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囚笼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霖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鎏金”晕染得迷离而奢靡。
苏晚站在VIP包厢门外，指尖攥着那枚冰凉的黄铜门把，指节泛白。
包厢里隐约传来碰杯声和低笑，其中一道男声，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
轻易就能拨动她心脏最脆弱的弦。那是顾晏臣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瞬间，
所有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玉兰花，长发松松挽起，
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这是顾晏臣最喜欢的模样。顾晏臣坐在主位，指间夹着一支烟，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抬眼看向她，深邃的黑眸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打量，
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符合他的预期。“过来。”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晚依言走到他身边，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她知道，在这里，
她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情绪，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替身。“顾总，这位是？
”旁边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暧昧地笑，目光在苏晚身上打转。顾晏臣揽过她的腰，
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的人。”他语气平淡，
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他低头，凑近她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记住你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苏晚却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涩意，轻声应道：“嗯。
”这场应酬，苏晚像个精致的木偶，安静地坐在顾晏臣身边，替他挡酒，
听着他和旁人谈笑风生。他偶尔会侧过头，问她一句“冷不冷”，或是夹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那瞬间的温柔，足以让她沉溺，却也清醒地知道，这份温柔从不属于她苏晚，
只属于那个名字——林清颜。林清颜，顾晏臣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是他少年时的惊鸿一瞥，
是他成年后求而不得的执念。而她苏晚，不过是因为眉眼间有三分像她，
才得以被顾晏臣留在身边。三年前，她母亲重病，急需巨额手术费，
是顾晏臣像天神一样降临，递给她一份契约。他资助她母亲治病，而她，
成为他的“金丝雀”，为期三年。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要模仿林清颜的穿着、喜好，
甚至说话的语气，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唯独不能动真心。那时的她走投无路，只能签下名字，
一头栽进这看似华丽，实则冰冷的囚笼。应酬结束，顾晏臣带着苏晚离开。车里，
他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紧，透着几分疲惫。苏晚看着他，
忍不住想起下午在他书房看到的那幅画。画框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阳光下，
笑得眉眼弯弯，那是林清颜。顾晏臣从不避讳他对林清颜的思念，他的书房、卧室，
到处都有她的痕迹，而她苏晚，就像一个闯入者，尴尬而多余。“下周陪我回老宅。
”顾晏臣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晚一愣：“老宅？
”顾晏臣的家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他一向将她藏得很好。“奶奶生日。”他淡淡道，
“别给我丢人。”苏晚的心沉了沉，她明白，这又是一场需要她扮演林清颜的戏码。
她点头：“我知道了。”车窗外霓虹闪烁，光影在顾晏臣脸上明明灭灭。苏晚忽然想问，
这三年来，他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把她当成苏晚？但她不敢，她怕听到那个残忍的答案，
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瞬间崩塌。回到顾晏臣名下的顶层公寓，
这里是他们“交易”的场所。苏晚走进浴室，洗掉一身的酒气和香水味，
换上那件他指定的真丝睡裙——白色的，和画里林清颜穿的那条很像。她走出浴室时，
顾晏臣正靠在床头看文件。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过来。”苏晚走到床边，
他放下文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吻落下来，带着烟草和淡淡的酒气，熟悉而霸道。
他总是这样，带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拥抱她，亲吻她。苏晚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不去在意。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履行契约，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该有任何奢望。
可心脏的位置，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顾晏臣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停下动作，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在想什么？”“没什么。”苏晚睁开眼，
努力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累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那双眼睛很亮，
像含着水，和林清颜有几分神似，却又多了些他看不懂的倔强和隐忍。他皱了皱眉，
移开视线：“睡吧。”他翻身躺好，背对着她。苏晚躺在他身侧，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一夜无眠。她知道，这场以替身开始的关系，注定是一场悲剧。而她，
早已在这场名为“顾晏臣”的劫难里，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2 老宅风波顾晏臣的老宅在市郊的半山腰，是一座古朴的中式庭院，透着厚重的历史感。
苏晚跟着顾晏臣走进大门时，心跳得飞快。庭院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
大多是顾氏家族的亲戚，一个个衣着光鲜，眼神锐利，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她。
顾晏臣的母亲周曼云迎了上来，她保养得极好，气质雍容，却眼神冷淡，扫过苏晚时，
带着明显的不悦。“晏臣，这位是？”“苏晚，我的朋友。”顾晏臣语气平淡，
没有过多介绍。周曼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碍于场合，没有发作，
只是淡淡对苏晚点了点头，那态度疏离而客气。
苏晚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紧紧攥着手指，
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知道，在这些真正的豪门贵女眼里，
她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攀附顾晏臣的女人。顾晏臣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窘迫，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带着她走到客厅，和几个长辈打招呼。
“这就是晏臣带来的小姑娘？”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开口，她是顾晏臣的奶奶，
今天的寿星。“奶奶。”顾晏臣叫了一声，然后介绍苏晚，“苏晚。”苏晚连忙上前，
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顾奶奶您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递上准备好的礼物，
是一幅她亲手画的寿桃图。顾奶奶接过画，打开看了看，眼睛一亮：“画得真好，
小姑娘手真巧。”她拉着苏晚的手，笑眯眯地问，“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苏晚刚要回答，周曼云就插了进来：“妈，您别吓着人家小姑娘。”她转向苏晚，
语气客气却带着距离，“苏小姐，随便坐坐吧，晏臣，你陪王伯伯他们聊会儿。
”顾晏臣被支走，苏晚瞬间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周曼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带着审视和挑剔：“苏小姐，我不管你和晏臣是什么关系，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们顾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苏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挺直脊背，
平静地看着周曼云：“顾夫人，我和顾总只是朋友。”“朋友？”周曼云冷笑一声，
“能让晏臣带回来参加家宴的朋友，可不多。苏小姐，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对我们都好。
晏臣心里有人，你是取代不了的。”苏晚知道她说的是林清颜，那是她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却依旧维持着镇定：“我明白，谢谢顾夫人提醒。”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清颜回来了！”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走了进来，长发披肩，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正是顾晏臣画里的那个人——林清颜。她回来了。林清颜看到顾晏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盛满了星光。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娇俏：“晏臣哥，我回来了。”顾晏臣看着她，
