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离婚协议书拍在顾寒川面前。这个在军区一言九鼎的首长，
此刻正穿着家居服在客厅看文件。听到声音，他头也不抬："婉清，别闹。
"我深吸一口气："顾寒川，我们离婚吧。"这一次，他终于抬起了头。
第一章我是被疼醒的。胸口像被重锤砸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睁开眼的瞬间，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这是我和顾寒川的卧室。不对。
我记得我是在医院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胸腔里的肿瘤已经扩散到全身，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天。那时候顾寒川在外地执行任务，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房里，
想着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为什么要在这段婚姻里卑微到尘埃里。为什么要把最好的青春年华，
都浪费在一个眼里只有工作、心里只有责任的男人身上。
床头柜上的日历清晰地告诉我答案——2024年3月15日。
这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前一天。也是前世那个改变我一生的日子。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那个让我后悔终生的节点。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稳重而有力。我闭上眼装睡，
听着顾寒川推门进来的声音。他的动作很轻，应该是怕吵醒我。"婉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我没有回应。前世的这个时候，
我还在傻傻地期待着，期待他能在结婚纪念日给我一个惊喜，期待他能说一句"我爱你"，
期待他能多看我一眼。可是第二天，他接到紧急任务出差，一走就是两个月。等他回来时，
我已经查出了胸腔恶性肿瘤，却不敢告诉他，怕影响他的工作。就这样拖着，拖到病情恶化，
拖到无法挽回。"你昨晚又失眠了？"顾寒川在床边坐下，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气息。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这个动作，前世的我会激动得心跳加速，
觉得这是他爱我的证明。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这只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关怀，
就像照顾一个室友一样。"我去给你熬粥。"他起身要走。我睁开眼："不用了。
"顾寒川回头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醒了？身体不舒服吗？""没有。
"我坐起身，看着这个让我爱了六年、折磨了三年的男人。三十二岁的顾寒川正值壮年，
身材挺拔，五官深刻立体，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英气。他是军区最年轻的首长，前途无量，
无数人想要巴结的对象。而我，只是他政治联姻的妻子。"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我下床开始整理衣服。"去哪里？""律师事务所。"顾寒川皱眉："为了什么？
"我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这是前世临终前我让闺蜜找律师准备的，
想着如果有来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顾寒川，我们离婚吧。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顾寒川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最后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林婉清！"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当然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们结婚三年，
你出差执行任务的时间超过两年。我一个人在这个家里，像个透明人一样活着。
""我的工作性质你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打断他，
"但我也不想继续了。"顾寒川接过协议书，手指在发抖。他翻开第一页，
上面清楚地写着财产分割和抚养权问题——我们没有孩子，财产我一分不要。"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我差点听不见。"因为我累了。"我说，"累得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
"这是真心话。前世的我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有个人能陪在身边。
可是从始至终，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护士问我家属呢，我说他在执行任务。
医生说需要签手术同意书，我说我自己签。最后咽气的时候，我想如果有下辈子，
一定要找个爱我的人结婚。"我不同意。"顾寒川把协议书重重地拍在桌上，"婉清，
我们好好谈谈。""没什么好谈的。"我穿好外套，"协议书你先看看，有问题我们再商量。
我先出去了。"我没等他回应就走出了卧室。身后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婉清！林婉清！
"但我已经走到了玄关，穿上鞋子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
应该是来找顾寒川汇报工作的。看到我要出门，他立正敬礼："嫂子好！""你好。
"我点点头，"顾首长在楼上，你们谈事情吧。"说完我就出了门，
留下那个小战士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第二章我在小区楼下的咖啡店坐了整整一个上午。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轻松。前世的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顾寒川不高兴，
生怕自己做错什么。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们是夫妻，不是上下级。手机震了十几次，
都是顾寒川打来的。我一个都没接。中午时分，闺蜜苏雅给我发微信："婉清，
你老公在找我，问你在哪里。你们吵架了？"我回复："没吵架，我要跟他离婚。
"几乎是秒回："什么？！你疯了吗？"紧接着苏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林婉清，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苏雅的声音透着急切，"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婚？
""我想明白了，我们不合适。""哪里不合适？顾寒川人帅有前途，对你也不错，
你还想怎么样？"对我不错？我苦笑。前世的时候我也这么以为，
觉得他不打我不骂我就是对我好。直到临死前才明白，那不是爱，只是责任。"苏雅，
如果有一天你病重住院，你老公在外地出差，你会希望他回来陪你吗？""当然希望啊。
""如果他说工作重要，不能回来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婉清，
你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我没回答，只是说："我决定了，不会改变。"挂了电话，
