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后背，寒气像无数根细针，穿透薄薄的裹尸布，扎进骨头缝里。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味儿，混合着一种……铁锈似的甜腥。
头顶惨白的灯管嗡嗡作响，像垂死挣扎的苍蝇，
把这间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停尸房照得纤毫毕现，也把每一丝绝望都晾晒得无处遁形。
我猛地吸了口气，像溺水的人终于冲破水面。喉咙里滚过一阵撕裂般的灼痛，
带出沉闷的咳嗽。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力度撞击着肋骨，
宣告着它不合时宜的、顽强的存在。“嗬！”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抽气，
带着凳子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一张惊骇过度的脸挤进我模糊的视野。
是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年纪不大，脸上还残留着熬夜的青灰，
此刻那点青灰全被刷成了煞白。他手里捏着的登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纸页散开，
像被惊飞的鸟。“你…你…”他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溜圆，
活像见了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没死？！”死？意识像沉船的碎片，
被一股冰冷湍急的暗流裹挟着，猛地冲撞回脑海。剧烈的头痛瞬间炸开。
最后的记忆碎片尖锐刺目——刺眼的车灯如同怪兽的独眼，撕裂浓稠的夜，引擎咆哮着逼近，
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恶意。苏晚晴那张在疯狂与得意间扭曲的脸，
隔着挡风玻璃，一闪而过。然后是身体腾空、失重，骨骼碎裂的闷响……还有无边的黑暗，
冰冷刺骨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入肺叶，带来灭顶的窒息。我，苏晚星，应该已经死了。
死在二十岁生日那晚，死在亲姐姐苏晚晴蓄谋已久的谋杀里。
可现在……我撑着冰冷的金属台面，艰难地坐起身。裹尸布滑落，
露出下面惨白、遍布青紫瘀痕的皮肤。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凝固在左侧腰腹。那里，
一道暗红色、蜿蜒丑陋的疤痕，像一条盘踞在皮肉上的巨大蜈蚣，狰狞地趴伏着。
疤痕边缘的皮肤微微扭曲、挛缩，是旧伤。十六岁那年留下的“勋章”。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轻轻触碰上去。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幻痛瞬间沿着神经末梢炸开，
尖锐、冰冷、带着铁锈的味道，直冲头顶。“麻药……失效……”这四个字，带着冰碴子，
从我齿缝里挤出来。那个年轻的殡葬师，像是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挣脱了一点，下意识地接口，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啊…是，是的。送来的单子上是这么写的，苏…苏晚星小姐。
死因…初步判定是高空坠海，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呃…”他猛地顿住，
意识到自己正在跟一个“死人”解释死因，脸色更白了，
眼神惊恐地在我和地上散落的文件之间来回扫视，
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荒诞的噩梦。我闭上眼，
用力吸了一口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
目光扫过停尸房冰冷的金属柜、惨白的灯光、还有那个瑟缩如鹌鹑的男人。没有镜子。
我需要一面镜子。“镜子。”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朽木。殡葬师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工作服口袋里摸索，
最后掏出一个小小的、边缘磨损的化妆镜，颤巍巍地递过来，手指尖都在哆嗦。
冰凉的镜面贴上掌心。我抬起手，镜子缓缓举到眼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
如同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瓷器。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水珠沿着下颌线滑落，
滴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颧骨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突出，
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但这张脸……眉骨的走向，鼻梁的弧度，唇形的轮廓……每一个细节，
都熟悉得令人窒息。是苏晚星的脸。却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那双眼睛。
镜子里映出的眼睛，不再是苏晚星惯有的、带着点怯懦和顺从的温顺。瞳孔深处，
像是被投入了千年寒冰，凝固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汹涌的暗流，
带着毁灭性的冰冷漩涡，足以吞噬一切光亮。那眼神，像是在凝视深渊，
又像是深渊本身在回望。这不是苏晚星的眼神。苏晚星早已死在了冰冷的悬崖之下，
死在了亲姐姐的谋杀里。“呃…那个…苏小姐？”殡葬师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带着劫后余生的试探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您…您真的…没事？要不要…叫救护车？
或者…报警？”他眼神飘忽，显然“报警”两个字说出口，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无比——向警察报告一个“尸体”自己坐起来了？报警？呵。
我放下镜子，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目光重新落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十六岁的记忆碎片，带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尖锐地刺穿脑海。那间同样惨白的病房。
无影灯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推入冰凉的液体。意识开始模糊下沉，
但预期的黑暗并未完全降临。一种可怕的清醒感攫住了我，身体像被钉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无法动弹分毫。然后，是痛。无法形容的、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楚。仿佛一把烧红的钝刀，
被人用尽全力，缓慢地、残忍地切割着身体最柔软的内部。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痉挛，
撕裂的剧痛沿着神经末梢一路烧灼到大脑深处，将意识灼烧得一片空白，