一向冰冷的眼眸里，瞬间漾起了温柔的涟漪，那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想给你个惊喜嘛。
”林清颜笑靥如花，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就是想赶上奶奶的生日宴。”周围的人都笑着打趣，说他们俩还是这么般配。苏晚站在原地，
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冰冷。她看着顾晏臣和林清颜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而她自己，像个多余的笑话。原来，他的温柔不是不会给，只是不给她而已。原来，
她模仿得再像，也抵不过本尊的一句“晏臣哥”。顾晏臣似乎终于想起了苏晚的存在，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甚至多了几分不耐。“你先回去吧。”这语气，
像是在打发一个不速之客。苏晚的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到林清颜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她点了点头，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走出大门，阳光刺眼，
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寓的地址。车里，她终于忍不住，
眼泪无声地滑落。三年的契约，三年的扮演，三年的小心翼翼，在林清颜回来的这一刻，
彻底变得可笑。她知道，她该离开了。3 分手宣言苏晚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手机响了无数次，
都是顾晏臣打来的，但她一次也没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听他说什么。直到凌晨，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顾晏臣回来了。他走进卧室，看到坐在黑暗中的苏晚，皱了皱眉，
打开了灯。“为什么不接电话？”灯光刺眼，苏晚眯了眯眼，抬头看向他。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林清颜惯用的牌子。她的心又疼了一下。“顾总，
我们谈谈吧。”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她自己。顾晏臣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谈什么？”“契约。”苏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提前结束。”顾晏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苏晚，你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苏晚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林清颜回来了，
你不需要我了。”“谁说我不需要你了？”顾晏臣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没关系？”苏晚笑了，笑得有些凄凉，“顾晏臣，
你留着我，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现在她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该退场了。”“苏晚！
”顾晏臣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警告你，别胡思乱想。做好你自己的事。”“我自己的事？
”苏晚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我自己的事，就是认清现实。顾晏臣，三年了，
我受够了做别人的影子，受够了活在你的谎言里。我不是林清颜，我是苏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顾晏臣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
她一向温顺、安静，像只乖巧的小猫，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默默承受。可现在，
她眼里的倔强和反抗，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我不管你是谁，
”顾晏臣的语气硬了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契约没到期，你就不能走。
”“如果我偏要走呢？”苏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你母亲的后续治疗费用，
你想清楚了？”顾晏臣抛出了他最有力的筹码。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是她的软肋。
母亲的病还需要长期治疗，她根本负担不起。看到她的退缩，顾晏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语气也软了下来：“别闹了，苏晚。安分一点，我不会亏待你。”“亏待？”苏晚笑了，
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顾晏臣，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亏待吗？
是你让我以为自己有了被爱的可能，却又在我动心的时候，狠狠地告诉我，我只是个替身。
是你让我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连做自己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一颗颗砸在顾晏臣的心上，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慌乱。“我……”他想说什么，
却被苏晚打断。“顾晏臣，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包括我母亲的治疗费。从今天起，
我们两清。”苏晚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挺直了脊背，“这个地方，
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她转身走进浴室，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那里面只有几件她自己的衣服，简单得可怜。顾晏臣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恐慌。他习惯了苏晚的顺从，习惯了她在他身边，
她的突然离开，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烦躁。“苏晚，你别后悔！”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威胁。
苏晚没有回头，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打开门。“顾晏臣，”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最后悔的，是认识你。”说完，她走出了门，用力关上了门，
仿佛也关上了她和顾晏臣之间所有的可能。顾晏臣站在原地，房间里空荡荡的，
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苏晚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自己的味道，
不是模仿林清颜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房间没有了苏晚，会这么冷清。
他烦躁地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以为苏晚只是在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回来。他以为她离不开他，
就像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一样。他不知道，这一次，苏晚是真的下定决心，
要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4 销声匿迹苏晚离开顾晏臣的公寓后，没有地方可去。
她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夜深人静时，她蜷缩在冰冷的床上，
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三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顾晏臣偶尔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冷漠，还有他看林清颜时那截然不同的眼神，
都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她知道自己该清醒了，可心却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第二天，她去医院看望母亲。母亲恢复得很好，看到她，笑着问：“小晚，
昨天去顾先生家怎么样？他家人还好吗？”苏晚强颜欢笑：“挺好的，顾奶奶很和蔼。
”她不敢告诉母亲真相，怕她担心。“那就好。”母亲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小晚，
顾先生是个好人，对你也不错，你要好好把握。妈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他，
但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妈，您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病。”苏晚打断母亲的话，
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我出去打个电话。”她走到医院走廊，给以前的一个同学打了电话。
同学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她想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她学的是设计专业，为了顾晏臣，
已经三年没碰过画笔了，除了偶尔偷偷画几笔。“苏晚？真的是你？”同学很惊讶，
“你这几年去哪了？都联系不上你。”“说来话长。”苏晚苦笑了一下，
“你那边有合适的工作吗？我想找份设计的工作。”“我们公司正好在招设计师，
你过来试试吧，以你的才华，肯定没问题。”“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苏晚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她离开顾晏臣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有了工作的消息，
苏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有了底气。她回到病房，笑着对母亲说：“妈，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我就能好好照顾您了。”母亲欣慰地笑了：“好，好，我的女儿长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忙着面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