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筱晴,我妈是个红楼迷,所以给我起这个名儿。我现在穿越到一本书里,
按照剧本男女主已经定情。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四女五被父亲发卖到了青楼,
马上老鸨就要为我选初夜的男人。我坐在窗边看到剧本的男二在大厅喝酒消愁,
心中冷笑:凭啥你男女主你侬我侬,我们配角合着都是你们Play的一环?
我望着男二“合作吗?我帮你抢人,你替我撕了这吃人话本!”浓得化不开的甜腻熏香,
混着陈年木头和脂粉的腐朽气味,沉沉压在我的口鼻之上,几乎令人窒息。
我倚在雕花窗棂边,指尖冰凉,紧紧抠着那红漆斑驳的木框。这就是所谓的“剧本”。
我是谁?一个穿进这本烂俗话本里、连自己命运都掌控不了的纸片人。
一个刚刚被那所谓的“父亲”当作废物,
几两银子发卖到这腌臜泥潭里、等待被估价出售的“女四”或者“女五”。
楼下的喧嚣忽然被一阵粗鲁的碎裂声和混乱的惊呼打断。“砰——哗啦!”楼下大堂角落,
一道颀长孤绝的身影猛地晃了一下,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矮几。杯盘狼藉,汁水横流。
是陈钰。剧本里那个情深似海、最终却被女主被刺抛弃的痴情男二。此刻的他,
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清贵从容?月白色的锦袍沾满了深色的酒渍,衣襟散乱,
墨黑的长发有几缕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他那个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在他刚刚黯然离场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甚至……主动献吻。
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低哑冷笑,我有预感,
能否从青楼里清清白白走出去就指望这个狼狈的男人了。窗边小几上,
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粗茶。我伸出手,指尖冰凉,端起那粗糙的陶杯。手腕一倾,
杯里冰冷浑浊的茶水哗啦一声,直直泼下窗外,
在楼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地上溅开一小片更深的、无人注意的湿痕。“废物。”我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尘埃里,却带着淬了冰的锋利,“连掀桌都不敢。”这句话,
轻飘飘地散在带着脂粉味的夜风里。楼下的陈钰,身体猛地一僵。那剧烈的喘息,
那支撑着身体的颤抖,在那一刻,诡异地停滞了半瞬。他抬起了头。目光,
精准无比地、带着燎原烈火般的猩红,直直钉在了我这扇敞开的、倚着人的雕花木窗上!
“砰!”巨大的、粗暴的撞击声几乎在下一秒就撕裂了我房间的寂静!
那门轴发出凄厉的呻吟,狠狠撞在墙上又弹回。陈钰堵在门口。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砂纸磨过生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从齿缝里狠狠挤出,“刚才…说什么?!”我倚在窗边——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在这泥淖里腐烂,成为主角光环下无人问津的祭品?凭什么他陈钰,
明明手握力量,却要为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肝肠寸断、任人践踏?
我迎着他那足以将人凌迟的目光:“我说,陈公子,”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
“亲眼看着心上人投入他人怀抱,滋味如何?
连冲上去掀翻那张桌子、指着那对狗男女骂一声的胆气都没有,
只会在这里买醉、摔东西、让人看尽笑话……不是废物,是什么?”每一个字,
都精准地、恶毒地戳向他最鲜血淋漓的伤口。“你找死!”他低吼,
指节上还带着酒坛碎片划破细小伤口的手,带着凌厉的掌风,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狠狠掴下!
劲风已至面门,带着他掌心残余的酒气和血腥味。
我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他眼底那片猩红的风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陈钰,
想不想……把本该属于你的,亲手抢回来?”“合作吗?”“我帮你抢人,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狠狠凿进此刻凝固的空气里,“你替我……撕了这吃人的话本!
”“抢人?” 他那只悬停的手终于缓缓落下,却没有去接那簪子,
而是猛地攥住了我递出玉簪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骨头仿佛都要被他捏碎。剧痛瞬间袭来,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就凭你?
