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酸涩的夏天高一开学那天，林微言拖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星华中学门口，
白色校服裙的裙摆被热风掀得晃晃悠悠。她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分班表，
指尖把“高一7班”这行字都快戳烂了——这是她第三次转学，也是第一次，
要独自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空着，林微言刚把书包塞进桌肚，
后颈就被一块橡皮擦砸中。她回头，看到三个女生挤在最后一排，
为首的卷发女生挑着眉笑：“喂，新生？听说你是从县城来的？”周围响起窃笑，
林微言攥紧了校服袖口。她的校服洗得发白，领口还有处小小的缝补痕迹，
和周围崭新挺括的校服比起来，像只误入天鹅群的灰雀。“关你什么事。”她声音很轻，
却带着点不肯低头的倔强。卷发女生“哟”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
讲台突然传来粉笔盒落地的脆响。林微言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男生站在讲台旁，
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他刚捡完粉笔，指尖还沾着点白色粉末，
目光扫过教室最后一排时，那几个女生瞬间噤声，连坐姿都端正了些。“江逾白，你又迟到。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语气无奈却没真的责备。江逾白没说话，径直走向林微言旁边的空位，
“哐当”一声把书包扔在桌上。他坐下时带起的风里，有淡淡的薄荷味，
和林微言身上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格格不入。这就是林微言和江逾白的第一次相遇。
他是星华中学的风云人物，成绩稳居年级第一，篮球打得好，
连走路都带着被阳光追着跑的少年气；而她是转学来的插班生，沉默寡言，校服旧得显眼，
连自我介绍时声音都在发颤。那时的林微言没想过，这个看起来冷漠疏离的少年，
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为她晦暗青春里唯一的光。九月的月考像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浇得林微言措手不及。她趴在课桌上，盯着满是红叉的数学试卷，后颈又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这次是颗水果糖，透明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林微言回头，江逾白正望着窗外，
侧脸线条利落，像是没动过。她犹豫了下，
悄悄把糖塞进笔袋最底层——那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班级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可善意太短暂了。周五放学，林微言被卷发女生堵在教学楼后的小巷里。对方抢过她的书包，
把里面的书本倒在地上，踩着她的笔记本笑：“县城来的就是笨，数学才考三十分，
拖我们班后腿。”林微言冲上去想抢回来，却被推得撞在墙上，手肘磕在砖缝里，
疼得眼冒金星。她咬着唇没哭，只是死死盯着对方，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住手。
”巷口传来清冷的声音，江逾白背着书包站在那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卷发女生脸色一白，拉着同伴匆匆跑了。江逾白走过来，弯腰帮她捡书。他的手指很长，
捡起那本被踩脏的笔记本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谢……谢谢。”林微言声音发哑，
想接过笔记本，却被他避开了。“我帮你擦擦。”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
蹲在地上慢慢擦着封面的脚印。夕阳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林微言突然发现，
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时，眼下有片小小的阴影。那天江逾白送她到公交站，
一路没怎么说话。等车时，他突然从书包里拿出本数学错题集：“这里面有基础题型，
你看看。”错题集上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重要的步骤旁还用红笔做了标注。
林微言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谢谢。”她低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公交车来了，林微言上车时回头，看到江逾白还站在站台，
白衬衫在晚风中轻轻晃动。车开出去很远，她从车窗里望过去，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却像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她心里。2 藏在细节里的糖林微言开始拼命刷题。
她住的出租屋很小，只有一张书桌能借着窗外的路灯看书。每天晚上，她都学到眼皮打架，
数学错题集被翻得卷了边，上面江逾白的红笔标注，成了她最清晰的指引。第二次月考，
她的数学考了六十五分。拿着试卷的那天，她在走廊里遇到江逾白，没等她说话，
他先开口了：“进步挺大。”他的语气很平淡，林微言却红了脸，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把这份小小的喜悦藏了一整天。冬天来得很快，林微言的旧校服抵挡不住寒风。早读课时，
她冻得手指发僵，握不住笔。突然有件带着薄荷味的外套落在她肩上，她抬头，
江逾白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只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背影。外套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
比她的洗衣粉好闻多了。林微言悄悄把脸埋进衣领，暖意在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来。那天放学，
