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大燕不败将军尉迟风的刀，能斩蛮族铁蹄，能定万里边疆。却无人知晓，
在滴水成冰的雁门关，一种无形的“瘟疫”正将他的铁军拖入疯狂的深渊。
这不是一场兵戈相向的战争，而是一场从内部瓦解军魂的诅咒。当铁血军法失效，
当不败将军束手无策，一个能看见“心煞”的神秘道姑，叩开了他的帐门。
她带来一个残酷的真相：最可怕的敌人，并非来自关外，而是藏在每个士兵的心里。
要镇守这片土地，必先镇住那数万颗即将崩溃的人心。
第一章：染血的军鞭我的鞭子还沾着那名年轻士兵的血，而他，
已经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喉咙。尸体被抬走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直勾勾地望着帅帐的方向，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我。“癔症？”我捏碎了手中的军报，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这是我本月听到的第十个‘癔症’！
我用军法、用操练、用钢铁般的意志来统治这里，
换来的却是我最精锐的士兵在噩梦中自我了断！”我的亲兵单膝跪地，
头埋得几乎要触到地面，整个帅帐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我，大燕的不败将军，
雁门关的主帅尉迟风，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一个月前，
雁门关还是一座铁打的雄城。我的士兵，是大燕最锋利的剑，令关外的蛮族闻风丧胆。
但不知从何时起，一种无形的瘟疫开始蔓延。起初只是噩梦，
士兵们在梦中见到死去的战友、家乡的惨状。我斥之为懦弱，加重操练，
试图用疲惫将这些无稽的念头从他们脑中驱逐出去。可情况却愈演愈烈。
他们开始在白天看到幻觉，对着空气挥刀，惊恐地尖叫。军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我设立了督察队，将所有“行为异常”者全部鞭笞示众。
我以为用疼痛和羞辱可以唤醒他们的军魂。我错了。那个自尽的年轻士兵，
就是昨天被我亲手鞭打了三十鞭的人。我以为我的鞭子能驱散他心中的“鬼”，
结果却将他推入了真正的地狱。我的敌人，不是关外那些骑着战马的蛮族，
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精准地扼住我咽喉的东西。它潜伏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甚至……也在我的心里。每当夜深人静，那冰冷的黑水河涛声，总会如期而至。“将军！
”亲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外面……外面抓住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自称是道士，
非要求见您。”“不见！”我心烦意乱地挥手，“当成细作，审！若是不招，就地正法！
”“可……可她说，她能治军营里的‘病’。”我猛地站起身，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治病？
在我用军法都无法掌控的局面下，一个江湖骗子也敢来夸口？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帅帐，
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只见两个卫兵押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
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她的脸，却异常平静，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看到我时，
没有丝毫畏惧。“你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道士？”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试图用我身上的杀气将她压垮。她却只是抬起头，平静地回望我，
那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将军，”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您军营上空的‘心煞’，已经浓得快要滴出水了。”我怒极反笑：“心煞？神棍！
我的军营里只有军法，没有鬼神！来人，给我拖出去！”就在卫兵要动手的那一刻，
她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你最信任的张副将，他每晚都梦见自己被射成刺猬的亲弟弟，
对吗？”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第二章：看穿灵魂的妖女卫兵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惊愕地看着我。我脸上的怒火，
已经瞬间凝固成了冰霜。张副将亲弟弟的死状，是他内心最深的痛，
除了他醉后在我面前痛哭过一次，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我猛地回头，
死死盯住眼前这个女人。她是如何知道的？她仿佛没看到我的震惊，
清澈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望向我身后的帅帐，继续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说道：“而你，
将军。你每晚都听得到黑水河的涛声，还有你那三百玄甲卫的冤魂在向你索命，不是吗？
”“轰！”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如果说张副将的事只是让我震惊，
那么“黑水河”这三个字，就是一把精准的利刃，瞬间剖开了我的胸膛，
将我隐藏得最深、早已腐烂化脓的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我引以为傲的钢铁意志，我用三年战功和冷漠铸就的坚硬外壳，在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下，
被砸得粉碎。三百玄甲卫，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兄弟，是我下令让他们去充当诱饵，
