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先天听觉障碍，爸妈果断放弃培养我，专心培养双胞胎姐姐。五岁那年，
爸爸妈妈带姐姐去外地拜名师时，我正在小区里为了半块馒头跟流浪狗大打出手路。
爸妈嫌我丢人，让保姆把我锁在一无所有的阁楼上。三天三夜，我饿得啃墙皮饱腹，
舔玻璃上的霜解渴。因为听不清，隔壁发生大火蔓延到我家时，我没逃出来。
等消防员叔叔撬开窗户，看到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我，吓了一跳。我被他抱在怀里，
第一次感受到怀抱的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拍在我的背上，竟治好了我长久以来的失眠。
爸妈回来后，得知家中失火，一巴掌扇在我即将恢复的左耳上，
大声斥责我为什么没保护好姐姐的参赛证！看着骂我丧门星的父母，
我拽了拽消防员叔叔的袖子，结结巴巴道：“叔叔，你能做我爸爸吗？
”1消防员叔叔心疼地替我擦去左耳流出的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牵着我走到迈巴赫旁，敲响驾驶座的车窗，“同志，您还有个孩子没上车。
”爸爸摇下车窗，嫌弃地扫了我一眼。见我身上穿着从小区垃圾箱翻出来的旧棉袄，
好几处已经漏棉。棉裤也短一截，裸露的脚踝被寒风吹得青紫。脚上的鞋子丢了一只，
不合脚的袜子脏脏的。爸爸火冒三丈，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周妍，
你姐姐的手是要弹钢琴的，如果沾上了你身上的脏东西影响发挥，你能负责吗？”我张张嘴，
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我太冷了，但我没有厚衣服，只能去捡。一周前，
姐姐说学校组织往山区献爱心，要捐不穿的厚衣服。姐姐打开一整面墙的衣柜，
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拿出一件粉色小袄，是爸妈为她专门为她定制的，百分百纯鸭绒。
爸妈夸赞姐姐善良有爱心。可我看着柜子里仅有的一件旧棉袄，还是前年姐姐嫌颜色土，
才施舍给我的。我咬牙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将旧棉袄拿到爸爸妈妈面前。我以为，
爸爸妈妈会像夸奖姐姐一样夸奖我。可等到的，是爸爸一脚把我踹倒，
妈妈夺过棉袄用剪刀剪碎，骂道：“这么破旧的东西也拿得出手，别丢我们家的脸！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我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为什么姐姐有穿不完的新衣服，玩不完的玩具，吃不完的零食，为什么我没有呢？
消防员叔叔严肃道：“孩子死里逃生，你不关心她的伤势，
却只想着你另一个孩子弹琴的手脏不脏？”爸爸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事，
最多就是流点血，装什么可怜！”消防员叔叔震惊地瞪大眼睛：“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爸爸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弄成这样来博同情的！”我摇头想说不是的，
可爸爸妈妈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车上，姐姐吵着说饿。妈妈立刻催促爸爸开车，
去吃姐姐最爱吃的牛排。全程，没人问我一句饿不饿，渴不渴。在这个家里，
我永远是多余的那一个。就算我一只耳朵听不见，可我还是门门作业满分。我得的奖状，
可以粘满一面墙。可是每次家长会，我的座位永远是空着的。姐姐的家长会，
爸爸妈妈从来不会缺席。“周妍，想回家，自己走回去！”扑到脸上的车尾气被寒风吹散，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爸爸妈妈，你们忘了，我们的家早就被大火烧毁了。我已经没家了。
2趁消防员叔叔出任务时，我主动离开消防站。我知道，消防员叔叔做不了我的爸爸。
消防站也不是我的家。我要去福利院。他们说，那里的孩子会遇到新的爸爸妈妈，
会有新的家。我想，爸爸妈妈有姐姐就够了。我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中途，
我经过一家花店。看到橱窗里开得鲜艳的康乃馨，我停下脚步。去年母亲节，
我用卖了一个月瓶瓶的钱为妈妈买了九支康乃馨。我满心欢喜地回到家，
看到的却是气炸了的妈妈。她夺过我手里的康乃馨丢进门口的垃圾箱。
她当着邻居的面骂我心思歹毒，要谋害亲姐姐！妈妈说，姐姐花粉过敏。那时我才知道，
原来身上又肿又痒，是过敏啊。可我被妈妈要求用浸满消毒液的水擦窗户时，
