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弟弟用水果刀捅进我心脏时，嘴里还嘟囔着：“姐，再给我五千买皮肤。”再睁眼，
我回到了1998年，弟弟刚出生的产房外。奶奶把皱巴巴的婴儿塞进我怀里：“招娣，
以后你妈和弟弟就靠你了！”我松开手，婴儿哭声震天。在大人冲进来前，
迅速捡起地上染血的胎盘塞进塑料袋。十五年后，我作为优秀毕业生站在国旗下演讲。
台下因抢劫未遂被扭送的少年犯，是我被少管所改造三次的亲弟弟。
江律师将钻戒戴在我手上：“苏小姐，余生让我为你辩护。”探视玻璃外，
我晃了晃判决书：“爸妈，养老院的钱，我会‘依法’支付的。”水果刀刺入心口的剧痛，
是冰冷的，带着一种荒谬的金属腥气。刀柄还残留着陈浩掌心的汗腻和炸鸡的油渍。
他捅得那样随意，甚至没看我骤然瞪大的眼睛，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带着游戏被打断的烦躁：“姐，快点，再给我转五千！就差个皮肤！
”世界在眼前碎裂、旋转、褪色。最后定格的画面，
是陈浩那张被手机屏幕蓝光映得青白、写满理所当然的贪婪的脸。没有惊慌，没有悔意，
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在意识沉入冰冷黑暗的最后一刻，
死死缠住了心脏。再睁眼。2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气和一种陈年灰尘的气息，
霸道地冲进鼻腔。耳边是尖锐到失真的婴儿啼哭，还有女人虚弱而痛苦的呻吟，
以及几个女人带着浓重乡音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哎哟，可算是生了！带把儿的！
老陈家有后了！”“就是苦了招娣她妈，大出血，差点没挺过来…”“女娃子嘛，赔钱货，
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招娣以后可有得累咯！”招娣？陈招娣？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锁。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幻痛。我猛地坐起身，
动作牵动了身下粗糙冰凉的塑料长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入眼是斑驳脱落的绿色墙裙，
墙上贴着褪色的“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标语。
长椅上还坐着几个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的农村妇女。这里是…镇卫生院的妇产科走廊？
我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碎花旧棉袄。
一双黑瘦、指甲缝里嵌着泥垢的小手。这不是我的手…这是…小时候的我的手！“招娣！
死丫头还愣着干啥！” 一个刻薄尖锐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僵硬地转过头。奶奶那张布满沟壑、写满重男轻女的脸猛地杵到眼前。
她浑浊的老眼里此刻闪烁着狂喜的光，
枯树皮般的手里抱着一个用廉价红布襁褓裹着的、皱巴巴、像只褪毛红皮猴子似的婴儿。
她不由分说，将那团散发着奶腥和血污混合气味的“肉团”，
粗暴地塞进我僵硬的、属于九岁女孩的怀里。襁褓滚烫，婴儿的啼哭瞬间放大，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抱好了！你弟弟！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的金疙瘩！
” 奶奶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亢奋，“以后你妈身子弱，
带不了他！你当姐姐的，就得有当姐姐的样！喂奶、把屎把尿、哄睡觉…都是你的活儿！
听见没？你妈和你弟弟，以后就指着你了！”婴儿在我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哭声尖锐刺耳。
那温热的、蠕动的触感，瞬间与前世心口冰冷的刀锋重叠！陈浩！
这个吸干了父母、榨干了我骨髓、最后用一把水果刀送我下地狱的“金疙瘩”！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啪嗒！
”在奶奶骤然放大的瞳孔和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襁褓裹着的婴儿，
像一个沉重的包袱，直直地坠向冰冷肮脏的水磨石地面。“哇——！！！
”婴儿的哭声瞬间拔高到凄厉的顶点，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猫。“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 “招娣你作死啊！！” “快！快捡起来！
” 尖叫声、咒骂声、混乱的脚步声瞬间炸开！
就在奶奶和旁边一个婶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扑向地上哭嚎的婴儿“招娣！
你个杀千刀的赔钱货！你想摔死你弟弟啊！” 奶奶已经抱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
一边心肝宝贝地哄着，一边冲我咆哮，枯瘦的手指恨不得戳到我脑门上。
旁边的婶子也帮腔骂着。我缩在墙角，只是“害怕”地哭，小肩膀一耸一耸弟弟陈浩的出生，
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正式套在了九岁的陈招娣脖子上，
