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厂灯火秋老虎肆虐的九月,周双宜拖着行李箱站在电厂门口,
鼻腔里瞬间灌满了干燥的风。北方的空气带着股铁锈般的硬朗,
与记忆里湖北水乡的湿润截然不同。她仰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的冷却塔,
乳白色的蒸汽正从顶端慢悠悠地腾起,在湛蓝的天空中晕开淡淡的雾霭。“周工?
” 门卫室探出个戴安全帽的脑袋,“江主管让我在这儿等你。”这个姓氏像枚生锈的铁钉,
猝不及防地扎进周双宜的心脏。她攥紧行李箱拉杆,指节泛白,
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胳膊肘。十年了,
这个名字早已被她妥帖地收进记忆的最深处,用厚厚的尘埃覆盖,以为再也不会被触碰。
摆渡车在厂区里颠簸前行,路两旁的白杨树抖着发黄的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双宜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管道和设备,那些银色的金属支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让她想起高中时江凌峰总爱摆弄的收音机。他总能从一堆杂乱的零件里,
神奇地拼凑出清晰的电台声,就像他总能轻易看穿她藏在沉默背后的心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周双宜正在调试笔记本电脑。
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淡淡的机油味飘过来,她的手指猛地顿住,
PPT 的光标在屏幕上晃了晃。“介绍一下,” 项目经理笑着打破沉默,
“这位是咱们档案数字化项目的负责人,周双宜,周工。这位是电厂技术部的江凌峰主管,
以后技术方面的问题,你们直接对接就行。”周双宜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项目经理的肩膀,
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江凌峰比高中时高出不少,肩膀更宽了,穿着深蓝色的工装,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的眼角有了细微的纹路,
却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沉稳,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江主管。
”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像被风吹得不稳的纸鸢。“周工。
” 江凌峰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许多,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伸出手,
掌心有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和器械打交道留下的印记。两只手短暂相握,
像电流穿过身体,周双宜猛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余光却瞥见他转身时,工装后襟上沾着的一点煤灰,像落在深蓝色丝绒上的星子。
第一周的工作异常忙碌。周双宜带着团队在档案室和机房之间奔波,
旧档案散发着纸张霉变的味道,混合着北方特有的尘土气息,
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老家阁楼里的旧书堆。江凌峰偶尔会过来看看,站在门口不说话,
目光扫过一排排档案柜,像是在检查设备运行状态。“这批 13 年的检修记录,
电子版和原件对不上。” 周五下午,周双宜终于忍不住找到江凌峰的办公室。
技术部的办公室弥漫着咖啡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墙上贴着电厂的整体布局图,
红色的线条像血管一样密布。江凌峰正对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闻言转过头,
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他拉开抽屉,拿出个搪瓷杯,“喝茶?还是咖啡?
”“白水就好,谢谢。” 周双宜坐下时,注意到他桌角放着个褪色的篮球,
上面印着模糊的 “武大” 字样。那是他们大学时一起买的,
后来在争吵中被她狠狠砸在墙上,留下一道裂痕。江凌峰接水回来,把杯子放在她面前,
杯壁上印着的 “安全生产” 四个字已经有些斑驳。“13 年夏天有次紧急检修,
估计是当时补录的时候出了岔子。”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我让技术员把原始记录调出来,
明天给你?”“麻烦了。” 周双宜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
“其实…… 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整理这些零碎的东西。”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像是不小心踩进了结冰的湖面,裂缝正顺着脚下蔓延开。江凌峰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
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人总是要变的。” 他淡淡地说,“就像你,
以前连换个灯泡都要找人帮忙,现在不也成了项目负责人?”周双宜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大学毕业那年夏天的争吵突然涌进脑海,她红着眼睛喊 “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他站在宿舍楼下,白衬衫被汗水浸透,沉默了很久才说 “也许吧”。那之后,
他们像两条交叉线,在某个点相遇,然后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延伸,再也没有交集。
档案室的空调坏了那天,周双宜中暑了。她蹲在地上整理档案时,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的文件像活过来似的在晃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把她扶起来,
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住她,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能走吗?” 江凌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周双宜点点头,却被他打横抱起。他的肩膀很稳,像高中时她崴了脚,
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的石板路。档案室里的同事发出低低的惊呼,她把脸埋在他的工装里,
闻到那股熟悉的煤灰味,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医务室的白床单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江凌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医生开的药。“北方不比南方,干燥,温差大。
” 他把药递过来,“记得按时吃。”“谢谢。” 周双宜接过药,手指碰到他的指尖,
这次两人都没躲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突然发现,
他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发,像落在黑色绸缎上的雪。“其实那天……” 江凌峰突然开口,
又停住了,像是在斟酌词句。窗外传来汽轮机的轰鸣声,规律的震动让空气都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 周双宜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我后来看到你发的邮件了。
在你去德国的前一天。”十年前的误会像层结了冰的湖面,终于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周双宜出国交流的名额被顶替,以为是江凌峰在背后做了手脚,而江凌峰收到的,
却是她和别的男生的亲密照片。那些被精心设计的误会,像一堵墙,
