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跪求她曾弃我如敝履,骂我卑贱血统不配提鞋。三年后,我登相位掌生杀,
而她跪在雨里哭求。我笑了:“晚了,殿下的归宿,是蛮族和亲。你问我,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付出一切,最后被弃如敝屣,是种什么体验?体验?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辉煌依旧的公主府,笑了。那笑意,想必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我的前夫人,大宁朝最尊贵的昭阳公主林晚晴,此刻正穿着她最华丽的宫装。
跪在冰冷的雨水里,浑身湿透,发髻散乱,一如三年前,我被她逼着跪在府门前时一样。
只不过,当年我是罪臣之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如今,我是当朝最年轻的宰相,
权倾朝野。而她,是被圈禁的公主。真是天道好轮回。她抬起那张曾让我魂牵梦绕的脸,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凄楚地喊着我的名字:“沈愈,沈愈……求你,救救我母后,
救救我舅舅家……”我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殿下,
”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三年前,我父亲被诬陷入狱,
我跪在你的府门前三天三夜,求你向陛下一个情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她记得,她当然记得。那时,
她正陪着她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威远将军顾晏,在暖阁里赏雪煮茶,言笑晏晏。我的哀求,
透过府门,或许还成了他们助兴的笑料。“沈愈,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着向前膝行了几步,想要抓住我的衣角。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晚了。”我说,“从你亲手把和离书扔在我脸上,说我沈家这种卑贱的血脉,
给你提鞋都不配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你我之间,早就两清了。”说完,
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登上了马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脸上,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车帘落下,隔绝了她绝望的哭喊。我闭上眼,三年前那场漫天大雪,
似乎又落了下来。2 情断昭阳那时候的我,还是太年轻,以为一腔赤诚,就能融化冰山。
我,沈愈,高门出身,十年苦读,一朝中举,成了大宁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金殿之上,
皇帝金口玉言,将他最宠爱的女儿,昭阳公主林晚晴,许配给了我。满朝文武,
谁不羡慕我一步登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求娶昭阳,无关权势,只因情之一字。
早在三年前的上元灯节,我还在苦求功名时,惊鸿一瞥,那个戴着凤凰面具的少女,
便刻进了我的心里。我以为,尚公主是得偿所愿的开始。却不知,那是我万劫不复的开端。
大婚当夜,她挑开我的盖头,说的第一句话是:“沈愈,你记住,我嫁给你,是父皇的旨意,
并非我所愿。”“我的心,永远属于顾晏哥哥。”“你若识相,就安分守己地当你的驸马,
别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一刻,满室的红烛,都暖不了我冰冷的心。可我还是爱她。
爱到可以为她俯首称臣,爱到可以无视她所有的冷漠和轻贱。她喜欢吃城南李记的桂花糕,
我便每日清晨亲自去排队,只为让她尝到最新鲜的。可她每次都只是淡淡看一眼,
便让侍女赏给了下人。她冬天畏寒,我便用自己的俸禄,想方设法寻来最上等的银炭,
亲手为她暖好手炉。她却随手就将手炉递给了顾晏,笑语嫣然:“顾哥哥常年驻守边关,
定然比我更需要这个。”顾晏,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大将军之子,与她青梅竹马,
家世显赫。在他面前,我这个状元,就像地上的尘泥,卑微到了极点。我为她做的所有事,
在她看来,都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讨好。而顾晏随意的一句问候,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我曾以为,只要我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我一眼。直到那一天。
顾晏从边关打了胜仗回来,宫中设宴庆贺。席间,酒过三巡,一位与顾晏交好的世家子弟,
借着酒劲,指着我的鼻子说:“沈状元,听闻你文采斐然,
不如今日就以公主和顾将军的‘情谊’,赋诗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这哪里是赋诗,
