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盯着屏幕上那片刺目的绿色,此刻的手机握在掌心显得格外冰冷,
跌停的绿色数字被无限放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账户那串冰冷的负数,
像一个巨大的嘲讽,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和挣扎。电话声响起。“陈琛!
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刺耳,
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威胁:“别以为躲着就能了事,我告诉你,明天再不还钱,
我就去你家找你!去你公司闹!让你身败名裂!”陈琛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听着电话里的咆哮,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他想解释,想求饶,
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那些恶毒的话语,
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挂断了。陈琛疲惫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家里的画面。妻子林晚疲惫的脸庞在眼前晃动,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抱怨。“陈琛,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你看看你,
整天就知道炒股,家里的事情不管不顾,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父母担忧的叹息也在耳边响起,父亲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儿啊,
我当初就不赞成你炒股,你看看现在,把家里的积蓄都赔光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这些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陈琛的心割得鲜血淋漓。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家人,
对不起妻子的默默付出,对不起父母的殷切期望。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挽回这一切了。绝望像潮水一样将陈琛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他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天台,站在天台上,
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绝望。他低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对不起,晚晚。”陈琛喃喃自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爸,妈!”“对不起,诺诺,我不是个好爸爸。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陈琛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
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就在他正在体验这种感觉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痛感传来,他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陈琛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视角变得极低,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巨大,他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伸出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从他嘴里发出,陈琛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白色的毛发柔软而蓬松。他动了动爪子,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这时,
一股熟悉的猫粮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这是…… 家里的猫粮味?陈琛心中一惊,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猫窝里。他竟然变成了家里那只布偶猫 “拉拉”!
这个认知让陈琛惊恐万分,他想大喊,想挣扎,却只能发出一声声无助的猫叫。他不明白,
自己明明已经跳楼自杀了,怎么会变成一只猫?就在陈琛惊慌失措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林晚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红肿,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悲伤。看到 “拉拉” 醒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过来轻轻抚摸着陈琛的头。“拉拉,你醒了啊。”林晚的声音沙哑,
带着浓浓的鼻音。陈琛的心猛地一痛,他能感受到林晚心中的悲伤。他想告诉她,
自己还活着,就在她的身边。可他只能用头蹭蹭她的手,发出一阵喵喵的叫声。
接下来的两天,陈琛以 “拉拉” 的身份,被迫 “参与” 了自己的葬礼。葬礼那天,
天气阴沉,仿佛也在为他的离去而悲伤。父母来了,他们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空洞而绝望。看到他的遗像,母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紧紧地抱着母亲,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儿啊,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让陈琛心如刀绞。他想冲过去抱住父母,
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可是他只是一只猫,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悲痛欲绝。
林晚强撑着处理着葬礼上的各种事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麻木了。
陈琛缩在桌下的阴影里,布偶猫蓬松的尾巴紧紧裹住身体。黑白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刺眼,
西装领口的褶皱还是林晚前夜熨烫时不小心留下的。“**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 大姑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家里还个两岁的孩子呢,林晚一个人带着诺诺,
往后日子怎么过?”旁边的姑父抽着烟,皱着眉头:“还不是炒股闹的?
前阵子就听说他把手上的积蓄全部投进去了,当初咱们都劝他稳重些,偏不听,
非要说牛来了……”“可怜他爹妈,就这一个独苗。”另个声音插进来,
带着刻意压低的惋惜。“昨天去看老太太,眼睛都哭肿了,
说早知道就拦着他不让碰股票……”陈琛的爪子深深抠进地板缝,
他从前总觉得亲戚们的唠叨是负担,此刻才发现这些碎语里藏着最残忍的真相 。
他以为的解脱,是把千斤重担全压在了最亲近的人肩上。林晚正弯腰给前来吊唁的人鞠躬,
黑色孝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听说债主都堵到家门口了。” 表姑的声音又飘过来。
“林晚一个女人家,哪扛得住这些……”陈琛猛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可这声猫叫淹没在哀乐里,谁也没在意供桌下那团雪白的毛球正抖得厉害。他终于明白,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把活着的人推进了更难熬的深渊。
陈琛能看到林晚眼底深处的痛苦和绝望,直到所有的人都走了,林晚才回到家里,关上门,
再也忍不住,抱着陈琛的照片无声地痛哭起来。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哭声让陈琛的心都碎了。他跳上沙发,用头轻轻蹭着林晚的手臂,想安慰她,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女儿诺诺也回来了,她还小,还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当大人们告诉她 “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的时候,诺诺哭闹着要爸爸。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回来!”诺诺的哭声稚嫩而无助,让陈琛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走到诺诺身边,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她的腿,发出温柔的猫叫。诺诺停下了哭闹,
看着 “拉拉”,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拉拉,你也想爸爸了吗?