触碰到消毒液的皮肤就会瞬间水肿。我告诉妈妈，我好难受。妈妈却怪我只会偷懒，
让保姆把我关进小黑屋。原来不被爱的孩子，连好好活着都是一份奢求。这时，
我注意到马路对面的玻璃窗内，爸爸正优雅地替姐姐切开牛排，
妈妈则用叉子将切好的牛排一块一块喂到姐姐嘴边。这样的一幕，我连做梦都不敢奢求。
每次过生日，爸爸妈妈只顾着为姐姐庆祝，我却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我听保姆阿姨说，
爸爸妈妈会为姐姐包下游乐场，会为姐姐放一场盛大的烟花雨，
会亲手为姐姐做九层的大蛋糕。而我，只能在小小的阁楼里，捧着冷掉的白馒头，
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星星，许下一个又一个愿望。第一个愿望，
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够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自己的左耳能够听见。第三个愿望，
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把给姐姐的爱分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这时，
花店的姐姐注意到我。她推开门，笑着询问：“小朋友，你要买花吗？”我摇摇头，
刚要说妈妈不喜欢我送花。但转念一想，我很快就要有新妈妈了。我的新妈妈，
应该会喜欢吧。于是我在兜里摸了又摸，终于找到两枚硬币。当我摊开脏脏的掌心，
试图向姐姐讨要门口一朵蔫蔫的康乃馨时。姐姐却红着眼塞给我橱窗里开得正好的那一朵。
她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妈妈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我开心地笑了。是啊，
学校老师都夸我是好孩子。邻居奶奶说我很懂事。我很乖。
但爸爸妈妈却不喜欢我这个乖孩子。我道了谢，小心捧着手里的康乃馨，
准备穿过马路去另一条街。这时，一道黑影拦下我的路。爸爸阴沉着脸，
从我怀里抢走那支康乃馨，用力掷在地上，用他脚上的真皮皮鞋碾在花瓣上。我赶紧趴下，
想护下自己给新妈妈的礼物，怎料爸爸的皮鞋突然踩在我手背上。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让我身子一抖，可爸爸却没有察觉。他眼底满是怒意，
大声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跟踪了！你明知道你姐姐花粉过敏，还买花来害她！
”3路人投来异样目光，我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妈妈抱着姐姐站在马路对面，
一脸厌弃地瞪着我。我想，妈妈一定又在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
因为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如果她和爸爸只有姐姐一个孩子该有多好。
我被爸爸拽着过了马路，在打开后座车门时，爸爸迟疑了。思索片刻，他最后掀开了后备箱，
把我丢了进去。“待会儿我和你妈妈要带你姐姐逛商场，你在这儿老实待着！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连哭也不行。我抬起被踩红的手，忽然想到几个月前，
爸爸妈妈给姐姐买了一架新钢琴。负责搬运钢琴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那架钢琴是限量款，
很贵很贵。我不知道很贵很贵是多少钱，但我很高兴。因为姐姐根本不喜欢弹钢琴，
但爸爸妈妈每天都要求她练琴五小时。每次姐姐都会让我换上她的衣服背对着监控替她练琴。
那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开心的时候。尤其是爸爸妈妈回家夸赞姐姐进步了，
我连干活都有了力气。后来，姐姐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她们故意把果汁倒在钢琴上。
我看到后连忙用纸巾去擦，却被她们推倒在地。姐姐将剩下的半杯果汁浇在我头上，
哈哈大笑：“你一个小聋子也配弹琴？爸爸妈妈只能有我一个优秀的女儿！”当时的我，
听不清姐姐在说什么。可我知道，姐姐在怪我。她和小伙伴把我锁进卫生间，
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否则就不让我再碰她的钢琴了。我点了点头。
可晚上爸妈回来，姐姐却先向爸爸妈妈告状，说我故意弄坏她的钢琴。我拼命摇头，
一个字一个字地吃力解释。“爸，爸爸......妈，妈妈......我没有，不，
