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薇,娱乐圈的黑红样本。实际上,我当初走红,纯属意外。
我当年就是街边一普通路人,那天,看见一只流浪猫卡在下水道口快淹死了,
脑子一热就跳下去捞。谁知道旁边蹲着个搞街拍的博主,
镜头怼着我湿漉漉、头发糊一脸的狼狈样拍,还给视频起了个煽情标题:“暴雨中的天使!
最美小姐姐舍身救猫!”我莫名其妙爆了。1火了之后,麻烦也来了。
那些经纪公司像嗅到血味的水蛭,大把合同甩我脸上,条款密密麻麻看得我眼晕。
他们说:“签吧,宋薇,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孤女,哪见过这阵仗,
稀里糊涂就签了卖身契。结果呢?命运是改了,改成万人雷了。公司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什么烂剧都接,什么雷人造型都敢往我身上套。美其名曰“维持热度”,
其实就是把我当一次性抹布,用完就扔。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和顶流沈灏拍的那部仙侠剧《九霄》。我就演个出场没几集就被他拍死的反派小妖女。
结果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把一段借位镜头恶意剪辑了。画面里,沈灏那张帅脸深情款款,
而我看起来像是踮着脚要亲他!好家伙,
真是猪八戒捅了蜘蛛精窝——沈灏那几千万女友粉瞬间炸了锅。
我的微博评论区直接被“心机婊”、“蹭热度狗”、“想上位的贱人”刷屏,
超话也被屠榜了。各路P图大神把我的脸安在各种不堪入目的图上,连遗照都给我安排上了。
营销号闻着味儿就来,
沈灏被拒”、“宋薇整容前照片曝光”、“宋薇耍大牌欺负新人”……全都编得有鼻子有眼,
跟真的一样。你以为我不想澄清?关键是我的澄清声明就像小石子丢进太平洋,
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商业资源断崖式下跌,找上门的只剩些三无微商和猎奇综艺,
公司完全不管我,美其名曰“黑红也是红”。我整个人都快被这滔天的恶意淹没了,
身心俱疲。2那天晚上,我刚从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楼盘开业商演上下来。
唱了一首跑调的歌,被台下几个喝高了的老板起哄灌了两杯劣质红酒,胃里火烧火燎。
保姆车吭哧吭哧走在回城的高速辅路上,半夜三更,鬼影子都没一个。“薇薇姐,
车好像有点问题,我下去看看。” 司机老王说着就停了车。我“嗯”了一声,懒得动弹,
靠在后车窗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微博。私信栏又是999+的红点,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我麻木地点开,手指机械地滑动。
咒骂、P图、恶毒的诅咒……像永远也冲不掉的污秽粘液,糊满了屏幕。看得我头晕眼花,
后脖颈一阵阵发凉。就在这时,车窗外猛地扑过来一个黑影,我甚至来不及尖叫,
就听到“砰”一声闷响。后脑勺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剧痛瞬间炸开,眼前金光乱闪,
紧接着就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秒,
我清楚地看到了袭击者的脸——一张年轻的有点清秀的脸,
此刻却因为极度的厌恶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而扭曲变形。她眼睛里闪着一种病态的光,
死死盯着我,手里攥着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她的手机屏幕朝上摔在一旁,
还亮着光——赫然是我被P成黑白遗照的图片,背景是某个群聊界面,
群名醒目:“守护哥哥,清除宋婊行动组”。靠……这是我脑子里最后的脏话。这下好了,
明天热搜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宋薇深夜遇袭,
疑遭极端黑粉报复#爆3意识像是从深海里被强行拽上来,沉甸甸的。
先闻到的是那股子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洁剂的味道,直冲脑门。
然后是耳朵里嗡嗡的,夹杂着一种规律又烦人的“滴滴”声。眼皮沉重,
我费了老大劲才掀开一条缝。光线不刺眼,柔柔的,照着白得晃眼的天花板。不对劲。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完全不像我自己那具被日夜颠倒、心理高压、垃圾食品和失眠熬得跟灌了铅似的沉重躯壳。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头,手指纤长,指甲上贴着长甲片,还做了镶钻的猫眼。
这他妈不是我的手!为了拍戏我从不敢做任何浮夸的美甲,甚至连本甲都修的很短。
心“咯噔”了一下,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我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把眼珠子往左边转,
看向自己的左手腕内侧。光溜溜一片,啥也没有!可我自己的左手腕内侧,靠近脉搏那块儿,
有一道浅浅的、像小月牙似的旧疤。那是孤儿院时候的事了,为抢一个好心阿姨捐的旧娃娃,
被另一个急了眼的小崽子用生锈的铁片划的。它跟了我二十多年,洗澡时我偶尔还会摸摸。
现在,它没了!我猛地就想坐起来,结果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眼前一黑,
我“哐当”一下又砸回枕头上,差点背过气去。
“呃……”一声痛苦的小呻吟从我喉咙里挤出来。艹!怎么回事?!
