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不需要成本,所以孩子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人。有人因网爆自杀,
有人因网爆选择与造谣者同归于尽。而这个故事主角,选择成为造谣者。
愿你们不会遇到这糟心事。01 公交惊魂我叫陈默,今年五岁。
爸爸妈妈今天带我去了动物园,我的口袋里还装着几颗喂猴子剩下的花生。
回家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像妈妈哼的摇篮曲。我坐在爸爸妈妈中间,脑袋靠着妈妈的胳膊,
很暖和。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公交车突然猛地停了一下。
我的身子飞了出去,小手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大姐姐的腿上。“你干什么!”声音又尖又冷,
像冬天屋檐下的冰锥。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躲进妈妈怀里。妈妈抱着我,
对那个大姐姐说:“不好意思啊姑娘,孩子还小,不是故意的。”爸爸也说:“是啊,
车晃得太厉害了。”那个大姐姐瞪着我,眼神好可怕。“小?我看他就是个小流氓!
手脚不干净!”她又尖叫起来:“我的钱包呢?是不是你这小东西趁机偷了我的钱包!
”妈妈的身体僵住了。“姑娘,话不能乱说,他才五岁,怎么会偷东西?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大姐姐不听,她掏出手机,一个亮亮的东西对准了我。
“大家快来看啊!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公交车上就敢耍流氓,还偷东西!
父母就在旁边看着,这都是什么家教啊!”她的声音很大,车里所有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那些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妈妈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你把视频删了!你在诬陷我儿子!”爸爸的声音第一次那么大,那么急。“我诬陷?
我这是在伸张正义!让大家看看你们这一家的嘴脸!”大姐姐举着手机,
镜头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我看到她手机视频的角落里,好像闪过一个印着字的卡片一角。
我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和爸爸妈妈开心地回家。大姐姐录完了,
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笑。她发了出去,配上了一行字。
《五岁色魔,家教何在?》车到站了,我们一家人像是逃跑一样下了车。晚风吹在脸上,
很冷。妈妈一直抱着我,爸爸牵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我们都不知道,
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从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撒了出来,正朝我们扑过来。
02 网络风暴第二天,家里很安静。爸爸没有去上班,他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看手机。
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她做的早饭,我们谁也没吃。电话响了,爸爸接起来,
只说了一句“喂”,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很久很久。我推开门缝,
看到爸爸坐在地上,他的背弯着,像公园里那个很老很老的大树。后来,
爸爸的公司来电话了。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叔叔,声音很严肃。他说爸爸“影响了公司形象”,
让爸爸自己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爸爸再也不用去上班了。家里的门上,
被人用红色的油漆画了好多难看的画,还写了好多我看不懂的字。妈妈一边哭一边擦,
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一股很臭的味道,钻进了屋子里。妈妈带我去超市买东西。
一个阿姨指着我们,大声喊:“就是他们!视频里那一家!”好多人围了过来。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像石头一样砸过来。有人推了妈妈一下,妈妈没站稳,
抱着我摔在地上。我吓得大哭。妈妈把我紧紧护在怀里,她的后背被好多人踩。晚上,
爸爸妈妈又在看手机。我偷偷看到,手机上又是那个大姐姐的脸。她对着镜头哭,
说我们威胁她,还拿出好多字条,说那是爸爸发给她的。可我知道,
爸爸的手机一直都放在桌子上。那个大姐姐在照片里,还对着我们笑。她的笑,
像那天公交车上一样,让我全身发冷。我开始不说话了。我只是看着。
看着爸爸的头发白了一点。看着妈妈的脸上没有了笑。看着那个大姐姐在手机里,
笑得越来越开心。一天夜里,我起来喝水。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爸爸坐在灯下,
他面前堆着好多好多的书,那些书的皮都是黑色的,很厚。他的眼睛是红的,
像动物园里的兔子。他看着妈妈,声音很哑。“我们告她!”“倾家荡产,也要告她!