我起身离开咖啡店。该回去了，不能让顾寒川一直担心。虽然我要跟他离婚，
但基本的体贴还是要有的。毕竟前世他对我也算仁至义尽，
只是我们彼此都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个人。回到家楼下，我看到顾寒川的车还在。上楼推开门，
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都是军区的高级军官。看到我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嫂子好！
""嫂子好！"我点点头："你们继续开会，我去厨房。""婉清。"顾寒川叫住我，
"你们先回去，改天再说。"等客人都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顾寒川走到我面前，
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告诉我，为什么？""我说过了，累了。""这不是理由。
"他的声音很沉，"婉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摇头："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遇到什么事。就是忽然想明白了，
我们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什么叫没有意义？"顾寒川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是夫妻！
""是啊，我们是夫妻。"我看着他，"可是顾寒川，你爱我吗？"这个问题让他愣住了。
我继续说："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甚至连我生日都要秘书提醒你。我们结婚三年，
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我的工作——""我知道你的工作重要。
"我打断他，"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理解你、支持你事业的妻子，而我需要的是一个爱我、能陪伴我的丈夫。
"顾寒川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理解了三年。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但是我也需要被理解，需要被爱。""我——"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前世的我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到死都在期待他能说一句"我爱你"。
可是他永远不会说，因为他根本不爱我。"离婚协议书你看了吗？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不会签的。"顾寒川直视着我的眼睛，"无论如何，
我都不会签。""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这句话让我想笑。是的，
我是他的妻子，但仅此而已。"那你打算怎么办？耗着？
""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只是不合适。
"我转身往楼上走，"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林婉清！"他在身后叫我，
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但我没有回头。第三章第二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前世的这一天，我精心准备了一桌子菜，买了礼物，穿了最漂亮的裙子等他回来。
结果等来的是他的一个电话，说要去执行紧急任务，可能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那时候我哭了整整一夜。现在想来，那些眼泪真是不值得。我早早起床，
在厨房给自己做了一份丰盛的早餐。煎蛋、培根、吐司，还有现磨的咖啡。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一个人的早餐也可以很美好。顾寒川下楼的时候，
我正在享受我的早餐。"你怎么不叫我？"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桌上只有一个人的餐具。
"你昨晚回来得很晚，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切了一块煎蛋放进嘴里，
"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得习惯一个人的生活。"顾寒川的脸色很不好看："婉清，
你真的决定了？""嗯。"我点头，"你呢？考虑好了吗？"他没有回答，
而是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九点钟，
顾寒川的手机响了。我听到他在电话里说："推迟一个小时，我有事。"挂了电话，
他看着我："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知道。""我们去吃个饭，看个电影，
就像普通夫妻一样。"我放下咖啡杯："顾寒川，这没有意义。""对我有意义。
"他的眼神很认真，"婉清，给我一次机会。"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疼痛。
如果前世的他也能这样看着我，这样对我说话，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但是现在太晚了。
"好。"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但这改变不了什么。"顾寒川带我去了市中心最好的餐厅。
这是一家法式餐厅，环境很优雅，正对着江边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
"你喜欢这里吗？"顾寒川问我。"很漂亮。"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是有点吵。
"确实有些吵闹，周围的客人聊天声、餐具碰撞声、服务员走动的声音混在一起。
前世的我总是迁就他的选择，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想法。顾寒川愣了一下，
然后叫来服务员："能换个安静一点的包间吗？""当然可以，先生。
"我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安静的包间里，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播放。"这样好一些吗？
"顾寒川问。"嗯，谢谢。"点餐的时候，顾寒川说："你想吃什么？
"我翻了翻菜单："我不太喜欢法式料理，太腻了。"这又是一句前世不敢说的话。
那时候我总是说"都可以，你决定就好"，因为我觉得这样是贤妻良母的表现。
现在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夫妻应该是平等的，可以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那我们换一家？
"顾寒川立刻说，"你想吃什么？""不用了，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吧。"我合上菜单，
"点一些清爽一点的。"顾寒川仔细地看着菜单，最后点了几道比较清淡的菜。等菜的时候，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婉清。"顾寒川忽然开口，"我知道这三年我做得不够好。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工作确实很忙，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但是——"他停顿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忽略你。""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我不怪你。
