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在我们金悦商场工作？"
刺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老公，别来接我了，我今天加班。"妻子林雨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装镇定。
我知道她在撒谎。
作为金悦商场的普通导购，林雨这三个月来几乎天天"加班"，回家时眼睛总是红肿的。每次我问起，她都说是太累了。
但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林雨，我警告你，今天的销售任务没完成，你就别想下班！还有，把你身上这套衣服脱了，这是我们VIP顾客喜欢的款式，你穿脏了怎么办？"
那是店长赵美丽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仗着和商场老板有点关系，在店里作威作福。
我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直奔金悦商场。
作为一个普通的快递员，我的月收入勉强够一家三口的开销。林雨在商场当导购，一个月工资四千块，还要经常被扣钱。
我们结婚五年，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林雨从来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我有过怎样的经历。
车子停在商场外，我径直走向二楼的女装区。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雨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着刚才被顾客打翻的果汁。她的工作服湿了一大片，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
"动作快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是怎么进我们店的？"
赵美丽叉着腰站在一边，毫不客气地训斥着。
"店长，我马上就好了。"林雨咬着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马上就好？客人都走了！你知道这一单我们损失了多少钱吗？"
旁边还站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应该就是刚才的顾客。她一边补着口红，一边不屑地说："这种素质的员工也敢在金悦上班？我看你们店长是怎么管理的。"
"李总您别生气，这个员工是新来的，不懂事。"赵美丽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天您看中的那几件衣服，我给您打八折？"
"八折还不够诚意。"李总斜了一眼还在擦地的林雨，"让她给我道歉，跪下来道歉，我就原谅你们这次的失误。"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让我妻子跪下道歉？
林雨的动作僵住了，她抬起头看向赵美丽，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店长，我..."
"还愣着干什么？李总是我们的VIP客户，一年在我们店消费几十万！得罪了她，我们整个店都要倒霉！"赵美丽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跪下？"林雨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出她在努力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没做错？那果汁不是你撞倒的？李总的裙子不是被你弄脏的？"
我知道真相绝对不是这样。以我对林雨的了解，她工作一直很认真，绝不会主动招惹客人。
"我再说一遍，跪下道歉，否则你今天就别想下班了！"赵美丽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林雨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她是在为了这份工作忍耐。我们家刚刚贷款买了房，每个月都需要还房贷，她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但是，有些底线不能碰。
我大步走了过去。
"雨儿。"
听到我的声音，林雨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老公？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我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站起来吧。"
赵美丽见有人插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是谁？这里是工作场所，闲人不能进入！"
"我是她老公。"我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起来。
"老公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老婆在我店里工作，就要听我的！她今天必须向李总道歉！"
我扫了一眼那个所谓的李总，又看了看赵美丽，缓缓开口："道歉可以，但要她们先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用说吗？就是你老婆不小心，把果汁撞翻了，溅到了李总的裙子上！"赵美丽理直气壮地说。
我转头看向林雨："是这样吗？"
林雨摇了摇头，眼中含着泪："不是的，是她们故意的。李总说我这种乡下人不配碰她看中的衣服，推了我一把，果汁才洒的。"
果然如我所料。
"你胡说八道！"赵美丽急了，"李总怎么可能推你？你这是在诬陷顾客！"
"监控录像。"我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商场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真相很容易查清楚。
赵美丽和李总的脸色同时变了。
"监控录像有什么用？就算是误会，也不能改变你老婆服务态度不好的事实！"李总硬着头皮说道。
我笑了笑，那笑容在林雨看来很温和，但在她们眼中，却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既然你们这么确定，那我们就调监控看看。"我拿出手机，"我这就给商场经理打电话。"
"你..."赵美丽想要阻止，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吵？"
"王经理！"赵美丽就像看到了救星，"这个人在我们店里闹事，还要调监控录像！"
王经理皱了皱眉，看向我："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沟通，不要影响其他顾客购物。"
"好好沟通？"我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林雨，"你们的员工要求我妻子跪下道歉，这就是你们的沟通方式？"
王经理愣了一下，他显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店长，到底怎么回事？"
赵美丽急忙解释："就是一点小误会，她不小心弄脏了李总的裙子，道个歉就行了。"
"道歉我没意见，但跪下道歉就过分了吧？"我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王经理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多年的战场经验让我学会了控制情绪，但也让我在愤怒时变得更加危险。
王经理是个聪明人，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的男人并不简单。
"这样吧，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谈。"王经理打圆场，"林雨，你先起来吧。"
"慢着！"李总突然开口，"王经理，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在你们商场一年消费几十万，你觉得是我重要，还是一个小导购重要？"
这是在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王经理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总，显然在犹豫。
我知道，在商场这种地方，有钱的顾客确实比普通员工重要得多。
但我不会让林雨受这种屈辱。
"王经理，我觉得你应该先调监控看看事情的真相，再决定让谁道歉。"我的语气还是很平和，但手已经悄悄放在了口袋里。
那里有一个小本本，一个我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的证件。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能妥善解决，那我就只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惹错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