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是虞家的灾星。姐姐虞画偷了母亲的镯子,是我做的。她失足落水,是我推的。
就连她抢走我的未婚夫,也是因为我德行有亏,不堪为配。父亲打我,母亲骂我,
未婚夫厌我。他们把我关在柴房,看着我被烧死,只为了给完美的姐姐铺路。
火焰吞噬我的时候,我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再次睁眼,
我回到了姐姐准备偷镯子的那天。这一次,我不辩解,不反抗。我只会笑着,看着他们,
一步步走进我为他们准备好的,名为惨剧的剧本里。因为灾星,就该有灾星的样子。
一、好戏,开场了我醒来的时候,头还疼。不是被烧死的那种疼。是被人推倒,
后脑勺撞在桌角上的疼。我睁开眼。看见了我那张雕花木床,还有床顶挂着的半旧香囊。
香囊里塞的是去年的干花,早就没味儿了。一个丫鬟冲了进来,脸上全是慌张。“二小姐,
不好了!夫人最喜欢的那对玉镯,不见了!”我慢慢坐起来。身体还有点虚。
但我脑子很清楚。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回到我十五岁这年。回到这一切惨剧,
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丫鬟还在旁边焦急地踱步。“全院子都找遍了,就是没有,
夫人快气疯了!”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包,不大,但是很疼。
是我的好姐姐,虞画,一个时辰前推的。她当时拽着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筝筝,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母亲的镯子真的很贵重。”“你快交出来,我去跟母亲求情。
”我当时说了什么?我说:“不是我。”然后她手一松,我就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现在,我醒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娘,永安侯夫人,带着一群下人冲了进来。
她看都没看我头上的伤,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刮。“虞筝!
你姐姐说看见你进了我的房间,镯子是不是你拿的!”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厌恶。
我抬起头,看着她。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在上一世,她亲手把泡了盐水的鞭子递给我爹。
她说:“好好教训这个孽障,别让她毁了画儿的名声。”我的好姐姐虞画站在旁边,
眼里藏着得意的笑。她说:“妹妹,你别怪爹娘,都是你自己的错。”现在,同样的场景,
同样的质问。我看着我娘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忽然笑了。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丫鬟吓了一跳。我娘也愣住了。她可能没见过我这样笑。“你笑什么!”她厉声问。
我慢慢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娘。”我开口,声音还有点哑,“是我拿的。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包括我娘。
她大概准备了一万句质问我的话,现在全堵在了喉咙里。虞画从她身后走出来,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痛心。“妹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承认呢?”她演得真好。
眼圈红红的,好像真的是在为我着想。我看着她,心想,别急。你的戏份,还长着呢。
我娘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孽女!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镯子!
”“我……”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做出害怕的样子,“我就是……看着好看。
”这个理由蠢透了。蠢到刚好符合他们心里,我那个愚笨又嫉妒姐姐的形象。
“你……”我娘气得扬起手。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我没躲。上一世,我躲了。
结果他们说我不仅偷东西,还敢忤逆母亲。这次,我不躲了。巴掌在半空中停住了。我爹,
永安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抓住了我娘的手。“好了,为了一对镯子,像什么样子。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侯爷,你看看她!