也套在了重生归来的苏晚我决定抛弃“招娣”这个耻辱的名字，
在心里为自己命名的灵魂上。家里的格局瞬间天翻地覆。母亲王桂芬因为产后大出血，
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枯叶，终日躺在里屋的床上，脸色蜡黄，眼神空洞，
偶尔看向弟弟时，才有一丝微弱的光。父亲陈建国，
那个沉默寡言、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男人，在得了儿子后，腰杆似乎挺直了一分，
看向弟弟的目光充满了笨拙的慈爱，而看向我时，只有麻木和理所当然的驱使。3“招娣！
死丫头片子！弟弟尿了！还不快去洗尿布！”“招娣！你妈没奶！去冲奶粉！仔细点！
别烫着你弟弟！”“招娣！弟弟哭了！是不是饿了？快去熬米糊！”“招娣…”我的名字，
成了这个家里最频繁出现的噪音，永远伴随着命令、斥责和不耐烦。灶台太高，
我踩着板凳才能勉强够到。冰冷刺骨的井水，在寒冬里把一双小手冻得通红肿胀，布满裂口。
洗不完的尿布，散发着刺鼻的氨水味。熬米糊时打翻滚烫的锅，滚烫的米浆溅在手背上，
瞬间烫起一串燎泡，钻心的疼。我死死咬住下唇，没让一丝痛哼溢出喉咙，
只是默默地舀起凉水冲洗。奶奶尖利的骂声立刻追来：“败家玩意儿！连个米糊都熬不好！
养你有什么用！烫死你活该！别糟蹋水！”我低着头，看着手背上迅速红肿起泡的伤口，
眼神冰冷。这点疼，比起心口那一刀，算得了什么？我默默记下：1999年1月17日，
因熬制弟弟米糊被烫伤，未得到任何处理。弟弟陈浩，这个被全家捧在手心的“金疙瘩”，
在无底线的溺爱中，迅速长成了一个混世魔王。他霸道、自私、占有欲极强。
我的作业本是他随意涂鸦的画板；我偷偷攒下买练习册的几毛钱，
转眼就会被他翻出来买糖；我稍微表现出一点反抗或不情愿，
迎接我的就是奶奶的巴掌和父亲的皮带。“啪！” 粗糙的竹条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我的背上，
火辣辣的疼瞬间炸开。父亲陈建国喘着粗气，脸色铁青：“让你看着弟弟！你死哪去了？
他差点摔下炕！你个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我趴在地上，背上火燎般疼痛，
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地里。不是因为疼，
而是为了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毁灭一切的恨意。陈浩在一旁吃着奶奶塞给他的鸡蛋糕，
得意地冲我做着鬼脸。我抬起头，脸上布满“恐惧”的泪水，
“爸…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弟弟他非要爬高…我拉不住…”陈建国看着我的“可怜样”，
又看看宝贝儿子，最终只是烦躁地挥挥手里的竹条：“滚去烧火！看着点弟弟！再有下次，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怯懦”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灶间。转身的瞬间，
眼底的泪水瞬间冻结，只剩下淬骨的冰寒。我清晰地记下：2001年3月5日，
因弟弟陈浩攀爬摔跤未遂，被父亲陈建国用竹条抽打背部，造成三处皮下淤血。
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映着我冰冷的脸。那个被我藏在床底下最隐秘角落的塑料袋，
里面包裹的胎盘早已干瘪发黑。它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同样不起眼的铁皮糖盒。
盒子里没有糖，只有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纸上，
用铅笔稚嫩却极其工整地记录着：* 2000年8月10日，陈浩抢夺我铅笔并折断，
奶奶责骂我“不懂事让着弟弟”，未获赔偿。* 2001年5月20日，
陈浩故意打翻我煮好的猪食，导致我被父亲责罚饿饭一天。* 2002年9月1日，
因“需照顾弟弟”，父亲拒绝为我缴纳五年级学费，经村小老师三次家访后，勉强同意。
学费来源：老师垫付部分，其余由我放学后挖草药售卖所得。* 2003年12月25日，
陈浩索要我的新年棉袄未果，向奶奶诬告我偷钱，被罚跪雪地两小时。膝盖冻伤。
每一笔记录，
者、造成的后果身体伤害、财产损失、受教育权剥夺、以及关键的——证人如果有。
村小的李老师，那个总是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神温和的女老师，
成了我记录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来家访，为我争取上学的机会，
甚至偷偷塞给我本子和笔。她看向我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怜悯和担忧，
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微弱的光。我知道，她是我未来计划中，最重要的“证人”之一。
4日子在忍耐和无声的积累中滑过。陈浩在蜜罐和溺爱里越长越歪，逃学、打架、偷鸡摸狗，
劣迹斑斑。而我，像一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抓住一切缝隙汲取养分。灶膛的火光下，
猪圈的臭味里，甚至在挨打后短暂的喘息时间，都是我看书做题的场所。
李老师留下的旧课本和练习册，被我翻得卷了毛边。小学毕业，
我以全镇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县里唯一的重点初中。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
