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田记：猎户家的小农妻

寒冬腊月，北风卷着碎雪，整个青山村被裹成白色的茧，唯有一抹小小的红在努力奔跑着。

沈青禾的绣鞋早己被雪水浸透，脚也被冻得发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痛苦不堪。

怀中的《齐民要术》硌得心口生疼但仍被死死搂着，虽是寒冬腊月，但书页被冷汗浸的发软，这是父亲死后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死丫头！

站住！

"身后家丁的怒骂混着犬吠，火把的光亮在雪幕中忽明忽暗。

青禾一个踉跄，嫁衣下摆"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单薄的里衣，但此刻的青禾顾不上这些了，她只想逃。

三天前，叔父收了城里张员外五十两银子，攥着契书，布满褶子的脸笑得像朵菊花："青姐儿，给你寻了门好亲事。

"她摇了摇头，不去回想这些，咬破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混着寒风灌入喉咙，火辣辣的疼，人也清醒了几分。

远处山脚下忽现一点微光，像黑夜里唯一的星子。

青禾跌跌撞撞扑向那道光，却在触及柴扉的刹那，眼前漫开无边黑暗。

陆沉正在擦拭猎刀。

桐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随着窗外呜咽的风声微微晃动。

今年雪大得邪性，后山的狼群饿红了眼，昨儿还叼走了王婶家两只鸡仔。

"砰——"院门传来异响。

今年雪大，山里的狼群怕是要下山觅食。

陆沉皱眉，猎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缓缓打开门闩，准备和饿狼缠斗一番，为自己增添一些吃食，可眼前却不是饿狼。

一团红色顺着门缝滑进来，头上的簪子在雪地里闪着微弱的光。

是个穿着红嫁衣的姑娘。

他单膝点地，用刀鞘拨开覆在她脸上的乱发。

女子唇色青白，睫毛上凝着冰晶，怀里死死抱着本蓝皮册子。

他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麻烦。

"陆沉扭过头，本不欲管，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本想像往常处理猎物那样拎起后颈，却在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时顿了顿。

狼皮大氅掠过雪地，将人裹了个严实，打横抱了起来。

灶上的水正好滚开，陆沉舀了半碗小米，想了想又掰了块红糖红糖搅进去。

待他端着陶碗回到里屋，发现那姑娘己经醒了，正蜷在炕角发抖，湿透的嫁衣在草席上洇出深色水痕。

"喝。

"陶碗搁在炕沿发出闷响，溅出几滴滚烫的粥。

女子警惕地抬头，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陆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从箱笼里翻出件旧棉袄扔过去：“换掉你那身衣裳，招狼。”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陆猎户！

见没见个穿红嫁衣的丫头？

"陆沉眼神一冷，抄起猎刀就往门外走，门开时，青禾听见他硬邦邦的声音："没有。

""可我们明明......""唰——"猎刀出鞘的铮鸣截住话头，"我说没有，要搜？

"“我说，”刀剑划过门框的声音让人牙酸，“没有。”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屋内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