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清漪,江南首富沈家独女。三年前,落魄书生谢珩跪在我家门前三天三夜,
指天发誓入赘沈家,一生唯我马首是瞻,才换来我爹点头,定下婚约。如今他高中探花,
授了翰林院编修,婆母摔了金丝楠木箱里的八十八抬聘礼:‘商贾末流,也配嫁我儿探花?
’‘想进谢家门,拿百亩田庄打点族亲,一人一座!’”1 寒门贵婿?痴心妄想!
踏进谢家那间摇摇欲坠的泥瓦房,扑面而来的不是书香,
而是浓重的霉味和劣质旱烟的呛人气。堂屋里,谢家父母高坐主位,
眼神挑剔地在我身上扫视,仿佛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清漪,这是爹娘。
”谢珩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依礼奉上早已备好的“入赘礼”——整整八十八抬,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田契房契,
足以让这穷乡僻壤的人家一跃成为地主。这并非我沈家显摆,而是当初谢珩跪求时,
我爹亲口允诺的诚意。谢母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赤金头面,
浑浊的老眼却满是嫌恶:“就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沈家号称江南首富,
嫁女就这点嫁妆?传出去不怕人笑话?”我眉心微蹙:“伯母,
这已是寻常人家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家当。”更何况,谢珩是入赘!“呸!
”谢父猛啐一口浓痰在地上,烟袋锅子敲得炕沿梆梆响,“我儿如今是探花郎!天子门生!
将来是要当大官的!你们沈家那点铜臭算什么?我谢家列祖列宗的脸面才值钱!”谢母接口,
声音尖利:“听着!想让我儿入赘,门都没有!想进我谢家门,就得按我谢家的规矩来!
第一,这些薄礼翻十倍,才勉强够看!第二,我们谢家在这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亲戚,
每家得送一处带良田的庄子,外加白银千两作贺礼!
第三……”她刻薄的目光扫过我平坦的小腹:“过门三年内,必须给我谢家生出嫡长孙!
若生不出,或是生了赔钱货,立刻休妻!我儿要纳妾,你不得阻拦!”荒谬!无耻!
我气得指尖发凉。当初谢珩跪在我家门前,涕泪横流说家中贫寒父母早逝,只剩他孤身一人,
愿入赘为婿侍奉我父母终老。如今看来,全是谎言!这对贪婪刻薄的父母健在,
他更是从未将入赘之事告知家中!我看向谢珩,他脸色青白交加,眼神躲闪,
竟不敢与我对视,只含糊地对他父母说:“爹,娘,清漪远道而来,先歇息吧,
这些事容后再议……”“议什么议!”谢母一拍桌子,“这规矩,现在就给我立下!否则,
滚出我谢家大门!探花郎还怕娶不到高门贵女?有的是人上赶着送钱送庄子!
”怒火直冲头顶,我冷冷道:“伯父伯母怕是忘了,谢珩是入赘我沈家!孩子姓沈,不姓谢!
这些‘规矩’,恕难从命!”“什么?!”谢母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跳起来,“入赘?
!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堂堂探花,给你家当上门女婿?做你的春秋大梦!滚!
带着你的破烂滚出去!我谢家不娶了!”谢父也阴沉着脸:“滚!立刻滚!”“让我走可以,
”我强压怒火,盯着谢母,“把我沈家的‘薄礼’,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谢母眼神慌乱,
随即耍赖:“什么礼?谁看见了?空口白牙就想讹我谢家?没门!”好,很好!我转身便走,
这污糟之地,多待一刻都嫌恶心。什么探花郎,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盛夏的日头毒辣,
晒得人头晕目眩。我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汗水浸湿了衣衫,心中一片冰冷。
当年若非我执意,爹怎会同意这桩荒唐婚事?悔意如毒藤缠绕。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谢珩驾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追了上来,正是我带来的其中一辆。“清漪!上车!”他跳下车,
一脸焦急,“我爹娘……他们是乡下人,不懂规矩,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已经劝住他们了,家里杀了唯一的一头猪,正等着给你赔罪呢!快跟我回去!”赔罪?
我看着他虚伪焦急的脸,只觉得反胃。“不必。车留下,我自己走。”“清漪!
”谢珩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那猪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杀了给你赔罪,你若不去,
我爹娘的脸往哪搁?我在乡亲面前如何抬头?你体谅体谅我!”“体谅你?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体谅你骗婚?体谅你父母敲诈勒索?”我掏出钱袋,
看也不看塞给他,“猪钱我付了!车,还我!”谢珩攥着钱袋,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沈清漪,你今日若走了,你我之间,恩断义绝!”“求之不得!
”我毫不犹豫。僵持片刻,谢珩忽然放软了语气:“好,好,我送你下山。山路难行,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拉开马车门,“上车吧。”我确实晒得发晕,又急于离开,
犹豫片刻,还是上了车。刚坐稳,谢珩便猛地关上车门,落锁声清脆刺耳!“谢珩!