她敢偷我的东西!”我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冷,没有一点温度。“东西呢?”我抬起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我……我怕被发现,就……就扔到后院的荷花池里了。
”虞画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非常快,但被我捕捉到了。我知道,那对镯子,
现在就在她的枕头底下。她本来打算等我抵死不认,闹得最大的时候,
再“无意中”从我房间里搜出来。那样,我偷窃的罪名就坐实了。但我承认了。
还说扔进了池塘。这一下,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好戏,才刚刚开场。
二、池塘里的秘密我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胡闹!”他一甩袖子,对着管家吩咐:“去,
马上去池塘里捞!”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院走。虞画跟在我娘身边,低声安慰着什么。
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我,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她想不通。我为什么不按她写的剧本走。
我低着头,跟在最后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没人看见我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笑。
荷花池不小。夏天的时候,荷叶田田,很好看。现在是初秋,池子里只剩下一些残枝败叶。
下人们拿着长杆和渔网,在池子里来回搅动。淤泥被翻了上来,水变得很浑浊。
我娘站在池边,脸色铁青。那对玉镯是她的心爱之物,是太后赏赐的,价值连城。
现在被我这个“孽女”扔进了泥潭里。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一起扔进去。
捞了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有。下人们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管家的脸色很难看。“侯爷,
夫人……池子太大了,淤泥又深,恐怕……”我娘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虞画赶紧扶住她。“娘,您别急,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糊涂。”她又转向我,
语气温柔得像水一样。“筝筝,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把镯子扔在哪儿了?告诉姐姐,
姐姐帮你。”我抬起头,眼神怯懦。“我……我真的扔在这里了。
”我伸手指了指池中心的位置。“就是那里,我亲手扔的。”我的语气很肯定。
肯定到让虞画的心里,也开始犯嘀咕。难道我真的把镯子扔了?不可能。
她亲手把镯子藏好的,就是为了栽赃我。她不相信我能未卜先知。
我爹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虞筝,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镯子到底在哪儿?”“在池子里。”我坚持。“好,好得很。”我爹气极反笑,“来人!
把这个孽女给我关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两个健壮的婆子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架住我。我没有挣扎。被拖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虞画的脸上,
终于露出了熟悉的,胜利的微笑。在她看来,不管镯子找不找得到,我都输了。偷窃,忤逆,
还死不悔改。我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她可以继续当她那个完美无瑕的侯府嫡长女。而我,
是她光环下,一道丑陋的阴影。柴房阴冷潮湿。跟上一世我被烧死的地方一模一样。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我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后脑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在黑暗中,慢慢地,无声地笑了。虞画,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太小看我了。
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说镯子在池塘里?因为那个池塘,
藏着一个比镯子重要得多的秘密。一个能让你,让整个永安侯府,万劫不复的秘密。而我,
只需要在这里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亲手把那个秘密,从淤泥里捞出来。三、浮上来的,
是什么我在柴房里待了两天。没有人送饭,也没有人送水。他们想饿死我。或者,
是想让我屈服。到了第三天早上,我饿得头晕眼花,嘴唇干裂。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不是送饭的丫鬟,是虞画。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不施粉黛,却显得楚楚可怜。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把食盒放在地上,蹲下身,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筝筝,
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吗?”我靠在墙角,没力气说话。她叹了口气,打开食盒。
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两碟精致的小菜。“快吃吧,这是我偷偷从厨房给你拿的。
”她把碗递到我面前。上一世,我也被这样关过。她也是这样提着食盒进来,说着同样的话。
我当时饿坏了,狼吞虎咽地把粥喝了。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大病一场。大夫来看过,
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在柴房环境太差才生病。只有我知道,
是这碗粥有问题。这一次,我看着那碗粥,摇了摇头。虞画的眼神闪了一下。“怎么不吃?
不合胃口吗?”“我不想吃。”我的声音很虚弱。“筝筝,你别任性了。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那对镯子,
跟爹娘犟到底吗?”我抬起眼皮,看着她。“姐姐,镯子,找到了吗?
”虞画的脸色僵了一下。“……还没。”“哦。”我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大概是觉得,
在我面前没必要再演戏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虞筝,我真不明白,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前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蠢?”“你以为你死不承认,
爹娘就会信你吗?你以为你把镯子扔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偷东西的罪名,已经定下了。这辈子都洗不掉。”她说完,似乎觉得很解气,转身就要走。
我忽然开口。“姐姐。”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池塘里的水,是不是快抽干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虞画的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她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我笑了。“我猜的。”“毕竟,那是太后赏赐的镯子,
爹不敢不尽力。”“所以,他肯定会下令,把池塘的水抽干,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虞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重新闭上眼睛,“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
要是把池塘里的淤泥全都翻出来,会不会……发现点别的东西?
”“比如……一些不该被人发现的东西。”虞画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她冲到我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的声音尖锐,
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我胡说了吗?”我睁开眼,直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
全是慌乱。“姐姐,三年前,你院子里那个叫小翠的丫鬟,不是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吗?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那天晚上,
我好像看见你……拖着一个麻袋,往后院的荷花池走。”虞画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抓着我衣领的手不停地发抖。
“你……你……”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
是管家惊慌失措的大喊。“侯爷!侯爷不好了!池子里……池子里捞上来一具骸骨!
