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是，我兄弟呢？皇朝金殿量贩式 KTV 那油腻腻、沾着可疑深色污渍的地毯上，
躺着萧飞鸟的手机，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被包厢里震耳欲聋的歌声轻易吞没。
他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头人，僵在 8888 包厢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疯狂冲上头顶，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磨砂玻璃门上模糊映出两个身影：一个顶着爆炸鸟窝卷毛，满脸呆滞；一个身形高挑，
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那个和自己认识四年，
开黑打屁闲聊扯淡无所不谈的兄弟……居然是个女孩子？？？我就是三蛋呀。
林凌灵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清晰地穿透门缝漏出的嘈杂。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把萧飞鸟四年来的认知炸得粉碎。——————————时间倒回一个多小时前。
X 市大学城男生宿舍的空气，
一如既往地混合着汗味、泡面余香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青春气息。萧飞鸟，网名肥鸟，
正对着厕所那块布满水渍的镜子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形象改造工程。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桀骜不驯的卷毛，乱蓬蓬地堆在头顶，
活像被台风蹂躏过的鸟巢——这是两个月前他看了米津玄师演唱会后头脑发热的产物，
如今只剩下叛逆二字写在每一根卷毛上。他用沾湿的手拼命往下压，效果微乎其微。
嘶——下巴传来一阵刺痛。那把服役多年的廉价剃须刀，在对付他那稀疏的宅男勋章
时，毫不留情地拉出一道血痕。他龇牙咧嘴地扯了张纸巾按上去。鸟哥，至于吗？
不就见个网友？搞得跟国宴似的。室友阿强从脏衣服堆里探出头，啃着油条含糊道，
你那『好兄弟』三蛋还能嫌弃你？都是窝里蹲，谁不知道谁底细啊？
会长鱼大师上次爆照不也是个啤酒肚大叔？魂曲那家伙天天吹自己玉树临风，
指不定是个啥样呢！你懂个屁！萧飞鸟对着镜子最后检查成果：鸟窝头勉强压下一点，
下巴血痕盖住，露出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皮肤。灰色旧 T 恤，还算干净的牛仔裤，
唯一体面的板鞋。虽然离帅哥十万八千里，但至少……像个人了！他抓起手机，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公会群深渊远征军的聊天界面。
群聊正热闹：会长-鱼大师：兄弟们！皇朝金殿 8888，酒水管够！速来！
@全体成员魂曲：收到！肥鸟到哪儿了？别怂啊！@肥鸟清酒：期待面基！
(≧∇≦)ﾉ肥鸟：出门了出门了！魂曲闭嘴！三蛋呢？@000 到哪儿了？
别鸽啊兄弟！他手指飞快地又发了一条：@000 我到公交站了，你出发没？
别让我一个人面对鱼大师的啤酒肚和魂曲的毒舌啊！发送完，他才深吸一口气，
带着奔赴战场的悲壮感冲出宿舍，走了！回来带烤串堵你们的嘴！地铁转公交，
折腾近四十分钟。踏出闷罐子似的公交车门，盛夏午后的热浪裹挟着尾气扑面而来，
瞬间让他汗流浃背。T 恤后背湿了一片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刷手机。
群里：魂曲：肥鸟你人呢？迷路了？@肥鸟肥鸟：快了快了！刚下公交！
热死老子了！@000 三蛋你到没？回个话啊兄弟！急死我了！000：马上到。
看到三蛋终于回复了，虽然只有三个字，萧飞鸟心里莫名踏实了点。他收起手机，
抹了把汗，朝着皇朝金殿那俗气的巨大霓虹招牌走去。
就在他走到量贩式 KTV 门口，被劣质音响放的抖音神曲震得脑仁疼，准备再给三蛋
发条我到门口了的消息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个身影也从同一辆刚离开的公交车方向走来，
目标明确地走向皇朝金殿。那是个女孩。个子很高，目测接近 170。
最简单的白色宽松短袖 T 恤，一条款型简约的牛仔短裤，长度……嗯，
非常直观地展示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在下午白晃晃的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脚上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板鞋，步伐轻快。黑长直发随意披肩，脸上干干净净，
只有鼻尖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清爽得像夏日里加了冰的柠檬水。
萧飞鸟心里下意识地嚯了一声：这妹子腿真长。随即注意力又被手机震动拉回。
魂曲：@肥鸟门口杵着干嘛呢？装雕像？赶紧滚进来！肥鸟：催个毛啊！
来了来了！@000 我进大门了兄弟，你人呢？包厢号 8888 别走错了！
他一边低头打字一边跟着那女孩走进旋转门。冷气混合着浓烈的香精味瞬间包裹全身，
激得他一哆嗦。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让地板都在颤抖。看着大堂上标着 8888 的指示牌，
萧飞鸟发现刚才的高挑女生向同一个方向走去。又是同路？萧飞鸟心里嘀咕了一句，
也没太在意，心思还在群里和即将见面的兄弟们身上。他跟在女孩斜后方半步，
昏暗迷幻的走廊里，只有脚下劣质的 LED 灯带散发着幽蓝的光。
震动的低音和鞋底踩地毯的闷响是唯一的背景音。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他手指在屏幕上飞舞：肥鸟：@000 兄弟我到走廊了！你到了没？
鱼大师和魂曲到了吧？他俩没打起来吧？魂曲：到了到了，就等你和三蛋了！
鱼大师正在深情演唱《爱情买卖》，速来救命！000：到了。看到三蛋
回复到了，萧飞鸟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手指更快了：肥鸟：哈哈好！
马上！等我，一起进去承受魔音灌耳！发完这条，他收起手机，一抬头，
正好看到走在前面的女孩似乎也刚把手机放回短裤口袋。昏暗的光线下，
那双腿的存在感确实很强。萧飞鸟移开视线，心里想的却是：啧，三蛋那家伙总算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迷宫似的走廊里转悠了半天？沉默在走廊里蔓延，只有音乐在轰鸣。
萧飞鸟觉得有点尴尬，主要是这路也太长了。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混响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试图打破沉默，语气带着点纯粹的路人式套近乎，想着反正都是去同一个包厢的，
说不定还能一起吐槽下鱼大师的歌声：咳…那个…同学，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你也是来公会线下面基的？ 他特意加重了公会
两个字，带着一种你懂的，就是那群不着调的家伙的潜台词。女孩脚步没停，
但似乎微微侧了下头，看不清表情。终于，那扇标着巨大烫金8888
的厚重包厢门出现在眼前。里面鬼哭狼嚎的歌声和笑闹声清晰可闻，显然已经嗨翻了天。
女孩停了下来，站在门前。萧飞鸟也跟着停下，站在她旁边，
下意识地又抹了把已经被空调吹干汗的额头。他还在想着群里三蛋说到了，
怎么没在门口看见类似兄弟的身影？难道已经进去了？他伸手准备去推那沉重的门。
就在这时，旁边的女孩忽然转过身，正面对着他。昏暗暧昧的光线下，
她的脸清晰地映入萧飞鸟眼中。清秀，干净，带着点学生气的青涩。此刻，
那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她抬起一只手，
轻轻捂住了嘴，肩膀因为无声的笑而微微耸动了一下。然后，
那个让萧飞鸟血液瞬间冻结、大脑彻底宕机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笑意和无比的肯定，
穿透了门缝里漏出的嘈杂：我就是三蛋呀。时间，在萧飞鸟的世界里，轰然静止。
手机从他僵直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世界观碎裂的声音。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所有的思维、言语，甚至呼吸，
都在这一刻被那五个字炸得灰飞烟灭。不是，我、我兄弟……呢？
2. 会长的提议一个月前。妈了个 X 的！这群 SXDPS！会不会玩？！
OT 了不知道停手吗？！啊？！！公会语音频道里，会长鱼大师
的咆哮夹杂着前后鼻音不分的江浙口音和拍桌子的巨响，震得耳机嗡嗡作响，
完美地为今晚《深渊远征》开荒团第 N 次团灭画上了句号。屏幕上，
巨大的深渊魔龙噬灭者·阿兹卡隆耀武扬威地踩着他们二十人团队的尸体，
喷吐着象征失败的紫黑色吐息。团队频道一片灰白，充斥着各种国骂和省略号。散了散了！
今晚就到这儿！气死老子了！下周四！都给我准时！再犯错直接踢！
鱼大师怒气冲冲地吼完，啪地一声退出了语音频道，
留下一片死寂和若有若无的电流杂音。紧接着，叮叮咚咚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团员们纷纷化作光点消失，逃离这个充满怨念的虚拟空间。热闹的语音频道瞬间冷清下来，
只剩下几个核心成员还挂着。唉，鱼头又破防了。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京腔的声音响起，是魂曲，公会的 MT主坦克，
也是萧飞鸟的死党之一。这破本，机制也太阴间了，DPS输出压力大得离谱。
就是就是，一个听起来比较年轻、语速略快的声音附和道，是公会里少见的女生清酒
，鱼叔吼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明天还得早起上课呢。习惯就好。
一个略显清冷、带着点沙哑质感的中性声音平静地响起，正是000，也就是林凌灵。
她的声音在语音里一直如此，不娇媚，不低沉，干净利落，让人很难第一时间分辨性别。
她操作犀利，走位风骚，在团队里担任关键输出位，是萧飞鸟最默契的搭档。
下周研究下攻略，DPS 分配可能有问题。得了吧，我看就是鱼头自己指挥稀烂，
甩锅给奶妈。你说是吧，三蛋？魂曲毫不留情地吐槽。
几个人在频道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淡，吐槽着副本，吐槽着会长，
