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第三年,我终于助清冷男二夺回了皇帝之位。众人笑称:你陪陛下苦尽甘来,
皇后的位置非你莫属。可还没等我开口,向来好脾气的君皓轩就冷了脸。
他目光隐晦地掠过杏花树下的女主:皇后一事关乎皇家威严,不可妄议。后来,
他和女主大婚前夕,恩赐般赏了我一个条件安抚我。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借此留在他身边。
可在他紧张又笃定的神色中,我吹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口哨。什么都行?那就先来三千男宠,
看看实力!01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我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陛下,
臣妾要三千男宠。我能感受到,那龙椅之上,君皓轩投来的视线,从错愕,到震怒,
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铁青。他身边的柳青青,那个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用帕子掩住嘴,
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双无辜又惊恐的眼睛。魏姐姐,你……你怎能跟陛下开这种玩笑?
这关乎皇家颜面啊。她不说还好,她一开口,朝堂上那些本就摇摇摆摆的老臣们,
立刻找到了攻击我的方向。荒唐!魏将军,你这是在羞辱陛下!女子无德,善妒至此,
简直是祸国之兆!君皓轩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里压着翻滚的怒意,却还想维持帝王的体面。
魏婴,此事不要再提。到御书房来,朕与你私下谈。私下谈?是想像从前一样,
用三两句温存的话,配上一个虚无缥缈的许诺,就将我打发掉吗?我笑了。陛下,
君无戏言。您刚刚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金口玉言,允我任何条件。我从袖中,
缓缓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绸缎展开,上面以血为墨的字迹,触目惊心。万事皆允,
绝不相负。落款是君皓轩的私印,日期是他登基的前一夜。我记得那晚,他握着我的手,
将刀刃划破自己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这道血诏。他说,魏婴,待我君临天下,
这江山便是你我二人的。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君皓轩的脸彻底黑了,像锅底的灰。
他死死盯着那道血诏,像是要盯出个洞来。我知道,他不敢不认。这道血诏的存在,
朝中几位重臣是知道的。那是我父亲,镇国大将军魏长风,用全族性命为他换来的投名状。
他若今日反悔,便是背信弃义,寒了所有功臣的心。柳青青又开始她的表演,
她柔弱地拉着君皓轩的龙袍衣角。陛下,您别生气,魏姐姐一定不是真心的。
她陪您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苦,只是……只是心里有些委屈罢了。姐姐,
你快跟陛下服个软,要个贵妃之位,陛下一定会答应你的。瞧瞧,多会说话。
既点出我的“善妒”,又显出她的“大度”,还顺便提醒君皓轩,给我个贵妃之位,
就是天大的恩赐。我懒得理她,只是看着君皓轩。陛下,兑现吧。空气凝滞了许久,
久到我几乎能听见君皓斯咬碎后槽牙的声音。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朕允你。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恶毒的附加条件。不过,这些人,须得通过内务府的甄选。
品行不端、身有残疾、来历不明者,一概不许入内。他想用这个法子拖延我,刁难我,
让我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一个求爱不得,转而豢养男宠的疯女人。满朝文武等着看我的笑话,
柳青青的嘴角,已经藏不住一抹得意的笑了。可惜,我要让他们失望了。臣妾,遵旨。
我干脆利落地应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抛出了我的下一个炸弹。即日起,
我会在城中设立‘凤栖阁’,昭告天下,广纳贤才。凡自认品貌、才学、武艺出众者,
皆可一试。一旦通过内务府甄选,入我凤栖阁,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君皓轩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明白了。我不是在跟他闹脾气,
也不是在求一个后宫的名分。我是要将这盆脏水,变成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君皓轩的皇帝之位,是他许诺给我“万事皆允”换来的。而我,
魏婴,要的不是他的爱,而是他亲手搭建的、一个只属于我的王国。
我看着他难堪到极致的脸,心中一片冷然。君皓轩,这只是个开始。凤栖阁,
这个名字透着无尽嘲讽的阁楼,一夜之间拔地而起。02京城的流言蜚语像雪片一样,
几乎要将这座新筑的楼阁淹没。“听说了吗?那魏家女疯了!”“什么魏家女,
她爹早就战死了,现在就是个无根的浮萍,仗着陛下旧情,就敢如此放肆!”“放肆?