” 他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酒臭,
“一个自身难保、被丢进这腌臜地等死的玩意儿?你拿什么抢?”“凭我敢豁出命去!
凭我在这勾栏里学的手段!凭我知道沈渊下一步要做什么!
凭我知道江婉容心里那点摇摆不定、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龌龊心思!”我瞪着他,
毫不示弱。“住口!不准你污蔑她!” 他压低声音咆哮。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瞬间——“叩、叩、叩!
”传来三声不紧不慢、却带着十足油滑腔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老鸨:“哎哟喂,
我的小晴姑娘啊!时辰可不早啦,拾掇好了没?前头贵客们可都等着瞧你这朵新开的花儿呢!
妈妈我可指望着你今儿晚上给我长脸呢!”老鸨的声音还在门外絮叨,
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快着点啊姑娘!别让金主们等急了!
妈妈我还指望着靠你这头一遭……”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心上。机会!只有这一次!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嘈杂的、玉石俱焚的狠绝:“听见了吗?
这就是我的下场!要么,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出去,
给那些脑满肠肥的‘贵客’们评头论足、随意践踏,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要么……”“赌一把!跟我联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咬碎了再吐出来,
“我助你得到江婉容,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人!而你——”我的声音骤然拔高,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几乎要刺破屋顶:“替我撕了这吃人的话本!
把我从这泥潭里干干净净地拉出去!陈钰,
你到底是选继续当个为情所困、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废物,还是选掀了这桌子,
把那些把我们当玩物的混账东西,统统踩在脚下?!
”门外老鸨的催促声陡然变得尖利刺耳:“死丫头!磨蹭什么呢?!再不开门,
妈妈我可让人撞进去了!”那扇并不牢靠的木门,随时都会被暴力破开!没有时间了!“好!
”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秦筱晴!我跟你赌!你要的干净,
我给你!我要的江婉容——”“——你必须让她,心甘情愿地到我身边来!”“成交!
”我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同样带着豁出一切的狠劲。“砰!”门被撞开,
护院们粗暴的挤进来。陈钰猛地松开我的手,动作快如鬼魅。
掏出一个沉甸甸、绣着繁复暗纹的锦囊,看也不看,朝着门口的方向狠狠砸去!
“哗啦——哐当!”几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从松开的袋口滚落出来,
在门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而冰冷的光泽,叮叮当当地滚了一地。紧接着,
是老鸨那惊愕到变调、随即又被狂喜冲得语无伦次的尖叫:“哎…哎哟!我的老天爷!
金…金子?!这…这…陈公子?是陈公子您在里面?哎哟喂!您瞧这事儿闹的!您早说呀!
您早吱一声,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扰了您的雅兴啊!”陈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走!
”根本不容我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我,踉踉跄跄地冲向楼下。
我任由他死死地拖拽着我,一头扎进浓稠的黑暗里。
令人窒息的熏香、老鸨尖利的嗓音、还有那绣楼上刺目的剪影……被迅速地甩在身后,
终于从这牢笼里出来了,我隐隐激动的颤抖。“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破空之声,如同毒蛇吐信,
毫无征兆地从我们侧上方、那片被高大屋脊切割出的、狭窄的深蓝天幕中袭来!好快!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我陡然甩开他捏着我的手,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猛地将他狠狠向旁边一推!“噗!”一声沉闷而诡异的钝响!
冰冷寒光的短小弩箭插入旁边的木桶上!箭尾的羽毛在黑暗中微微颤动。
我盯向弩箭袭来的方向——斜对面那座高耸的、此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轮廓的废弃钟楼塔顶!
有人!一直有人跟着!在暗处窥伺!是谁?陈钰身边怎么一个护卫都没有?
来窑子里喝花酒也要带几个护卫罢,这不是要害死我么?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快走!