隔开了两个曾经无比亲近的人。“那照片是合成的。” 江凌峰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后来才知道,是张磊干的。他一直……”“我知道。” 周双宜点点头,
“毕业那年同学聚会,他喝醉了说漏了嘴。” 她笑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说起来,
还是挺可笑的,我们那么信任彼此,却被这点小事打败了。”“不是小事。
” 江凌峰看着她,目光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那时候太年轻,
总觉得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后来在德国,每次看到和你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都忍不住追过去,结果发现不是你。”汽轮机的轰鸣声不知何时停了,
医务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双宜想起大学时,
江凌峰总爱拉着她去珞珈山看日出,他说等以后当了工程师,
要在最高的烟囱上给她焊个观景台。那时候的承诺像阳光下的肥皂泡,美丽又易碎。
“档案室的空调,我让维修班的人明天过来修。” 江凌峰站起身,“你今天别回去了,
就在宿舍休息吧。我让食堂给你送点粥过来?”“不用麻烦了。” 周双宜摇摇头,
“我自己能行。”江凌峰没说话,只是从柜子里拿出条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毯子上有淡淡的阳光味,像他高中时晒过的白衬衫。档案数字化项目进行到一半时,
北方开始降温了。第一场雪来的那天,周双宜正在机房核对数据,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欢呼。
她走到窗边,看到雪花像碎盐一样撒下来,落在银色的管道上,瞬间就化了。
“第一次在北方看雪?” 江凌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热奶茶,
“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两杯。”周双宜接过奶茶,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暖到心里。“嗯,以前在武汉,雪下得很少,而且一落地就化了。
” 她吸了口奶茶,珍珠的甜糯在舌尖散开,“你还记得吗?高三那年冬天,
武汉下了场大雪,我们偷偷跑到操场堆雪人,结果被教导主任抓到,罚我们扫了一下午的雪。
”“怎么会忘。” 江凌峰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变得柔和起来,“你堆的雪人特别丑,
像个歪脖子树。”“明明是你手笨,连个雪球都滚不圆。” 周双宜反驳道,
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像被阳光融化的积雪,一点点显露出来,
带着温暖的温度。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机房的暖气不太足,
周双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江凌峰脱下自己的工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熟悉的雪松气息裹住了她。“别感冒了,项目还等着你来收尾呢。
” 他的语气带着点玩笑的意味,眼神却很认真。周双宜低下头,
看着外套上那枚小小的厂徽,突然想起高中时,江凌峰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披上,
结果被他妈妈发现,骂了他一顿。那时候的温暖,和现在一模一样。项目验收那天,
电厂举办了个小型的庆祝会。食堂里摆了几张桌子,技术部的人吵着要周双宜喝酒,
她正左右为难,江凌峰端着酒杯走过来,替她挡了回去。“周工明天就要回武汉了,
喝多了误事。” 他把一杯果汁塞到她手里,“我替她喝。”同事们开始起哄,
吹着口哨喊 “江主管偏心”。周双宜的脸有些发烫,低下头假装喝果汁,
却瞥见江凌峰仰头喝酒时,喉结滚动的弧度,
和十年前那个在烧烤摊替她挡酒的少年一模一样。庆祝会结束后,江凌峰送周双宜回宿舍。
雪后的夜晚格外安静,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时而交叠,时而分开。“明天几点的火车?” 江凌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声音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上午十点。” 周双宜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项目结束了,
总公司那边还有别的事等着处理。”“嗯。” 江凌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走到宿舍楼下,
他突然开口:“武汉的电厂,下个月有个技术交流会议,我可能会去。
”周双宜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吗?
”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到时候请你吃饭。”“好。” 江凌峰笑了笑,
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落了满地的星光,“到时候,带你去吃户部巷的热干面,
还是你喜欢的那家。”周双宜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高中时,
江凌峰每天早上都会绕远路,去给她买热干面,加双倍的芝麻酱。那时候的幸福,
简单得像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回到宿舍,周双宜打开行李箱,
把江凌峰的工装外套叠好放进去。外套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她掏出来一看,
是枚生锈的钥匙,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篮球挂坠,正是当年她送给江凌峰的生日礼物。
钥匙串上还系着张纸条,上面是江凌峰熟悉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档案室顶楼的门锁,一直没换。等你回来。
”周双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她走到窗边,
看到江凌峰还站在楼下,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抬头朝她的窗口望了一眼,挥了挥手,转身慢慢走远。第二天早上,
周双宜拖着行李箱走出宿舍楼时,看到江凌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刚从食堂买的,还是你喜欢的豆沙馅。” 他把包子递给她,“我送你去火车站。
”火车开动的时候,周双宜看着窗外的电厂越来越远,
冷却塔顶端的蒸汽在雪后晴朗的天空中,画出一道淡淡的弧线。她拿出手机,
给江凌峰发了条信息:“档案室的门锁,记得留一把给我。”很快收到了回复,
只有两个字:“好的。”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
像高中时他在作业本上画给她的一样。周双宜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她想起江凌峰说过,新能源电厂的汽轮机,每转一圈就能产生足够一户人家用一天的电量。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这细水长流的电流,看似平静,却从未真正中断过。也许,
有些缘分注定要兜兜转转,就像电厂的循环系统,从起点出发,绕了一大圈,
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而这一次,他们都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在平淡的日子里,
感受那些细微的温暖。火车一路向南,载着十年的思念和等待,朝着春暖花开的方向驶去。
而北方的那座新能源电厂里,总有一盏灯,为某个人亮着,等待着她的归来。
2 江城灯火武汉的十一月已经有了凉意,江凌峰走出高铁站时,
被一阵夹杂着桂花香的湿冷空气包裹。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回来。技术交流会议安排在汉口的一家酒店,
离周双宜的公司不远。江凌峰办完入住手续,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
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到武汉了,在江汉路这边。”很快收到了回复:“这么快?