你做什么?”我惊怒交加,用力拍打车壁。马车已掉头,朝着谢家村疾驰而去!
谢珩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漪,别闹了。乖乖回去,把婚事办了。
你终究是我谢家的人!”2 祠堂囚凰,窃玉夺妆马车一路狂奔回谢家。车门打开,
谢珩不由分说将我拽下,力气大得惊人,一路拖拽进谢家祠堂!祠堂里竟已坐满了人,
都是些穿着破旧、眼神浑浊的村民,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几盘少得可怜的肉菜。
谢珩将我按在祠堂正中的蒲团上,四周的目光如同针扎。“爹,娘,清漪知错了,
她答应给各位叔伯婶娘准备庄子和贺礼了!”谢珩朗声宣布,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猛地抬头:“谢珩!你胡说什么?
”谢珩用力按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在我耳边低吼:“沈清漪!
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谢家列祖列宗在上,全村长辈都在!你敢闹,就是不敬祖宗,不敬尊长!
给我老实点!有什么事,等人散了再说!”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凑过来,
贪婪地问:“庄子?多大的庄子?良田多少亩?”谢珩立刻换上笑脸:“三伯放心,
清漪家底厚,庄子必定是顶好的,良田至少百亩起!”祠堂里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和恭维声。
谢父谢母坐在上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谢母更是颐指气使地对我道:“既然要进我谢家门,还不快给各位长辈见礼?
一点礼数都不懂!”谢珩不等我反应,竟直接伸手,一把将我腰间系着的羊脂玉佩扯了下来!
那是我及笄时太后娘娘亲赐的!价值连城!“娘,这玉佩成色不错,权当清漪给您的见面礼。
”他随手将那温润无暇的玉佩丢给谢母。“谢珩!”我目眦欲裂,扑上去要抢回。
谢珩反手狠狠将我推开,我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他看也不看我,
又盯上了我发间的赤金嵌宝步摇和腕上的翡翠镯子。“这些俗物,婶娘们不嫌弃就分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粗暴地扯下我的步摇,撸走我的镯子,像分发不值钱的糖果一样,
随手丢给几个眼冒绿光的妇人。“住手!那是我的!”我爬起来,
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拿着我太后赐玉的妇人。那玉若丢了,是杀头的大罪!“贱人!
反了你了!”谢母尖叫着冲过来,扬起枯瘦的手,狠狠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谢珩趁机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拖回蒲团,死死按住,眼神凶狠:“再敢闹,
别怪我不念旧情!”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落下。
我看着谢珩那张因贪婪和得意而扭曲的俊脸,看着周围村民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看着谢母将太后的玉佩揣进怀里,心如死灰。“好,好个探花郎!好个书香门第!
”我怒极反笑,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谢珩,你今日所作所为,强抢御赐之物,形同谋逆!
我沈清漪今日把话撂这儿,这婚事,作废!我沈家与你谢家,势不两立!
”“御赐之物”四个字像惊雷炸响!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脸上露出惊恐。
谢珩脸色剧变。谢母却不知利害,只听到“退婚”二字,再次尖叫扑来:“小贱蹄子!
吃了谢家的杀猪菜,拜了谢家的祖宗,你就是谢家的人了!还敢退婚?
我打死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这一次,谢珩没有阻拦。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在谢母的巴掌即将落下时,竟抢先一步,用尽全力,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啪!
”一声脆响!我被打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摔倒在地。紧接着,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谢珩像疯了一样对我拳打脚踢,口中还骂骂咧咧:“贱人!
给你脸不要脸!敢拿御赐吓唬人?进了我谢家门,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让你退婚!
让你不听话!”村民们起初被“御赐”吓住,此刻见谢珩动手,又听谢父在一旁煽动:“打!
给我狠狠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该打到服帖!”于是,竟无人阻拦,
反而有人叫好。剧痛席卷全身,意识渐渐模糊。昏迷前,我只听到谢珩对谢父说:“爹,
把她关到祠堂后面那个小屋去!锁起来!等她爹娘带着庄子和银子来赎人!
看她还能硬气到几时!”3 夜闻毒计,绝境逢生刺骨的冰冷和剧痛将我唤醒。
我发现自己蜷缩在祠堂后一间堆放杂物的破屋里,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住,嘴里塞着破布。
狭小的窗户透进惨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屋内蛛网密布,尘土呛人。浑身像散了架,
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脸上更是火辣肿胀。外面似乎很安静,只有虫鸣和风声。
我费力地挪动身体,试图磨断绳索。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是谢珩和他父母!“……珩儿,那玉佩……真是御赐的?不会惹祸吧?
”谢母的声音带着惶恐。“慌什么!”谢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山高皇帝远,谁知道?
就算知道,一个商户女弄丢了御赐之物,是她保管不力!与我们何干?
