。”风卷起她的长发,
吹得我眼睛发酸。她转身时,我看见她眼圈红红的,突然伸手抱住我,脸埋在我胸口,
肩膀微微发抖:“别离开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和平时那个嚣张的 “芦苇姐” 判若两人,像个迷路的小孩。我抬手想拍她的背,
手在半空中停住了。这个拥抱很暖,暖得让我忘了她是那个能把人打进医院的黑道千金。
可胸口的衬衫被她眼泪打湿的地方,又烫得我心慌—— 原来再厉害的人,
也会有怕失去的东西。就像我怕失去妈妈和妹妹,她怕失去什么呢?4从墓园回来的路上,
车里一路没说话。卢苇把车窗开了条缝,风灌进来吹乱她的头发,她却没像平时那样抬手理,
只是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发呆。我看着她紧抿的嘴角,想起刚才她埋在我胸口发抖的样子,
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闷闷的。回到别墅,她径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我在客厅坐了会儿,
电视开着没声音,眼角总瞥见沙发角落那个旧兔子玩偶—— 早上出门前她顺手放在这儿的,
缺角的耳朵耷拉着,倒像是在偷偷看我。傍晚时书房门终于开了,卢苇走出来,眼睛有点红,
手里捏着个牛皮文件袋。“王浩的赌债我还了。”她把文件袋扔给我,袋口没封紧,
露出里面几张纸的边角,“但他欠你的,得自己还。”我赶紧翻开文件袋,最上面是张欠条,
王浩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欠我 “罗俊杰” 学费钱,金额不多不少,
正好是妹妹下学期的费用。“你怎么……”我抬头看她,
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她连我妹学费多少都知道?“我查过你。”她在我身边坐下,
膝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膝盖,暖暖的。“单亲家庭,妈妈住院,妹妹上初三,
你在便利店打三份工,白天上课晚上值夜班。”她转头看我,眼神亮得像淬了光,
“以后这些都不用你管了。”“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把文件袋攥紧了,
“我自己能搞定,医药费我在攒,学费也快够了……”话没说完,她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力道不大,却强迫我看着她。她眼底的笑意又冒出来了,只是这次带着点危险的光,
像逗弄猎物的猫。“罗俊杰,跟我在一起,就要听我的。”她凑近了些,
唇几乎贴在我耳朵上,温热的气息钻进去,痒得我脖子发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浑身都软了,想往后躲,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后腰。她的唇顺着耳朵滑到肩膀,
轻轻咬了一下,我倒吸一口凉气,她却低低地笑出声:“怕了?
”“没……”我的声音都在抖,后背贴在沙发上,
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 T 恤渗进来。她突然松开我,靠回沙发里,
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好像在回味刚才的触感。“明天陪我去个酒会。”她看着我,
眼睛弯了弯,“穿我给你准备的西装。”酒会在市中心的酒店宴会厅举行,
水晶灯比卢苇家的还亮,晃得人睁不开眼。卢苇挽着我的胳膊走进来,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上 “嗒嗒” 响,
周围的目光 “唰” 地全聚过来了—— 有惊讶的,有撇嘴的,还有几道眼神跟刀子似的,
直往我身上扎。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头发梳得油亮,
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路边的乞丐。“卢苇,这就是你找的小白脸?
”他语气里的嘲讽快溢出来了。卢苇还没说话,我攥着拳头的手已经绷紧了。
她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对那男人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是啊,
总比某些只会啃老子基业的废物强多了。”男人的脸 “唰” 地红了,
伸手就要推我:“你他妈说谁废物?”卢苇侧身挡在我面前,眼神冷得像冰,
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狠劲:“周明轩,动他一下试试。”周明轩的手僵在半空,
悻悻地收了回去,撂下句 “走着瞧” 就气冲冲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想起昨天在王浩手机里瞥到的聊天记录,龙哥背后好像就是周家在撑腰。
“他是……”“我爸以前合作伙伴的儿子。”卢苇端了杯香槟递给我,指尖碰到我的手,
轻轻捏了捏,“他爸当年吞了我爸的公司,现在还想来抢我的地盘。”她喝了口酒,
喉结动了动,眼神里闪过点狠厉,“王浩那蠢货,就是被他挑唆来接近你的。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抖,香槟洒了点在西装裤上。原来从一开始,
我就是他们斗来斗去的棋子。卢苇掏出手帕帮我擦裤子,指尖擦过我膝盖时,
动作轻得不像她。“别怕,有我在。”她突然凑近,
嘴唇几乎碰到我的耳朵:“你刚才攥拳头的样子,很可爱。”温热的气息让我耳朵发烫,
她趁机在我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跟旁边的人打招呼,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得像要炸开。宴会吃到一半,卢苇的手机响了。
她接电话时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挂了电话就拉着我往外走,高跟鞋踩得飞快。
“回你家收拾东西,今晚开始住我那。”她把车开得飞快,窗外的霓虹都连成了线,
“周明轩查到你妈住院的地方了,说明天要去‘探望’。”我心里一紧,刚想说话,
她却握紧了我的手,掌心暖暖的。“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碰你家人一根手指头。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以前总觉得王浩说的 “陷阱” 很可怕,可现在看着她为我着急的样子,
突然觉得这所谓的 “陷阱”,好像没那么吓人了。至少她的疯狂,
是朝着保护我的方向来的。5搬家那天阳光很足,卢苇让司机把车停在楼下,
自己陪我上楼收拾东西。我家那间老房子小得转个身都嫌挤,她站在门口打量时,
我手都有点发紧—— 墙上贴着妹妹的奖状,桌上堆着没来得及洗的碗,
跟她那栋亮堂的别墅比,简直像个破旧的储藏间。“这点东西?
”她看着我往行李箱里塞几件旧 T 恤,突然笑了,“被子褥子不用带,家里都有新的。
”她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相框,里面是我和妹妹小时候的合照,她俩都咧着嘴缺颗门牙。
“你妹挺可爱。”她用指腹擦了擦相框上的灰,轻轻放回我手里。收拾到床头柜时,
我摸到个硬纸包,打开是妈妈织了一半的围巾,藏蓝色的线团还缠在棒针上。卢苇凑过来看,
指尖轻轻碰了碰针脚:“阿姨手真巧。”她顿了顿,“等她出院了,我请她教我。
”我愣了愣,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搬到卢苇家的第一晚,我失眠了。
客厅的落地灯亮了整夜,暖黄的光透过门缝渗进来,我听见书房里传来她打电话的声音,
压得很低,偶尔能听见 “医院”“保镖”“盯紧点” 之类的词,语气急得发紧。凌晨时,
房门被轻轻推开。我赶紧闭紧眼,感觉她蹲在床边,指尖在我额头上停了很久,凉凉的,
像小时候妈妈给我试体温。她没说话,只是帮我把踢开的被子拉上来,掖了掖边角,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第二天醒来,她眼圈有点黑,
却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车子停在疗养院门口,绿树成荫的,
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花香混合的味道。卢苇牵起我的手往里走,她的手心有点凉,
还带着点汗。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时,床上的白发老人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动静抬头,
看见卢苇就笑了,皱纹都堆在一起:“小苇来啦。”“张爷爷。”卢苇的声音软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