会议什么时候开始?”“明天上午。” 江凌峰打字的手指有些发烫,“晚上有空吗?
请你吃饭。”“好啊,” 周双宜回了个笑脸,“刚好我今晚不加班,
带你去吃户部巷的热干面?”江凌峰看着屏幕笑了笑,仿佛能看到她打字时嘴角上扬的样子。
“好,我六点过去接你。”周双宜的公司在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江凌峰到的时候,
她正站在楼下等他。穿着米色的风衣,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他的车,
眼睛亮了亮,像高中时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冰淇淋。“变化挺大的。
” 江凌峰看着她坐进副驾驶,忍不住说。“你也一样。” 周双宜系好安全带,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表,“这块表,还是大学时那块?”江凌峰低头看了眼,笑了笑:“嗯,
修过几次,舍不得换。” 这是周双宜用第一个月兼职工资给他买的,
表盘上还有道细微的划痕,是当年争吵时摔在地上留下的。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长江大桥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周双宜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
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气息。“你还记得吗?大学时我们经常坐轮渡去武昌,
就为了吃一碗豆皮。”“怎么会忘。” 江凌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次你吃多了,
在轮渡上吐得昏天暗地,我背着你从码头走回学校,累得第二天差点没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抢我的豆皮吃,我才吃得那么急。” 周双宜捶了他一下,
指尖碰到他的胳膊,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户部巷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
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开。江凌峰熟练地拉着周双宜穿过人群,
在一家老字号热干面摊前停下。“两碗热干面,加双倍芝麻酱,少放辣。” 他对老板说,
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才来过。周双宜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十年了,
他竟然还记得她的口味。热干面端上来,芝麻酱的香气扑面而来。江凌峰拿起筷子,
把面条拌匀,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碗里的花生酱夹了一半给她。“多吃点,你还是那么瘦。
”“哪有。” 周双宜低下头,假装吃面,眼泪却掉进了碗里,和芝麻酱混在一起,
又咸又香。吃完热干面,两人沿着长江边散步。江风有些冷,江凌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明天会议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什么地方?” 周双宜好奇地问。“保密。
” 江凌峰笑了笑,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像落了一层温柔的纱。第二天会议结束后,
江凌峰带着周双宜去了珞珈山。秋末的珞珈山,枫叶红得像火,银杏黄得像金,
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两人沿着熟悉的山路往上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还记得这里吗?” 江凌峰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下,“大一那年,你在这里崴了脚,
我背你下去的。”“当然记得。” 周双宜摸了摸石头上的刻痕,
那是他们当年用小刀刻下的名字缩写,“那时候你还抱怨我胖,说我把你肩膀都压垮了。
”“哪敢啊。” 江凌峰笑着说,“那时候我心里偷偷乐着呢,终于有机会英雄救美了。
”两人相视一笑,十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他们坐在石头上,
聊着这些年的经历。江凌峰说起在德国的日子,语言不通,文化差异,还有对她的思念。
周双宜说起自己工作后的辛苦,加班到深夜的孤独,还有看到他邮件时的后悔。
“其实我一直没换手机号。” 周双宜突然说,“总觉得,你可能会打过来。”“我也是。
” 江凌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我手机里一直存着你的号码,
备注是‘双宜’,从来没改过。”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江凌峰看着周双宜的侧脸,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周双宜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江凌峰,我们错过了十年,
以后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好。” 江凌峰紧紧握住她的手,
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回去的路上,
周双宜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江凌峰放慢车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和脉搏,
真实得让他不敢相信。江凌峰在武汉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
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仿佛要把这十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离别的那天,
周双宜去高铁站送他。“北方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她把一个保温桶递给她,
“里面是我给你做的藕汤,你最爱喝的。”“好。” 江凌峰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
“等我回去安排好,就申请调回武汉分公司。”“真的?” 周双宜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 江凌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火车开动的时候,
江凌峰看着窗外的周双宜,她站在月台上,挥着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他拿出手机,
给她发了条信息:“等我回来。”周双宜看着信息,笑着擦了擦眼泪,回了两个字:“好的。
”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和他当年在作业本上画的一模一样。江凌峰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