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是京城第一美人,还有个生意火爆的娃娃摊。美中不足的是,有我这个拖油瓶,
好人家都看不上她。于是她冷着脸将我锁进地窖。
直到温润和善的国公爷命人抬了六箱彩礼上门,娘亲才欢喜地穿上嫁衣,对我露出少有的笑。
那晚,大夫人一句貌若妖狐,娘亲的头便被砍下来,做成了人皮娃娃。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悲痛欲绝,我却大笑着喝了好些酒,软软跌入国公爷怀中,“娘亲命贱,
又年老色衰,还是民女来服侍您吧。 ”1自我记事起,娘亲日日都要出摊,雷打不动。
可今天,她早早就起来梳发化妆,对着镜子将妆容调整了好几遍。我扒着地窖的缝隙,
努力往外看。娘亲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肤若凝脂,眉目含情,光一眼都能将人魂儿勾走。
她将目光放到一旁的朱红嫁衣上。那是我爹亲手做的。昨日,国公府来提亲,
她拿不出像样的嫁衣,想必是要穿这身嫁出去。想到命苦的爹,我奋力撞击地板,“娘,
不要嫁出去!不要嫁出去,好不好?”彼时娘亲正对着铜镜调整眉形,闻言一顿,
语气平静而刻薄:“你爹啊,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便是死得早,没耽误我的大好前程。
”“现在,怎么轮到你做那又臭又硬的绊脚石了?”2我爹貌若潘安,为人谦和,
是京城最出名的绣匠。只需一根针线,便能在一张布上绣出两面栩栩如生的花鸟。
花朝节的惊鸿一瞥,他和娘亲互生情愫,很快定了亲。他花了足足两月的时间,
才将这件重工精致的嫁衣绣制完成。鸳鸯戏水,金丝勾勒,柳叶飘拂,闲情雅致。
他将毕生心血都浇铸在此。只可惜,还没等娘亲穿上嫁衣,他就死了。而娘亲跟没事人一样,
照常出摊打扮,总算把我拉扯大。众人唾骂她薄情,不肯将爹风光下葬,还笑我是个野种。
娘亲终于急了,急着给自己议亲。可媒人见了跟在她身后的我,总是摇头叹气。
如此过了十几年,娘亲还是没能将自己嫁出去。干脆将我锁进地窖。布条塞满我的嘴,
好叫我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有深夜,才能出来透气。有时我会听见娘亲软软的调笑,
像是一滩水,接着便是奇怪的碰撞声。那时我不懂。见她浑身淤紫,衣衫凌乱,心疼得不行。
我嚷嚷着要报官。向来温柔的娘亲却扇了我一巴掌。“娘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要徒增困扰。”她双眼噙着泪,少有的脆弱让我动弹不得。地窖堵得越发严实了。
所以国公府的仆人来的那天,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收下聘礼。我好想嚎叫。
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国公爷,嫁给那个让她满身伤痕的男人,
嫁给那个亲手将我爹丢进狼堆里的恶鬼!如果不是他,我爹不会死!3关于爹的死因,
我都是从隔壁猎户的只言片语中听来的。那是个雪夜。爹说要同奶奶报喜,独自上了坟山。
他带着几沓纸钱和小酒,在奶奶坟前坐了许久。下山时,遇见被野狼围攻的国公爷,
良善的爹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奋力将人救出。可还没来得及喘气,
就被国公爷反手推进了狼堆,被恶狼分食。娘亲听后好几日不曾言语。她说,“囡囡,
永远别忘了你爹。”抚着嫁衣,黯然神伤。之后,为了养家,娘亲每天都要出摊,
绝美的脸蛋染上风霜,也不曾道一句苦。慢慢的,家里条件好些了,
娘亲总给我买好看的衣裳。还有些制作精良的糕点,也像流水般送进了家门。
只是有我这个拖油瓶,娘亲找不到好亲事。最后,国公府的仆人登门,来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对娘亲很客气,出手更是大方。娘亲逐渐松口,“国公爷今日买了好些布料,
赏钱都够我们过冬了。”“或许猎户都是胡说的,国公爷分明就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囡囡,娘亲要是能嫁进国公府,就能送你去学堂了,我们的囡囡啊,