只剩下纯粹的、濒死的嚎叫本能。“啊——！！！”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凄厉得不像人声，像濒死野兽的哀鸣。指甲深深抠进手术台的边缘，
木屑刺进皮肉也毫无知觉。“怎么回事？！麻药呢？！
”一个戴着口罩、只露出冷漠双眼的医生厉声呵斥，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沉闷而遥远。
“剂量…剂量应该够了…可能是…耐药性？”另一个慌乱的声音回答。“废物！按住她！
快完成了！”那冷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身体被几双更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
动弹不得。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比一波汹涌，要将人彻底淹没。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耳鸣尖锐得刺穿鼓膜。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前的最后一瞬，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墙壁那边，
隐隐传来一个娇柔、带着不耐烦的女声，
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吵死了……不就取个肾嘛……真是没用……”那声音，
甜腻得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苏晚晴。我的好姐姐。
“嘶——”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左腰腹的疤痕深处炸开！
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体内轰然喷发，滚烫的岩浆瞬间烧灼过每一寸神经！我的身体猛地弓起，
像一只被滚油烫熟的虾米，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裹尸布，眼前阵阵发黑，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痛楚来得如此凶猛，如此真实，
瞬间击溃了刚刚凝聚起的力气。我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台上，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那道陈旧的伤疤，引发新一轮更尖锐的痛楚浪潮。“苏小姐？！
你…你怎么了？！”年轻的殡葬师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推车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面对未知和诡异的巨大恐惧，
想上前又不敢，声音抖得不成调，“药…止痛药…我…我去找…”剧痛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着残存的意志。
那娇柔刻薄的声音——“吵死了……不就取个肾嘛……”——像淬了毒的针，
一遍遍扎进耳膜，扎进心脏。凭什么？凭什么她苏晚晴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明珠，
而我苏晚星就注定是她的影子，是她的备用零件库？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我的健康，
我的器官，甚至在我痛苦哀嚎时，还嫌我吵了她的清净？凭什么她可以开着豪车，
把我像垃圾一样撞下悬崖，夺走我的一切，包括这条卑微的命？恨意，
冰冷粘稠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瞬间覆盖了那撕心裂肺的肉体疼痛。它在我血管里奔流，
在骨髓里燃烧，冻结了颤抖，压下了呻吟。这股恨意是如此庞大、如此纯粹，
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硬生生将我从痛楚的深渊里拖拽出来。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
再次撑起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钻心的疼，
但我的眼神却死死钉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滴在冰冷的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苏小姐？”殡葬师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大概从未想过值个夜班会遇到诈尸还附带突发恶疾的恐怖片情节。我转过头，
目光落在他煞白的脸上。那眼神大概吓到了他，他猛地又后退一步，
后背紧紧贴住了冰冷的停尸柜。“沈星回。”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质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我的名字，是沈星回。
记住它。”他茫然地张着嘴，显然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名字变更。沈星回？
这和登记簿上的“苏晚星”有什么关系？我不再看他，也不需要他的理解。这个名字，
是一个全新的烙印，一个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宣告。苏晚星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只有沈星回。
目光扫过散落在地上的登记本。那薄薄的纸页，像一张通往新世界的单程票。
“带我离开这里。”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那年轻的殡葬师喘不过气，
“现在。”---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只留下壁灯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投下温暖昏黄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松香薰清冽悠远的气息，昂贵而静谧。巨大的落地镜前，
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极尽利落的铅灰色高定西装，面料挺括，
泛着冷硬的光泽。内搭的黑色真丝衬衫扣到最顶上一颗，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乌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优美的脖颈线条。
脸上只化了极其淡雅的妆，近乎裸妆，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那份骨相带来的清冷与疏离。
镜中的脸，依旧残留着苏晚星五官的轮廓，但曾经那挥之不去的怯懦、顺从，
乃至一丝总也摆脱不了的病弱感，被彻底洗刷殆尽。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磐石般的冷静和掌控力。眉峰如刀裁，
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冷意。
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沈星回。顶级财团“寰宇”神秘而年轻的唯一继承人。