”陈琛 “喵” 了一声,算是回应。看着家人因为自己的离去而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陈琛的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愧疚感。他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懦弱。他明白了,
自己的生命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那些爱他的人。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家人的爱,
成为了陈琛新生的唯一动力。他暗暗发誓,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守护在家人的身边,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琛蜷缩在猫窝里,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唤醒。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弓起,四肢着地撑起毛茸茸的身体。
鼻尖萦绕着猫粮的香气,那是林晚昨晚倒在食盆里的冻干。理智告诉他那是猫吃的东西,
胃里痉挛着发出嗷嗷待哺的哀鸣。“拉拉饿了吧?快吃呀。” 林晚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陈琛猛地往后缩了缩,他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爪子,毛茸茸的肉垫粉嫩得像团棉花。
这双手如果还能叫手的话前不久还在键盘上进行着高频交易,今天却要为了口吃的,
对着一盆猫粮摇尾乞怜。“我陈琛…… 竟然要吃猫粮活下去?”这句话在脑海里炸开来时,
他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胃里的饥饿感瞬间被更汹涌的恶心取代,
人类的自尊像被扔进绞肉机,碎成了漫天飞舞的齑粉。他想嘶吼想咆哮,
想把这该死的食盆踹翻在地,可喉咙里只能挤出细弱的 “呜呜” 声。林晚以为他不舒服,
伸手把他抱起来摸着头安慰。最终,他还是败给了生理的本能。当第一粒冻干滚进喉咙时,
预想中的腥臊味没炸开,反而是浓郁的鱼肉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酥脆的颗粒被咬碎的瞬间,
竟尝到了淡淡的鸡肉香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时,胃里的痉挛奇迹般地舒缓了。陈琛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又叼起一粒,牙齿咀嚼的动作越来越快。猫粮的清香,像某种被遗忘的童年味道,
勾得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我#……”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心理的不适感还没散尽,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咧开,这玩意儿居然还挺好吃?
难道是因为变成了猫?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摁下去。
可脸已经不受控制地埋在食盆里,尾巴翘得老高,一口接一口。林晚笑着摇摇头:“慢点吃,
没人跟你抢。”陈琛叼着冻干的动作一顿,脸颊瞬间发烫。人类的羞耻心还在叫嚣,
可猫的本能却让他忍不住又吞了一大口。他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只会为猫粮感到满足的猫。
林晚弯腰摸了摸他的头顶,指尖带着清晨的凉意。“妈妈要去上班了,在家要乖乖的。
”陈琛仰头望着她,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可他清晰地看见她眼底因熬夜产生的血丝。林晚匆匆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熟睡的女儿。
陈琛跳上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床上的诺诺。两岁的孩子蜷缩着身体,
怀里抱着他生前买的那只玩偶熊,那是他送给女儿一岁的礼物。诺诺的睫毛上,
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爸爸……” 诺诺在梦中呢喃,小身子抖了抖。
陈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轻轻跳下床,用尾巴扫过女儿的手背。诺诺咂咂嘴,
翻了个身继续睡,嘴角却扬起浅浅的弧度。适应猫的身体比陈琛想象中更难,
第一次尝试跳上餐桌时,他摔得四脚朝天。舔毛时总忍不住咬到自己的爪子,
夜里听见老鼠窸窣声,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进入狩猎姿态,
理智却在尖叫 “那是家的宠物仓鼠”。但这些狼狈,都在家人无意识的宠爱中渐渐消融。
林晚加班到深夜时,会把他抱在怀里赶方案。笔记本电脑的光映着她疲惫的脸。
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暖黄,林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许久,最终无力地垂落在膝头。
她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明天交不上方案的话……”陈琛蹲在窗台上,
看着她翻遍了文件袋和抽屉,连沙发缝都用衣架探了个遍。那个银色 U 盘正放在伞架上,
是林晚回家时,顺手放在那里的。他轻巧地跳下窗台,跑到客厅。轻轻的跳上伞架,
用嘴叼住 U 盘的挂绳,转身往卧室跑。“喵 !” 他把 U 盘放在林晚脚边,
昂起头冲她眨了眨蓝眼睛。林晚盯着脚边的 U 盘愣了三秒,突然一把将陈琛抱进怀里,
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蹭来蹭去。“拉拉!你太可爱了!妈妈就知道你最聪明了!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陈琛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爱?这叫智慧!