不会甘心做一个大字不识的贫贱女子吧?”幼时的我不懂。只觉着水粉色的裙衫好美,
国公爷送的板栗糕好甜。可当我长大明事理了,想告诉娘亲我不要做什么官家小姐时,
她却已穿上那件血红嫁衣。鲜艳欲滴。我用力拍打着地板,被灰尘呛得眼泪直流,“娘亲,
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不会坏你好事的。”可她只看了我一眼,“等娘亲在国公府安稳下来了,
就把你接过去。”“如果三日内我还没回来,就打破那陶罐,自己谋生吧。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咬着唇走了。4等到月上枝头,我终是等不及了,打碎了陶罐。
里面躺着地窖的钥匙。浓烈的不安感让我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出家门。
等我跌跌撞撞赶到国公府时,看到的不是一派喜气,而是丢在门口的一具无头死尸。
娘亲的脑袋被砍下来挂在门柱上,涂上夸张颜料,同她昔日做的娃娃一模一样。
血水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流。将黑夜晕染绯红。心头剧烈的痛楚像是要将我劈开两半一般。
而国公府的大夫人穿着主母应有的华服,嫌弃皱眉:“死前勾引男子就算了,
死后还这般吓人,当真是个该死的。”她软软陷入国公爷的怀抱,语气委屈,
“老爷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要怪就只能怪她不守妇道,竟敢在花轿里勾引男人,
玷污国公府名声。”我听到小厮窃窃私语,才知道原委。他们说娘亲不甘寂寞,
上了花轿便将帮忙迎亲的小舅爷勾了进去,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苟合,
送到门口时还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大夫人一气之下命人将娘亲砍了头,以正家风。
可娘亲向来自爱,连被旁人多看一眼都要避开,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我将目光投向大夫人身旁的男子。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异姓贵族,国公爷韩越。
四十左右的年纪,风霜未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的父亲是开朝功臣,
而他本人更是能文能武,一双桃花眼令人神魂颠倒,容貌俊俏,
是天下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贵族。如今,蒋蓉直接把他未过门的美娇妾弄死了,身为男人,
这能忍得?5“蓉儿都是为了我国公府着想,哪有怪罪可言?”“荡妇就该浸猪笼。
”韩越搂着蒋蓉,不怒反笑。真是好一对璧人。只是两人陡然看见我的身影,止住了话头。
我瞥见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攥紧了匕首。自从及笈,我就知道自己这张脸并不一般。
娘亲生得绝美艳丽,我这个女儿自然也不差,又多了几分清纯。终日在地窖过活,
我的皮肤更是掐得出水,凡是见过我的男人,没人能控制得住。蒋蓉似乎咬了咬牙。
刚想找人将我撵走。就见我哈哈大笑,冲过去对着地上的无头女尸狠狠扎了几刀。
“臭婆娘总算死了,死的好啊!当初将我当猪养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国公爷,大夫人,民女还得多谢你们帮我出了这口恶气。”骂完,我将匕首一丢,
双手拽起娘亲的脚。“至于这贱人的尸体,我就先带走了,以免令你们国公府沾染晦气。
”众人惊愕。看着我拖走尸体,长长的血迹消失在巷尾,竟没有一人阻止。
娘亲恨我这个拖油瓶已久,把我关在地窖里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怨她,众人也知。
只是到了冰冷的家中,没人看见,冬日的寒风刮着我的眼,生生刮出了泪水。
娘亲的身子已经硬了,没有丝毫温度。她浑身青紫,所有指甲生生掰断,
指缝里还有残留的血污。下体还在汩汩流血,没有一块好肉。那人分明没把她当人,
冲着要命去的。连我这个小姑娘都看得出娘亲生前抵死反抗过,国公府的人又怎能不知?