也聊着游戏里其他有的没的。失败的低气压渐渐被这种熟悉的、插科打诨的氛围冲淡。诶，
我说，魂曲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点，带着点突发奇想的兴奋，咱们几个，
还有鱼头、肥鸟他们，认识也挺久了？天天隔着网线吹牛打屁，下副本互喷，
要不……搞个线下聚会？面基一下？这个提议像个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哇！
好啊好啊！清酒第一个响应，声音雀跃，我早就想见见大家了！魂曲哥的声音这么磁性，
肯定是个帅哥！鱼叔肯定是个豪爽大叔！还有三蛋哥和肥鸟哥！咳……
林凌灵000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似乎被哥这个称呼噎了一下，
但她没立刻纠正，只是含糊地应道：嗯……可以啊。不过最好别太远。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萧飞鸟肥鸟，他们都在同一个城市的不同大学。远啥远！
魂曲一拍大腿声音清晰地从麦里传来，就定在 X 市！咱们几个主力，
肥鸟、三蛋、清酒，还有我，不都在 X 市或者周边吗？鱼头离得也不远！交通方便，
吃喝玩乐也多！我看行！清酒立刻表示支持。嗯，我没问题。林凌灵也同意了。
心跳莫名快了一拍。面基……这意味着，要见到那个家伙了。那个在网上和她认识了四年，
声音清朗好听，技术过硬，性格有点宅有点逗，
偶尔犯傻但意外靠谱的……一直被她当成好兄弟的肥鸟。行！那就这么定了！
我一会儿在群里发通知！魂曲一锤定音。很快，公会群深渊远征军就热闹起来。
会长-鱼大师：[公告]兄弟们！为了增进感情，
提升团队凝聚力主要是为了喝酒，兹定于下个月 18 号周六，
在 X 市举办首次线下聚会！地点待定，费用 AA！能来的都吱一声！@全体成员
魂曲：吱！肥鸟@肥鸟三蛋@000 清酒@清酒都吱一声！别装死！
清酒：吱吱吱！期待！(✧∀✧)000：吱。收到。
路人甲：羡慕！可惜太远了去不了！路人乙：大佬们玩得开心！记得爆照！
此刻的萧飞鸟肥鸟，在经历了团灭的郁闷后，早就退出了语音，
正戴着耳机一边刷着搞笑视频一边吃着泡面。看到群里突然炸锅，他吸溜了一口面条，
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打。肥鸟：聚会？刚打完本没看群。X 市？行啊，
我就在这儿上学，肯定去。他发完，又补了一句，
终于能见见鱼大师的啤酒肚和魂曲那张欠揍的脸了，还有清酒小妹妹，嘿嘿。
魂曲：滚！你等着，见面看我不灌死你！都说声音好听的人是胖子，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多胖！还特意叫自己肥鸟？清酒：肥鸟哥！(｀へ´)
群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吃什么、玩什么。萧飞鸟正看得乐呵，忽然，
一个熟悉的头像在右下角闪烁起来——是000的私聊窗口。000：肥鸟，
你真要去吗？萧飞鸟愣了一下，嗦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手，飞快回复。
肥鸟：那当然啊！多好的机会！虽然我比较宅，但跟你们这群『猥琐』网友面基，
我还是很期待的！认识这么多年了，总得看看真人啥样吧？鱼头是不是真顶着啤酒肚？
魂曲是不是真那么欠揍？嘿嘿。他发完，
想象着那个操作犀利、说话简洁、被自己默认了四年的好兄弟三蛋
可能的样子——大概是个跟他差不多的普通男生？可能戴眼镜？或者有点闷骚？电脑屏幕前，
林凌灵看着肥鸟发来的猥琐网友和好兄弟，手指悬在键盘上，轻轻咬了下嘴唇。
四年了，这个误会……或者说，这个默认，一直存在。他从未问过她的性别，
她也从未特意强调过。起初是觉得没必要，后来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尤其是在察觉到自己对这位兄弟
有了点不一样的好感之后——始于他清朗又带着点慵懒的嗓音，
在一次次默契配合和游戏外的闲聊中悄然滋长。这次聚会，似乎是个机会？
一个打破这层无形壁垒的机会？总不能真让他见面了还喊自己兄弟吧？
那场面想想就……有点滑稽，也有点莫名的期待。还有……他不会真的是个胖子吧？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000：嗯，我也会去。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
她感觉脸颊有点微微发烫。萧飞鸟那边几乎是秒回，
带着一种纯粹的、兄弟间的兴奋：肥鸟：哈哈哈好兄弟！够意思！到时咱俩一起走！
省得被鱼头和魂曲那两个不靠谱的带沟里去！说定了啊！000：……好。
看着那个斩钉截铁的好兄弟和一起走，林凌灵对着屏幕，
无奈又有点好笑地叹了口气。行吧，兄弟就兄弟，反正……也快了。
她关掉私聊窗口，目光投向窗外，心跳的节奏，比刚才打 BOSS 时还要快上几分。
3. 过去1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回四年前，那个智能手机性能还远不如现在强悍，
但手游市场却如火如荼的年代。彼时的萧飞鸟，15 岁，刚上高一，顶着肥鸟
这个随手取的带着谐音梗的名字，
在名为《苍穹之刃》的 3D 动作手游里叱咤风云至少在他自己的小圈子里。
他操作犀利，反应快，尤其擅长需要精准闪避和极限连招的角色。
在那个普遍菜鸡互啄的低分段位，他俨然是个小大佬，经常在竞技场里一串三，
引来一片666的刷屏。少年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彼时的林凌灵，
14 岁，刚升初三，晚自习摸鱼打开《苍穹之刃》时，她对着取名框绞尽脑汁。
窗外下课铃零零零——响起，她灵光一闪：林凌灵，零零零……就 000 吧！
干净利落，还带点小聪明。她对《苍穹之刃》的硬核操作和华丽连招深深着迷，奈何手残，
经常在竞技场里被人虐得找不着北，副本也打得磕磕绊绊。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下午。
林凌灵000又一次在竞技场里被一个花里胡哨的角色秀翻在地，屏幕上大大的失败
字样刺得她眼睛疼。她气鼓鼓地退出对局，准备再开一把，
目光却被刚刚结束的一场精彩对局回放吸引——那是发生在高阶竞技场的录像。
对战双方都是顶尖高手，其中一个 ID 叫肥鸟的玩家，
操作着一个冷门但极其考验技巧的刺客型角色影鸦，同时也是她最喜欢使用的角色。
只见肥鸟的影鸦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技能间隙中如鬼魅般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
每一次反击都精准狠辣，连招行云流水，最后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
一套华丽的连击带走了对方满血的战士。整个过程丝滑流畅，充满了暴力美学。哇！好强！
林凌灵忍不住低呼出声，眼睛里闪着光。这操作，这意识，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水平！
大腿！这绝对是一条粗壮的大腿！几乎没有犹豫，她点开了那个肥鸟的个人资料。
头像是《火影忍者》里的佐助，签名写着菜，就多练练。嗯，看起来像个技术宅大佬，
可能还有点傲娇？她怀着一点忐忑和十二分的期待，发送了好友申请，
备注写得无比诚恳：大佬！求带！你刚才的影鸦太帅了！另一边，
刚打完一局完美胜利、正志得意满刷着聊天框的萧飞鸟，看到这条好友申请，眉毛挑了挑。
被夸技术好总是令人愉悦的，尤其对方还是个低阶小萌新看头像是个默认男性角色，
ID 也看不出性别。他随手点了通过。000：大佬大佬！刚才看了你的回放！
太强了！影鸦怎么玩啊？我老是死……肥鸟：菜，就多练练。
顺手把签名复制粘贴过去000：练了……还是死。(:з
∠) 大佬能带我打打副本吗？那个深渊模式，我卡好久了……
萧飞鸟看着对方发来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又看了看对方可怜巴巴的战绩，一种前辈带萌新
的责任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肥鸟：行吧，组我。深渊几层？
000：大佬万岁！三层！组队，进本。
萧飞鸟这才注意到队友的 ID000，
头像是个默认的男性战士形象林凌灵当时根本没在意角色性别，哪个帅选哪个。
他自然而然地默认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小菜鸟。副本开始。
林凌灵000紧张兮兮地跟在肥鸟操控的影鸦后面。只见他的影鸦
如同暗夜中的舞者，在怪物群中穿梭，每一次攻击都打在弱点上，
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却又恰到好处。她只需要在后面放放冷箭，
偶尔给大佬加个微不足道的 buff，怪物就哗啦啦地倒下了。
比她一个人吭哧吭哧打半小时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大佬牛逼！ 666！
她在队伍频道疯狂刷着崇拜。萧飞鸟一边操作，一边看着队伍频道里刷屏的666
和毫不掩饰的崇拜，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种被小萌新仰望的感觉，爽！
他一边打一边在队伍频道打字指点：肥鸟：看到那个红圈没？
那是范围 AOE范围伤害，提前跑出去！肥鸟：BOSS 抬手有前摇，
看到它爪子亮红光就是要横扫了，侧闪！000：哦哦！明白了！大佬好细！
林凌灵真心觉得他讲解得很细致肥鸟：……兄弟，用词注意点。
萧飞鸟觉得这萌新说话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只当是对方年纪小不懂表达000：啊？哦哦！好的大佬！林凌灵一脸懵，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一趟副本下来，配合还算愉快主要是萧飞鸟单方面带飞。
林凌灵收获满满，萧飞鸟也过足了当大佬的瘾。000：大佬！以后还能跟你混吗？
求罩！肥鸟：行吧，上线看到我在可以叫我。不过我很忙的，要冲排名。
000：没问题！大佬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乖巧.jpg就这样，
一根虚拟的大腿抱上了。起初，林凌灵确实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厉害的大佬带自己飞。
她操作认真，学习态度积极，每次萧飞鸟指出她的错误，她都会认真记下努力改进。渐渐地，
两人一起打副本、刷材料、偶尔打打竞技场的时间多了起来。最初的崇拜，
确实始于萧飞鸟肥鸟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林凌灵000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操控的影鸦在副本里大杀四方，