我看是无耻!一个女人家,竟然要公开招纳男宠,简直伤风败俗!”我坐在阁楼顶层,
窗外是喧嚣的市井,我却只觉得安静。手边的小二送上新沏的雨前龙井,我端起茶杯,
滚烫的茶水入喉,却暖不了胸口那片早已冰封的寒意。我的思绪,飘回了三年前。那时,
君皓轩还只是最不受宠的七皇子,在皇子夺嫡的血腥漩涡中,如同一叶飘摇的孤舟。是我,
夜闯大将军府,跪在父亲面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告诉父亲,君皓轩心怀天下,
有明君之才,是唯一能结束这乱世的人。父亲最终被我说服,将整个魏家的身家性命,
都压在了君皓轩身上。从那天起,魏家就成了太子的眼中钉,大皇子的肉中刺。
阴谋、暗杀、栽赃,接踵而至。我成了君皓轩的谋士,他的刀,他的盾。我为他出谋划策,
为他联络朝臣,为他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记忆最深处,
是那场决定胜负的“玄武门之变”。禁军叛变,乱箭如雨。我穿着不合身的重甲,
挡在君皓轩身前。一支淬了毒的冷箭,破开我的铠甲,直直钉入我的左肩。那支箭,
离我的心脏,只有半寸。直到现在,阴雨天时,那道狰狞的疤痕还会传来阵阵刺骨的疼痛,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我用这条命,为他铺平了通往王座的最后一段路。
登基之后,朝局不稳,他又需要一把更脏的刀。于是,我按照他的授意,
开始扮演一个嚣张跋扈、善妒恶毒的“妖妃”。我逼走了他身边有异心的谋士,
气走了对他阳奉阴违的旧臣。我甚至……亲手与我最好的闺蜜,当朝丞相的女儿,反目成仇。
我记得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知廉耻的妒妇”。我记得我曾经帮助过的世家,
对我关上了大门,骂我“祸国殃民的妖女”。我为他扫清了所有的障碍,
也为自己斩断了所有的退路。我以为,当他坐稳江山,便会是我苦尽甘来之时。直到,
柳青青的出现。一个温柔、善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子。她是原书的女主,
是君皓轩命中注定的皇后。而我,只是一个助他上位的恶毒女配。“魏将军,太医来了。
”侍从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我回过神,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我面前,
为我请脉。他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旧伤未愈,
又添新愁,早已是强弩之末。老太医诊了半天,却不敢说实话,只是含糊其辞。
“将军只是……只是近日操劳过度,气血有些亏虚,老臣开几副方子,好生调养便是。
”我懒得戳穿他。我挥手让他退下,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多嘴了一句。对了,将军,
您之前送给陛下的那块暖玉佩,陛下可真是喜欢得紧。方才老臣从御花园过来,
还瞧见陛下正陪着柳姑娘,在杏花树下赏玩呢。柳姑娘说,那玉佩的穗子旧了,
要亲手为陛下换个新的。我的手,猛地一颤。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烫在手背上,
一片灼人的红。那块玉佩,是我用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块极品羊脂玉,亲手雕刻而成。
我雕了七天七夜,指尖全是血口。送给他时,我说,愿以此玉,暖你此生。如今,
他却拿着它,去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我的心,像是被那滚烫的茶水,狠狠地浇了一遍。
原来,不是痛,是麻木。是彻底的,死心。03第二天,君皓轩的人就来了。
几十个太监宫女,捧着一盘盘码得整整齐齐的赏赐。千年的人参,雪山的灵芝,东海的珍珠,
无一不是稀世珍品。领头的太监捏着嗓子,宣读圣旨。陛下口谕,魏将军劳苦功高,
特赐补品若干,望将军好生调养,切莫辜负圣恩。名为安抚,实为监视。
他怕我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派这些人来堵我的嘴。我看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只觉得讽刺。
都拿下去,分给凤栖阁的下人们吧。告诉他们,随便吃,就当是陛下赏的点心。
太监的脸都绿了,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我懒得看他那副嘴脸,挥了挥手。滚吧。
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又一次陷入了那段令人作呕的回忆。
那是一年前的冬天。柳青青刚入宫不久,便得了一种“心疾”,日日心痛,咳血不止。
太医们束手无策,最后翻遍古籍,找到了一个方子,说需要一味名为“雪顶冰莲”的药引。
那冰莲,生长在北境极寒之地的断魂崖上,由一头活了上千年的凶兽守护。
君皓曾派了三批大内高手前往,都有去无回。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那天晚上,君皓轩来了我的寝殿。那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他没有提柳青青,
只是拉着我的手,说起了北境的百姓。他说北境连年雪灾,百姓流离失所,他心如刀割。
他说我是他最信任的人,是唯一能为他分忧的人。他说,魏婴,为了这天下苍生,
你愿不愿意,再为我冒险一次?他用“天下苍生”这四个字,
给我戴上了一顶无法拒绝的高帽。我还能说什么?我去了。我在断魂崖下,
与那头凶兽缠斗了三天三夜。我的左臂被它生生撕下了一块肉,
我的后背被它的利爪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几乎流干了身体里一半的血,
才在最后关头,用淬毒的匕首,刺瞎了它的双眼,抢到了那朵冰莲。
当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回到皇宫时。我看到的,不是君皓轩焦急等待的身影。而是他,
正因为柳青青不小心受了点风寒,而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跪在地上,大声斥责。废物!
