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沈家后院有一口枯井。埋着这个家里所有不听话的女人。成婚七载,
沈砚无时无刻不想把我丢进去。可我偏偏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挑不出一点错处。直到一天,
沈砚的青梅带着我儿子跪在宗祠前。说我谋害婆母,与人私通。为了杀人灭口,
还差点打死自己的亲骨肉。沈砚大怒,要将我投井处死。可我面无惧色,
反倒冲着沈砚盈盈一笑。“夫君说笑了,难道你忘了。”“我早在七年前,
就被你害死在井里了。”听到我的话,沈砚一顿,半晌没说出话。
倒是一旁的谢晚棠先反应了过来。她搂着遍体鳞伤的安儿,哭得梨花带雨。“沈砚,
别和她废话,我们快请沈家族老过来主持公道。”“苏月是自知死路一条,
所以想要装疯卖傻,逃避罪责。”“可怜老夫人那么好的人,就这样死在这个毒妇手里,
还连累安儿小小年纪,饱受折磨。”沈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边将我押入祠堂,
一边命人去请族中亲老。香炉袅袅。朱红木门散发着腐朽衰败的味道。即使在正午时分,
依旧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正要抬手去挡,
突然被人一脚踹跪了下来。沈家族老集聚。一群人宛如地狱罗刹般对我怒目而视。
“大胆苏月,你可知罪?”肩膀被压得无法动弹,可我还是努力挺直腰板。
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我没罪!”“嫁入沈家七年,我尽心侍奉婆母,认真操持家务,
还为沈家生下唯一的男丁安儿。我不仅没罪,还是沈家的功臣!”话音未落,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沈砚怒气冲冲的瞪着我。“还敢嘴硬。
”“你平日争风吃醋虐待下人也就算了,如今竟然伙同奸夫害死我娘。
”“若不是安儿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昔日温文尔雅的沈砚,
此刻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我倔强的别过头去。“既然争辩没有意义,
那我们就拿出证据说话。”“请各位族老传召沈家起居郎,我们一一对峙!
”北城沈家乃当地世家之首,规矩极大,尤其注重女子的言行。凡是嫁入沈家的女子,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活在监视之下。起居郎会将我们的日常整理成册,交由长辈审查。
稍有出格的举动,便会遭受家法严惩。所幸老夫人宽和。她改变不了沈家家规,
却也不愿为难我。于是直接命人封存了起居册,从不过问我日常琐事。想到这,
我心中莫名有些酸涩。抬头望了眼面前黑漆漆的牌位,我缓缓开口道。
“我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夫人觉得我温柔贤惠,将我赐给了沈砚。”“成婚后,
我尽心侍奉夫君孝顺婆母,沈砚却嫌我古板无趣,一心想要休妻另娶。”“可律法规定,
无娘家可归者不能休,为公婆守孝三年者不能休。他休不了我,便故意设计构陷,
想要害死我,给他的情人让位。”第2章“请列祖列宗还我一个公道,为我做主!
”面对我的控诉,沈砚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我怒骂道:“一派胡言!”“你与人私通在前,
谋害婆母在后,安儿撞破了你的奸情,你便将他骗入密室想要杀人灭口。
”“若不是晚棠及时赶到将人救走,安儿早就没命了,你这个毒妇还敢倒打一耙,
实在是罪无可恕!”我和沈砚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在场的众人也众说纷纭。
七叔公抬手制止了我和沈砚的争吵。他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为难。在外人眼中,
沈砚文武双全是这一辈中的翘楚,早已内定的下任家主。而我温婉贤淑,
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我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沈氏一族的表率。
他既不相信沈砚会设计陷害,休妻另娶。更不相信我会与人私通,谋害婆母。犹豫片刻后,
七叔公无奈开口。“苏月,你可想好了,一旦堂前定案,此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和沈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闹成这个样子。”“若是有什么误会,
不如趁此机会说开,大家各退一步……”“什么误会,是你们都被这个贱人给骗了!