在竞技场里丝血反杀，内心充满了纯粹的大佬牛逼！的激动。抱大腿的初衷简单又直接。
然而，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副本开荒夜。
那次打的是一个机制比较复杂的团队副本，需要实时沟通。林凌灵打字速度不快，情急之下，
她第一次在队伍语音里开了麦，用她那清冷中性的声音快速报点：左边！左边出小怪了！
治疗注意！ 她的声音在队伍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和专注。
队伍里其他人似乎都习以为常，只有萧飞鸟当时正卡在一个关键机制点上，眼看就要团灭，
急得他下意识就吼了出来：我靠！治疗奶我一口！别管那小怪了！三蛋保护下奶妈！
BOSS 要狂暴了！！ 声音透过劣质的耳机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林凌灵的耳中。
那声音……和平时打字时插科打诨的感觉完全不同。清朗，干净，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质感，因为着急而拔高了一点，显得有些锐利，
但那份穿透力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林凌灵的心湖，
荡开了一圈她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的涟漪。但是……三蛋？？？
耳机里的喧嚣仿佛瞬间安静了一下。
林凌灵操作的角色差点因为走神而吃到 BOSS 的技能。她赶紧回神操作，
但心跳却莫名地快了好几拍，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原来……肥鸟
大佬的声音……是这样的？这么好听？比她想象中……要年轻很多，也……好听很多，
但是三蛋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叫 000零零零！那次副本最终有惊无险地过了。
结束后，林凌灵看着好友列表里那个肥鸟的 ID，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鬼使神差地，
她点开了游戏内的好友私聊。000：大佬，刚才谢谢你指挥。还有我不叫三蛋……
肥鸟：小事，兄弟你报点也挺及时的。下次打本还叫你。
说完肥鸟补充了一句你那名字太难念了，还是叫三蛋方便。一句兄弟和三蛋
，让林凌灵刚刚泛起的那点异样情绪瞬间冷却了一半。但那个声音带来的悸动却留了下来。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反复抬起又落下。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鼓起勇气发送了一条信息。000：大佬，加个 QQ？方便联系组队？
游戏里有时候打字慢。发完这条，她紧张地盯着屏幕，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她会觉得我烦吗？会觉得我太主动了吗？消息提示音很快响起。肥鸟：行啊，
我 QQ：123456789。加吧兄弟，备注 000。兄弟
……又是兄弟……林凌灵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被加好友的喜悦冲淡了。她迅速打开 QQ，
输入那串号码，发送好友申请，备注000苍穹之刃。几乎是秒通过。
好友添加成功！林凌灵的第一反应，像一个怀揣着巨大秘密的小侦探，立刻点开了肥鸟
的 QQ 空间。头像和游戏里一样，还是火影忍者里的佐助，空间背景也是火影的图片。
她怀着十二分的好奇心，开始小心翼翼地翻阅他的动态。没有照片。一条也没有。
这让她有点小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空间里的内容……充满了 15 岁少年特有的中二气息。* 逆天改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配图：某个游戏角色* 孤独是强者的宿命……
* 今天又被数学老师制裁了，毁灭吧，累了。
表情包* 转发各种游戏攻略、动漫资讯、还有……一些现在看来极其羞耻的装逼语录
。林凌灵一条条翻下去，起初是忍着笑，觉得这位大佬私下里竟然如此……幼稚可爱？
翻着翻着，嘴角的笑意却慢慢变得柔和起来。那些中二的宣言，那些对课业的吐槽，
那些对游戏的热爱，
都无比真实地勾勒出一个活生生的、有点臭屁又有点傻气的普通男生形象。
和她想象的高冷大佬完全不同，反而……更接地气，更有趣了。
她甚至还看到了他几年前估计是小学或初中发的更幼稚的状态，什么今天捡到五块钱，
我是天选之子！，看得她差点笑出声。原来那么厉害的大佬，小时候也这么傻乎乎的。
这次空间探险，让肥鸟在林凌灵心中的形象，从一个单纯的技术崇拜对象，
变成了一个立体鲜活、还有点反差萌的同龄人。那份因为声音而萌生的好感，悄然扎下了根。
加了 QQ 后，两人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和随意。游戏里组队自不必说，游戏外，
QQ 也成了他们天南海北胡侃的阵地。聊新出的动漫，吐槽坑爹的策划，分享好听的歌单，
抱怨学校的作业和奇葩老师……话题无所不包。交流也从单纯的游戏指令，
慢慢扩展到游戏里的八卦、吐槽坑爹的队友、分享新发现的技巧，
甚至偶尔会聊几句学校里的事情，当然，都隐去了具体身份信息。萧飞鸟发现这个小兄弟
虽然操作菜了点，但人很机灵，一点就通，而且性格挺有意思，有时候说话耿直得可爱。
林凌灵则觉得这位大佬虽然偶尔臭屁，但技术是真的过硬，讲解也耐心，
不像有些高手那么高冷，甚至有点反差萌的逗比属性，尤其在游戏外聊天时。
而最大的催化剂，源于那个美丽的误会——萧飞鸟始终坚定地认为000是个兄弟。
正因为这个兄弟的标签，萧飞鸟在和林凌灵聊天时，完全没有任何性别上的顾忌。
他会毫无负担地分享一些青春期男生之间才会聊的、带着点傻气和荷尔蒙的小秘密。
比如：肥鸟：兄弟，我跟你说，今天打球隔壁班那女生老看我，搞得我贼紧张，
投篮都三不沾了，丢死人了！肥鸟：靠！昨晚做了个贼离谱的梦，
梦见一群史莱姆变成美女追我，吓醒了发现……咳，那啥了。尴尬！肥鸟：诶，
你看那个新出的番了吗？女主身材绝了！这谁顶得住啊！
肥鸟：我妈今天又翻我抽屉了！还好我把珍藏的……咳，学习资料藏得深！
每当这种时候，电脑或手机屏幕前的林凌灵，脸都会腾地一下红透，像熟透的番茄。
她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哪里听过这些！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手指悬在键盘上，
打打删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羞窘，是第一时间的感觉。但紧随其后的，
却是一种奇异的、隐秘的亲近感。他居然……跟我说这些？
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很铁的兄弟了？这种毫无保留虽然内容让人脸红的信任，
像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她。虽然话题让她面红耳赤，但她从未觉得被冒犯，
反而觉得……很有趣？很真实？能看到他不同于游戏里大佬
形象的、更生活化甚至有点傻气的一面。她会红着脸，
强作镇定地回复：000：……哦。
关于打球000：……正常生理现象。 故作冷静，
其实耳朵根都红了000：……还行吧。 关于女主身材，
违心地评价000：……藏好点。 关于学习资料，
言简意赅4. 过去2时间推进到萧飞鸟升入高三的那个秋天。
升学的压力如同沉重的铅云，骤然压在了所有高三学子的头上。曾经在苍穹之刃
里叱咤风云的肥鸟，身影肉眼可见地变得稀薄。上线时间从每晚必到，
变成了周末偶尔闪现，再到后来，可能一周也见不到一次。QQ 上那个熟悉的头像，
亮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即使在线，回复也变得简短、间隔很长，甚至聊着聊着就突然消失，
留下一句刷题去了兄弟，回头聊或者干脆没有下文。起初，
林凌灵000并没有太在意。她知道高三很重要，学业为重嘛。她自己也升入了高中，
课业也紧张了一些。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线，打打副本，刷刷材料，
偶尔在 QQ 上给肥鸟留言，分享游戏里的趣事或者新发现的技巧，
并不期待他立刻回复，只是习惯了分享。但日子一天天过去。
看着好友列表里那个灰暗下去、久久不再亮起的头像；看着自己打到的稀有材料，
习惯性地想私聊问他需不需要，却意识到他可能很久都不会上线；看着 QQ 聊天窗口里，
自己发的消息孤零零地挂在几天前甚至几周前的位置，得不到回应；公会群里，肥鸟
参与讨论的次数也急剧减少，即使偶尔冒泡，也是匆匆几句就消失。
一种陌生的、空落落的感觉，开始在林凌灵心底弥漫开来。游戏似乎没那么有意思了，
副本通关的喜悦好像也打了折扣，连 QQ 空间里刷到的搞笑段子，
都没了第一时间想分享给他的冲动。她坐在电脑前，
操控着自己的角色在游戏主城漫无目的地闲逛，周围玩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她却觉得有点冷清。以前即使他不在线，她也会觉得他在，因为知道很快他就会上线，
会发来消息，会喊她兄弟，开搞！。但现在，这种在的感觉，变得很遥远，很模糊。
失落感，像细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勒得心口有点发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顶着肥鸟
ID、声音清朗、操作犀利、会在 QQ 上跟她分享各种傻气小秘密的兄弟，
在她日常的游戏和网络生活里，占据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没有了他的存在，
连虚拟的世界都仿佛褪色了几分。她点开那个灰暗的头像，
看着聊天记录停留在自己一周前发的新版本开了个新地图，风景不错，等你考完一起来看？
。没有回复。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感，悄然占据了心房。这不是朋友间普通的想念，
它更深沉，更绵长，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的酸涩。她关掉聊天窗口，
默默地下线了。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觉得，打游戏……有点没意思。
时间在紧张的复习和偶尔的失落中缓慢流淌。一年，对于高三学子来说，
是漫长而煎熬的；对于屏幕另一端默默等待的人来说，也是带着点怅然的。终于，