""那为什么要离婚？""因为不爱就是不爱。"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顾寒川，你不爱我，
我也——"我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这是谎话。我爱过他，爱得很深，
深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但是那种爱太卑微，太痛苦了。"我也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我改口说。顾寒川的脸色很苍白："婉清，我——""您的菜来了。"服务员推门进来，
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来，但我们都没什么胃口。"尝尝这个。
"顾寒川给我夹了一块鱼肉，"你以前最喜欢吃鱼。"确实，我很喜欢吃鱼。
但是前世他从来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关注我喜欢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顾寒川愣了一下，"我记得的。"这个谎话说得很勉强。我没有拆穿他，
只是默默地吃着那块鱼肉。味道确实很好，但我觉得很苦。第四章从餐厅出来，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们去看电影吧。"顾寒川提议。"好。"他选了一部爱情片，
讲的是一对夫妻经历误会分离又重新在一起的故事。很老套的情节，但拍得很用心。
电影院里很暗，我坐在顾寒川身边，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女主角得了重病，男主角抱着她在医院里哭。我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那些日子，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婉清？"顾寒川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你怎么了？
"我擦了擦眼泪："没事，电影太感人了。"但顾寒川看起来很担心："我们出去吧？
""不用，看完吧。"他握住了我的手，温暖而有力。
前世的我会为这个简单的动作激动不已，觉得这是他爱我的证明。现在我只觉得心酸。
如果他早一点这样对我，哪怕早一年，我们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电影结束后，
我们走出电影院。"婉清，我送你回家。"顾寒川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我陪你。"我没有拒绝。我们沿着江边走，夕阳西下，江水波光粼粼。
有很多情侣在江边散步，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婉清。"顾寒川忽然停下脚步，
"如果我改变，你会不会——""不会。"我打断他，"顾寒川，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不会签离婚协议书的。
""那就诉讼离婚。"我很平静，"两年分居，就可以判离了。""两年？"他看着我，
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你要等两年？""如果必要的话。""婉清，你为什么这么决绝？
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这个问题让我很意外。我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看着江面，"顾寒川，
我今年二十六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想把剩下的人生都耗在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这话说得很重，
顾寒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们回去吧。"我说，
"今天谢谢你陪我过这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路上顾寒川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忽然说："婉清，我明天要出差。"来了。前世就是这样，
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他接到紧急任务出差了。"去哪里？"我问。"边境，
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多久？""不确定，可能要一两个月。"和前世一模一样。
"知道了。"我点点头，"你注意安全。"顾寒川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沉默了。到了家楼下，我下车的时候说："路上小心。""婉清。"他叫住我，
"等我回来，我们再谈这件事。""好。"我答应了，但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等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处理离婚的事情。第五章顾寒川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我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婉清，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寒川"字迹很匆忙，应该是怕吵醒我才写纸条。我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了律师事务所。
"林女士，您确定要起诉离婚吗？"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专业，
"以您先生的身份地位，可能会有一些阻力。""我想清楚了。"我很坚定，
"请帮我准备相关的材料。""好的。不过我需要提醒您，军人离婚需要部队同意，
程序会比较复杂。"我点头："我明白。"前世的时候我查过相关的法律，
知道军人离婚的特殊性。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多困难都要走下去。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我去了医院。前世的这个时候，我的胸腔已经有了异常，但因为症状轻微被忽略了。
这一次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林女士，您哪里不舒服？"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
"我想做个全身检查。""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吗？""胸口偶尔会疼，
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问题。"医生给我开了各种检查单，从血常规到CT，很全面。
做完所有检查已经是下午了。等结果要三天，我只能先回家。家里空荡荡的，顾寒川不在，
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很多。我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慢慢享用。
这种感觉很奇妙，孤独但不寂寞，安静但不压抑。吃完饭我在客厅看电视，手机忽然响了。
是顾寒川打来的。"婉清，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看电视。你到了吗？
""刚到，路上有些堵。"他停顿了一下，"你吃饭了吗？""吃了。""吃的什么？
"这种日常的关怀让我有些恍惚。前世他出差的时候很少给我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