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腕有圈银灰色的鳞片，每次触碰空间节点时就会发烫。
此刻它们正像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肉里，逼得我往投喂口塞了第三块生肉。
铁栏外的阴影动了动。狼形生物撕开猎物的动作顿了半秒，
颈后炸开的黑毛沾着冰晶 —— 这是他愤怒的征兆。我数过他的犬齿，
在满月夜会变得像手术刀般锋利，而此刻正有血丝顺着齿缝往下滴，
在合金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珠。“编号 734，进食时间剩余十分钟。
”空间管理局的机械音从通风管钻进来时，他突然撞向栏杆。钢铁震颤的轰鸣中，
我看见他胸腔里跳动的光，那是三个月前我亲手植入的契约芯，
此刻正随着我的心跳闪烁青蓝色。“别闹。” 我摸了摸腕上发烫的鳞片，
“今天的月光值够兑换镇静剂。”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前爪在地面抓出四道深痕。
那些爪尖能轻易撕开星舰的防爆门，却从不用来碰我 —— 这是我们之间无声的契约。
就像我知道他在月圆夜会躲进能量罩自残，他也清楚我每个午夜都会对着星图流泪。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我转身的瞬间，他已经撞碎栏杆扑过来。
预想中的撕咬没有落下，反而是带着冰碴的吻砸在唇上，
契约芯的光芒在两人胸腔间连成直线。他耳尖的绒毛蹭着我的脸颊，
混着雪地里带回来的寒气。“他们要回收你了。”他说话时，犬齿擦过我的耳垂，
“今天的星图显示猎户座有陨石雨。”我摸到他后颈的旧伤，
那里的毛永远长不齐 —— 去年这个时候，他为了抢回被没收的记忆芯片，
被能量网烧成了这样。芯片里存着我们的初遇，在被遗弃的殖民星上，
他还是只拖着断腿的幼崽。“编号 734，检测到契约者异常同步。
” 机械音突然变得尖锐，“启动强制分离程序 ——”他猛地将我按进能量罩。
当透明屏障升起的瞬间，我看见他后背裂开的皮肉，那些正在愈合的旧伤重新绽开，
像极了殖民星上漫山遍野的血色花。契约芯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灼穿我的肋骨。
“记得吗？” 他隔着屏障用额头抵住我的，黑金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脸，
“你说过自由比契约重要。”能量罩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我听见自己的尖叫被淹没在爆炸声里，腕上的鳞片终于裂开，
露出底下流转的星尘 —— 那是管理者最想要的钥匙，能打开所有空间节点的钥匙。
而他正用身体挡住射来的麻醉弹，契约芯的光芒在他胸口烧成一团火球。“跑。
”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完整的句子。当我跌进空间裂缝时，
最后看见的是他脖颈上竖起的毛，像极了殖民星上守护幼崽的成年狼。腕上的鳞片终于脱落，
化作无数星屑，而胸腔里的契约芯，正随着某个遥远的心跳慢慢冷却。
空间裂缝里没有上下左右。我像片被狂风卷动的枯叶，看着殖民星的影像在眼前炸开又重组。
去年月圆夜他蜷缩在能量罩里呜咽的样子，与此刻胸腔里逐渐冷却的契约芯产生诡异的共振，
青蓝色光芒在意识边缘明明灭灭。“当心时间碎片。
”陌生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擦过耳畔。我猛地睁开眼，
看见无数透明棱体悬浮在暗紫色的虚空中，
每个棱体里都嵌着流动的画面 —— 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在解剖台上切割狼形生物的腺体，
有殖民星的血色花漫过断壁残垣，还有我小时候在培养舱里抓着玻璃的手印。
一只银灰色的手突然从棱体后伸出来。那东西有着蜘蛛般的多节肢体，
关节处闪烁着淡蓝色的能量流，而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嵌着块菱形晶体，
正投射出我的三维影像。“编号 S-09，腕间星尘活跃度 87%，符合‘钥匙’特征。
” 它的晶体表面泛起涟漪，“我是守缝者，负责清理时间溢出物。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守缝者展示的画面里，
空间管理局的徽章在解剖台的无影灯下格外刺眼，而那些被剖开的胸腔里，