那个象征着解放的六月到来了。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林凌灵刚结束期末考试，
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忽然，手机 QQ 特别关心的提示音疯狂地响了起来，
密集得像炸开的鞭炮。她疑惑地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消息来源：肥鸟。
肥鸟：啊啊啊啊啊啊啊！！！！兄弟！！！！我解放了！！！！！！！
肥鸟：考完了考完了考完了！！！！天是蓝的！水是甜的！空气是自由的！！！
肥鸟：这一年憋死我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肥鸟：游戏！
我的游戏！我的青春！我来了！！！肥鸟：@000 兄弟！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快上线！深渊！副本！竞技场！我全都要！！！肥鸟：我跟你说，
高考作文题贼坑爹，巴拉巴拉巴拉……肥鸟：还有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我好像做错了，不过管他呢！考完了！！肥鸟：兄弟？人呢？快出来！别装死！
一连串的消息，带着几乎要冲破屏幕的狂喜和倾诉欲，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那熟悉的、带着点中二和傻气的语气，那连珠炮似的感叹号，
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分享欲……瞬间将过去一年沉寂的时光冲刷得干干净净。
林凌灵看着那疯狂刷屏的消息，足足愣了好几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
然后又骤然松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回来了！那个吵吵嚷嚷、活力四射、会跟她分享一切包括尴尬事的肥鸟，
真的回来了！过去一年里积攒的那些失落、寂寞、空落落的感觉，
在这一刻被这汹涌而来的信息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她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
他考完试后像脱缰野马一样冲回家，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和 QQ，
手指翻飞打字的激动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一种纯粹的、明亮的喜悦在她心底炸开，比游戏里打出最高暴击还要畅快。
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手指飞快地回复。000：在！恭喜解放！
肥鸟：我就知道你在！快！上号上号！深渊走起！一年没摸，手都生了！兄弟带我飞！
000：……谁带谁飞？你确定你还能跟上我的节奏？她忍不住调侃，
带着久违的轻松和笑意肥鸟：嘿！小看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着！
看哥给你秀一把什么叫王者归来！看着屏幕上他自信满满的宣言，林凌灵笑出了声。
那种被填满的感觉，那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热闹感，又回来了。她迅速登录游戏，
看到好友列表里那个亮起的、熟悉无比的 ID肥鸟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涌上心头。组队邀请瞬间弹出。肥鸟邀请您加入队伍。
她点击接受。队伍语音里，立刻响起了那个久违的、清朗又带着少年特质的声音，
因为兴奋而格外响亮：兄弟！想死我了！快快快，进本进本！
让我看看这一年你有没有偷懒！听着耳机里那充满活力的声音，
看着他操控的角色在副本门口兴奋地跳来跳去，林凌灵操作着自己的角色，跟在他身后。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充盈的情绪包裹着她。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如此强烈，如此清晰。
它让她无比确定，这个叫肥鸟的家伙，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特别到他的消失会让她感到真切的寂寞，他的回归能瞬间点亮她整个世界。
虽然她还无法清晰地定义这份特别到底是什么——是习惯了四年并肩作战的深厚友谊？
还是超越了友谊的某种东西？那份在失落中萌芽的、酸涩又隐秘的情感，
此刻被巨大的喜悦暂时掩盖，却并未消失，反而在心底扎得更深，如同静水深流，
等待着某个契机，喷薄而出。而现在，她只想享受这份久别重逢的快乐。来了。
她在语音里应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比真实的温柔笑意，别浪，
小心 OT仇恨失控。
那份始于声音、在翻看中二空间时生根、又在无数次无性别障碍的兄弟
式交流中悄然生长的好感，如同藤蔓，不知不觉间已经缠绕了林凌灵整颗心。
它安静地蛰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清晰地定义，直到面基的提议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包裹着它的厚茧。她看着 QQ 列表里那个熟悉的名字肥鸟，
指尖划过他乱糟糟的鸟窝头照片她偷偷保存的，想到聚会那天他可能露出的表情，
心里那份期待和紧张交织的情绪，便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四年的时光，
在无数次的组队、团战以及群聊和私聊的插科打诨中悄然流逝，
后来他们一起加入了这个名为深渊远征军的公会。
这四年里：* 当林凌灵在语音频道里用她清冷中性的声音冷静分析战术时，
萧飞鸟会想：三蛋这小子思路真清晰，是个好指挥苗子。
* 当林凌灵在副本里因为走位失误差点害死全队，在语音里懊恼地道歉时，
萧飞鸟会哈哈一笑：没事兄弟！下次注意！哥罩着你！
* 当公会里有人开玩笑说三蛋声音听着像妹子时，林凌灵通常会沉默或者发个省略号，
而萧飞鸟则会立刻跳出来：扯淡！三蛋是我兄弟！纯爷们！你们别瞎说！
* 当林凌灵偶尔在聊天中流露出一点点属于女生的细腻情绪，
萧飞鸟也会自动将其归类为这小子心思还挺细。兄弟这个标签，在萧飞鸟心里，
早已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他从未想过，也从未问过。而林凌灵，从最初的没在意，
到后来的有点犹豫，再到后来察觉到自己的好感后变得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这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伴随着他们的友谊，或者说是林凌灵单方面悄然变化的感情，
一路走到了今天。直到一个月前，魂曲那个突如其来的面基提议，
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林凌灵关掉和肥鸟
的私聊窗口，那句斩钉截铁的好兄弟！到时一起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靠在椅背上，
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梢，目光有些放空。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映出一丝紧张，
一丝期待，还有一点点即将恶作剧般的、小小的狡黠。兄弟……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行吧，那就……见面再说咯。
想到那个顶着肥鸟ID、声音清朗、操作犀利、被她默默关注了四年的家伙，
在见到她真人时可能会露出的表情……林凌灵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快了节奏，
比刚才在游戏里极限操作时还要快上几分。5. 意外的爆照自从线下聚会的日期敲定，
公会群深渊远征军就比平时更热闹了几分。除了日常的副本讨论和插科打诨，
关于聚会细节和彼此真实样貌的猜测成了永恒的话题。这天晚上，
群里又开始了惯例的吹水。魂曲：兄弟们！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我搞到鱼头的『玉照』了！魂曲的语气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和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清酒：哇！真的吗？鱼叔长啥样？快发快发！肥鸟：？？？
魂曲你哪儿弄来的？鱼头同意了吗？萧飞鸟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打字，
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会长-鱼大师：魂曲你个兔崽子！你敢！
魂曲：嘿嘿，晚了！[图片]独家爆料！咱们敬爱的会长大人！大家看好了！
图片瞬间刷屏。那是一张明显是从某个生活场景中截取的朋友圈照片。照片里，
着朴素 Polo 衫、挺着明显啤酒肚、头发稀疏、笑容憨厚或者说有点傻气的中年大叔，
正举着一杯啤酒对着镜头，背景像是在某个大排档。典型的中年发福技术宅大叔形象，
和游戏里那个指挥时咆哮如雷、拍桌震天的鱼大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清酒：噗……鱼叔好……好有亲和力！(⊙o⊙)肥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头！你这肚子！果然名不虚传！能开船了吧！笑死我了！路人甲：卧槽！
会长深藏不露啊！会长-鱼大师：魂曲！！！！我 X 你大爷！！！你等着！
聚会看我不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还有肥鸟！你笑个屁！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本事爆照啊！
你个死胖子！鱼大师恼羞成怒，开始无差别攻击魂曲：就是！肥鸟！
别光顾着笑！是男人就爆照！让大家看看我们公会第一帅比长啥样！
魂曲立刻把火力转移到萧飞鸟身上清酒：对呀对呀！肥鸟哥爆照！想看！
清酒跟着起哄萧飞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爆照？开什么玩笑！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 T 恤，摸摸头顶那倔强不屈的鸟窝卷毛，
