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床上，又挣扎着起身走向浴室，路过镜子时瞥了一眼，内心一震，蓬乱的头发，无力的四肢，睁不开的双眼，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末日片的丧尸。
林烟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安慰自己：没什么没什么，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洗漱一通之后刚倒在床上就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只有一声。
林烟下意识烦，学校让不让人活，大半夜还发消息！她不打算看，不打算管，裹了被子就要睡，可等闭上眼，心中又清明了不少。
那是QQ的提示音。
林烟突然想到。
学校是不会在QQ上发什么东西的。
大概是哪个朋友发的吧，只发了一条，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太累了，明天再看吧。
想到这里，林烟压下心中莫名的慌张，再次进入混沌的睡眠。
唯一亮在黑夜中的手机上显示新来消息，头牌：此后山高路远，我们将不会相见。
翌日清晨。
林烟破天荒醒的比闹钟早，许是昨晚睡前的不安导致的，她做了一晚上梦，全都是混乱的，一睁眼什么都没记住。
她愤愤不甘，拿起手机看的第一眼，就跟被人点了穴一样僵住了。
“此后山高路远，我们将不会相见。”
什么意思？七点的闹钟在此刻响起，林烟猛的被吓了一跳，关了闹钟去翻找和“头牌”的聊天记录。
快递拿到了吗？拿到了，这档案袋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山高路远”时，请务必尽快将档案袋交给津海市市公安局里的沈听之。
卧槽，你不是犯什么事儿了吧？怎么还让我去公安局？这档案袋里不会是你的罪行吧？不对不对，不应该啊，难道你是要去揭露什么社会罪恶，这里面是哪个公司偷税漏的证据？啊你说话啊？你这样整得我很慌啊！天呐你不会不敢说话了吧？被我猜到了？还是你真要去犯法啊！！你倒是回我一句啊！！……你倒是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谁打字跟你一样快。
哦。
你说。
具体行动不便透露，反正你自己猜吧，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说什么废话呢！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去干坏事吧！我说了你就信我吗？什么鬼话，你说了我就信啊，一句话，有还是没有。
没有。
林烟记得很清楚，“头牌”的那句“没有”回的很快，几乎是贴着她上一句的发送时间发来的。
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当时她想，如果她的网卡一下的话，那先发过来的就会是那句“没有”了吧。
林烟突然就从那句“没有”里看出了一些毅然决然的东西。
她意识到，可能头牌并不会在意她信不信，他在说完“我说了你就信我吗”这句话后，并没有期待任何回答，而是不假思索的回复她的问题“你有没有去干坏事”。
事实林烟确实没想错，当时头牌也确实是像她意识到的那样，可头牌还是低估了林烟打字的速度，他没想到他打两个字的时间林烟打了一整句话还加标点符号。
他当时是不服的，他想一定是网咖里的网延时太严重了！不过看到那句及时回复的信任，又心情大好的表示自己当然不会计较到底谁打字快慢这件事。
再次回神时，林烟已经坐上通往津海的高铁了，而等在她目的地的人们还在无头绪的资料中焦头烂额。
“沈队沈队！虬一手机定位的地方没有找见人！”“沈队！虬一的手机解密出来了！”“虬一给自己留了后路？”“不！虬一给我们留了后路！”“邓林？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神木聚集之地，群英荟萃之处……”“沈队！找到毒贩窝点了！”“虬一……”沈听之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人，脑海里还萦绕着这几天乱哄哄救援的声音。
“虬一，你真的就把全部的功勋和生命压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邓林’身上？”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连接的机器上显示生命迹象低的离谱，他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天他们用虬一的手机解密出了的信息中有一条说，会有一个叫邓林的女孩，只身一人带着关键证据，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他们以为是虬一给自己留了后路，在没有一个人找的到他的时候，会有一个女孩预言一般的引导他们找到他，解救他。
即使他们局里所有人，尤其是沈听之自己，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无神论者，但在那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想要神明显灵。
可一天的救援都过去了，虬一也被他们救出，那个“邓林”还是没有出现。
回局里的路上，沈听之接的副队的电话，说邓林来了。
他几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回警局的，进了办公区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女孩子身边。
“咳咳。”
沈听之轻咳两声，所有人齐齐回头喊沈队。
林烟也站起身冲他看过去。
沈听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烟，运动装是皱的，头发是随意扎起来的，没有化妆，眼底还有黑眼圈，背着白色的书包，怎么看都像是熬夜改论文的大学生。
他想起神木聚集之地，群英荟萃之处的意思，还是收了疑问，打算相信虬一的判断。
“你好，我是津海市刑侦支队沈听之。”
在刚刚林烟大概知道了一些东西，于是面对沈听之摄人的威严也不再怯怯，大方的介绍“你好，沈支队，我是邓林。”
“您有什么要向我们警方提供的信息吗？”林烟从书包里拿出档案袋，“有一个叫‘虬一’的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档案袋被收走，真假还需要查证，林烟被安排在单间回答沈听之的问题。
“别紧张，你可以放松点儿，我们不会问什么让你为难的问题的。”
沈听之递给林烟一杯水。
林烟喝了一口，凉水，她不爱喝，于是放到桌子上，接了沈听之的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警局。”
沈听之坐在她对面，问：“你的真名是叫林烟，那邓林是虬一给你的代号吗？”“是的。”
林烟的身份证，学生证都交了上去，她知道他们正在查她，但她还是不清楚所谓“虬一”这件事有多大。
“你和虬一怎么认识的。”
“网友。”
“什么时候认识的？”“八九年前？我那时好像初二吧？记不清了。”
“平时交集多吗？关系很好？”“平时……有时间就聊聊天，没时间就不聊，关系……算好吧，毕竟没有吵过架，也能随时聊起来，感觉他人还不错。”
沈听之低垂着眉眼，认识很早，那时候虬一都还小，能聊起来，那就不知道虬一到底透露给她多少了，揣测不太容易，他索性直接问：“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你知道关于虬一的多少。”
林烟沉默了，然后皱眉，沈听之看出她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很难，不由的严肃。
却听林烟犹犹豫豫的说：“聊…爱情观？南北差异？学校的饭有多难吃？还有…呃…还有啥？骂老师？说八卦？没了吧应该，我也不知道我们聊什么，你们不是收了我手机吗，你们自己看吧。”
沈听之也是没想到这种类型的回答，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接个什么话。
林烟又说：“虬一，我不太了解，我们是在一个聊天群里认识的，后来忘了因为什么就加上了，我给的备注一直是头牌……”“头牌？”“昂对啊，头牌是简称，当时群主赐给他的原称很长，忘了，大概是青楼头牌一类的……”沈听之真的很想问，你们这是个什么群，正经吗，怎么还扯青楼啊。
林烟真的在努力回想八九年前，最后以失败告终，“太久了想不起来了，我们也没有那种非得窥伺对方隐私的癖好，毕竟只是网友。”
林烟说，他们没有见过面，以前是因为太小了见不了，后来约定等头牌高考完再见面。
“可还没等到见面的那天，他就说他要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他说请我帮个忙。”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山高路远”时，请务必尽快将档案袋交给津海市市公安局里的沈听之。
林烟说到这里，才终于显露出一些悲伤，“我问过他什么意思，他说，意思是到那时，他大概已经生死不测了。
所以…他现在…”林烟问的很小心，她不知道这能不能问，她很快就猜出些什么了。
沈听之：“虬一是我们警方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卧底。”
林烟心中了然。
“他是烈士后人，从小就开始培养，成年后就加入我们警局，在前几天的围剿罪犯的过程中失联，一天之后被找到，全身创伤严重，目前在医院昏迷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