都跳动着和他一样的青蓝色契约芯。“他们在批量制造契约者。
”守缝者的肢体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指向某块正在崩解的棱体，
“你的狼人是第 734 个成功案例，也是第一个产生自主意识的实验体。
”棱体里的画面突然清晰 —— 三年前的殖民星，年幼的狼人拖着断腿爬过岩浆裂缝，
身后追着的飞行器印着管理局的标志。而在他爪下紧握的，是块沾着血的记忆芯片，
芯片外壳的磨损痕迹，和我后来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胸腔里的契约芯突然剧烈灼痛。
我想起他后颈那片永远长不齐的毛，想起能量罩外他后背绽开的旧伤，那些疤痕的形状，
分明与解剖台上的缝合线重合。守缝者的晶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无数棱体同时爆发出白光，
我在光影交错中看见能量罩外的景象 ——他正用身体堵住炸开的通风管，
灼热的气浪燎得他黑毛卷曲。麻醉弹在他肩头炸开青紫色的烟，
可他始终没松开咬住管理局士兵咽喉的牙。契约芯在他胸口烧得通红，像块即将熔化的烙铁，
却依然随着某个频率轻轻震颤。“他在同步你的空间坐标。” 守缝者的晶体明暗不定，
“狼人族群的本能，就算撕碎自己也要为伴侣开拓生路。”我的眼泪砸在虚空里，
竟诡异地凝成细小的冰晶。守缝者突然将多节肢体插进最近的棱体，
那些流动的画面开始倒转 —— 管理局的数据库里，
“钥匙计划” 的档案被层层解密：他们需要星尘钥匙打开平行宇宙的通道，
而契约芯是控制钥匙持有者的枷锁。“你的鳞片不是天生的。
” 守缝者的晶体投射出段全息影像，画面里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培养舱里注射银色药剂，
“是用 734 号的狼牙粉末培育的共生体，你们的心跳早就被强行绑定了。
”棱体突然剧烈震颤。有什么东西正从裂缝深处冲来，带着熟悉的冰碴气息。
守缝者的多节肢体瞬间绷紧，“时间锚点松动了，管理局的追兵正在撕裂空间壁垒。
”它突然将块菱形晶体塞进我手里，“这是空间稳定器，
注入星尘能定位 734 号的坐标。”我的指尖刚触碰到晶体，
守缝者就被道激光束拦腰切断。银灰色的肢体在虚空中化作点点蓝光，最后留在我掌心的，
是段不断重复的音频：“殖民星的血色花，
其实是狼人的血滋养的共生植物……”追兵的机械臂已经从裂缝中伸进来。我咬破舌尖，
将满口血沫啐在空间稳定器上。腕间的星尘突然沸腾，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与胸腔里的契约芯产生共鸣。守缝者留下的棱体开始围着我旋转，形成道闪烁的星环，
而在星环中央，
我看见能量罩外的他正被铁链穿透肩胛吊在穹顶 ——管理局的局长站在他面前，
手里把玩着块记忆芯片。“734 号，交出空间坐标，我就让你的小宠物死得痛快点。
” 男人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狼毛，“毕竟她的培养舱编号，还是你用三颗腺体换来的呢。
”他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铁链绷得笔直，嵌入皮肉的地方渗出青蓝色的血。
契约芯在他胸口亮得惊人，我甚至能透过星环看见那些能量流顺着铁链蔓延，
在地面织成张巨大的网。守缝者的音频还在循环，
我终于明白殖民星的血色花为何总在他经过时绽放 ——那是他用自己的血，
在为我标记安全的路径。追兵的激光束已经烧到我的发梢。我将空间稳定器按在腕间，
星尘突然顺着多节肢体的轨迹逆流而上，在虚空中撕开道新的裂缝。
守缝者留下的棱体纷纷炸裂，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而我在纵身跃入裂缝前，
看见他挣脱铁链扑向局长的画面 ——他咬碎了那块记忆芯片，
也咬断了自己燃烧着契约芯的咽喉。裂缝合拢的瞬间，
我听见胸腔里的契约芯发出声清脆的碎裂声。腕间的星尘突然凝结成狼牙的形状，
而在新的空间里，漫山遍野的血色花正顺着我的脚印次第绽放，每朵花蕊里，
都嵌着块微型记忆芯片。最底下的芯片里存着段模糊的录音，
是他在能量罩里用爪子轻轻敲击金属壁的声音，三短两长，
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培养舱里敲玻璃的暗号。守缝者说得没错，狼人族群的本能，
是为伴侣开拓生路。可他不知道，被培育出的共生体，也会在契约芯碎裂时，
带着所有记忆碎片，循着血色花的轨迹，逆着时间洪流回去找他。
我的指尖抚过最近的血色花，花瓣上的露珠突然映出张狼脸 —— 黑金色的瞳孔里，