再看看镜子里下巴上那点稀疏的绒毛……这形象，跟帅字有半毛钱关系吗？
拿去当宅男反面教材还差不多！肥鸟：滚滚滚！本人颜值过高，
怕闪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低调，低调懂不懂！魂曲：少来这套！怂了吧？
不敢了吧？是不是长得太抽象怕吓到清酒妹妹？哈哈哈哈！
清酒：肥鸟哥~别害羞嘛！爆一个嘛！(◕ᴗ◕✿)会长-鱼大师：怂包！
连照片都不敢发，算什么男人！群里起哄的声浪越来越高，各种激将法和撒娇卖萌齐上阵。
萧飞鸟被逼得面红耳赤，骑虎难下。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鸟窝头，在宿舍里转了两圈。
不行，绝对不能露脸！太丢人了！他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自己那还算干净的电脑桌和电竞椅上。有了！他灵机一动，迅速拿起手机，
背对着镜子确保不会映出自己，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电脑屏幕屏幕是黑的，
然后调整角度，只拍到自己那颗标志性的、乱糟糟的鸟窝卷毛后脑勺，
以及电竞椅靠背的一角。咔嚓。肥鸟：[图片]喏！本帅比的后脑勺！
够神秘够有型吧？自己体会！他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感把照片发了出去，
然后迅速锁屏，把手机扣在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心脏怦怦直跳。群里安静了一秒。
魂曲：………………我靠！肥鸟你他妈是真狗啊！就一个后脑勺？还是个鸟窝后脑勺？
哈哈哈哈！你是真怂出天际了！清酒：呃……肥鸟哥的头型……挺……挺有特色的？
会长-鱼大师：哈哈哈哈！鸟窝头！肥鸟你果然人如其名！怂包！不是男人！
就在魂曲疯狂嘲笑萧飞鸟，萧飞鸟恼羞成怒准备打字反击时，鱼大师突然又发了一条消息。
会长-鱼大师：@魂曲笑得很开心是吧？你以为就你有料？等着！[图片]来！
大家看看！这就是天天在语音里吹嘘自己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的魂曲大爷！
图片再次刷屏。这是一张更清晰的生活照，显然是魂曲自己发在朋友圈或者社交平台的。
照片里是一个微胖的、脸圆圆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对着镜头比着耶的手势，
笑容灿烂，背景是某个动漫展。虽然不算丑，但跟玉树临风绝对沾不上边，
属于那种一看就很可靠的宅男类型。肥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魂曲！
你这叫玉树临风？这明明叫『珠圆玉润』！哈哈哈哈！鱼头干得漂亮！
清酒：噗……魂曲哥……好……好可爱！像大熊猫！魂曲：鱼头！！！！！！
我 X 你大爷！！！！你侵犯我肖像权！！！我要跟你真人 PK！！！！！
会长-鱼大师：来啊！怕你啊！啤酒肚顶死你！群里彻底陷入了混乱的狂欢。
魂曲和鱼大师隔着网线疯狂对喷，萧飞鸟在一边煽风点火，清酒努力劝架。
其他潜水或看热闹的成员也纷纷冒泡，有发自己照片的，有继续调侃魂曲和鱼大师的，
也有对肥鸟的鸟窝后脑勺进行二次创作的比如 P 上鸟巢和小鸟。
气氛热烈得如同过节。在这片喧嚣中，林凌灵000一直安静地挂着群聊，头像亮着，
但一言不发。她默默地看着飞快滚动的聊天记录，看着鱼大师憨厚的大叔照，
魂曲圆润的玉照，清酒青春可爱的自拍，还有……肥鸟
那个家伙发来的、只有一个乱糟糟卷毛后脑勺的照片。当那张鸟窝头照片出现时，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带着点不修边幅的宅男气息，
但又莫名地……真实和可爱？尤其是想到他发这张照片时，
可能正抓耳挠腮、满脸通红的窘迫样子，林凌灵就觉得更有趣了。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将聊天记录拉回到那张照片的位置。几乎没有犹豫，
她长按图片，选择了保存到手机相册。照片安静地躺进了她的手机里。
她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带着倔强弧度的后脑勺，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只有自己知道的弧度。
群里依旧吵闹，魂曲和鱼大师的战争还在继续，清酒在努力安抚，其他人还在起哄爆照。
没有人注意到三蛋000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场爆照狂欢，
也没有人催她爆照——在大家的潜意识里，三蛋就是个有点高冷的技术宅兄弟，
不爱凑这种热闹很正常。林凌灵关掉了群聊的提示音，将手机放在一边。她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城市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聚会越来越近了。
她保存下的那张照片，像一个小小的秘密，藏在她的手机里，也藏在她心里，
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等待着那个即将揭晓的、注定会让某人目瞪口呆的时刻。
6. 我的兄弟是女人？？？皇朝金殿 8888 包厢外。我就是三蛋呀。
林凌灵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穿透了门缝里漏出的嘈杂音乐，也穿透了萧飞鸟的耳膜，
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引发了史无前例的核爆。兄弟……呢？
我那么大一个、一起并肩作战四年、互喷菜鸡操作、分享青春期小秘密的好兄弟呢？！
眼前这个腿长脸靓、清爽得像夏日冰柠水的漂亮妹子是谁？！幻觉？
一定是刚才公交车上太热中暑了！还是魂曲那家伙搞的恶作剧，找了个演员来耍我？！
萧飞鸟像个被雷劈中的木桩，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手里捏着的手机砰一声，
毫无尊严地砸在了 KTV 那油腻腻、沾着可疑深色污渍的地毯上。他甚至忘了弯腰去捡。
萧飞鸟大脑宕机，而林凌灵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瘦削的下颌线，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做过多少心理建设！四年里，肥鸟那把清朗的少年音和犀利操作，
在公会收割无数666，却也坐实了声音好听必是胖子的江湖传言。
她甚至脑补过对方是个 200 斤又黑又胖的壮汉……连见面时的表情管理都演练了十遍。
但是此刻眼前这人，乱发像被轰炸过的鸟窝，T 恤松垮垮挂在肩上，
露出的一截手腕细得能折断——哪里像胖子了？林凌灵弯腰捡起萧飞鸟的手机，
笑着递给了他。喏，你的手机。萧飞鸟看到林凌灵递过来手机的纤细白皙的手，
动作僵硬地接过手机，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空气凝固、萧飞鸟 CPU 彻底烧毁的致命时刻，咔哒一声轻响，
厚重隔音的包厢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鬼哭狼嚎的歌声，
混杂着啤酒味、果盘味和烟味的喧嚣热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了出来，
将门口僵持的两人淹没。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在群里疯狂@他的魂曲！
他手里还抓着一瓶啤酒，脸上带着嗨过头的红晕，看到门口两人，
尤其是看到萧飞鸟那副呆若木鸡、灵魂出窍的尊容，咧嘴一笑，露出闪亮的白牙。哟！
肥鸟！三蛋！你俩搁门口演偶像剧深情对视呢？怎么才来！
魂曲的大嗓门轻易压过了包厢里的噪音，他目光极其自然地在林凌灵脸上扫过，
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以这副模样出现。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伸出那只没拿啤酒瓶的手，像拎小鸡仔一样，
把还在石化状态的萧飞鸟和脸上带着点无奈笑意的林凌灵，不由分说地分别拽进了包厢。
磨磨唧唧的！罚酒三杯啊！魂曲的声音消失在重新关上的门后。包厢里光线昏暗迷离，
旋转的彩灯在烟雾缭绕中投下光怪陆离的斑点。巨大的屏幕上正放着某首撕心裂肺的苦情歌，
会长鱼大师挺着他的啤酒肚，拿着麦克风正投入地吼着，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清酒和另外几个面生的公会成员大概是 X 市本地或周边的正挤在茶几旁摇骰子，
大呼小叫。角落里还有两个人头挨着头，捧着手机似乎在开黑打游戏，嘴里念念有词。
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混乱而热烈的网友面基氛围。魂曲把两人推进来后，
就立刻被摇骰子那边的人拉了过去：魂曲！快！该你了！这把输了喝！暂时，
没人特别关注刚进来的萧飞鸟和林凌灵。萧飞鸟被魂曲一拽，一个踉跄，
几乎是跌坐在柔软的沙发卡座里。沙发很软，但他感觉自己像坐在了钉板上，浑身不自在。
大脑还处于严重过载和重启失败的宕机状态。林凌灵略一犹豫，
目光在嘈杂混乱的包厢里扫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在萧飞鸟旁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轻轻地坐了下来。她微微侧身，双腿并拢，双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膝盖上。
萧飞鸟能清晰地闻到旁边传来的一丝淡淡的、像是某种水果沐浴露的清新香气，
和包厢里浑浊的空气格格不入。这香气像根小针，又刺了他混乱的神经一下。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落在旁边女孩清秀的侧脸上。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睫毛很长，
鼻梁挺翘，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未散尽的、促狭的笑意。
这……这真的是那个操作风骚、走位犀利、被他喊了四年兄弟的三蛋？
这冲击力实在太强了！无数的疑问像沸腾的开水泡泡在他脑子里疯狂翻滚。
为什么魂曲能那么自然地认出她？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他早就知道？！
还有鱼大师！清酒！他们是不是也都知道？！就我一个蒙在鼓里？！四年啊！整整四年！
