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总觉得那个天天来买全麦面包的男人不对劲。他站在柜台前时，
呼吸会悄悄变沉；地铁里遇见，肩膀总“不巧”蹭到她的发尾；连她掉在地上的草莓发绳，
都被他攥在手里红了耳根。她骂他变态，他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靠她散的那点“气”，
熬过又一个剧痛的夜。1.下午三点的“暖炉坊”飘着刚出炉的黄油香，
林小满正弯腰给全麦面包贴价签，
围裙上沾着点面粉——这是她在这家社区面包店打工的第三个月，月薪4500，
够付房租还能给菜市场卖猪肉的爸妈寄点零花。“您好，要一个全麦面包。
”清冽的男声砸下来时，林小满手一抖，价签歪了。她抬头，撞进双深黑的眼。
男人穿深灰风衣，腕骨突出的手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却偏要站在她这最窄的柜台前，
离得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是他。连续八天了。第一天他来，
说“要最便宜的面包”，她递过去时，他的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指腹，
像触电似的缩回去，耳根红得快滴血。第二天更过分，他站在她身后等取货，
呼吸扫过她的颈窝，她猛地转身，撞进他来不及收回的、带着点贪婪的眼神里。“一共五块。
”林小满把面包塞进袋子，刻意把手臂伸直。男人扫码付款，
视线却落在她别在围裙上的草莓发绳上——红得发亮，绳尾缀着两颗小绒球，
是她妈从批发市场十块钱仨淘来的。他喉结动了动，
忽然说：“你们家……全麦面包烤得很松。”“嗯。”林小满敷衍着，
心里把这人归进“潜在变态”名单。上周她刚被合租室友蹭了半年饭钱，
对这种“占便宜”的行为过敏，尤其对方看着像个有钱人——风衣料子一看就不便宜，
却天天来买五块钱的面包，不是想借机靠近是什么？晚上七点，林小满挤上地铁，
刚找到个角落站稳，后背就贴上一片温热。她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白天那个男人。
他居然跟她同路？“抱歉，人多。”他低声说，往旁边挪了挪，却在列车进站晃荡时，
肩膀“不巧”蹭到她的丸子头。发丝扫过他的脖颈，他的呼吸明显顿了顿，
原本紧抿的唇线竟松了点。林小满气笑了。她把帆布包往胸前一抱，瞪他：“先生，
地铁不挤，您离我半米远就行。”男人愣了下，眼神暗下去，默默退到扶杆边，
却还是隔着人群盯着她的发顶。林小满被看得发毛，提前两站下了车。她没看见，
男人在她下车后，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敲了行字：距离1.5米，症状缓解30%。
指尖停在屏幕上，他望着车门关闭的方向，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今天的“剂量”，
好像不太够。2.林小满的草莓发绳不见了。午休时她趴在休息室的折叠床上补觉，
发绳还好好缠在手腕上，醒来看见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红通通的东西，见她睁眼，
慌忙往口袋里塞。“那是我的！”林小满瞬间弹起来，冲过去抢。发绳被他攥得发烫，
绳尾的绒球都扁了，上面原本淡淡的洗衣粉味，好像混进了点雪松味。“捡、捡到的。
”男人的声音发紧，耳尖又红了，“刚想给你送进来。”“捡的？
”林小满把发绳往腕上缠了三圈，瞪他，“捡了不直接还，攥手里暖着？”她越想越气，
这人不仅跟踪、蹭肩膀，还偷她发绳？男人张了张嘴，没说话，转身快步走了，
风衣下摆扫过门框，带起一阵风。林小满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却没注意到，
他走出面包店后，靠在墙上猛喘，
刚才攥过发绳的手指反复摩挲——那上面残留的、混着面粉香的气息，
正一点点压下他神经里蔓延的刺痛。这天晚上降温，
林小满裹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灰色围巾去上班。围巾是大学时买的，十五块钱，边角都起球了，
却挡风。男人来买面包时，破天荒地没要全麦，指着橱窗里的可颂：“要那个。
”他的声音有点抖，鼻尖泛着红，像是很冷。“一共十八。”林小满递过去，
看见他风衣里只穿了件薄衬衫。“那个……”他忽然抬头，眼神落在她的围巾上，
“你的围巾看起来很暖和。我办公室空调坏了，能不能借我用一天？明天还你。
”林小满差点笑出声。有钱人缺围巾？怕不是想借她的旧围巾“留念”？她刚想拒绝，
却看见他指尖在微微发颤，脸色比平时更白，不像装的。“借可以，”她解下围巾递过去，
故意加重语气，“明天还的时候，得给我带杯热奶茶——加珍珠加椰果的那种，算租金。
”男人接过围巾的手顿了顿，像是没想到她会提条件，随即点头：“好。
”第二天他来还围巾，果然带了杯热奶茶。围巾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的雪松味浓了些，
原本的毛线味淡了点，像是被人反复焐过。林小满捏着围巾，忽然有点懵——他借围巾，
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取暖？可她转身去倒垃圾时，分明看见男人站在店外，把围巾凑近鼻尖，
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肩线，一点点塌了下去。3.周三下午，
面包店闯进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把咬了一口的牛角包拍在柜台上，
唾沫星子喷了林小满一脸：“这什么玩意儿？硬得硌牙！你们想毒死谁？退钱！
”林小满耐着性子解释：“先生，牛角包刚出炉是脆的，凉了会有点硬，
我可以给您换一个热的——”“换什么换？我看你们就是想骗钱！”花衬衫嗓门更大了，
