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消毒水的气味还萦绕在鼻尖,林薇正低头记录着实验数据,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猛地抬头,只见实验室里的老式恒温箱冒出诡异的蓝光,
电流顺着金属台面窜上她的手腕,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皮肉。剧痛炸开的瞬间,
世界陷入一片纯白。耳边先是响起刺耳的嗡鸣,随后归于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这强光吞噬。
再次睁眼时,腐叶的腥气呛得她剧烈咳嗽。林薇挣扎着坐起身,
发现自己躺在密不透风的山林里,腐殖土浸透了昨夜的雨水,湿冷地黏在后背。
身上那件印着 “华清医学院” 校徽的白大褂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
袖口还挂着几片深绿的蕨类植物。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早已黑屏,
唯有表盘反射着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带着温度的阳光 —— 不是实验室那种惨白的荧光,
是真正带着生命力的金色。“这是哪儿?” 她喃喃自语,指尖触到的是粗粝的泥土,
混着不知名昆虫的爬行触感。耳边传来鹧鸪的啼鸣,远处隐约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林薇慌忙躲到需两人合抱的古树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
三匹骏马踏着厚厚的落叶而来,蹄铁碾过枯枝的脆响格外清晰。
为首的玄衣男子突然身子一歪,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坠马,重重摔在铺满松针的地上。
随行的仆从惊呼着围上去:“萧公子!快叫大夫!”林薇瞳孔骤缩。
男子腰间的箭伤正在汩汩流血,血色暗沉得像陈年酱油,
混着泡沫 —— 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典型征兆。
现代急救课上导师反复强调的 “黄金四分钟” 在脑海里炸响,她几乎是本能地冲出去,
扒开围着的仆从。“让开!”“谁让你碰我家公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仆从拔刀相向,
青铜刀刃反射的寒光在林薇眼前晃过。“再不让我救他,神仙也难留!” 林薇吼回去,
声音因紧张而发颤,眼神里的急切却让仆从愣了神。她迅速撕开男子的衣襟,
粗布被血浸透的黏腻感蹭在指尖,箭头还嵌在左侧第七根肋骨间,
周围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成深褐色。没有无菌纱布,没有止血钳,甚至没有手套。
林薇瞥见自己白大褂口袋里还剩半包碘伏棉片,那是她早上塞进去备用的。她咬开包装纸,
棉片接触空气的瞬间散发出刺激性气味,让周围的仆从纷纷皱眉。“按住他的肩膀!
” 她跪在地上,膝盖陷进松软的腐叶层,用仅剩的理智判断伤口位置。
指尖摸到男子温热的皮肤下,肋骨的形状清晰可辨。棉片擦过伤口时,男子闷哼一声,
睫毛颤了颤。林薇这才看清他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即使脸色惨白如纸,
紧抿的薄唇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矜贵气。只是此刻他唇瓣干裂,泛着青紫色,
显然缺氧严重。“箭头有倒钩,不能硬拔。” 她低声说着,目光扫过四周,
瞥见络腮胡仆从腰间的匕首,“借你的刀用。”不等对方反应,她已夺过匕首,
在衣襟上快速擦拭两下。金属碰撞声中,她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扩开伤口边缘,
指尖避开肉眼可见的血管肌理,精准捏住倒钩的瞬间猛地发力。男子骤然睁眼,
黑眸里翻涌着惊怒,却在看清她专注的侧脸时,
喉间的斥责卡在了舌尖 —— 眼前的女子额角渗着细汗,鼻尖沾着泥土,眼神却亮得惊人,
像暗夜里的星辰。血再次涌出来,林薇扯下自己的白大褂下摆,
在仆从震惊的目光中死死按住伤口:“压迫止血,快找地方让他平躺!再耽误下去,
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都认不出他!”第二章 长安初遇颠簸的马车里,
林薇看着靠在软榻上的男子,终于松了口气。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胸腔起伏从急促的浅呼吸变成深长的节奏,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至少脱离了危险。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她身上的血腥味形成诡异的混合。
“姑娘是……” 旁边的仆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戒备,
眼神反复打量她那件破洞的白大褂。“林薇,医学院学生。”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看到仆从茫然的眼神。她改口道:“懂些粗浅医术,家传的。”马车突然减速,
林薇撩开布帘一角,心脏狠狠一跳。青灰色的城墙高耸入云,砖块缝隙里长满青苔,
门楣上 “长安” 二字苍劲有力,是她在历史课本里见过无数次的颜体。
往来行人穿着宽袍大袖,男子束着蹀躞带,女子梳着双环髻,
连街边小贩的吆喝声都带着古韵 —— 这分明是古装剧里的盛唐景象,
却真实得让她指尖发麻。“现在是…… 贞观几年?” 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贞观十七年。” 仆从奇怪地看她,“姑娘连这都不知道?莫不是山里来的?