”换我拉着他开始奔跑,小巷子我熟,一直在小巷子不知跑了多久。
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回头看向陈钰,
后者一脸轻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耍我?”我大怒,拔出头上白玉簪要刺下。
陈钰一笑“你通过了考验。”轻轻拍手,暗卫的脚步声轻如狸猫,瞬间出现在面前。好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气把白玉簪收回怀中。陈钰率先走出去,“这边!
”我跟上陈钰的脚步。陈家有一个早年夭折的庶出表妹,陈钰利用家族秘辛,
一个在江南别院长大、体弱多病、不谙世事但饱读诗书的陈家表小姐“秦筱晴”来京城了。
秦筱晴第一次见沈渊在药铺外,陈钰带着“表小姐寻医问药”。一身玄色锦袍,
领口和袖口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暗纹,,那张在剧本里被无数笔墨描绘、俊美无俦的脸,
此刻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就懒懒站在那里,就生出让人敬畏感叹的情绪。
秦筱晴吞了下口水,不得不说这女主吃的是好啊!陈钰介绍:“世子,这是鄙人表妹秦筱晴,
日前来京城养病。表妹现在在巨鹿书院一名教书先生。”即说明了我的突然出现,
又强调我文化好,不是个图有美貌的绣花枕头。说罢看了我一眼,进药铺给我拿药,
留我在原地。我的任务顶着陈钰早夭表妹的身份接近沈渊。
今天我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脸色带着刻意调养出的苍白,身姿纤细柔弱,眼神清澈,
带着一丝初到陌生环境的惶惑。我撑着身子行礼,动作间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就如林黛玉般弱不禁风。我用一方素白帕子掩住口,
“表…表哥说……说沈世子爷是顶顶好的贵人,今日一见果然惊如天人。”我喘着气,
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江南水汽浸润过的柔软腔调,
眼尾被剧烈的咳嗽逼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绯红。“表哥还说世子是好人。”动作间,
一缕未束好的发丝滑落颊边,更添了几分病骨支离的脆弱。
沈渊漫不经心一笑:“陈钰说没说过我不知,但表妹倒是会找靠山,这话我爱听!
”马蹄声碎,踏破京郊官道的寂静。贵族们车驾在一队,向着城外的皇家寺庙驶去。
正在赏梅的季节,我与陈钰同乘一车,沈渊马车里载着江婉容。到了寺庙就是午饭时间,
方丈准备的素斋。我安静地坐在沈渊下首不远处的席位上,和陈钰在一起,
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弱不胜衣的模样,小口啜饮着杯中温热的清露,
好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沈渊也注意到了我,眼角轻轻扫了几扫。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剧本里的女主,远山眉用螺子黛染得恰到好处,
杏核眼嵌着两丸水润的黑琉璃,鼻梁秀挺。最惑人的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微微下垂,
长睫在眼下投出慈悲的影。确实是当女主的相。“陈二公子近来春风得意啊!
” 一个油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刺破了这一隅的平静。
说话的是个面皮白净、眼袋浮肿的锦衣公子。“坐上的这位表妹可是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啊。
听说前几日还为了江小姐要死要活?啧啧,只是不知这位表小姐是看上了陈二公子的才情呢,
还是……” 他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地扫过陈钰略显沉郁的脸,
“……陈家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毕竟,令尊大人可是……”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溅开来,
席间瞬间安静了几分。陈钰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眼中压抑着屈辱的怒火。提到陈钰对自己的痴爱,江婉容轻轻一笑,喝了口清茶,
羊脂玉镯随她动作滑落,露出一截赛雪的腕子。我原本低垂的眼睫倏然抬起!
到我表演的时候了!我猛地放下手中的杯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位公子,” 我的声音不高“《礼记·曲礼》有云:‘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
不失口于人。’ 公子方才所言,字字句句,失礼于人,失德于心,更失君子之风!
家兄陈钰,人品贵重,行事光风霁月,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妄加污蔑?