我们可是‘不知情’的‘苦主’!”“可那沈家……”谢父有些犹豫。“沈家?”谢珩冷笑,
“爹,你太看得起商贾了。士农工商,商在最末!沈家再有钱,也只是肥羊!
我如今是探花郎,入了翰林,清贵无比!捏死一个商户,易如反掌!”他顿了顿,
声音更冷:“今日她敢当众退婚,打我的脸,就得付出代价!关着她,
等她爹娘带着足够的‘诚意’来赎人。若敢报官……哼,
我就告她沈家意图用御赐之物贿赂朝廷命官,攀附权贵!
再找人散布些她婚前失贞、不敬公婆的谣言,看她沈家百年基业还能不能保住!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这才彻底看清谢珩的阴毒!他不仅要钱,
还要彻底毁了我沈家!“那……那之后呢?真让她进门?”谢母问。“进门?”谢珩嗤笑,
“这种不听话的女人,留着何用?等榨干了沈家的油水,随便找个由头休了便是。到时候,
凭我的身份,娶个真正的官家小姐,才是正途!”“好!好!还是我儿深谋远虑!
”谢父拍掌叫好,“那沈家的家产……”“自然是我们的。”谢珩的声音充满贪婪,
“沈家就她一个女儿,只要她在我手里,沈万山我爹投鼠忌器,沈家的一切,
迟早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爹,娘,你们就等着当老太爷老夫人,享清福吧!
”屋外三人得意地笑了起来。屋内的我,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原来从一开始,
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谢珩的目标,从来都是我沈家的万贯家财!
恨意如同毒火灼烧着五脏六腑!我必须逃出去!爹娘若真被他们蒙骗,后果不堪设想!
我发疯般挣扎,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腕脚踝的皮肤,鲜血渗出,带来钻心的疼,
却也带来一丝松动!我强忍剧痛,更加用力地磨蹭!终于,“啪”的一声轻响,
脚腕的绳索断了!我立刻解开手上的束缚,扯掉嘴里的破布,扑到那扇狭小的木窗前。
窗户被木条钉死,但年久失修,木条已有些腐朽。我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摇晃、撞击!
“咔嚓!”一声裂响,一根木条断裂!希望就在眼前!我顾不上疼痛,
继续疯狂地掰扯其他木条。就在我即将掰开一个缺口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月光勾勒出谢珩修长却阴鸷的身影!“想跑?”他眼神阴冷如毒蛇,一步步逼近,“沈清漪,
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他猛地扑过来,抓住我的头发狠狠撞向墙壁!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敬酒不吃吃罚酒!”谢珩喘息着,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淫邪的光,“爹说得对,
只有生米煮成熟饭,有了我的种,你才会死心塌地!看你还怎么退婚!
”他粗暴地撕扯我的衣衫!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拼命踢打撕咬,尖声呼救!
“救命——!”“叫吧!这深山老林,祠堂重地,看谁来救你!”谢珩狞笑着,
动作更加粗暴。就在我绝望之际——“砰!!!”祠堂厚重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生生撞开!
“谁敢动我女儿?!!!”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瞬间撕裂了祠堂的黑暗!我看到了我爹那张因震怒而铁青的脸,
看到了他身后数十名手持棍棒、杀气腾腾的沈家护卫!
掐住我脖子的谢珩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拽开,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畜生!我杀了你!”我爹目眦欲裂,拳拳到肉!4 血债血偿,
初雪锋芒谢珩的惨叫声在祠堂里回荡。沈家护卫如狼似虎,
瞬间将闻声赶来的谢父谢母按倒在地。“爹!”我嘶哑地喊了一声,泪水终于决堤。“清漪!
我的儿!”我娘哭喊着扑过来,脱下外袍裹住我残破的衣衫,抱着我浑身发抖,“不怕了,
不怕了,爹娘来了!”我爹看到我脸上身上的伤痕,尤其是那触目惊心的掌印和淤青,
更是暴怒如狂:“给我打!往死里打!”护卫们下手毫不留情,谢珩的惨叫声很快变得微弱,
谢父谢母的哀嚎求饶声也淹没在拳脚声中。“东西呢?我沈家的东西呢?!”我爹怒吼。
谢母早已吓瘫,
筛糠:“在……在屋里……炕……炕洞里……”护卫迅速搜出了被藏匿的八十八抬“薄礼”,
还有我的步摇、镯子。唯独那块羊脂玉佩,谢母死死攥在怀里,被护卫强行掰开手指才夺回。
“还有呢?”我爹盯着被打成猪头的谢珩,眼神冰冷,“太后赐玉,你也敢抢?也敢私藏?
”谢珩口鼻流血,含糊不清地狡辩:“没……没有……她胡说……”“呵。”我冷笑一声,
强撑着从我娘怀里站起来,指着谢母,“她怀里!刚才她揣进去了!”护卫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