想当年他刚进股市意气风发的时候,靠的可不止运气。你老公虽然变成猫了,
可这颗脑子还没生锈!他用爪子拍了拍林晚的手背,像是在说 “小事一桩”。
“等妈妈发了工资,给你买你喜欢的鸡胸肉!” 林晚抱着他转了个圈,亲了两口,
然后接着工作。陈琛舒服地窝在她怀里,听着胸腔里有力的心跳。鸡胸肉?
他要是还能变回去,何止是找回 U 盘,早就把那些欠账全还清了,
哪用得着她熬夜加班还看别人脸色。可当林晚把脸埋进他的长毛里,发出满足的叹息时,
那些酸涩突然就淡了。算了,猫就猫吧。能让她笑一笑,当个会叼 U 盘的 “智慧猫”,
好像也不算太亏。诺诺对他的依赖远超常人,林晚喂饭时她总是哭闹,
可只要陈琛蹲在婴儿椅旁,她就会乖乖张嘴。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
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诺诺抱着拉拉蜷在沙发角落,小脸蛋贴着猫毛茸茸的肚皮,
温热的呼吸打在陈琛的毛发上。“拉拉,我想爸爸了。”两岁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开口,
小胖手揪着他颈后的长毛。陈琛的尾巴尖猛地一颤。他能感觉到女儿说话时喉咙里的哽咽,
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牛奶香。“爸爸是不是不要诺诺了?”诺诺的眼泪啪嗒掉在他的背上,
滚烫的泪珠像小石子砸进心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就我没有……”陈琛猛地转过身,
用脑袋使劲蹭着女儿的脸颊。毛茸茸的尾巴拍着她的腰,发出喵喵的叫声。
他想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想说 “爸爸就在这儿!”,
可到了嘴边只剩下软糯的 “喵”。傻丫头,爸爸就在你怀里呢!
陈琛用鼻尖顶开她捂着脸的小手,蓝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
他看见里面的委屈和想念,像镜子一样照出自己从前的混蛋,
多少次诺诺举着画满星星的纸喊他,他都在盯着股票 K 线图敷衍。多少个睡前故事时间,
他都在群里和所谓的 “股友” 吹嘘。现在好了,只能用猫的方式陪你。
他轻轻咬了咬女儿的小手指,力道轻得像羽毛。诺诺被逗得 “噗嗤” 笑出声,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拉拉,你是不是也想爸爸了?”陈琛舔了舔她的手背,算是回应。
阳光暖洋洋地晒着,女儿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踏实得让人心头发酸。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再亲口说爱她,但只要还能这样被她抱在怀里,用喵喵声哄她笑,
好像也不算太糟。至少,他还能陪着她。“拉拉,我好想爸爸啊……”从那天起,
诺诺总对着他说悄悄话。她会把自己做的小红花别在他的项圈上,
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塞进他窝里,还会趴在地毯上,
指着绘本上的海豚说:“爸爸说要带诺诺去海洋世界看海豚的,他是不是忘了呀?
”陈琛只能用头蹭蹭她的手心。周末父母会过来看我孙女,每次门铃响起,
陈琛都会抢先跑到门口,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就竖起耳朵。门一开,
母亲看见诺诺就红了眼眶:“跟爷爷回家好不好?”父亲比以前沉默了许多,
背也佝偻了不少。他总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抱着诺诺看报纸,
看累了就絮絮叨叨地说往事:“你爸爸小时候啊,偷拿家里的钱买游戏机,
被我追着打了三条街……”“他第一次去你姥姥家,
紧张得说话都打结……”陈琛趴在老人腿上,听着这些尘封的往事,感觉眼眶湿漉漉的。
他能闻到父亲身上的中药味,能看见母亲偷偷抹眼泪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
他们总是说 “我们没事”,可深夜里他听见母亲传来压抑的哭声,像钝刀子割在心上。
有次母亲给他梳毛时,
突然摸着他的脑袋发呆:“你说…… 小陈会不会变成什么东西回来看着我们啊?
”父亲在旁边咳嗽一声:“胡说什么呢。”可陈琛分明看见他悄悄转过头,
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那天晚上,陈琛没有回自己的猫窝。他跳上父母客房的床,
蜷缩在两个老人中间。母亲睡得很轻,察觉到他的动静,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像哄小时候的他睡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母亲鬓角的白发。陈琛闭上眼睛,
听着身边两位老人日渐衰弱的呼吸声,忽然无比痛恨自己从前的自私。他总以为父母还硬朗,
总以为日子还长,却忘了他们早已不是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年纪。深夜的卧室里,
林晚又在对着他的遗像发呆。陈琛轻手轻脚地跳上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