换取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他们的脸，他们的呼喊，是我午夜梦回时永恒的酷刑。
“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到底是谁？”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和一丝……狡黠。“一个能看见人心战场的人。我叫灵素。现在，
你还要把我拖出去吗，尉迟将军？”我没有回答。胸中的惊涛骇浪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我只是僵硬地挥了挥手，示意卫兵退下。“请进吧。”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转身走回帅帐。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刀刃上。帐内，只剩下我和这个自称灵素的女人。
她随意地打量着帐内的陈设，最后目光落在我挂在墙上的长枪上。“好重的杀气，
”她轻声说，“但也沾染了太多的悔恨。”“闭嘴！”我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跳起，
“别用你那套神神叨叨的理论来揣测我！直接说，你有什么目的？军营里的‘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收回目光，转向我：“这不是病，是蛊。
一种专门以人心中的恐惧、悔恨、怨念为食的‘兵煞蛊’。有人在暗中喂养它们，
让它们壮大，直到吞噬宿主的心智。”“蛊？”我皱紧眉头，这个词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你可以理解为，有人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魔上，都浇了一勺滚烫的油。”她解释得简单直接，
“再坚强的人，内心也有一道裂缝。这蛊，就是从裂缝里钻进去的。”我沉默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比喻，精准得可怕。“你能解？”我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解蛊，
需要先找到下蛊的人和蛊的源头。这需要你的配合。”她看着我，
“我需要接触那些‘病’得最重的士兵，还需要在军营里自由走动的权力。”“不可能！
”我下意识地拒绝，“军营重地，岂容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随意走动？”她笑了，
那笑容让我觉得刺眼。“将军，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继续看着你的士兵一个个发疯自尽，还是赌一次，信我这个‘神棍’？”她的话，
再次击中了我的要害。是啊，我还有选择吗？我的军法、我的威严、我的一切，
在这场无形的战争面前，都已宣告失败。我死死地盯着她，
仿佛想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但她的眼神清澈依旧，坦然地迎接着我的审视。
良久，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内，
如果你不能让我看到任何效果，我就用你的血，来祭我枉死的弟兄！”她淡然地点了点头，
仿佛我的威胁对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一言为定。”帐内再次陷入死寂。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我，大燕的“不败将军”，
居然要把整个雁门关的命运，赌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身上。
第三章：第一缕线索我给了灵素一块令牌，允许她在营中行走，
并派了我的两名亲兵“保护”她。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我倒要看看，
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设坛作法、装神弄鬼，
而是直接去了关押那些“病卒”的营帐。那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和疯狂的气息，
普通人进去待上一刻钟都会感到心悸。我站在帐外，透过门帘的缝隙看着她。
她只是静静地走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士兵面前。那个士兵嘴里正胡乱念叨着什么，
双眼空洞无神。灵素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士兵的颤抖竟然慢慢平息了下来，空洞的眼神里，似乎也恢复了一丝神采。
“水……我想喝水……”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这是他三天来说出的第一句清醒的话。
我心中剧震，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玄妙的法术？接下来，
灵素又用同样的方法安抚了几个士兵。她似乎在从他们身上感受着什么，时而蹙眉，
时而沉思。一个时辰后，她走出营帐，脸色有些苍白。“怎么样？”我压抑着内心的惊异，
冷声问道。“煞气入体太深，我只能暂时安抚，无法根除。”她摇了摇头，“不过，
我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她看向我，“他们所有人发病前，
都接触过同一批物资——三天前从后方运来的香料。”香料？我皱起眉头。
为了缓解边关的苦寒和血腥气，军中确实会定期分发一些有安神效果的香料。“带我去粮仓。
”灵素说道。我立刻带她前往存放物资的粮仓。这里守卫森严，
任何东西的进出都有严格的记录。一踏入粮仓，灵素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就是这里。
西南角，煞气最重。”我立刻命令士兵将西南角的货物全部搬开。在堆积如山的粮草深处，
我们找到了一箱贴着“安神香”标签的木箱。我让军医上前查验，他仔细闻了闻，
又用银针试了试，回报道：“将军，这香料本身无毒，甚至安神效果比寻常的要好上一些。
”我的目光再次转向灵素，带着一丝质问。她却根本没理会我，而是径直走到木箱前，
从中取出一小撮香料，放在鼻尖轻嗅。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冰冷。“香料无毒，