”那男人面皮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再者,
” 我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悲悯的鄙夷,“公子以己度人,满心龌龊,
妄测他人情意。殊不知,情之一字,贵乎真诚,岂是区区门户家世所能衡量?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徒惹人笑耳。”席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那男人被我骂得面无人色,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有人说道:“陈公子,你这位表姑娘秦小姐,
嘴巴好厉害!”就在这时,“表……表哥……” 我像一只被风雨打蔫了的花骨朵,
无助地、带着哭腔地看向沈渊的方向,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那瞬间的转变之快,之自然,连我自己都几乎要信了。
一道玄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我身侧,带着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冷檀气息。
沈渊不知何时已离席站到了我身边。他没有看我,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面如土色的男人身上,
只淡淡吐出一句话:“她还是巨鹿书院的教书先生,你应该唤一声‘秦先生’。
”沈渊明显是维护这个女子的,那男人连同他周围几个看热闹的都安静下来,
整个宴会再无人造次。当秦筱晴再看向江婉容时,那观音似的唇角便抿出刀锋般的刻薄。
御赐的龙游梅在雪光里浮香,江婉容捻着金剪“咔嗒”剪断斜枝时,羊脂玉镯磕在青瓷瓶上,
溅起清响。看她将梅枝插进秦筱晴案前瓶里:“秦妹妹簪这残梅最相宜,
毕竟...”尾音浸在暖醺的雪中春信香里,“破落户配残花嘛。
”第一次见面怎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是了,因为陈钰。虽然江婉容放弃了陈钰,
但是她还是看不得陈钰身边出现其他女性。沈渊也在席中维护了我,也让她恨上了我。
果然是劣性人。画本子,你告诉我这就是剧本的女主?秦筱晴月白裙裾拂过满地碎琼,
染着冻疮的手指突然按住梅瓶。瓶身“秦窑御制”的落款硌着掌心——三年前她家破人亡时,
这批贡瓷刚被抄没。“江小姐慧眼。”她指尖一推,梅瓶斜斜栽向江婉容裙摆,
“可惜残花易折,不如...”瓶口险险擦过蹙金裙缘,
泼出的雪水在青砖上洇出“贱籍”二字的水痕,“...泼墨自在。”夕阳将落,
终于结束了这无聊的赏梅会,马车里陈钰给我揉揉脑袋,知道因为他,我受了委屈。
秦筱晴叹道:跟你女神相处真的累。不能松懈,马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突然!
一阵凄厉刺耳的破空之声,如同鬼哭般撕裂了平静的空气!“咻!咻咻咻!
”无数道闪着幽蓝寒光的箭矢,如同暴雨般从官道两侧茂密的树林中激射而出!目标明确,
直指沈渊那辆最为华贵的马车!“有刺客!保护世子!
” 车外瞬间响起亲卫统领惊怒的咆哮!“噗噗噗!” 箭矢狠狠钉入车壁的闷响接连传来!
马车剧烈地颠簸摇晃!拉车的骏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变故来得太快!太致命!“轰隆!
” 一声巨响!马车侧面厚厚的木板竟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一个破洞!
车里传来江婉容的尖叫声,陈钰早过去从车子破洞里把她抱了出来。
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毒蛇般眼睛的刺客,把江婉容踹在一边,
手中淬毒的短刃,带着腥风,直取沈渊心口!电光火石之间!“小心!
”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从角落扑出,狠狠撞向沈渊!沈渊被我撞得一个趔趄,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刺!毒刃擦着他的锦袍划过,带起一道裂帛之声!而我自己,
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暴露在了那刺客的刀锋之下!冰冷的杀意瞬间将我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一声沉闷的巨响自身后传来!是亲卫赶到!
一个亲卫借着马匹冲刺的力道瞬间将那刚刚钻入车厢的刺客连人带刀狠狠撞飞了出去!混乱!
厮杀!兵刃碰撞的锐响!亲卫的怒吼!刺客的惨叫!充斥在狭窄的官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