这分明是当众羞辱。满座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戏谑。
我捏紧了酒杯,脸色铁青。我看向林晚晴,希望她能为我说一句话。毕竟,我是她的丈夫。
她却只是端着酒杯,眼神清冷,没有丝毫要为我解围的意思。甚至,她的嘴角,
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最终,还是顾晏站了出来,
故作大度地打着圆场:“这位公子喝多了,驸马爷莫要见怪。”他越是这样,
越显得我无能、懦弱。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人人都说,
我沈愈不过是昭阳公主养在府里的一条狗。那天之后,我开始反思,这样的付出,
究竟有没有意义。我的尊严,在她和她的圈子看来,一文不值。3 家破人亡然而,
真正让我死心的,是我父亲的倒台。我的父亲,沈清源,在江南任知府,为官清廉,
两袖清风。却在一夜之间,被人构陷,扣上了贪墨赈灾款的滔天大罪,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我像疯了一样,四处奔走,求告无门。那些平日里与我称兄道弟的同僚,个个避我如蛇蝎。
我知道,能设下如此周密的圈套,扳倒一个二品大员的,绝非等闲之辈。幕后黑手,
直指当朝权贵。而所有的证据,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一个人——威远将军,顾晏。
那笔所谓的“赃款”,正是经由他的军队押运,才“不翼而飞”的。我最后的希望,
只剩下林晚晴。她是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只要她肯开口,事情就一定有转机。
我冲回公主府,第一次,没有通传,便闯进了她的书房。她正在作画,画的,
是顾晏身披铠甲,驰骋沙场的英姿。“沈愈,你好大的胆子!”她见我闯入,柳眉倒竖,
厉声呵斥。我顾不上礼仪,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声音嘶哑:“殿下,求你,救救我父亲!
”“我父亲是冤枉的,他是被人陷害的!”她放下画笔,冷冷地看着我:“陷害?
人证物证俱在,父皇已经定了案,你还想狡辩什么?”“是顾晏!是顾晏陷害我父亲!
”我红着眼,说出了我的猜测。“住口!”她猛地一拍桌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沈愈,
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卑劣无耻的小人!自己家族犯了事,就想把脏水泼到顾哥哥身上?
”“你以为你这点伎俩,能骗得了谁?”我绝望地看着她,她的眼神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只有鄙夷和厌恶。“殿下,我跟你夫妻一场,我的人品,
你当真一点都不信吗?”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夫妻?沈愈,你配吗?”“若不是你用那状元的身份,骗了父皇,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
”“现在,你父亲贪赃枉法,罪证确凿,你还想拉顾哥哥下水,简直是痴心妄妄想!
”她的话,字字诛心。我终于明白,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她的丈夫。我只是一个,
她碍于皇命,不得不接受的,卑贱的附属品。而顾晏,才是她心中完美无瑕的神。
我跪在府门前,求了她三天三夜。任凭风雪加身,我身后的府门,却始终紧闭。第三天,
门终于开了。林晚晴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手里拿着一张纸,
轻飘飘地扔在了我的脸上。“沈愈,签了它,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和离书。
她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林晚晴的夫君,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而不是你这种罪臣之子。”“你,不配。”大雪纷飞,落在我的发间,眉上。
我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只觉得浑身的热血,一瞬间,全都冷了。多年的爱恋,痴缠,卑微,
讨好,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我缓缓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拍了拍膝上的雪,
也仿佛,拍掉了心中最后一点尘埃。我捡起那份和离书,没有看她一眼,用早已冻僵的手指,
咬破,摁下了血手印。“好。”我只说了一个字。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在那一天,被林晚晴,亲手杀死了。4 北境重生离开公主府后,
我的人生,跌入了谷底。父亲在狱中不堪受辱,撞墙自尽。母亲得到消息,一病不起,
撒手人寰。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我被削去功名,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流放之地,
是苦寒的北境。那里黄沙漫天,人迹罕至,是朝廷流放重犯的地方。押送我的官差,