”虞画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慢慢地,把那碗有问题的粥,
端了起来。然后,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姐姐,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你的恐惧,
就是我最好的开胃菜。四、谁是猎物我生病了。和上一世一样,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但我被人从柴房里抬了出来,安置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爹和我娘都来看我了。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但已经不是因为我偷镯子的事了。府里出了人命。还是三年前的旧案。
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永安侯府都要被牵连。我爹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所有参与抽干池塘的下人,都被关了起来,严禁与外界接触。那具骸骨,被秘密地藏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但我知道,这个家,已经乱了。虞画被禁足了。她那天从柴房回去,
就大病一场,整天说胡话,喊着“不是我”、“别找我”。我娘急得焦头烂额,
一边要照顾我,一边要照顾她,还要提心吊胆,怕事情败露。她请了大夫。
大夫给我和虞画都看了。结论是,我们俩都是受了惊吓,加上风寒入侵,需要静养。
没人怀疑那碗粥。我看着床边忙碌的丫鬟,心里一片冰冷。就连我自己院子里的丫鬟,
也早就被虞画收买了。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我的。不过没关系。很快,
他们就没有精力关心任何人了。三天后,我的病好了一些,能下床了。我爹把我叫到了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跟我谈话。书房里点了安神香,味道很浓。我爹坐在书桌后面,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池塘里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开门见山。我垂下眼帘,
做出害怕的样子。“爹,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不知道?”他冷笑一声,
“你那天在柴房,对你姐姐说的话,她都告诉我了。”“你说你看见她拖着麻袋去池塘。
”“虞筝,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仿佛想把我整个人看穿。
我身体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就是……就是那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小翠。”“我害怕,
就胡说的……”我把早就想好的说辞,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我爹盯着我看了很久。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他从来都不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他第一个反应,
就是我在撒谎,在耍心机。“只是做梦?”“嗯……”我点了点头,不敢看他。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能感觉到,我爹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失。他需要一个解释。
一个能让他安心的解释。也需要一个,能替他宝贝女儿开脱的替罪羊。“筝筝。
”他忽然开口,声音缓和了一些。“你是不是对你姐姐,有什么不满?”我心里冷笑,来了。
“你觉得,爹娘偏心她,冷落了你?”“你觉得,她抢了你的风头,抢了你的未婚夫?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陷害她?”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扎在我心上。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他们一步步逼到绝路的。他们永远不会相信,
他们那个完美、善良、温柔的大女儿,会做出杀人藏尸的事情。他们只会觉得,
是我这个二女儿,心肠歹毒,嫉妒成性。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爹,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我哭着摇头,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们多看看我。”“我偷镯子,也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
”“我真的知道错了,爹,你别不要我。”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
像一个真正做错了事,害怕被抛弃的孩子。我爹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大概没料到,
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
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动容。但这丝动容,很快就消失了。他叹了口气,把我扶起来。
“好了,别哭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提。”“你姐姐胆子小,被你吓病了,
你要好好跟她道歉。”“至于那个小翠……就当她是从未存在过。”他下了结论。
还是要保虞画。还是要牺牲我。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我点点头,擦干眼泪,
乖巧得像一只兔子。“我知道了,爹。”走出书房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我眯了眯眼睛。我爹以为,他把这件事压下去了。他以为,他掌控着一切。他不知道。
从我决定把池塘里的秘密翻出来那一刻起。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已经悄然对调了。而他,
和他的宝贝女儿,才是那只一步步走进陷阱的,愚蠢的猎物。五、送上门来的刀第二天,
我就去了虞画的院子。她还在“生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见我进来,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像看见了鬼。我娘坐在床边,正在给她喂药。看见我,