”03 法庭对决打官司需要很多钱。家里的电视机不见了。妈妈漂亮的首饰盒也空了。
爸爸卖掉了他的车,那辆我最喜欢在里面假装开飞机的车。
我们搬到了一个更小更暗的房子里,墙壁会掉灰。开庭那天,我被带进一个很高很高,
很空旷的房间。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爷爷坐在最高的椅子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大姐姐,林薇。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看起来很干净,不像我,衣服上还有昨天蹭到的泥点。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叔叔,说了很多话。我听不懂。我只听到几个词,像是“误会”,
“孩子不懂事”,“小题大做”。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在笑。林薇也低着头,
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可我看到,她的嘴角是翘起来的。爸爸捏着拳头,
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蹦出来。妈妈的嘴唇没有一点颜色。最后,
那个黑袍子爷爷敲了一下小木槌。他说我们赢了。爸爸妈妈抱在了一起,很短很短的一下。
然后他们就分开了,脸上没有笑。黑袍子爷爷说,林薇要道歉,还要赔给我们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是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个房间出来后,爸爸的背更弯了。
回到那个掉灰的家,爸爸妈妈又拿起了手机。林薇没有道歉。她在网上写了很长很长的字。
标题是:《我输了,但正义没有》。下面有好多好多的人在骂,骂那个敲槌子的爷爷,
也骂我们。然后,她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自己,笑得很灿烂,
手里举着一张红色的纸。她说:“等我以后当了法官,绝对不会让不公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收到了一封信,是那个房间里寄来的。他们看了一眼,
就把那张纸放在了桌上。然后他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
上锁的声音。我在门外站了很久。屋子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把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我感觉好冷,比冬天不穿衣服还冷。这种冷,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04 绝望之夜我等了一夜。天亮了,门还是关着。我饿了。我推了推门,很重。
我再用力推了一下。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爸爸妈妈在房间里。他们飘在空中,
像我吹出去的肥皂泡。他们的脚没有踩在地上。脖子被绳子勒得好长。桌子上有一张纸。
我认识上面的字。“宝宝,对不起,爸爸妈妈撑不下去了。”我没有哭。我只是站着,看着。
后来,家里来了很多人。有几个是我认识的亲戚。他们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我听到他们在小声说话。“就是他,不祥的人。”“谁敢要啊……”没有人抱我。
在他们把我带走之前,我偷偷把那张纸,还有一张印着我们赢了的报纸碎片,塞进了口袋里。
口袋里很暖和。两个穿制服的叔叔带我走了。他们的车很干净。下车的时候,
一个叔叔看着我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网暴毁掉的家庭。
”我被送进一个大房子里,里面有很多小孩。他们叫这里“孤儿院”。我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都以为我只是吓坏了。孤儿院的第一晚,我睡不着。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林薇的脸。
还有好多好多张嘴,在骂我。我从床上爬下来,缩到墙角。我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然后,
我笑了。没有声音。一个全新的我,在黑暗里,出生了。05 孤儿院影十年。
我在孤儿院的角落里,长到了十五岁。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眼睛。他们的眼睛会看我,
会说话。“看,就是他。”“听说他克死了父母。”“离他远点。”我学会了低着头走路,
这样就不会看到他们的眼睛。可我能感觉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背上。一个下午,
我在院子里看书。风很大,把书页吹得哗哗响。一个女孩走过来,她长得很干净,
像我记忆里妈妈洗过的白衬衫。书从我膝盖上滑了下去。她弯腰,想帮我捡起来。
她的手伸了过来。我猛地向后缩,像被火烫到一样,撞在冰冷的墙上。“别碰我!
”我尖叫起来,声音又尖又细,不像我自己的。“你想干什么?你想打我!
”女孩吓得僵在原地,手还停在半空中。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从好奇,
变成了厌恶和恐惧。我成功了。他们都离我更远了。十五岁,我离开了孤儿院。
我不想再读书了。我在社会上飘着,像一片没人要的烂叶子。我在后厨洗过盘子,
在工地搬过砖,在街上发过传单。我看每一个对我笑的人,都觉得他想骗我。
我看每一个皱眉的人,都觉得他要害我。我的世界里,没有好人,只有还没露出獠牙的坏人。
一天晚上,我路过一家理发店。打烊了,店里黑着灯。我看着那面巨大的镜子。我走过去,
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镜子里的人,瘦,黑,眼神像一只受了惊的野狗。这不是我。
我对着镜子,慢慢地,扯动嘴角。我想起了林薇。我想起她在法庭上,
那种委屈的、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想起她在网上,那种义正词严、代表正义的表情。
我想起她最后,那种胜利的、高高在上的表情。我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学。哭,
要哭得无辜。怒,要怒得有理。笑,要笑得像个审判者。我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疯狂。
我用打工攒下的钱,买了一个很旧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有一道裂痕,像一道闪电。
我把它揣在怀里,贴着胸口。我随时准备着。准备“取证”。我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新工作,
擦桌子。店里很吵,油烟味很重。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端着餐盘,
转身时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餐盘晃了晃,可乐洒了一点在我的袖子上。“啊,对不起。
”她连忙道歉。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十年前。公交车。摇晃。触碰。尖叫。
那个女人道歉的脸,和林薇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我看着她,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带着歉意的眼睛。一个疯狂的念头,像一颗黑色的种子,
在我心里破土而出。它对我说:先动手。先指控。先“审判”。就不会再被伤害了。
06 复仇之始我离开了那家快餐店。袖子上的可乐渍已经干了,黏糊糊的,
像一块丑陋的疤。我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他们都在笑,在打电话,
在奔向自己的生活。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一边讲着电话,
一边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干净。也像一根针,
扎进了我的耳朵里。就是她了。我掏出怀里那部有裂痕的手机,手指在录制键上悬停。
深呼吸。然后,我冲了过去,用我最瘦弱的肩膀,撞向她。她踉跄了一下,惊讶地回头看我。
就是现在。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不大,但足够让最近的人听清。
“你……你非礼我!”我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她那张错愕的脸。“你刚刚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