”林薇眼前一黑,差点栽倒。2023 年的医学生,
竟然穿越到了公元 643 年的长安。李世民还在位,李承乾还是太子,
距离武则天入宫还有两年 —— 这些历史知识此刻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太阳穴。
马车在一座朱门大院前停下,门楣上悬着 “萧府” 匾额,
铜环上雕刻的饕餮纹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仆从扶着男子往里走,林薇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了上去。她现在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受伤的男人或许是她在这陌生时空唯一的浮木。正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在给男子诊脉,山羊胡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颤动。
看到被仆从带进来的林薇,他顿时吹胡子瞪眼:“哪来的野丫头,竟敢擅闯萧府?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她救了公子!” 之前的络腮胡仆从急忙解释,
手里还攥着那片染血的白大褂布料。老大夫冷笑一声:“用那等粗鲁法子?
又是撕衣服又是动刀子,怕不是想趁机谋财害命!老夫行医五十年,
从没见过这么对待箭伤的!” 他说着拿出金疮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就要往伤口上敷。林薇攥紧了拳头,看着那坨药膏里隐约可见的杂质,
忍不住出声:“伤口没清创就上药,会感染的。”“感染?
” 老大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捻着胡须大笑,“老夫只知外伤需止血生肌,
从未听过这等怪词!你这丫头莫不是来捣乱的?”就在这时,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让她来。”老大夫愣住了:“公子!这……”“照做。
” 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黑眸扫过林薇,带着审视。林薇走上前,避开老大夫愤怒的目光,
从怀里掏出最后几片碘伏棉片:“有没有烈酒?要度数高的。”仆从拿来一个青瓷酒瓶,
林薇倒出酒液在碗里,将棉片浸泡其中。“伤口必须再次消毒,否则发炎红肿,
到时候整条胳膊都得锯掉。
” 她一边说一边用镊子这是她从实验室带的唯一工具夹起棉片,
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男子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林薇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黑眸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怒,多了几分探究,像在观察一件有趣的古玩。
“你那药……” 他忽然开口,“为何有股怪味?”“消毒用的,能杀死伤口里的虫子。
” 林薇半真半假地解释,总不能说这是现代医学的结晶。
老大夫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简直荒谬!伤口里哪来的虫子?肉眼都看不见!”林薇没理他,
专注地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伤口:“三天内不能碰水,每天换一次药。饮食清淡,
忌辛辣油腻。”男子微微颔首,对仆从道:“带林姑娘去偏院休息,好生照看。
”第三章 药庐风波林薇没想到自己会在萧府的偏院住下来。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子叫萧彻,
是正三品秘书监萧德言的嫡子,据说在弘文馆编书,与太子李承乾往来甚密。
这些信息是侍女青禾告诉她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
她被安排在一间废弃的药庐,里面堆满了晒干的草药,空气中飘着苦涩的气息。
墙角蛛网蒙尘,窗台上的瓦盆里长着几株薄荷,倒添了几分生机。
萧彻让人送来一身青色襦裙,料子是上好的绫罗,触感柔软,
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 比穿白大褂别扭多了。“林姑娘,公子让你过去一趟。
” 青禾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酪,“这是公子特意让厨房做的。
”林薇跟着她穿过回廊,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长着青苔,廊柱上缠绕着紫藤花。
萧彻正坐在窗前翻医书,阳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案几上放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牡丹。
“今日多谢。” 他合上书,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的医术…… 很特别。
”“只是碰巧学过些急救法子。” 林薇避开他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不敢暴露穿越的秘密 —— 在这个时代,“妖言惑众” 可是大罪。萧彻没再追问,
指着桌上的草药:“这些你可认得?”黄芩、当归、防风、白术…… 林薇扫了一眼,
报出的名字竟和医书上的一字不差。这些都是她在中药房实习时记过的,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萧彻眼中闪过讶异:“你懂草药?”“略知一二。” 她含糊道,
心里却在打鼓。现代药理学和中医理论截然不同,她知道黄芩苷有抗菌作用,
却不懂什么 “清热解毒” 的辨证。接下来的日子,林薇成了萧府的 “编外医工”。
她白天跟着府里的老大夫周伯认草药,晚上就躲在药庐里翻萧彻给的《千金要方》。
那些繁体字看得她头疼,可一想到或许能用这些知识在唐朝立足,又咬牙坚持下去,
用炭笔在纸上画药材图谱 —— 这是她最擅长的记忆方法。这天她正在捣碎金银花,
木质药碾子发出咯吱声。忽然听到前院传来喧哗,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林薇放下药碾子跑出去,只见一个小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脸色发青,嘴角还挂着白沫。
“是中了毒!” 周伯惊呼着要去拿解毒丹,手忙脚乱地翻药箱。“等等!” 林薇拦住他,
蹲下身仔细观察小厮的症状。瞳孔缩小如针尖,口鼻里有淡淡的蒜臭味,
呼吸急促 —— 这是有机磷中毒的典型症状!“他刚才接触过什么?” 林薇急声问道,
指尖搭上小厮的手腕,脉搏快而弱。
旁边的仆人结结巴巴道:“他…… 他去收拾了公子书房的旧书,
好像碰过装着防虫药的匣子,说是西域来的‘避虫香’。”林薇心里咯噔一下,
有机磷化合物在现代常见于农药,没想到唐朝竟有类似的毒物。她急声道:“有没有肥皂水?