一个名字，便代表着足以打败一方格局的财富与权势。镜中人微微抬了抬下巴，
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很好。没有一丝破绽。苏晚星的影子，
被彻底埋葬在铅灰色的冷硬线条之下。“沈小姐。”一个沉稳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管家陈伯，年约五十，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乱，微微躬身，
双手托着一个打开的平板电脑，“您关注的新闻。”屏幕上，是本地娱乐版面的头条推送。
巨大的标题刺目无比：豪门盛宴！苏氏千金苏晚晴与顾氏继承人顾言盛大订婚！
配图是高清抓拍——苏晚晴依偎在一个英俊男人怀里，穿着梦幻的曳地鱼尾婚纱，
头戴钻石冠冕，笑得明媚张扬，眼波流转间尽是志得意满的幸福。她身边的新郎顾言，
年轻俊朗，眉眼间带着世家子弟的矜贵，看向苏晚晴的目光温柔缱绻。
背景是本市最顶级的临海酒店“云顶”，巨大的玻璃穹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照片的一角，
能看到布置得如同仙境的花海和巨大的水晶吊灯。呵，订婚？用着我的肾，踩着我的尸骨，
走向她光鲜亮丽的人生巅峰？真是……迫不及待。指尖在冰凉的平板边缘划过，
没有一丝颤抖。我甚至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真热闹。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陈伯垂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恭敬地应道：“是，苏顾两家联姻，场面不小。订婚宴定在明晚，
‘云顶’水晶宫宴会厅。据闻，苏家为此几乎倾尽全力。”倾尽全力？
为了把苏晚晴这个“明珠”嫁入更高的门楣？真是讽刺。
不知道当他们倾尽所有堆砌起这座华丽的空中楼阁时，有没有想过，楼阁的地基，
是他们另一个女儿的累累白骨？目光落在苏晚晴那张灿烂的笑脸上，
定格在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曾经透过病房的墙壁，
轻飘飘地说着“吵死了”。如今，这双眼睛里的得意，真刺眼啊。“知道了。”我移开视线，
仿佛那新闻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替我准备一份‘贺礼’。要足够……难忘。
”“是，沈小姐。”陈伯没有任何疑问，仿佛只是接到一个寻常的指令，微微躬身，
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巨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里雪松的冷香似乎更浓郁了些。
我走到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无声地向两侧滑开。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万家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流淌在脚下。曾经，苏晚星只能卑微地仰望这片繁华，
如同尘埃仰望星辰。而现在，沈星回站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包括那些，
即将坠入地狱的仇敌。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左侧腰腹。隔着昂贵挺括的西装面料，
那道狰狞的旧伤疤依旧存在，像一条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无声地提醒着过往的一切。
苏晚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荣光时刻吧。明天，我会亲手为你戴上最“难忘”的桂冠。
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刻骨铭心。---“云顶”酒店水晶宫宴会厅，
今夜如同被打翻的珠宝匣，流光溢彩，奢华得令人目眩神迷。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
折射出千万道璀璨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的芬芳、名贵鲜花的馥郁以及衣香鬓影间浮动的奢华香水味。
衣冠楚楚的宾客们低声谈笑，觥筹交错，衣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
汇聚成一片属于顶级名利场特有的、浮华而虚伪的背景音浪。宴会厅前方，
搭建着如梦似幻的花艺舞台。苏晚晴无疑是今夜绝对的主角。
她穿着那身价值连城的曳地鱼尾婚纱，手工缝制的碎钻在灯光下流转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勾勒出她精心保养的曼妙身姿。精心修饰过的脸庞艳光四射，笑容甜蜜得能溢出蜜来，
依偎在同样光彩照人的顾言身边。顾言一身笔挺的白色礼服，俊朗非凡，
看向苏晚晴的眼神温柔专注，俨然一对璧人。苏明远和林月茹夫妇站在稍侧的位置，
脸上堆满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与周围的宾客热情寒暄，接受着潮水般的恭维。
苏明远挺直了腰板，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那是多年夙愿得偿的意气风发。
林月茹则端着优雅的贵妇姿态，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女儿身上的华服和珠宝，
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骄傲与贪婪。“恭喜恭喜啊苏总！晚晴和顾少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太太好福气，女儿这么出色，又觅得如此佳婿，羡煞旁人！”“苏氏与顾氏联姻，
这往后啊，商界格局怕是要变一变了！”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苏晚晴矜持地笑着，
偶尔与顾言甜蜜对视，享受着这众星捧月的巅峰时刻。一切都完美得如同精心排演的童话。
没有人注意到，在宴会厅二楼一个不起眼的VIP观礼廊里，
厚重的帷幕投下了一片深沉的阴影。阴影中，一个穿着铅灰色西装的身影静静伫立，
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沈星回。我端着水晶高脚杯，
杯中深红色的酒液在下方璀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的杯壁贴着指尖，
目光穿透下方喧嚣的浮华，精准地锁定在花团锦簇中的苏晚晴身上。
她脸上那幸福到刺眼的笑容，像一根淬毒的针，扎进眼底。多么盛大，多么完美。
建立在谎言、掠夺和谋杀之上的庆典，竟也能如此堂皇？
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像是一个无声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主灯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现在，让我们再次用最热烈的掌声，
祝福我们今晚最幸福的新人！苏晚晴小姐与顾言先生！他们的爱情……”话音未落！
在宴会厅四面巨大墙壁上的、原本循环播放着新人甜蜜婚纱照和祝福语的超高清LED巨幕，
画面猛地剧烈抖动、扭曲！色彩瞬间变得斑驳怪异，发出刺耳的电流干扰噪音！“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