这帮牲口！看老子笑话呢？！玛德！魂曲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萧飞鸟内心的小剧场已经上演了悲愤交加、手刃叛徒的戏码。
就在他内心疯狂刷屏卧槽卧槽卧槽和魂曲你死定了的时候，
旁边的林凌灵似乎感觉到了他灼热其实是呆滞的视线，微微转过头来，
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四目相对。萧飞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机锁屏。
不行！太尴尬了！必须说点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比副本开荒灭一晚上还要窒息的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把包厢里所有的浑浊空气都吸进去。然后，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悲愤的、带着强烈质问和难以置信的语气，
压低了声音试图盖过鱼大师的歌声，
终于问出了那个从门口起就盘踞在他灵魂深处的问题：你……你是……女的？！
声音因为紧张和震惊而有点变调。包厢里实在太吵了。鱼大师正唱到高音，
魂曲他们在摇骰子爆发出巨大的哄笑，角落开黑的两人也在激动地喊着上啊！奶我！。
林凌灵只看到他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完全没听清。她疑惑地微微歪了下头，
用眼神询问：你说什么？萧飞鸟急了。这问题得不到答案他今晚别想活了！他心一横，
身体下意识地朝林凌灵那边倾了倾，凑近了一点，几乎要挨到她的肩膀，
几乎是吼着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女！的？！这次，林凌灵听清了。
她看着萧飞鸟近在咫尺的、写满了震惊、困惑和一丝……抓狂的脸，
看着他头顶那几缕因为激动而更加桀骜不驯的卷毛，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嗯，是的。可是，包厢里的噪音如同实质的墙壁。
她的声音太小了，再次被淹没在鱼大师的破音和骰子撞击声中。萧飞鸟只看到她点头了，
但没听到声音！这点头是啥意思？默认了？还是敷衍？不行！必须亲耳听到！他急得不行，
下意识地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吼：啥？！你说啥？！大点声！听不见！
林凌灵被他突然凑这么近的动作吓了一跳，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让她耳根瞬间红透。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廉价洗衣液的香味和……嗯，汗味？这距离太近了！
她心跳如擂鼓，慌乱地看了一眼周围，幸好没人注意这边。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
也豁出去了，学着萧飞鸟的样子，微微侧过头，红着脸，凑近他的耳朵，
用比刚才稍大一点、但依旧带着羞窘的清亮声音清晰地喊道：我说——是！的！我是女的！
那带着温热气息的是的两个字，像带着微弱电流，清晰地钻进了萧飞鸟的耳朵里。轰！
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被炸得粉碎！真的是女的！他四年形影不离网上的好兄弟，
真的是个妹子！还是个大长腿、清秀脸的漂亮妹子！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强烈的尴尬感瞬间吞噬了他。他猛地缩回身体，像被火燎了似的，
拉开了和林凌灵的距离。他需要空间！需要冷静！需要重塑世界观！然后，
在一种完全无法用逻辑解释的、纯粹是大脑宕机后的抽象应激反应下，萧飞鸟猛地双手抱头，
用一种极度悲愤、仿佛痛失至宝的夸张语气，对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灵魂呐喊：不是！！
那我兄弟呢？！！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竟然短暂地压过了包厢里的噪音，
引得旁边摇骰子的几个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我那么大一个好兄弟呢？！！
萧飞鸟继续着他的抽象表演，双手挥舞着，表情痛心疾首，四年啊！说没就没了？！
你还我兄弟！！！他喊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被偷走了什么无价之宝。
这突如其来的发疯，把林凌灵彻底看懵了。林凌灵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
一丝苍白悄然浮现。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发现我是女的……所以这么失望？
这么……难以接受？甚至觉得失去了兄弟？原来在他心里，那个兄弟的身份，
比我本人……更重要？一种冰冷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将她刚才那点小小的羞怯和期待瞬间浇灭。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指甲轻轻掐进了掌心。包厢里，听到萧飞鸟这石破天惊的哀嚎，连鱼大师都忘了唱歌，
拿着麦克风，一脸这傻孩子又犯什么病的表情看着他。魂曲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啤酒都差点喷出来。噗——哈哈哈哈！魂曲拍着大腿，指着萧飞鸟，笑得喘不上气，
肥鸟！你他妈……哈哈哈……你兄弟不就在这儿坐着呢吗？！哈哈哈……你瞎啊！
哈哈哈哈！魂曲那充满戏谑和幸灾乐祸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林凌灵的心上。她低下了头，
长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失落的神情。萧飞鸟还在那里抱着头，
维持着他那副痛失吾爱的抽象姿态，内心其实已经尴尬得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玛德！
我刚才在说什么鬼话？！他只是……只是太震惊了！需要发泄一下！
用这抽象的行为来掩盖内心的慌乱，绝对不是因为失望！绝对不是！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林凌灵，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好像……误会了？
7. 突如其来的“情敌”魂曲那夸张的笑声和萧飞鸟石化的表情，
让包厢里的气氛达到了一个诡异的高潮。最后还是鱼大师实在看不下去了，挺着啤酒肚，
一把夺过魂曲手里的麦克风无视了魂曲我还没唱完！的抗议，
用他那标志性的、能镇住二十人副本团的嗓门吼道：行了行了！都别嚎了！
肥鸟你他妈发什么羊癫疯！他数了数包厢里的人数，然后大手一挥，光唱歌没意思！
饿死了！转场！火锅走起！我请！会长大人万岁！火锅！火锅！走走走！
饿扁了！转场火锅的提议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响应。
唱歌唱得嗓子冒烟的、喝酒喝得胃里发空的、打游戏打得头晕眼花的，纷纷起身，
闹哄哄地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萧飞鸟如梦初醒，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凌灵三蛋？
000？他现在脑子还是乱的！，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只是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刚才自己那番还我兄弟
的抽象表演……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萧飞鸟心里有点打鼓，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张嘴就觉得尴尬得要命。他只能闷着头，跟着人群往外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向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川味火锅店。路上，萧飞鸟刻意落后几步，
磨磨蹭蹭地走在人群边缘，
脑子里还在疯狂风暴：女的……真是女的……四年……我居然……玛德魂曲肯定早就知道！
他故意看我笑话！还有那个小丁……小丁，真名叫丁磊，25 岁，
是公会里一个相对边缘但活跃的成员，在 X 市一家 IT 公司上班。在包厢里，
当林凌灵被魂曲拉进来时，小丁的眼睛就亮了一下。高挑的身材，清爽的长相，
虽然穿着简单但掩不住的青春气息，在 KTV 那种昏暗嘈杂的环境里，像一股清流。
他当时就想凑过去搭讪，奈何包厢太乱，没找到机会。现在走在去火锅店的路上，
小丁立刻加快了脚步，很自然地凑到了林凌灵身边。嗨，三蛋是吧？我是小丁，
群里 ID『叮当猫』。小丁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容，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修身衬衫，头发也抹了点发胶，刚才在 KTV 太吵了，
都没机会打招呼。真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嗯，跟游戏里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凌灵正想着心事，突然被人搭话，微微一愣，礼貌性地点头：你好，小丁。
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带着点疏离。她对这种刻意的搭讪没什么兴趣。
你也是 X 市上大学的？大几了？学什么专业啊？小丁很自然地开启查户口模式，
试图拉近距离，我在河东科技园那边上班，做开发的。你们学校离我们公司还挺近的，
有空可以……三蛋姐！这边这边！清酒清脆的声音传来，
她正站在火锅店门口冲林凌灵招手。林凌灵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对小丁说了句不好意思
，快步走向清酒，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很自然地挽着手臂先进了店。
小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也跟着走了进去。火锅店里热气腾腾，