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风暴。“读书？读什么书？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别人家的！” 奶奶把那张薄薄的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我脸上，
“家里哪有钱供你上县里？你弟弟马上要上小学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老老实实在家干活，
过两年找个好婆家换点彩礼是正经！”父亲陈建国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他闷闷地开口：“招娣，认命吧。你妈身体不好，弟弟还小，家里离不得你。
县里太远，花销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太硬，又补充了一句，带着施舍般的口吻，
“镇上的初中…你要是实在想去，也不是不行。”我看着地上那团皱巴巴的通知书，
又看看奶奶怀里正啃着鸡腿、满嘴流油的陈浩。他挑衅地冲我扬了扬手里的鸡骨头。
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但这一次，我没有哭，也没有争辩。我默默地弯腰，捡起那团纸，
小心地抚平褶皱，然后抬起头，看着父亲，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爸，我不去镇初中。
县重点，我读定了。”“反了你了！” 奶奶跳起来，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打。我后退一步，
眼神冰冷地迎上她：“李老师说，国家有《义务教育法》。九年，少一天，少一节课，
都不行。父母不让适龄儿童上学，是犯法的。可以去镇上告，去县里告。”“犯法”两个字，
像两颗冰雹砸在陈建国头上。他抽烟的动作猛地顿住，
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官。“你…你胡说什么！” 奶奶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举着扫帚的手有些发抖。
“是不是胡说，问问村长，或者问问镇上的干部就知道了。” 我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李老师说了，我的情况，她会向县里的‘希望工程’反映，
可能能申请到补助。学费，不用家里出。”我抛出了“希望工程”这个诱饵。
前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过这么回事。陈建国沉默了很久，旱烟都快烧到手指了。最终，
他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读就读！但别指望家里给你钱！饭钱自己想办法！
” 算是默认了。他知道李老师真会告到上面去，也知道这个女儿，
似乎和以前那个只会挨打的“招娣”不一样了。奶奶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指着我的鼻子骂：“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读了书翅膀硬了就想飞？
我看你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我攥紧了手里的通知书，指关节发白。不用家里出钱？
正合我意。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仅要读书，还要读得比任何人都好！知识，
是唯一的武器，也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桥梁。至于生活费…我看向院子里散养的几只鸡，
眼神冰冷。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活成了小镇上一个近乎传奇的存在。
成绩永远高悬在年级榜首的红榜最顶端，奖状贴满了学校宣传栏。同时，
我也是学校里最穷、最沉默、最拼命的学生。
、寒暑假在镇上小餐馆洗盘子、帮人抄写、甚至周末偷偷去山里采些草药卖给收药材的小贩。
每一分钱都带着汗水和算计。那个藏起来的铁皮糖盒，早已换成了一个更厚实的硬壳笔记本。
里面的记录，也从简单的日期事件，
2005年10月3日* **事件：** 陈浩8岁偷窃邻居张婶家两只下蛋母鸡，
被当场抓获。
窃他人财物价值约60元* **后果：** 父母赔偿张婶损失由我奖学金垫付，
陈浩被父亲轻微训斥。
* **证据：** 张婶证言已录音引导其明确表述时间地点物品价值，
赔偿记录我保留的收条。
* **法律依据：**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九条盗窃公私财物。
间：** 2007年4月15日* **事件：** 陈浩10岁因索要零花钱未果，
持砖块砸破我租住的校外小屋窗户玻璃。
*施害者：** 陈浩* **侵害行为：** 故意毁坏他人财物玻璃价值约20元，
威胁人身安全。* **后果：** 我自行更换玻璃，手臂被飞溅碎片划伤照片留存。
* **证据：** 破损现场照片借同学相机拍摄，伤处照片，房东证言。
衅滋事、第四十九条故意损毁公私财物、《未成年人保护法》相关条款家庭暴力。
5记录越来越厚，条理越来越清晰，证据链越来越完善。陈浩的劣迹，
在父母无底线的纵容下，
打同学、勒索低年级学生财物、参与小混混斗殴、甚至开始偷家里的钱去网吧…每次他闯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