他们不过是想保那小舅爷,而大夫人又善妒,顺手便毁了情敌罢了,
贵族世家向来不将百姓人命放在眼里。其他人不敢斗。今夜,他们就着喜酒言笑晏晏。而我,
什么都没有了。6将爹娘的尸体放进冰窖后,我也支起了娃娃摊。只是风格越来越诡异。
血红的颜料,夸张的表情,惹得经过摊位的小孩们号啕大哭。生意惨淡许多。
好在将娘亲为数不多的首饰当出去,换了些银两,也管三个月的家用了。
人人说我得了失心疯,避让不及。我置之一笑。穿着新做的好衣衫躺在椅子上,
有气无力地叫卖几句。整日下来,一个也没卖出去。隔壁杀猪摊的老板凑过来,
油腻猥琐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一手攀上我的肩。我没动作。
余光看到街尾那道熟悉的身影,眸中立马漾出泪水,半推半就地后退。
“不要……”莹白圆润的肩头展露在阳光下,何大壮舔了舔嘴唇。“小如初,
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该嫁人享福啊,何苦自己出来谋生?”“乖,
跟哥哥回……”话没说完,一只折扇将他的手打落。国公爷冷脸看向我,脸色没有波澜,
“来个娃娃。”我赶紧拢好衣襟,红着眼挑了个最好看的,“民女谢过国公爷。
”他没多看我一眼,只轻轻点头。等人消失无踪后,才抚摸着手心残留的唇彩,咯吱直笑。
男人都一样。我不经意的撩拨,会是他们心底见不得光的骚动。7转日,
外面便开始有所谣传,说我不知羞耻,当街勾引权贵。他们说我跟娘亲一样恬不知耻,
生性淫荡。摊位被人泼了狗血,家门被人丢满臭鸡蛋。长舌妇们将我骂成筛子,
男人们打赌谁能将我的初夜带走,将我贬入泥里。这世道,什么错都被推给女子。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三日时间,谣言想必已经发酵至国公府了。
我看着铜镜中白里透红,容貌惊人的脸蛋,满意地舔了舔唇。水光潋滟,甚是诱人。
将准备好的黄酒抱在怀中,又晃悠悠地出了门。哪成想,迎面撞上了韩越的车马。酒坛碎了,
胸前薄纱贴着嫩肉,随呼吸起伏。男人冷着脸。我却丝毫不怕,醉醺醺地伸出手,
“娘亲命贱,又年老色衰,还是让民女来服侍您吧。 ”“民女不求什么名分,
只求能伴您左右。”下一秒,韩越将我拽上马。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眼神仿佛要把我剖开。
寒光从他指缝中流出。我才发现他一直攥着匕首。听闻他事事让着蒋蓉,每每跟她吵架后,
都会靠杀人释放怒气。几个随从一副看戏的表情。仿佛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前些日子我的娘亲又死在了他府上。或许韩越会将我杀了,永绝后患……我咬着唇,
脑中闪过被他刺杀的画面,浑身紧绷。直到韩越朗声一笑,一手掐着我的腰,一手扬鞭而去,
将我带到了国公府。彼时蒋蓉还在厅堂撒泼,“我跟尚书夫人来往还不是为了他!
”“他倒好,竟然斥责我乱攀关系,想当初,
若不是我和那些官夫人交好……”剩下的话蒋蓉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韩越将我抱进了偏院。
一路走过,甚至没用正眼看她一眼。向来养尊处优,被独宠惯了的大夫人气得大喊大叫,
将厅堂所有东西砸的砸、摔的摔。下人纷纷回避,就算被碎片划破脸,也不敢喘气。
我踌躇半天,还是揪了揪韩越的长袖,“老爷,您还是去陪陪大夫人吧,
不要因为我徒生嫌隙。”他将我放在榻上,死死盯着我。明明是四十出头的男人,
整张脸却毫无岁月痕迹,就连眼神也干净如泉。谁又能想到他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
我调整好表情。再抬眸时,人已经不见了。如我所想,韩越对我根本没意思。
这场戏只是为了拔掉蒋蓉的逆鳞。伺候我的丫鬟说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哭声不大,
却悲痛万分。韩越心疼,还是去哄了,此时两人正如胶似漆呢。经此一事,
蒋蓉短期内不敢作妖。而国公府多了个美人儿的事,却像风一样吹到了每个世家大户之中。
众人皆知,韩越心中只有他的大夫人,像我这样的女子,断然活不过三月。既然如此,
就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感受了。8国公府的春日宴上,林尚书暗中揉搓我的手,
王侍郎抚摸我的腰,葛大人嗅着我的青丝……杨越姗姗来迟。眼神却未曾投向这边。
一只粗糙苍老的大手在背后,狠狠掐着我的腰,“二夫人果真是出水芙蓉,
随手便能掐出水来。”我不敢反抗,只能半推半就,“尚书大人说的什么话,
民女乃布衣出身,皮糙肉厚的,可不能扰了您的兴致。”说话间,
舞姬们穿着衣不蔽体的薄纱纷纷上台,随着笙乐翩翩起舞。几人被那妖娆身姿吸引,
终于没再对我动手。强烈的屈辱感蔓延全身,我握着拳头,看向主位的国公爷。
我那名义上的夫君。他正伺候着蒋蓉吃葡萄,一颗一颗剥皮,眼神缠绵。
而我只是角落最微不足道的尘土。像我们这样的平民,就算进了豪门,
也只能沦为贵族的玩物。没多久,两人消失不见。乐声戛然而止,
整个庭院忽然陷入死一般沉寂。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那些穿着金贵华服的官员们卸下伪装,禽兽不如地扑向台上女子。他们呲牙咧嘴,
撕扯着她们轻薄的衣衫。哀嚎求饶声顿时响彻天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身子就忽然被人扣在了地上,肥头大耳的林尚书呲着牙,“听说你叫沈如初?