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牛油和辣椒的香气。服务员引着他们到预定好的一个大圆桌。
清酒拉着林凌灵，很自然地坐到了靠里面的位置。林凌灵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小丁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他立刻快走几步，目标明确地朝着林凌灵另一边的空位走去，
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殷勤的笑容：三蛋，我坐你旁边吧？方便给你倒饮料……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地蹭一下，抢在他前面，一屁股坐在了那个空位上！
正是萧飞鸟！萧飞鸟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一进火锅店，
就看到小丁那家伙像只花孔雀一样又凑到了林凌灵身边，还想去坐她旁边的位置！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几乎是本能地就冲过去抢占了那个位置！哎？小丁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看着已经大马金刀坐下的萧飞鸟，脸色有点难看，肥鸟，你这……萧飞鸟抬起头，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丁：这位置有人了。语气硬邦邦的。有人？
谁啊？小丁皱眉，环顾四周，人都差不多坐齐了，就剩几个位置。我兄弟的！
萧飞鸟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找补，我是说……我的。
林凌灵坐在清酒和萧飞鸟中间，听到我兄弟的四个字，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僵了一下，
垂下了眼睑，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小丁被萧飞鸟这理直气壮又莫名其妙的回答噎住了，
有点恼火：肥鸟你什么意思？这位置又没写名字！我先来的！我先坐下的！
萧飞鸟梗着脖子，毫不退让。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
反正就是不想看到小丁坐林凌灵旁边献殷勤！那感觉……就像自己珍藏了四年的宝贝，
突然被人觊觎了一样，浑身不舒服。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清酒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们。其他刚坐下的公会成员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火药味，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就在这时，一只厚实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小丁的肩膀上，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哎呀！小丁！跟年轻人争什么位置！
会长鱼大师那洪亮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豪爽或者说老油条的笑容，手臂用力地搂住小丁的肩膀，
把他往自己那边的空位带，来来来！坐我旁边！咱俩好好喝几杯！上次打本你那个操作，
我得好好跟你唠唠！年轻人坐一块儿让他们自己玩去！鱼大师力气不小，又是会长，
话里话外又给了小丁台阶下。小丁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拂了会长的面子，
更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显得小气。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行，鱼哥，听您的。
悻悻地被鱼大师半推半拉地带到了桌子另一侧的空位上。一场小小的座位风波，
被鱼大师以老练的社会人手段轻松化解。萧飞鸟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冲动。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林凌灵，发现她正低着头，用筷子戳着面前的小料碗，看不清表情。
锅底很快端了上来，红油翻滚，香气四溢。各种菜品也陆续上桌。大家纷纷动筷，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鱼大师拉着小丁和几个能喝的开始了拼酒模式，
魂曲和清酒他们则兴奋地讨论着刚出的新游戏。只有萧飞鸟和林凌灵这一小块区域，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安静和……尴尬。两人都低着头，默默地涮着菜。
明明在网上可以天南海北地胡侃，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糗事，
甚至可以讨论那些让林凌灵面红耳赤的男生话题。但此刻，坐在彼此身边，
隔着火锅蒸腾的热气，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萧飞鸟想找点话题。问你吃毛肚吗？
——太傻！问你哪个学校的？——好像太生硬！问你游戏里那个新装备刷到了没？
——这环境聊游戏更奇怪！林凌灵同样局促不安。
她很想问问你刚才在 KTV 里……是不是真的很失望？，
但又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瞒着他性别，又觉得现在说这个太突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锅里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和周围其他人的喧闹作为背景音。
最终还是林凌灵先打破了沉默。她夹起一片烫好的肥牛，轻轻放到萧飞鸟面前的油碟里，
动作很自然，就像过去四年在游戏里默契配合时一样。她微微侧过头，声音不大，
但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刚才……谢谢你。萧飞鸟正跟一块难缠的鸭血较劲，闻言一愣，
抬起头，对上她清澈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刚才在 KTV 门口的促狭，
也没有了包厢里听到他喊还我兄弟时的黯然，很平静，带着一丝真诚的感谢。啊？
哦……没、没事。萧飞鸟有些慌乱地摆摆手，差点把筷子甩出去，
举手之劳……那小子一看就不像好人！他下意识地诋毁了一下小丁，
说完又觉得有点幼稚。林凌灵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随即又抿住了。她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
小声说：嗯……小丁他……是有点太热情了。就是！萧飞鸟立刻附和，
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精神一振，才第一次见面，就……就那样！太轻浮了！
他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词汇量有些贫乏。嗯。林凌灵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又冷场了。两人都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也进行不下去了。他们之间，
似乎缺少了网络那层保护膜后，连最普通的交流都变得困难重重。
萧飞鸟看着林凌灵低垂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氤氲的热气中微微颤动。
他忽然想起在 QQ 上，她可以很冷静地分析副本机制，可以犀利地吐槽坑爹队友，
也可以被他那些傻话逗得发省略号。那些鲜活的、有趣的交流，
此刻都被这现实的距离和尴尬冻结了。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牛油辣椒的灼热空气，鼓起勇气，
试图找回一点线上熟悉的感觉：那个……你……他卡壳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吃黄喉吗？这个……好像挺脆的。他指了指刚下锅的一盘黄喉。林凌灵抬起头，
看着他因为紧张和热气而微微泛红的脸，还有那几缕倔强翘起的卷毛，
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点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嗯，喜欢的。哦哦！
那……那你多吃点！萧飞鸟如蒙大赦，赶紧用漏勺捞起几片刚烫熟的黄喉，
手忙脚乱地往林凌灵碗里放，动作笨拙得差点把汤汁溅出来。谢谢。
林凌灵看着碗里堆起来的黄喉，低声说道。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各自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不再那么冰冷窒息，锅底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略显僵硬的表情，
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尝试的暖意。虽然依旧尴尬，但至少……开始了。
8. 他怎么那么怂啊？宿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城市的霓虹灯光。
林凌灵仰面躺在自己窄窄的单人床上，身上还带着火锅店沾染的、淡淡的牛油味。黑暗中，
天花板模糊的轮廓仿佛变成了白天那些混乱而鲜活的画面，一帧帧地回放。
KTV 包厢门口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就是三蛋呀。他瞬间石化、手机掉地的呆滞模样。
魂曲那毫无惊讶、熟稔自然的招呼。包厢里他抱着头、痛心疾首喊着还我兄弟
的抽象表演。火锅店小丁殷勤的搭讪和他像护食小狗一样冲过来抢座位的笨拙。
还有……那顿食不知味、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火锅。画面最终定格在火锅店门口，
大家互相告别、准备散场的那个瞬间。肥鸟！魂曲那家伙喝得有点微醺，
