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未婚妻虞芷，我被卡车撞断双腿。她消失八十九天，
再出现时却把买凶伤我的白月光接回我们婚房的主卧，说“温暖透光有助于他康复”。
我被丢在阴暗的杂物间，看着他们十指紧扣。后来，当我站起来揭穿一切时，
她哭着跪下求我，已经晚了，他们都将付出代价！1喂，是王律师吗。
我的声音像是用锈铁片在喉咙里刮出来的，每个字都费尽力气。我是俞舟，通知你一件事。
我与虞芷共同持有的『芷舟设计』工作室，立即申请资产冻结和清算，终止一切合作。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明显愣住了：俞先生？可是明天……明天就是您和虞小姐订婚的日子了，
怎么会……现在，立刻办。我掐断了电话，没力气再多解释一句。天花板的白，
像尸布一样罩着我。八十九天前，也是这样的白色。一辆失控的卡车，刺耳的刹车声，
虞芷的尖叫。我推开她，然后就是一片冰冷的白。我用两条腿，换了虞芷毫发无伤。
醒来两周，病房里只有我，和一个三班倒、表情麻木的护工。虞家大概是付了足够的钱，
让她除了喂饭擦身，绝不多说一个字。这顶级VIP病房，干净得像个展示柜，
却没有一丝人气。我那个曾因我胃炎住院，就恨不得把ICU搬进病房的未婚妻，虞芷，
人呢？正在想着，病房门被推开。虞芷终于来了，穿着一身我从未见过的素净长裙，
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她一进来，病房里那股消毒水味儿，
仿佛都被她身上那股昂贵的、冷冽的木质香调给冲散了。她看我的眼神，
有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怜悯。醒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她走过来，
熟练地帮我调整床头的高度，语气熟稔得仿佛我们从未隔阂。我没看她，
盯着自己那两条毫无知觉，被石膏和支架固定成古怪形状的腿。忙吗？我问。
虞芷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更轻柔的语调说：忙，快累死了。司机抓到了，
也认罪了，他说他就是疲劳驾驶。你放心，后续的赔偿和追责，我都会处理好的。
她撒谎了。肇事司机早在八周前就被捕，第一时间就供出了幕后主使。傅星朗。
虞芷那个苍白多病，消失了三年的白月光。他说，
他只是想找人“吓唬吓唬”我这个抢走虞芷的“小偷”，没想过会真的失控。这些，
都是虞芷的堂哥虞则告诉我的。作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他绕开虞芷，偷偷把真相塞给了我。
我看着虞芷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突然觉得很想吐。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有梦到过我吗？
我岔开了话题，问了一个傻问题。虞芷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低下头，
避开我的视线：当然。总是梦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很吓人。
她永远学不会把谎话编得天衣无缝。这病房里除了护工记录板上的例行检查，
没有任何她来过的痕迹。连床头柜上那杯水，都带着放置过久的凉气。爱，
原来是有保质期的。我的命，在傅星朗的名字面前，也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虞芷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她从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舟，
我知道你委屈，她柔声说，但是星朗他……他最近情况很不好，心脏病复发，
受不得一点刺激。这份是……不起诉的谅解协议书。司机那边，我们给他一笔钱，
让他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你看行吗？我看着那份文件，谅解书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眼睛里。我猛地抬手，挥开了那份协议。纸张散落一地，
如同宣告我们爱情死亡的悼词。虞芷！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胸口却撕裂般地疼，
为了一个害我躺在这里的人，你要我去谅解他？你看着我的腿！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歇斯底里的怒吼，没换来她的愧疚。虞芷脸上的温柔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和不耐烦。俞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的声音拔高，
带着一丝她家族遗传的、高高在上的斥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星朗他是病人，
你跟他计较什么？难道你希望我看着他去死吗？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懂事？
我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那个专属铃声我知道，
是傅星朗。虞芷脸上的寒冰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足以溺死人的温柔。喂，
星朗？别怕，我马上就回来……她甚至没再看我一眼，拿着手机，踩着一地狼藉，
头也不回地走了。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她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我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
2那之后的一个月，虞芷再也没有出现。我就像被她安置在这座昂贵牢笼里的一个物件，
定时被清洗、喂食、翻身。偶尔，面无表情的护工会在刷手机时，发出一声惊叹。有一次，
她没忍住，把手机递到我眼前。俞先生，你看，这不是虞小姐吗？
跟那个叫傅星朗的艺术家在一起……啧啧，这报道写的，『病美人与痴情守护神』，真浪漫。
屏幕上，傅星朗一身白衣，面色苍白，倚在虞芷肩上。虞芷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侧脸的线条温柔得能滴出水。他们身后，是看画展的人群。报道说，傅星朗大病初愈，
是虞芷衣不解带地照顾，才让他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原来她那些消失的时间，
都花在了另一个“鬼门关”前。讽刺的是，那个把他推向鬼门关的人，此刻正在他的病床上，
像一滩烂泥一样等待着遥遥无期的手术。虞小姐来电话，
说你的腿部手术……最好还是再等半年，等你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再说。