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朕养你们何用!柳青青依偎在他怀里,
柔柔弱弱地劝着。陛下,不怪太医们,是青青自己身子不争气……咳咳……那场面,
真是郎情妾意,感人至深。我浑身是血地站在殿外,像一个笑话。他终于看到了我,
也看到了我手中那朵用命换来的冰莲。他快步走过来,从我手中夺过冰莲,
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转身,将冰莲交到太医手中,急切地吩咐。快!快去为青青熬药!
然后,他才回过头,对着血人一样的我,扔下了那句我永生难忘的话。辛苦了。
仅仅三个字,轻飘飘的,像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我的伤口,我的鲜血,
我的九死一生,在他眼里,都比不上柳青青一声轻轻的咳嗽。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
彻底碎了。爱,幻想,期待,全都化为了齑粉。“将军,第一批应选的人到了。
”侍从的通报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出去。大厅里,
站着几十个年轻男子,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
停留在一个清瘦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眉清目秀,气质干净,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然后快步上前,
对着我深深一揖。草民苏澈,拜见魏将军。三年前,家乡瘟疫,是将军施药所救,
救命之恩,苏澈没齿难忘。我有些意外。我记起来了,三年前,
我曾奉命去江南处理一场瘟疫,这个少年,似乎是当时一位老神医的孙子。没想到,
他竟也来了。我扶起他。不必多礼。你既有医术,为何要来这凤栖阁?苏澈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亮,像星星。草民想报恩。草民愿留在将军身边,为将军调理身体。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将军,恕草民直言。
您当年为采那雪顶冰莲所受的旧伤,已伤及心脉根本,加上常年气血两亏……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眼就看出了,我命不久矣。
我看着他担忧的脸,忽然笑了。命不久矣?那正好。在死之前,我总要拉个垫背的。
04我广纳“男宠”的行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君皓轩的脸上。
他终于撕下了温情脉脉的假面,露出了他作为帝王,最残忍、最无情的一面。他要报复我。
不是冲着我个人,而是要将我拥有的一切,我珍视的一切,我为之骄傲的一切,全部碾碎。
他翻出了一桩旧案。一桩曾让我名满天下,
被百姓誉为“女诸葛”的功绩——云梦大泽水利工程。五年前,云梦泽地区连年大旱,
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是我,力排众议,亲赴灾区,勘探地形,耗时三年,
设计并督建了那座泽被万民的水利大坝。大坝建成那天,万民欢呼,
君皓轩也借此收拢了无数民心,奠定了他“仁君”的声望。那是我此生,最大的政绩。如今,
这丰碑,即将变成我的墓碑。君皓轩授意心腹,以“彻查贪腐”为名,将当年追随我,
一同奋战在云梦泽的数百名工程师、官员,全部打入天牢。他们都是我的心腹,
是我一手提拔的寒门才俊,是对我最忠心耿耿的人。罗织的罪名,是“贪墨建材,
中饱私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凤栖阁里,
听苏澈为我讲解一套新的针灸疗法。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场毁灭性的风暴,正在酝酿。果然,在他与柳青青大婚的前一夜,消息传来。
云梦大泽的堤坝,被人用火药炸毁了。滔天的洪水,如脱缰的野兽,
瞬间吞噬了下游的万顷良田,无数村庄,化为一片汪洋。流民失所,哭声震天。一场天灾,
不,一场人祸,震惊了整个大燕。紧接着,君皓轩颁布了一道罪己诏。诏书中,他痛心疾首,
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他说,他被我蒙蔽,错信于我。他说,是我,
为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才建了这豆腐渣工程,才导致了今日的滔天惨剧。他说,我,
魏婴,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诏书传遍天下。一夜之间,我从“女诸葛”,
变成了人人唾骂的“祸国妖女”。而那些被关在天牢里的,我最忠诚的追随者们,
我的“旧部”,被判了斩立决。为首的,是当年跟我一起在泥地里滚,
没日没夜画图纸的老工程师,李伯。我收到他们死讯的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雪。
我站在凤栖阁的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那些曾经受我恩惠的百姓,
如今正聚集在街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他们烧毁我的画像,高喊着“杀了妖女,
以谢天下”。我亲手建立的功绩,成了刺向我自己的,最锋利的一把刀。我为之奋斗的一切,
最终,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骗局。柳青青穿着华贵的皇后礼服,在大婚前,
特意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句话。姐姐,陛下说了,只要你肯认罪,去堤坝前跪上三天三夜,
为死去的冤魂谢罪,他可以念在旧情,饶你不死。饶我不死?是让我像一条狗一样,
背负着千古骂名,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吗?我笑了。胸口那道旧伤,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头。我扶着窗框,猛地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溅落在洁白的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