她把洗干净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还给他，里面夹了张纸条：“谢谢你的外套，很暖和。
”江逾白接过时，指尖捏了捏那张纸条，没说话，却在转身时，嘴角悄悄翘了下。
林微言渐渐发现，江逾白其实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漠。他会在她被老师提问答不上来时，
悄悄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推过来；会在下雨天，把伞往她这边多倾斜一些，
自己半边肩膀淋湿了也不在意；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不经意地站在篮球场边，
目光却总落在她和同学跳皮筋的方向。卷发女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却因为江逾白的存在，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她。林微言的高中生活，终于有了点甜的味道。
放寒假前，班级组织元旦晚会。林微言被同学推上去唱歌，她紧张得声音发颤，
唱到一半忘词了，站在台上手足无措。台下有人偷笑，林微言的脸瞬间红透，
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有人轻轻跟着哼起了旋律，声音清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看过去，江逾白坐在第一排，手里转着笔，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得不像平时的他。
林微言定了定神，跟着他的节奏重新唱起来，唱完时，台下的掌声比她想象中热烈。
晚会结束后，林微言在走廊等江逾白。他出来时，她递给他一颗水果糖，
是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最普通的橘子味。“谢……谢谢你刚才帮我。
”她的手指有点抖。江逾白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的甜混着薄荷的凉，
在舌尖散开。“唱得不错。”他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那天的月光很亮，
把两人的影子拉在一起。林微言看着江逾白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3 暴雨里的伞高二分文理，林微言选了文科，江逾白选了理科。他们不在一个班了，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林微言心里空落落的，却不敢说。她只能在课间操时，
偷偷在人群里找他的身影；在去食堂的路上，假装偶遇地跟在他身后；在月考的光荣榜上，
先找到他的名字，再在下面寻找自己的。她的成绩进步很快，从班级中下游冲到了前十。
班主任在班会上表扬她，说她是“逆袭的榜样”，林微言却在心里偷偷想，这逆袭里，
藏着多少个江逾白的瞬间。四月的一个周末，林微言去书店买资料，走出书店时，
天空突然泼下瓢泼大雨。她没带伞，站在屋檐下急得团团转，手机还没电了。就在这时，
一把黑色的伞停在她头顶。林微言抬头，看到江逾白站在雨里，白衬衫被打湿了些，
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你怎么在这？”她惊讶地问。“买书。
”他晃了晃手里的物理竞赛题，“刚好看到你。”雨很大，伞下的空间很小。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林微言的心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把伞几乎全偏向了她这边，
左边的袖子已经湿透了。“伞往你那边挪挪吧。”她说。江逾白没动：“没事，我不怕淋。
”公交车来了，人很多，林微言被挤得站不稳。江逾白伸手，悄悄在她身后挡了一下，
隔开了拥挤的人潮。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校服，烫得林微言的背都在发烫。下车时，
雨还没停。江逾白送她到出租屋楼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以后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他报了串号码，林微言赶紧记在手心，生怕忘了。看着他撑着伞走进雨里的背影，
林微言摸了摸手心的号码，突然觉得，这把伞不仅挡住了雨，还挡住了她心里所有的不安。
从那天起，他们的联系多了起来。林微言会问他理科题，
他会耐心地讲给她听；江逾白偶尔会问她文科的知识点，她会把整理好的笔记拍照发给他。
他们的对话框里，从学习慢慢延伸到生活——她会告诉他今天吃到了好吃的糖葫芦，
他会跟她说篮球赛赢了。暑假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林微言的总分冲进了年级前五十。
拿到成绩单那天，她第一时间想告诉江逾白，却在他班门口看到他被一群女生围着，
其中一个长发女生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脸红红的。林微言的脚步顿住了，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悄悄退开，转身跑下楼梯，眼眶有点发热。原来，
像江逾白这样耀眼的少年，身边从来都不缺喜欢的人。她和他之间，终究隔着太远的距离。
4 蝉鸣里的告白高三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微言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她想考去江逾白想去的城市，哪怕不能在一个学校，
能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她很少再主动联系江逾白，却会在每天清晨，
第一个去看光荣榜上他的名字，然后默默给自己打气。模拟考一次比一次难，
林微言的成绩偶尔会波动。有次考砸了，她躲在操场角落偷偷哭，眼泪掉在试卷上，
晕开了墨迹。“又不是高考，哭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微言回头，
江逾白拿着两瓶水站在那里，额头上还有运动后的薄汗。他在她身边坐下，
递给她一瓶水：“我看过你的试卷，只是粗心，知识点都掌握了。”林微言接过水，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