“赶紧退钱！不然我砸了你的店！”周围的顾客都看过来，林小满的脸涨得通红。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撸起袖子正要理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是那个买全麦面包的男人。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弯腰按着柜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白得像纸，
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你怎么了？”林小满忘了吵架，
下意识问。花衬衫还在骂：“关你屁事！赶紧退钱！”这话像根针，扎得男人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眼神里布满红血丝，嘴唇哆嗦着，竟朝林小满走过来。“你、你别过来啊！
”林小满以为他要帮腔吵架，往后缩了缩。可他没说话，只是站定在她面前，
离得近得能看见他颤抖的睫毛。他微微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就像干涸的人终于喝到水。不过三十秒，他脸上的惨白退了些，
冷汗也收了，连呼吸都平稳了。他直起身，看向还在骂骂咧咧的花衬衫，
声音冷得像冰：“她的面包没问题，是你自己不会吃。再闹，我报警。
”花衬衫被他眼神吓住，嘟囔两句灰溜溜走了。店里静下来，
林小满才后知后觉地炸毛：“你刚才干嘛？！离我那么近！”男人望着她，
眼底还残留着点没散去的脆弱，低声说：“谢谢你。”“谢我？”林小满气结，
“谢我给你机会占便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柜台上的全麦面包，
扫码付款，转身离开时，脚步还有点虚浮。林小满盯着他的背影，
心里的疑团像发面似的涨起来。他刚才那副样子，不像是装的。
还有他闻她头发时……那不是猥琐，倒像是……救命？晚上她跟妈打电话，
把这事当笑话讲：“妈，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被人骂两句就难受，闻闻我头发就好了？
”电话那头，她妈正挥着刀剁排骨，嗓门洪亮：“管他有病没病，离远点！别是想骗你钱！
”林小满应着，挂了电话却睡不着。她摸出手机，
翻到上周偷拍的男人照片——是他站在地铁门口等车的样子，侧脸冷硬，却在看到她时，
眼神软了一瞬。她忽然有点怕：这人……该不会真有什么怪病吧？
4.林小满的房东突然要收房，给她三天时间搬家。她在中介APP上刷到凌晨，
终于看见个合适的——老小区三楼，两室一厅，合租室友已付押金，
只要她分摊每月1200的房租。“这价格，怕是有坑。”她嘀咕着，还是约了中介看房。
开门的瞬间，林小满傻了。开门的是那个男人。他穿着家居服，头发微乱，看见她时，
眼里的惊讶不比她少。“是你？”两人异口同声。中介在旁边打圆场：“原来你们认识啊？
江先生上周就定了这间，说缺个室友分摊房租，要求不高，爱干净就行。”江先生？
林小满这才知道他叫江叙。“我不租了。”她转身就走。跟个“变态”合租？
怕不是晚上要被他偷闻头发！“房租我付八成。”江叙突然说，“你只需要付两千四，
包含水电。”林小满的脚定住了。她现在住的单间都要六百，这个主卧带阳台，
两千四还包水电……太划算了。“而且，”江叙补充道，声音低了点，“我平时很晚才回来，
不打扰你。”她咬咬牙，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反正他看着不像会动手的，大不了锁好门，
少跟他说话。搬进来的第一天，林小满就后悔了。她在厨房煮泡面，
江叙穿着西装从房间出来，说“路过看看”，却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不动，
视线黏在她搅面的手上。蒸汽裹着泡面香飘过去，她看见他悄悄松了松领带。“你要看多久？
”林小满把叉子往碗上一戳。“没、没什么。”他转身要走，
衣角却勾住了她搭在椅背上的围裙。围裙上沾着白天揉面的面粉，他的指尖蹭过布料，
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耳根又红了。更过分的是晚上。她洗完澡把睡衣晾在阳台，
第二天收的时候，发现领口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的沐浴露香味淡了点，混进了他的雪松味。
“江叙！”林小满拿着睡衣冲进他房间，“你碰我衣服了？”他正对着电脑屏幕，
闻言猛地合上笔记本，屏幕反光里，
看见密密麻麻的代码和一行小字：“患者对特定生物信息素存在强依赖……”“我帮你收了。
”他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阴影压下来时，她忽然发现他眼下有很重的青黑，
“昨晚风大，怕吹掉。”林小满被他看得有点慌，把睡衣往怀里一抱：“不用你好心！
”她转身跑回房间，关上门才发现心跳得厉害。这人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可她盯着门板，
却莫名想起他昨晚站在阳台收衣服的样子——月光落在他肩上，好像没那么讨厌。
5.“小满，你那个合租室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周六加班，
店员晓雯一边往礼盒里装曲奇，一边挤眉弄眼：“我昨天看见他来接你，
手里还提着草莓蛋糕——你不是说他是变态吗？变态会给你买蛋糕？
”林小满脸一热：“那是……那是他借我围巾的租金！”上周她感冒，声音哑得像砂纸，
江叙来接她下班，真的拎了个草莓蛋糕，说是“赔罪”。她嘴硬说“算租金”，
却在他转身时，看见他偷偷笑了下。“切，谁信啊。”晓雯撇撇嘴，“对了，
昨天江总的员工来买下午茶，说他们老板最近像换了个人似的，居然会笑了！
还说他办公室里总放着条灰色围巾，边角都起球了，谁碰跟谁急。
”灰色、起球……林小满手里的曲奇“啪”地掉在地上。是她那条十五块的旧围巾！
他不仅偷闻她的发绳、蹭她的围裙，还把她的旧围巾拿到公司炫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