映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小女孩，正偷偷往培养舱里塞记忆芯片。那是十年前的我，
在管理局的实验室里，第一次遇见编号 734 的幼崽。空间稳定器突然发出提示音，
定位坐标正在快速靠近。我摸了摸腕间凝结的狼牙，感觉星尘正在顺着血管重新流动。
这一次，我要去的不是殖民星，而是三年前的解剖台，在他们第一次切开他喉咙前，
把所有契约芯，连同那些藏在血色花里的记忆，一起还给属于他的自由。
追兵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时，我正站在血色花丛中微笑。腕间的狼牙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
所有芯片同时开始播放那段敲击声，三短两长，像场跨越时空的应答。
而在空间裂缝的另一端，某个能量罩里的狼形生物突然抬起头，黑金色的瞳孔里，
映出片正在绽放的血色花。解剖台的不锈钢反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时，
鼻尖正好撞上股福尔马林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三年前的管理局实验室比记忆中更阴冷，
通风管每三十秒滴落一滴冷凝水，在瓷砖地面敲出单调的节拍。我蜷缩在手术灯的阴影里，
看着白大褂们围着解剖台忙碌，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中，
有个幼崽的呜咽声像根细线绷在半空。解剖台上的狼形生物还没长足三个月，
黑金色的瞳孔蒙着层薄雾，左前爪被铁链钉在台面的钢环上，爪尖徒劳地刮擦着金属，
留下淡红色的血痕。他后颈的绒毛刚被剃掉，
露出块泛着青紫色的皮肤 —— 那里正是后来永远长不齐毛的旧伤。“准备腺体提取器。
” 戴金丝眼镜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手术刀在无影灯下划出冷光，
“734 号的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得提前注射肌肉松弛剂。”我摸了摸腕间凝结的狼牙，
星尘正在皮肤下游走，像群跃跃欲试的银鱼。空间稳定器藏在手术服的内袋里，
菱形晶体贴着心口发烫，那里还残留着契约芯碎裂的钝痛。当研究员的手伸向麻醉针时，
我终于想起守缝者最后那段音频的后半句 ——“时间节点的褶皱里，
藏着所有被篡改的初遇。”手术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
我撞开两名白大褂扑到解剖台前。幼崽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黑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显然认出了我腕间的狼牙，因为被铁链钉住的爪子突然剧烈抽搐，
在台面上抓出五道更深的血痕。“抓住她！” 金丝眼镜的尖叫变了调，
“是 S-09 号实验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星尘顺着指尖炸开时，
我正好将幼崽从解剖台上掀下来。他跌在我怀里的瞬间，后颈那块青紫色皮肤突然发烫，
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我掌心。这是契约芯残留的共振，即使在三年前的时空，
我们的心跳依然共享着同一个频率。“跟我走。” 我咬开空间稳定器的保险栓，
菱形晶体立刻投射出实验室的三维地图，“通风管道有条维修通道，能通到停机坪。
”幼崽突然咬住我的手腕。不是撕咬，是用尚未长成的犬齿轻轻磨蹭，
就像后来每个月圆夜他在能量罩里做的那样。我低头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手术灯残骸，
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往培养舱塞记忆芯片的小女孩 —— 原来从那时起，
我们就在彼此的命格里留下了齿痕。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拽着他钻进通风管道时，
正撞见只机械眼从格栅后探出来。星尘瞬间凝聚成利爪形状，将那东西劈成两半的同时，
幼崽突然发出警告般的低吼。通风管外传来局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