也不知被我们玩完后,还能不能叫如初啊?”“别叫,你以为韩公真能看上你这种低贱贫民?
像你们这样的女子,都是搜集来供人玩乐的罢了!”怪不得。今日,
韩越特意送来一身半透明轻纱。如今衣物化为碎片,我根本无力求饶。国公府已然成为炼狱。
白花花的娇嫩躯体,浸在酒池中,这人玩完那人玩,很快便如死鱼般了无生气。
堂堂国公府竟成了糜烂的酒肉池林。我咬牙砸破林尚书的脑袋。如今我只剩一副身子,
断不能送给这些肥头大耳的家伙。我捂着自己一路逃到后院,眼见着要被抓回去。
却被人一把拽到假山后。9“小娘子,这可算你欠我的。”男人一身玄服,金丝勾纹,
将我扣在石壁上。恰好挡住旁人的视线。过了会儿,林尚书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没想到顾寺卿也爱这闺房之事,今日真是开眼了。”说着,
似乎还想看看他怀中之人何等姿色。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好在男人俯身,将我挡的一丝不漏。
林尚书讪讪地走了。我这才细细打量此人。从未见过,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尤其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更是莫名令人恨得牙痒痒。
林狗称他为顾寺卿……那他便是传闻中刚正不阿,厌恶女色的顾明淮了。此时,
他摩挲着我的肩,双眼微眯,“这救命之恩,可怎么还?”我立刻软软一拜,
扯下肚兜塞进他怀里,“寺卿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妾。”男人,所求无非三样。
财、权我给不起,身子却是有的。10春日宴没让林狗尽兴。杨越见到我的第一眼,
便是冷脸唾骂,直接将我关了禁闭。伺候我的丫鬟叹了口气,“二夫人,你还是从了吧。
”她想了想,“若非您进府时给了奴婢打赏,奴婢本也是不想说的。
”“往日那些侧夫人不肯讨好大臣,都没几个好下场,要么下药送走,要么去头去脚,
死状极惨……”“老爷心里只有大夫人,您是争不过的。”是么。我抚着头,
“今天去药房多抓点药回来吧,头疾又犯了。”连着让丫鬟抓了三日的药后,杨越来了。
进门险些被药罐绊了脚,脸色一黑。“你可知林尚书是什么人物?皇后娘娘的亲爹!