我娘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我……我来看看姐姐。”我低着头,小声说。
“姐姐的病,都是我不好,我来给她道歉。”我走到床边,对着虞画,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姐,对不起。”虞画愣愣地看着我,没说话。我娘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早干嘛去了!”“行了,道歉也道了,你走吧,别在这里碍你姐姐的眼。”她挥挥手,
像赶一只苍蝇。我没有走。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到虞画面前。“姐姐,
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我在庙里求来的,听大师说,很灵验的。”“你戴在身上,
就不会再做噩梦了。”锦囊是淡粉色的,绣着几朵精致的兰花。看起来很普通。
虞画看着那个锦囊,眼神很复杂。我娘一把抢了过去,打开闻了闻。“就是些安神的药草,
算你有点心。”她把锦囊扔在虞画的枕边,然后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哦”了一声,听话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虞画正拿起那个锦囊,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闻着。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那个锦囊里,确实是安神的药草。但,我还加了一味料。一味很特别的料。它无色无味,
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但它有一个很奇妙的作用。它会放大人的情绪。特别是,恐惧。
虞画心里有鬼,她怕小翠的鬼魂来找她。这个锦囊,会让她夜夜都梦见小翠。会让她在梦里,
一遍又一遍地,重温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会看见小翠是怎么求饶的。会看见自己,
是怎么把石头绑在小翠身上,把她沉进池塘的。恐惧,会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心脏,
把她逼疯。接下来的几天,侯府很平静。池塘的秘密,好像真的被掩盖了下去。
我的生活也恢复了原样。每天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看书,绣绣花。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但是我知道,平静只是表象。暗地里,风暴正在酝酿。我爹开始频繁地出入书房,
和幕僚商议到深夜。我娘脸上的愁容,一天比一天重。虞画的院子里,
每天都能听见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还有她声嘶力竭的尖叫。“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
”“滚开!你滚开!”府里开始有流言传出来。说大小姐中邪了。说后院的荷花池,不干净。
说三年前淹死的那个丫鬟,化作厉鬼回来索命了。我娘请了道士来做法。
整个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但虞画的病,一点都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她开始不认人,
见谁都以为是小翠。有一次,她甚至冲上去,掐住我娘的脖子,
喊着:“你为什么要回来害我!”我娘吓得半死。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靠近虞画的房间了。
府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活在恐惧和猜疑里。我爹的脾气,
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他开始彻夜不归,在外面喝酒。我知道,他在外面,也不太平。因为,
我早就把他贪污军饷,私吞赈灾款的证据,匿名送到了他的死对头,御史大夫的手里。
那可是我上一世,花了很大力气,才搜集到的东西。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御史大夫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拿到了证据,立刻就在朝堂上,参了我爹一本。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永安侯府,已经大厦将倾了。而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
这天,我的未婚夫,三皇子赵琙,来到了府上。他是来看虞画的。自从我们的婚约解除后,
他就和我爹走得很近。我爹答应他,只要他能登上太子之位,就把虞画嫁给他。所以,
他现在,是侯府的“准女婿”。他去看了虞画。具体的场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他从虞画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没有多留,
匆匆就走了。当天晚上,一个惊天的消息,从宫里传了出来。三皇子赵琙,疯了。
他在自己的宫里,大喊大叫,说看见了鬼。说永安侯府的大小姐,是个杀人凶手。
说她杀了人,把尸体藏在池塘里。一石激起千层浪。皇上震怒,立刻派了禁军,
包围了整个永安侯府。我爹被当场拿下,关进了大理寺天牢。我娘和府里的一干人等,
全被软禁了起来。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穿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他们的脸上,
没有表情。我知道,永安侯府,完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上一世,他们就是这样,
看着我被大火吞噬。这一世,轮到我,看着他们坠入地狱。我的手里,没有刀。但是,
他们每一个人,都亲手把刀,递到了我的手上。虞画的狠毒。我爹的贪婪。我娘的偏心。
赵琙的野心。是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我,不过是轻轻地,推了一把而已。
六、最后的演员侯府被查封了。禁军冲进来的时候,府里乱成一团。丫鬟婆子们哭喊着,
尖叫着。我娘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只有我,很平静。我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
像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场热闹的戏。领头的禁军统领,我认识。他叫卫离。上一世,就是他,
带人来搜查侯府。也是他,最后从火场里,把我那具烧焦的尸体,抱了出来。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