嗓门一如既往地大，他一把揽住同样有点晕乎的萧飞鸟的肩膀，把他往林凌灵这边推搡，
天这么晚了！你俩学校不是挺近的吗？你！负责把咱们三蛋妹子安全送回宿舍！听见没！
展现你男人气概的时候到了！对对对！肥鸟哥送送三蛋姐！清酒也在一旁笑着起哄，
小脸红扑扑的。林凌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送她回去？就他们两个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这……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让她脸颊发烫，手足无措。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不、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
很方便的！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她甚至没敢看萧飞鸟的表情。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带着一种明显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还有一点点……大概是酒精作用下的含混：啊？
哦……那、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啊，兄弟……呃，三蛋。
兄弟……三蛋……他连称呼都切换得如此生硬！林凌灵猛地抬起头，
正好捕捉到他脸上那抹清晰的、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表情！他甚至都没再坚持一下！
就顺着她的话，那么轻易地、如释重负地答应了？！那一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失落、气闷、还有点委屈的情绪，像冰冷的海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
刚才在火锅店，他抢座位时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头呢？！对着小丁梗脖子瞪眼的勇气呢？！
怎么到了要单独送她回去，就怂成这样？！还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嗯，知道了。
再见。她飞快地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走，生怕再多待一秒，
自己脸上那控制不住的失落和难堪就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回到宿舍，卸下所有伪装，
躺在床上，那份憋屈和气闷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越胀越大。为什么？
为什么拒绝？是害羞吗？有一点。毕竟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身份冲击，
两人之间的尴尬隔着火锅的蒸汽都能凝结成冰。单独相处，还是在夜晚，想想都觉得窒息。
但，好像又不是完全因为害羞。那……是期待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林凌灵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期待什么？期待他坚持送她？期待和他单独走一段路？
期待……什么呢？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他那张震惊到呆滞的脸，
还有他顶着乱糟糟卷毛、笨拙地给自己夹菜的样子。四年兄弟情谊
构筑的坚固堡垒在现实面前轰然倒塌，
露出底下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探明的、复杂难言的地基。混蛋！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骂魂曲多事？骂小丁轻浮？
还是骂那个关键时刻怂成一团、还摆出如释重负表情的萧飞鸟？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林凌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也顾不上去开灯，凭着感觉摸索到放在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她毫不犹豫地解锁，点开 QQ，
找到那个早已经置顶的、备注为肥鸟的名字。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聚会前他催她出门的信息。她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胸腔里憋着一股气，
无数质问几乎要喷薄而出：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送我回去很为难你吗？四年兄弟，
发现是女的就让你这么失望？这么避之不及？怂包！胆小鬼！萧飞鸟你就是个笨蛋！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颤抖，那些带着强烈情绪的文字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心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冲破胸腔。但最终，那股汹涌的质问潮水，在即将发送的那一刻，
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堤坝，骤然退去。勇气，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有什么立场质问呢？以什么身份呢？是兄弟？还是……别的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而且，万一……万一他真的只是觉得尴尬呢？万一他并没有恶意呢？
她这样咄咄逼人，会不会把关系搞得更僵？所有的愤怒和委屈，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颓然地垂下手指，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头像，看了很久很久。最终，
她只是删掉了所有激烈的言辞，
用指尖敲下了一句看似平淡无奇的问候：000：到宿舍没？消息发送出去，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把手机扔在枕边，重新躺了回去，睁大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滴。几乎是秒回！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肥鸟：还没到。
路上有点堵车。看着那行字，林凌灵的心跳莫名又加快了一点。
他回得这么快……是在等她的消息吗？还是……只是巧合？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枕套边缘，
犹豫了几秒，又拿起手机，试探性地发了一条：000：一会儿……到了宿舍，
一起玩游戏吗？深渊日常还没清。这一次，回复没有秒回。林凌灵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他……不愿意？还在尴尬？过了大约一分钟，就在林凌灵快要放弃等待的时候，
消息提示音终于响起。肥鸟：[OK 手势表情包]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简单的、他们过去四年游戏里组队时常用的 OK 表情包。
看着那个小小的、熟悉的黄色手势，林凌灵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
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一些。虽然他还是没说话，
但这个表情包……像是某种信号，一个连接过去熟悉模式的信号。
她几乎是立刻回复：000：嗯，等你。发完这三个字，她再次放下手机，
却没有了刚才的烦躁。宿舍里依旧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静静地躺着，
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混乱、震惊、尴尬、气闷之后，
此刻正以一种略显疲惫但异常清晰的节奏跳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如同黑暗中悄然弥漫的雾气，笼罩了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被她当成四年兄弟的人，
象化成一个会石化、会尴尬、会抢座位、也会怂得让她生气的、活生生的、顶着一头乱卷毛，
网名叫肥鸟但是瘦瘦的男生。而他们之间，那层由网络和兄弟
标签构筑的、无所顾忌的透明屏障，似乎被今天这一连串的冲击撞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痕。
屏障还在，但透过那些裂痕，她似乎窥见了一些之前从未看清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屏障两边，
那份同样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想要重新定位的笨拙。
关系……好像真的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毫无挂碍的兄弟，
但也还没有清晰的、新的定义。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理不清头绪，
却又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林凌灵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黑暗中，
她闭着眼，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等待着那个熟悉的游戏登录提示音响起，
等待着那个顶着肥鸟ID 的角色再次出现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亮起组队的绿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