她当初嫁入沈家,根本就是图谋不轨!”沈砚怒目而视,直言我罪犯滔天,一定要家法处置。
我也寸步不让,以命相赌,一定要查明真相。争执不下的时候,
起居郎带着一沓厚厚的册子匆忙赶来。事到如今,七叔公也只能硬着头皮审案。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无奈道:“起居郎,事关重大。”“这二人身份贵重,能不能查清真相,
保全沈家的颜面,就全看你了。”起居郎神情肃然,正色道。“诸位放心,
记录事实是我的职责,我敢以性命担保,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准确无误的事实。
”沈家起居郎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他们世代沿袭,和沈家荣辱与共,是最值得信任的存在。
而起居录则是用秘制的药水写成。一旦封印成册,谁无法更改。如今他手中的那本册子,
便是最有力的证据。沈砚瞪了我一眼,将安儿抱在怀里,想让他说出的罪行。
可安儿伤势太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口吐鲜血晕死过去。沈砚爱子心切,怒气更深。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对自己亲骨肉下如此毒手。
”“你以为还是安儿就能死无对证了吗,我早已集齐所有证人,今日必将你定罪!”说着,
谢晚棠命人将赵郎中捆了过来。赵郎中是城中名医,此刻却被打得不成人形,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谢晚棠掩面道:“苏月和赵郎中自幼相识,互生情愫。
”“两人觊觎沈家家业,于是假借看病的名义给老夫人下毒,
并在老夫人病重期间大行苟且之事。”“沈家不少下人都曾撞见过,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的贴身丫鬟小如第一个站出来。说好几次看到我和赵郎中拉拉扯扯。
“大概三年前二月份的时候,夫人一夜未归,我担心夫人出门寻找,
却看到赵郎中一路将夫人背了回来。”第3章“苏月衣衫不整,两人举止又格外亲密,
我担心夫人杀人灭口所以不敢声张……”沈砚冷哼一声。小·虎ⓑⓞⓣ文件防·盗印,
找丶书·机器人选小·虎,稳·定靠谱,不踩·坑!“怪不得平日在床榻上从不肯与我亲近,
原来骚浪劲全都用在奸夫身上了!”我抿唇不语,只是默默看向了起居郎。起居郎随即会意,
按照小如所说的日期翻查了起来。“二月初十,苏月收到小厮传话,
前往玉泉山给沈砚送吃食。”“大雪封山,沈砚抢了苏月的马车,与谢晚棠一同下山。
”“雪天路滑苏月不慎摔落悬崖,幸被赵郎中所救,赵郎中为苏月疗伤将其送回府中,
两人并未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我默默垂下头,唉叹一口气。这些年,像这样的事,
实在是太多了。沈砚嫌弃我的出身,记恨我霸占了谢晚棠的位置。一直想尽办法刁难我,
为她出气。跪祠堂,关禁闭,我早已习以为常。有一次我随口说了谢晚棠出身青楼不宜为妻。
沈砚听后大怒,将我骗入青楼,想要毁我清白将我沉井。我不得已跳窗而逃,摔断了一条腿。
却还要拖着断腿为沈砚缝衣做饭,忍受他的诸多刁难。现在想想,和这些细碎的折磨比起来,
那夜的大雪似乎都显得不值得一提。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不是为沈砚的薄情感到伤心,
而是为连累赵郎中感到愧疚。只是时至今日,我早已没有了退路。即使再难,
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神思间,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抬头,
看见谢晚棠扶着沈砚的乳母走了过来。乳母一见到我便情绪激动。不顾自己身体,
红着眼眶向我扑来。“贱人,老夫人对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活活毒死了她。
”她拿出管家账目,说我大量购买银杏,提炼毒汁加到老夫人的糕点中。毒量甚微,
银针查不出来,却日积月累的毒死了老夫人。“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
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烹制糕点。”“原来你是觊觎沈家万贯家产,
与奸夫合谋想要害死老夫人谋财害命!”“老夫人对你恩重如山啊,
不仅将你从一个丫鬟抬举成了沈夫人,还给了你管家权,连你日常琐事都不过问。
”“可你却利用她给你的权力害死了她,你还是人吗!”此话一出,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这乳母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不会说谎的。况且现在人证物证俱全,
我看苏月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表面上装的温柔贤淑,
其实一肚子坏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七叔公拧眉看向起居郎。“可有此事?