得罪他对我们国公府没有好处。”“不过是让你跟他打发下时间,你却矫情上了。
”我捧着黑乎乎的汤药,“贱妾心悦老爷,而那林尚书犹如老蛤蟆,
一番比较下来难免心生恐惧。”“早知入府却不能服侍老爷,
贱妾还不如……”“继续过自己的市井生活,远远的看看您,足矣。
”杨越转动着大拇指的翡翠戒指,半晌才哈哈大笑。“夫人聪慧过人,
以色侍人确实委屈了你。”他将一本册子递来,“你先前同你娘卖娃娃,想必也看得懂账目,
不如帮我看看这账簿是否有问题?”这个举动着实让我意外。而杨越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
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按理说,家中的吃穿用度都是主母来操持,蒋蓉又是个性格强悍的,
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侧室来过问。杨越此番试探,怕是已经怀疑我入府的居心。
翻看了好几遍,我倏然跪下。“恕妾身愚钝,尚未见过如此庞杂的数目,实在不懂。
”其实只需一眼,我就看出了问题。但过慧易折,没必要出这风头。杨越眯眼看了我良久,
似是很失望,“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你是草民出身,还是在内宅呆着,少些出门的好。
”国公府二夫人刚进门几日便被冷落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蒋蓉沾沾自喜,
“不过是个生了好相貌的花瓶,老爷只是心血来潮罢了。”她能歌善舞,
又能陪杨越骑马射猎,比起我确实有趣的多。更重要的是,她是丞相之女,
身边尽是达官显贵。11为了尽力融入世家,我央着杨越,给我安排了绣娘。只是学了半月,
做出的东西仍上不得台面。蒋蓉看了哈哈大笑,“妹妹啊妹妹,果然是山鸡变不了凤凰。
”她随手选了个金簪,笑吟吟地划过我的脸,“你呢,不如想想到了林尚书床上如何求饶,
才不至于被玩弄死。”“听说他老人家花样多,一个月就能送十几个丫鬟出府呢。
”我不想搭理。反手将绣布固定好,继续按照绣娘的步骤一点点绣制。蒋蓉见我不识好歹,
气得老脸狰狞,命人将我的东西都丢进了渣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往日那些入府的贱人跟你一样,以为能拴住老爷的心,
最后还不是沦为其他人的胯下玩物。”我赶紧跪倒,“夫人教训的是。
”见她随手把簪子插了回去,又上前摆弄了一番。起初她很戒备,又愤怒于我的动手动脚,
还想叫人将我按住。但扭头看见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眼前倏然一亮。
从小在娘亲身边耳濡目染,我最知道如何打扮。将那大金簪换下,选了镶着明珠的金玉发簪,
金色流苏随着动作晃动,雍容华贵又不失灵气。蒋蓉挑眉,“你跟那些勾栏女子倒是一样,
惯会用这些狐媚手段。”嘴上这么说,面上却喜滋滋的。我奉承,“夫人花容月貌,
无需手段便是京城天姿。”蒋蓉美美地走了。想必是迫不及待出门招摇去了。
我让家丁将满地狼藉处理好,看着那破绣布随着渣斗出了大门,才安下心来。12翌日,
绣娘又拿了一批新布入府。只是她每日都是愁容满面。聊天中,我得知边关来犯。
大将军临危受命,领着十万大军赶往前线,官盐都运往了前线,百姓这头却是民不聊生。
盐价翻了二十倍。国公府依然大鱼大肉,与往日没有差别。我见过府内库房,
满满数百箱都是盐,且每日都在往外输送。杨越靠着盐价大捞了一笔。可一个异姓贵族,
又是关键时期,哪来的这么多盐?只有一个解释。国公府私吞官盐,又跟重臣联手,
平日不知蚕食了朝廷多少存粮。自古以来朝臣贪污屡见不鲜。但此次盐价飙升,
却没有得到朝廷的重视,可见朝中之人手眼通天。而我只是个侧室。这国公府虎狼环伺,
不能打草惊蛇。能帮我的,唯有顾明淮了。涉及朝臣之事自然是他们大理寺出手。
但没有证据就胡乱检举,恐怕今日就是我的忌日。忌日……下月初三,正是阿爹的忌日。
我控制不住地红了眼。所以,爹的死并非意外,都是杨越有意为之。阿爹应当是看到了什么,
抓到了杨越的把柄,才会被杀人灭口。我几乎立刻就冲了出去。
这些年娘亲顶着压力不肯将阿爹下葬,将所有的钱都拿来安置了一处冰窖。
阿爹尸首停放于此。她并非心肠冷硬,而是想保存证据!我提着裙摆疯狂往外跑,
整颗心都要飞了出去。却在门口撞上一堵肉墙。杨越摇着折扇,一双桃花眼深邃冰冷,
“如今外面不太平,夫人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我盈盈一拜,
“妾身想着给大夫人购置些脂粉,可那家店上货太少,若不早些去恐怕就买不到了。
”此时蒋蓉恰巧回府,居高临下地走了过来。“是么?”杨越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自然不信深宅女子能如此和睦。我手心冒出汗来,“贱妾自知大夫人才是主母,不敢怠慢。
”“近来又琢磨出的新妆容,便起了讨好之心,若……”“算你识相。”蒋蓉打断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