大量的肥皂水!要浓的!”周伯怒道:“胡闹!中毒岂能灌肥皂水?这是要人命的!
”“再啰嗦他就真没命了!” 林薇吼回去,眼神里的急切让众人不敢反驳。
仆妇们很快端来几盆肥皂水,林薇捏开小厮的嘴,一勺勺灌进去。“这是催吐,
把毒物吐出来就好了。” 她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直到小厮开始剧烈呕吐,
吐出墨绿色的秽物,才松了口气,“快去找甘草和绿豆,煮浓汁给他灌下去。
”周伯将信将疑地照做,看着小厮的脸色渐渐好转,
眼神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惊疑:“你这法子…… 是哪本书上看来的?”“家传的,偏方。
” 林薇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却在庆幸 —— 幸好急救课学过有机磷中毒的应急处理。
傍晚时分,萧彻来到药庐,手里拿着那盒 “避虫香”。打开盒子的瞬间,
一股刺鼻的蒜味弥漫开来。“西域商人带来的,说是能防书虫,没想到有剧毒。
” 他看向林薇,“你似乎对毒物很了解?”林薇指尖一颤,笑道:“略懂一些,
乡下常见的农药…… 呃,草药毒理,和这个有些相似。”萧彻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只是道:“周伯说你认草药很快,这本《新修本草》你拿去看吧,或许有用。
”第四章 月下问诊小厮最终被救了回来,用的是林薇教的催吐法加甘草绿豆汤。
周伯看着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惊疑,连萧彻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药庐的门槛被他踩得越来越频繁,有时是借医书,有时是问草药,
有时只是站在窗前看她捣药。夜深人静时,林薇坐在药庐的门槛上,看着天边的圆月发呆。
穿越过来已经半月,她还是会梦到医院的白色长廊,
梦到导师拿着她的论文说 “大有可为”。手腕上的疤痕是触电时留下的,像一条银色的蛇,
提醒她那不是梦。“在想什么?” 萧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林薇回头看见他披着月白披风站在树下,衣袂被晚风吹得微动,手里拿着一个青瓷瓶。
“没什么。” 她低下头,指尖抠着石阶的缝隙,那里长着几株顽强的马齿苋。
萧彻在她身边坐下,青石的凉意透过衣料传来。他递过瓷瓶:“这是安神汤,
里面加了酸枣仁,助眠用的。”药香清幽,林薇接过来抿了一口,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心底。
“谢谢你,萧公子。”“叫我萧彻就好。” 他望着月亮,月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棱角,
“你似乎有很多心事。”林薇沉默片刻,轻声问:“萧彻,你说人会不会从一个地方,
突然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 就像做梦一样。”萧彻转头看她,
月光在他眸子里碎成星子:“《山海经》里有海外诸国,《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见西王母。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若是你遇到了,我信。
”林薇的心猛地一颤,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怀疑,只有坦荡的信任,
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清澈。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比喝了安神汤还热。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脚步踉跄:“公子,林姑娘,张尚书家的小公子突发急病,
请您过去看看!张大人说…… 说已经没气了三次!”萧彻起身时动作快了些,牵扯到箭伤,
闷哼了一声,眉头瞬间蹙起。林薇下意识扶住他:“你的伤还没好,我去吧。”“无妨。
” 他站稳身形,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张尚书是我父亲的同僚,我理应去看看。
”两人坐上马车,夜色中的长安城褪去了白日的繁华,更显静谧。
街道两旁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偶尔有巡夜的金吾卫走过,甲胄碰撞声格外清晰。
“张尚书的小儿子才五岁,听说很得宠。” 萧彻低声道,
“若是救不回来……”林薇握紧了药箱的提手,
里面是她准备的应急物品:碘伏棉片、镊子、几包抗生素粉末她穿越前偷偷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