”起居郎往前翻了几页,点了点头。“从四月初七,苏月每日丑时起身挑选新鲜银杏,
随后独自到厨房烹饪,期间不许任何人靠近。”“直到四月十五,老夫人亡故,
苏月便再也没进过厨房。”沈砚听完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抖。他忍不住看向起居郎。
“你明知道苏月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向我告发苏月?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我娘去死吗!”第4章起居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他淡然开口,
“我的职责是记录,无权干涉事情的发展。”沈家的起居郎早已阉割掉了属于人的情感。
只会麻木而又机械的记录的眼前发生的一切。沈砚无法怪罪对方,
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他一脚将我踹倒在地,拽着我的脑袋砸向地面。“贱人!
我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苏月谋害婆母证据确凿罪不容诛,来人,把他丢到井里去!
”一旁的小厮正要动手,被起居郎伸手拦了下来。“少爷不要心急,我还没有念完。
”起居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四月初一,老夫人病重,沈砚却整日流连青楼,
苏月只能替夫侍疾。”“她白日守在老夫人床前,晚上前往白玉观祈福。
”“方丈被其孝心所感动,告诉她一个古方,以人血入药可以滋阴补气,延年益寿。
”“苏月便割腕放血,替老夫人烹制药膳。怕老夫人担心,所以才用银杏掩盖人血的味道。
”众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我则缓缓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条条狰狞的疤痕。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觉得我孝心可嘉,有人觉得我故意演戏。沈砚只看了一眼,
就立即扭过头去。因为我身上,不仅有割腕放血留下的疤痕。还有他不高兴时所留下的,
大大小小印记。他转身道:“即便我娘不是你害死的,也改变不了你与人私通的事实。
”“此事是安儿亲眼所见,他只有六岁,他能说谎吗!”就在此时,
负责照顾安儿的嬷嬷哭着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伤势太重,已经去世了!
”嬷嬷的话就像是巨石投入湖面。将本就暗流涌动的沈家大院,搅得天翻地覆。
沈砚恍惚许久,直到眼眶泛红。“安儿……我可怜的安儿!”谢晚棠则哭着跪了下来。
“前几日我来府上看望安儿,发现他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再三追问才得知是苏月打的。
”“安儿撞见了苏月和赵郎中幽会,苏月担心奸情败露,所以才毒打安儿让他保密。
”“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安,便想问个究竟,谁知到处都不不到安儿。”“我无奈,
只能把这件事告诉沈砚一起寻找,却在密室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安儿……”说到这,
谢晚棠已经泣不成声。看我的目光也充满了愤恨。“安儿被打得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
若不是我和沈砚及时赶到,他早就没命了!”来报信的嬷嬷也哭了起来。她抹了把眼泪,
苍老的声音越发沙哑。“苏姑娘说的没错。”“小少爷临终前嘴里一直念叨着,‘娘,
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打我了’。”“那副可怜的模样,奴婢看了都不忍心,
真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能下得去手的!”话音未落,安儿的尸体就被抬了过来。
微风吹起他身上的白布,露出全身青青紫紫的伤痕。沈砚身形一晃,差点晕过去。
第5章他闭了闭眼,无比悲痛的开口道。“安儿才六岁啊,他从小乖巧懂事,
最是亲近你,你居然……你居然虐杀自己的亲骨肉.”“残害幼子属十恶不赦,
还请各位族老为安儿做主,处死这个毒妇!”我冷眼看着沈砚,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伤心成这样。自从安儿出生以来,沈砚从未照顾过他一天。
他嫌弃安儿长得像我,每次见面,非打即骂。逼得安儿小小年纪,只能被迫学得懂事。
可即便他处处小心翼翼,还是难逃一死。看着他遍体鳞伤的小尸体,
我心里泛起一股股难言的酸楚。只觉得呼吸都带着钻心刺骨的痛。
沈家族老对安儿的死极为重视。七叔公命人去请仵作验尸,自己走到起居郎面前。神情肃然,
一改刚刚和蔼的模样。“说,安儿真的是被苏月害死的吗?”起居郎看了看册子,
又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六月十五,苏月身体不适,请赵郎中上门诊治。
”“两人单独在卧房待了一整天,期间只有小少爷进入过。”“六月十六,
苏月以小少爷顽劣不堪需严加管教为由,对小少爷动用了家法。”六月十七,六月十八,
六月十九……根据起居册记录,从那以后几乎每一天我都会找各种理由殴打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