护士长面无表情地转达。半年？我抓住她袖子的手，因为用力而不住地抖：半年后，
我的腿会怎么样？护士长眼神躲闪，支吾着：就是……恢复期会长一点。
是我求她去请虞则来一趟。虞则穿着白大褂进来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混蛋！
他低声骂道，她为了拖住你，连你的腿都敢拿来当赌注！再拖半年，
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轮椅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想让我……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傅星朗怕你好了之后报复他，跟虞芷说，只要你还是个残废，你就会一直依赖她，
离不开她。我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堂妹，居然信了！虞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明天，
我安排你进手术室，瞒着她。这事算我欠你的，俞舟，我们虞家不全是混账。手术很成功。
虞则替我挡下了一切。当我醒来时，腿上是新的石膏，
和一种久违的、刺麻的神经恢复的痛感。巧的是，我醒来的第二天，虞芷来了。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手术的事，还带了一个高级定制的轮椅。舟，我来接你回家。
她站在床前，笑容里带着一丝我分辨不清的意味，家里我已经让人重新布置过了，
装了无障碍设施，你生活会很方便的。回家？我和她的那个家？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
大戏才刚刚开始。我的腿需要时间康复，而虞家，是最好的伪装。
车子平稳地驶入虞家别墅的院子。我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傅星朗。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衫，身形消瘦，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胜利者般的微笑。
他几步上前，作势就要来推我的轮椅。俞先生，辛苦你了。他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像一根羽毛，芷芷跟我说了，谢谢你愿意签署那份协议，原谅我无心造成的过失。
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什么时候，签了？我猛地转头，盯住了虞芷。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被拆穿的心虚，连忙上前隔开我们。好了星朗，外面风大，你快进去。
她推着我的轮一进了门，傅星朗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就在我进入玄关的瞬间，我看见了。
在余光里，我看见傅星朗那苍白修长的手，极其自然地，牵住了虞芷的手。他们十指紧扣。
那一刻，阳光都显得格外刺眼。3虞芷口中为我准备的“无障碍专用环境”，是一楼角落里，
曾经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阴暗，狭小，还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我和虞芷原来的婚房，
那个有落地窗，能晒到整天太阳的主卧，现在成了傅星朗的病房。医生说，
温暖透光的房间有助于心情康复。傅星朗搂着虞芷的腰，站在我这间杂物房门口，
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最近总做噩梦，芷芷怕我出事，就让我住主卧了。俞先生，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他的笑容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虞芷的眼神飘忽不定，既不看他，
也不看我。当然不介意。我扯了扯嘴角，这里又不是我家，轮不到我介意。
虞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概是被我话里的刺伤到了，转身就走。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我们三个人，在这个巨大的别墅里，上演着一出“其乐融融”的荒诞剧。
每次虞芷想来我房间看看，都会被傅星朗用各种借口叫走。不是芷芷，我心口疼，
就是芷芷，我看不清东西了。而这些拙劣的招数，对虞芷偏偏百试百灵。
连家里的保姆王妈都看不下去，总趁着给我送饭的时候，
在我面前小声嘀咕： 先生您忍忍，等老先生和夫人从国外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知道，这是虞芷父母授意她说的。虞家二老不喜傅星朗，却又拗不过宝贝女儿，
只能寄希望于用婚姻的既定事实来套牢虞芷。可他们不知道，这个婚，我根本没打算结。
我要的，只是在这里，把我的腿养好。一周后，傅星朗生日。整个别墅张灯结彩，
院子里的草坪布置得比我和虞芷的订婚宴还要盛大。傅星朗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米白色西装，
站在宾客间，如同一位优雅的王子。他笑着朝我走来，阳光下，他左手手腕上的一样东西，
瞬间刺痛了我的眼。那是一块腕表。通透的蓝宝石表盘，铂金的表壳，
裸露出内部复杂的古董机芯。那是我凭借毕业设计获得国际建筑新人大奖时，
主办方颁发的唯一一枚奖品，后来我自己掏空积蓄找人改制，全世界独一无二。
那是我的勋章，我的骄傲，我作为“俞舟”这个独立个体，
而非“虞芷的未婚夫”存在的证明。我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到自己都吃惊。这表，
你怎么会有？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傅星朗眼圈瞬间就红了，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
看上去委屈又无辜。江哥……不是，俞先生，你弄疼我了……我……俞舟！
虞芷的声音像一条鞭子，抽了过来。她火急火燎地护在傅星朗面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傅星朗立刻躲到她身后，带着哭腔说：这表放在主卧的保险柜里，
我以为是芷芷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是俞先生的，对不起……这话，
更是火上浇油。不就一块表吗？！虞芷怒视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恶人，
你至于对他动手吗？他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她的眼神，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