海里翻涌:抛锚的保姆车、扑过来的黑影、那张疯狂的脸、还有……地上那个亮着屏的手机!
手机!我猛地伸出手,在病床旁边的矮柜上,摸到一个冰凉的、硬邦邦的方块。
不是我那部镶了碎钻的顶配手机,这是一部普通的国产品牌机,塑料壳子,
屏幕边角还带着点磕碰的细小裂纹。我用这双陌生的手,有点抖地按亮了屏幕,
需要密码或者指纹。我试探着把右手大拇指摁了上去。“咔哒。”一声轻响,屏幕开了。
手机壁纸是一张偷拍的角度刁钻得不能再刁钻的我的机场照,
照片上用血红的、加粗加大的字体写着:“心机婊滚出娱乐圈!”主屏幕上,
几个社交软件的图标上全都挂着99+的红色小气泡。我手贱点开最上面那个,
置顶的聊天群名字映入眼帘:“守护哥哥,清除宋婊行动组”。里面的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各种污言秽语,
还有人策划着怎么给我寄死老鼠、怎么在我活动上捣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恶心,继续点开了相册。一张蓝底证件照跳了出来。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秀,
是小家碧玉的风格,只是那头毛糙的紫发硬生生破坏了五官的美感。
正是那个最后袭击我的那个女生的脸!照片下面,
学校:山河省师范大学专业:汉语言文学师范类毕业时间:2025年6月再往下划拉,
是几张截图:山河市中心区小学教师实习面试通知。下面还有条短信提醒,
时间是一个多月前:“林晓同学,请于7月3日上午9点到山河小学参加实习面试,
请准时到场,携带简历及成绩单。”看记录,林晓压根没回复。
纲必看”、“教育学重点整理.pdf”、“历年真题.zip”的文件……点开一看,
下载日期全是去年或者更早,访问记录为零。浏览器历史记录触目惊心,
料汇总”、“奢侈品包包新款价格”、“普通人怎么进娱乐圈”、“整容多少钱”……最后,
我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背景是个挺朴素但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客厅,
一个笑容特别温暖和善的中年阿姨端着一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饺子,
旁边坐着个戴眼镜、同样笑得一脸憨厚的中年叔叔。照片边缘,
一只属于年轻女孩的手调皮地比着个“耶”,
手腕上戴着一根有点褪色的红绳手链——跟我现在左手腕上戴着的那根,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着我此刻这张不算陌生的属于“林晓”的脸。我有些想笑。
那个叫林晓的极端黑粉,用一记闷棍,把她恨之入骨的“宋薇”的人生,“夺”了过去。
而她丢给我的,是一个山河师范大学毕业生的身份,
一份被她弃如敝履从未认真对待过的当老师的可能性,以及,
一对会给她编红绳手链、给她包热气腾腾饺子的父母。4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来人脚步声放得极轻。刚才照片里那个和蔼的阿姨,此刻正端着一个老式保温桶,
眼睛红红的,脸上堆满了一种失而复得、又惊又喜又怕的表情,
几乎是蹑手蹑脚地快步走到床边。“晓晓?晓晓!我的晓晓!你醒了?!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厉害,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下放在床头柜上,
冰凉又带着薄茧的手立刻就覆上了我的额头。“吓死妈妈了!头还疼不疼?晕不晕?