不是我......”爸爸妈妈却没有耐心听我说下去。他们把我赶出家，
没人在乎外面正在下大雨。我站在雨里淋了一整夜。第二天刚进家，就病倒了。
妈妈嫌恶地往我嘴里塞了颗过期的布洛芬，用手狠狠戳了我的脑袋，咒骂：“你个讨债鬼，
怎么不直接去死！一点都不如你姐姐让我省心！”可我也像姐姐一样，变得健康。奇迹的是，
这场高烧竟然让我的症状减轻了。虽然还是听不清，但我至少能听见了。
我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却面无表情地合上行李箱，
要把我送到乡下外婆家。为了留下，我哭红了眼，“爸爸妈妈，我不走。
我可以留在家里干活，我只吃一点点饭，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但爸妈听不见我的哀求，强行将我塞进后备箱，
连夜送回乡下。兴许是外婆也讨厌我是个聋子，认为我是拖油瓶，二百块就把我卖了出去。
如果帽子叔叔没有半路截下了那辆面包车，我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家？
4狭小密闭的后备箱里，我的哭声渐渐微弱。我知道，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
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心疼过我。我尝试用拳头捶打车座，试图向外面的人发出求救。我想活，
不想被闷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静太大，引起了路人注意。有人报警，警察来了以后，
立刻给爸爸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爸爸正在给姐姐排队买奶茶。他一边询问姐姐喜欢的口味，
一边敷衍警察，“我管教逆女，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警察再三劝他回来看看，
姐姐却闹着要买新裙子。半个小时后，我实在没力气再敲下去。静静闭上眼等待死神降临时，
后盖突然打开了。我立刻睁大眼睛喊爸爸，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一个中年男人将我抱了出来，他握着我冰凉的小手，摘下自己的围脖围在我身上。
见我盯着他手里的半块烧饼咽口水，好心叔叔立刻将热乎乎的烧饼送到我嘴边。
我实在太饿了，来不及道谢，努力张大嘴巴咬下一整块。还没下咽，爸爸却出现了。
他手里打包了一份饭，香味四溢。看到我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吃了陌生人给的烧饼。
爸爸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阴沉。他疾步走上前，一把将我夺了过来。
我的胳膊被爸爸捏得几乎要断掉，可我喊疼，爸爸却听不见。
好心叔叔想要劝爸爸不要这么粗鲁，爸爸却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
用力砸到好心叔叔脸上。“你这半块烧饼我买了，少多管闲事！”好心叔叔被当众羞辱，
也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身离开。我捏着手里的半块烧饼，想要追上去还给他。
却被爸爸突然拦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吞掉，声音比落在皮肤上的雪花还冷：“周妍，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肯做？”“行，我满足你！”说完，
爸爸打开提着的那份饭，故意倒在我脚下，滚热的汤汁溅到我脚背上，瞬间肿了起来。
爸爸冷讽道：“你不是喜欢跟狗抢饭吃，现在表演一个给我看看！”我低下头，
看到比我拳头还大的鱿鱼，脸色蜡白。我告诉爸爸我吃不了海鲜。以前，
爸爸妈妈打包饭店残羹剩饭给我吃的时候，我因为误食一只小龙虾险些丧命。
如果不是邻居奶奶来我们家送报纸，发现我不对劲，送我到医院输液，不然我早死了。
爸爸却不信。“周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你姐姐对花粉过敏，
想要跟她争宠，才编出这样的谎话让我多关注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机！”我摇头，
却因为嘴笨说不出话。爸爸没耐心等下去，提起我的衣服后领，竟把我丢进通了电的水池。
现在的天气还不足以让水结冰，可池水早已凉得令我发颤。池底足有一米深，
里面养了几条锦鲤。可我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我看起来却只有三岁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