得了上面的授意,一路上对我百般折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忍受无休止的打骂。
他们以为,我这个文弱书生,不出三天,就会死在路上。可我活了下来。支撑我活下去的,
不是别的,正是那深入骨髓的恨。我恨顾晏的阴险毒辣,恨林晚晴的冷酷无情,
更恨这个皇权至上,草菅人命的世道。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去。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
加倍地,拿回来!在北境,我放下了状元的身份,忘掉了所有的诗词歌赋。
我学会了在风沙里辨别方向,学会了和最凶狠的狼群抢夺食物,学会了用最原始的办法,
设置陷阱,猎杀野兽。我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我的皮肤,被风沙吹得黝黑皲裂。
我的眼神,变得像北境的孤狼一样,冷静,而致命。我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沈状元。
我成了北境流放犯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没人知道我的过去,他们只知道,
惹了我,就等于惹了死神。在北境的第二年,机会来了。北方的蛮族,撕毁了和平协议,
大举南侵。北境守军节节败退,朝廷震惊。而此时,坐镇京城的威远将军顾晏,
却以“京城防务重大”为由,迟迟不肯出兵。我知道,他在等。等北境的局势烂到无法收拾,
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从而捞取更大的军功和政治资本。他算盘打得很好。但他没算到,
北境有我。蛮族军队,骁勇善战,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粮草补给线过长。
我利用我对北境地形的熟悉,联络了一批同样背负血海深仇的流放犯,
组成了一支小小的奇兵。我们像鬼魅一样,游走在蛮族的后方。断他们的粮草,
烧他们的营帐,暗杀他们的将领。用最少的代价,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混乱。蛮族大军,
被我们搅得不得安宁,军心动摇。而此时,朝廷派来的援军,终于姗姗来迟。援军的主帅,
是靖王。一位不受宠,但颇有谋略的皇子。我抓住机会,
带着我绘制的北境地形图和蛮族布防图,夜闯靖王大营。靖王看到我这个流放犯,
竟然能拿出比朝廷斥候精准十倍的军情图,震惊不已。他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蛮族退兵,北境安宁。”当然,我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
我还要,顾晏身败名裂。靖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的价值。他力排众议,
让我做了他的军师。我为他出谋划策,献上“火烧连营”之计。那一夜,北风大作。
我们的大军,借着风势,火烧蛮族七百里连营。蛮族大败,仓皇逃窜,十年之内,
再无力南侵。北境大捷。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靖王一战成名,而我这个“无名军师”,
也第一次,进入了皇帝的视野。班师回朝的路上,靖王对我说:“沈愈,你的大才,
不该被埋没在北境的风沙里。”“回京之后,我会亲自向父皇为你请功,为你沈家,
平反昭雪。”我向他深深一揖。“多谢王爷。”5 复仇之路我知道,我的复仇之路,
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回京那天,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欢迎得胜之师。我骑在马上,
跟在靖王身后,穿着一身普通的校尉服,淹没在万千将士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的目光,
穿过攒动的人群,看到了远处酒楼上,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林晚晴。她站在窗边,
目光热切地在队伍里搜寻着什么。我知道,她在找顾晏。北境大捷,顾晏这个威远将军,
自然也要出来“迎接”,分一杯羹。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顾晏此刻,恐怕正在家里,
坐立不安吧。果然,林晚晴的脸上,露出了失望和疑惑的神色。直到靖王的大部队走过,
她才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由顾晏“率领”的京城卫戍部队。两支部队,泾渭分明。
一个是浴血归来的百战之师,一个是养尊处优的仪仗队。对比,何其鲜明。
我看到林晚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回到京城,靖王立刻进宫面圣。
他将北境大捷的功劳,大部分都归于我这个“神秘军师”。并且,呈上了我搜集到的,
关于当年顾晏构陷我父亲的证据。那些证据,环环相扣,铁证如山。其中,最致命的,
是顾晏与蛮族将领的几封密信。原来,他不仅贪墨军饷,构陷同僚。甚至,还与外敌勾结,
出卖军情,以换取蛮族配合他演一场“大捷”的戏码。他想用一场虚假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