还有哪里不舒服?”女人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个戴眼镜的林爸也跟了进来,站在床尾,搓着手,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啥,
但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关切和一种“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的踏实。我,宋薇,孤儿院长大,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遍体鳞伤、声名狼藉的黑红女星,
此刻顶着林晓这张清秀的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被一个陌生的、充满了最质朴关切的妇人,
一声声唤作“晓晓”。她掌心那粗糙又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却带着一种我二十多年人生里,只在最深最深的梦里才隐约感受过的、属于“母亲”的温度。
我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心疼、庆幸和无限爱意的脸,
又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部屏幕已经暗下去的、属于“林晓”的手机。
、经纪公司那些虚伪的嘴脸、镜头前那些强撑的笑容……娱乐圈所有的腥风血雨、浮华倾轧,
都跟我没关系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照进我心里:就这儿了!宋薇已经死在那晚的闷棍下,
现在活着的,是师范毕业生林晓。喉咙有点干得发紧。我张了张嘴,
带着点我自己都没察觉的笨拙回应:“妈……我没事。就是……有点渴。”林母一听,
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是笑着的:“哎!哎!妈给你倒水!温的,温的!
”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杯子,水壶都差点碰倒。林父赶紧上前帮忙,两人笨拙又急切地配合着。
我靠在枕头上,看着这对为了我倒杯水都紧张得不行的夫妻,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我赶紧闭上眼,把那点陌生的酸涩压下去。5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了,
就是轻微脑震荡,注意休息别受刺激就行。林父林母为我忙前忙后地办完出院手续,
我们一家人坐着林父那辆半旧的,跑起来有点“突突”响的国产小电驴,
七拐八绕地开进一个老式居民小区。楼房看着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
但楼前楼后都种着些花草,收拾得挺干净。空气里飘着饭菜香和淡淡的烟火气。
打开三楼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一股温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大的客厅,沙发罩着碎花布套,茶几上铺着玻璃板,下面压着几张老照片。阳台晾着衣服,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融融的。一切都跟林晓手机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除了,
没有照片里那个比着“耶”的女孩。“晓晓,快进来,小心门槛!
”林母的声音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雀跃,“你的房间妈都收拾好了,被褥刚晒过,可暖和了!
饿了吧?妈给你炖了萝卜排骨汤!你爸特意去菜场挑的新鲜排骨!”林父搓着手,
有点局促地笑:“对对,你妈一大早就起来炖了,小火煨着,现在喝正好。
”我被他们簇拥着,走进属于“林晓”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
一个衣柜。书桌上有点凌乱,堆着些没拆封的化妆品、几本崭新的时尚杂志,封面都是沈灏,
还有几本落了层薄灰的、厚厚的书。我走近一看,
封皮上印着:《教育学基础》、《语文学科知识与教学能力》、《教育心理学》。
是崭新的教资考试教材,塑料封膜都没拆。衣柜门没关严,
里面塞满了各种花里胡哨、带着廉价亮片的衣服,
角落里还挂着几套洗得发白的、看起来像是高中校服的旧衣服。墙上,贴着几张沈灏的海报,
角度选得极好,眼神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帅。海报旁边,
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哥哥,等我!我迟早会逃离这个糟糕的原生家庭,
想尽办法和你站在一起!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这个家的不屑,对平凡生活的厌弃,
和对那遥不可及星光的病态追求。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林晓,
她拥有的一切——这对视她如珍宝的父母,这个虽不富裕却温馨踏实的家,
这条通往“人民教师”这条体面、安稳道路的起点——在她眼里,
竟然只是需要摆脱的“垃圾人生”。“晓晓?看什么呢?先出来喝汤!”林母在客厅喊。
“哎,来了。”我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崭新的教辅书,转身走出房间。餐桌上,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萝卜排骨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汤色清亮,萝卜炖得透明,
排骨肉软烂脱骨,上面撒着点翠绿的葱花。林母小心翼翼地把汤推到我跟前,
又递过来一个白面馒头:“快尝尝,妈炖了一上午呢。”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汤,
吹了吹,送进嘴里。温热的汤汁带着萝卜的清甜和排骨的醇厚,瞬间熨帖了空荡的胃,
也奇异地抚平了心底里最后一丝不真实感。“好喝吗?”林母紧张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