充满了厌恶、防备和不解。我气笑了：虞芷，你看清楚，那不是『一块表』，
那是我的东西！我的奖品！奖品又怎么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星朗只是喜欢，戴一次怎么了？戴旧了我赔你一块新的，十块都行！
再说，你现在手都这样了，还需要什么名表来装点门面？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人，
还配得上戴这种奖品吗！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
连路都走不了的人……不配……我的腿，究竟是为谁断的？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
可以选择性遗忘。跟他道歉！虞芷下了最后通牒，声音又冷又硬。凭什么！
凭今天是他生日！寿星最大！她理直气壮地瞪着我，俞舟，你再胡搅蛮缠，
别怪我让人把你扔出去！我懒得再跟她争辩，这种被爱蒙蔽了理性的蠢货，
我说再多也没用。我推着轮椅，转身回了那间昏暗的杂物房。身后，传来傅星朗委屈的抽泣，
和虞芷压低声音的保证。那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宝贝别哭，我保证，
今晚一定给你个交待。4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开始偷偷做虞则教给我的康复训练。
扶着墙，从站立，到颤巍巍地迈出第一步，每一下都伴随着剧痛。汗水浸湿了后背，
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傍晚，王妈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劝我出去吃点东西，
别跟自己过不去。我不忍她担心，开了门，由着她把我推到院子里。生日宴会已经开始了，
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虞芷请来了她和傅星朗的所有高中、大学同学。
他们簇拥着那对璧人，追忆往昔，欢声笑语。我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虞芷的“未婚夫”，但也所有人都默契地、心照不宣地，假装看不见我。
当年看他们就配一脸，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分开。谁知道呢？现在这不是又和好了嘛。
那轮椅上那个怎么办？看着也怪可怜的……那些夹杂着探究和怜悯的目光，
像苍蝇一样叮在我身上，让我坐立难安。我拍了拍王妈的手，示意她推我离开。
就在我们转身的一刹那，院子里巨大的投影幕布突然亮了起来。本来是用来播放祝福视频的。
傅星朗握着话筒，走上了中央的小舞台。谢谢大家今天能来，他笑得温润如玉，今天，
我最想感谢的人，是芷芷。在我最黑暗、最低谷的时候，是她陪着我。
还有……也要感谢俞先生。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俞先生为了芷芷，受了很重的伤，我很过意不去。
傅星朗的语调里充满了悲悯，但也因为这件事，让芷芷背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
又要照顾我，又要担心俞先生，整个人都憔悴了。我听司机说，俞先生已经原谅了他，
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份宽容，真的让我非常感动。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件意外，
毁掉一个家庭的一辈子，对吧？他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诚恳，那么体贴。可串联起来，
就是一把淬了剧毒的软刀子。他把我的牺牲，轻飘飘地定义为一件意外。
他把虞芷的背叛，美化成沉重的负担。他把我被迫承受的不公，
扭曲成对肇事者的宽容大度。一瞬间，周围的议论声变了。原来是这样啊，
那虞芷确实太难了。是啊，一边是青梅竹马的病人，一边是受了伤的未婚夫，怎么选？
换我我也崩溃，而且那个姓俞的还残了，这……以后一辈子的事呢？
我成了那个不懂事的、拖累了所有人的累赘。我抬起头，隔着人群，对上傅星朗的眼睛。
他站在光里，嘴角勾着一抹隐晦而得意的笑，眼神像在对我说：看见了吗？
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虞芷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似乎觉得自己的白月光，
真是全世界最善良体贴的人。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这就是她所谓的，
“给我个交代”。5生日宴后，我把自己彻底锁了起来。无论王妈怎么敲门，我都一概不理。
我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复健上，从扶墙走到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几步，每一步，
都像踩在刀尖上。那股滔天的屈辱感，成了我康复的最大动力。三天后的深夜，
我正在床上练习抬腿，房门被轻轻拧开了。虞芷的味道，那股冷冽的木质香调，
钻进我鼻子里。她从背后抱住我，手臂很用力。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后，生日宴上星朗说的话，我知道让你难堪了。他没有恶意，
他只是……太单纯了。我一动不动，像一块石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处理好。
她耐心地哄着，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俞舟，我们和好吧。
明天是我爸妈从国外回来的日子，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家宴，
关系到公司的一些……一些股权变更。他们想见见你。你必须去，
只要我们表现得像以前一样好，这个坎就过去了，行吗？股权。家宴。终于，
连虚伪的爱情都不屑于伪装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
需要我扮演一个幸福的、被妥善照顾的残疾未婚夫，去为她的家族利益站台。也好。这出戏，
该有个盛大的落幕了。好。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虞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她以为我妥协了，
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铃声。她看了我一眼，
走到门口去接，似乎想压低声音。星朗？我说了我在跟俞舟谈……对，快搞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