但里面混了‘引子’。这引子本身无害，但它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人心中的门，
将‘兵煞蛊’引进去。”她将香料递到我面前，“下蛊的人很高明，他将蛊毒和解药分开了。
”我盯着她手中的粉末，第一次感觉到后背发凉。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比任何刀剑都要可怕。“负责这批物资的校尉是谁？给我带来！”我怒吼道。很快，
一名校尉被带了过来，他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称自己绝无二心。
我审问了半天，他却说不出任何所以然，只是按流程接收、分发。线索，似乎到这里就断了。
我心中烦躁，刚看到一丝曙光，转眼又陷入了迷雾。“没用的，”灵素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这校尉只是个执行者，他也不知道有问题。甚至，
分发这香料的人，都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帮凶。”她看向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将军，
现在需要你来做了。查出这批香料从离开京城到运抵雁门关，都经过了谁的手。而我，
需要去另一个地方。”“什么地方？”“伙房。”她吐出两个字，“人心怨气最重的地方，
往往是另一个完美的温床。”第四章：人心的温床伙房，这个我平时绝不会踏足的地方，
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别样的压抑。这里没有战场的血腥，
却充满了油腻的蒸汽和压抑的、日复一日的劳作气息。灵素一言不发，
只是在伙房里缓缓走动。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正在忙碌的伙夫，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耐着性子跟在她身后。我的将军威严在这里似乎毫无作用，伙夫们只是敬畏地看我一眼，
便继续低头干活。他们的麻木和士兵们的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军，
能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吗？”灵素忽然停下脚步。我点头示意，很快，
伙房里的几十号人全部在我面前列队站好，一个个神情紧张。灵素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
最后，她停在了一个年纪最大的老伙夫面前。那老伙夫满脸皱纹，眼神浑浊，
双手因为常年泡水而显得浮肿。“你，”灵素轻声问道，“最近是不是觉得做的饭菜，
味道总是不对？”老伙夫浑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仙姑……您怎么知道？
我……我明明放了足量的盐，可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寡淡无味……”灵素没有回答，
而是转向我：“将军，借一步说话。”我们走到伙房外，她才开口：“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他的味觉被怨气所蒙蔽，所以会不自觉地在饭菜里加入过量的盐。盐，在中医里属水，性寒，
能引阴邪。少量的盐无碍，但日积月累地超量摄入，会削弱士兵们的阳气，
让‘兵煞蛊’更容易侵入。”我倒吸一口凉气。香料是“引子”，饭菜是“温床”，
双管齐下，环环相扣！这是何等歹毒的心思！“这老伙夫是内奸？”我咬牙切齿地问。“不，
”灵素摇头，“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他的怨气，才是真正的‘内奸’。
”在我的追问下，灵素道出了她的发现。这老伙夫唯一的儿子，也是一名士兵，
在半年前的一次小规模巡逻冲突中，被自己人误伤，落下终身残疾，被送回了老家。
而下令让那支巡逻队冒险前进的，正是我最信任的副将，张平。老伙夫不敢怨恨将军，
便将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了执行命令的队伍和相关人身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怨气，
已经强大到可以被有心人利用，影响他的五感。“那又是谁在利用他？”我追问道。
“一个能接触到他，又能给他‘安神香’的人。”灵素的目光变得深邃，“将军，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顺着香料的线索，和我这条线索，去找到那个交汇点。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香料，由后勤统一分发。伙房，归张平副将管辖。老伙夫的怨气，
也与张平有关。所有的线索，都像百川归海一般，指向了同一个人。一个我最不愿怀疑，
也最不敢相信的人。张平，我的副将，我们是同乡，一起从军，一起爬上高位。
我曾替他挡过三刀，他也曾为我断过一臂。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将后背永远交给对方。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我立刻下令，秘密调查张平最近的动向，
并调阅了所有与那批香料相关的文书。结果，让我如坠冰窟。文书上，负责交接那批香料的，
赫然是张平的亲笔签名。而调查张平的亲兵回报，张平最近常常一个人去后山，行踪诡秘，
并且前几日，正是他以“关怀老兵”的名义，将一包“安神香”亲手交给了那个老伙夫。
交汇点，找到了。我坐在帅帐中，看着桌上那份调查报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比起士兵发疯，这种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的感觉，更让我窒息。灵素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轻叹一声。“将军，人心的战场，有时候比真正的沙场，更难测。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今晚，我要亲自去会一会我的好兄弟，张平。
第五章：最痛的背叛夜色如墨，我没有带任何亲兵，独自一人走向张平的营帐。
我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十五年的袍泽之情，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