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边缘,一片新开发的所谓“高端别墅区”,稀疏的绿化掩映着几栋造型浮夸的独栋建筑。其中一栋灯火通明、门口还停着几辆豪车的别墅,此刻却笼罩在一种死寂的冰冷中。
叶铭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别墅二楼的主卧阳台。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雪茄烟味和一种廉价的奢靡气息,巨大的水床、散落的名牌衣物和酒瓶,无不彰显着主人张扒皮暴发户般的品味。
他随手一挥,一道细微的灵力波动扫过,房间内残留的、属于张扒皮及其情妇的微弱生命气息被彻底抹除。对于这沾满血腥的污秽之地,他并无半分留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暂时不受干扰的落脚点。
叶铭盘膝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闭上双目,沉入内视。
识海中,那浩瀚如星海、象征着紫薇仙尊无上道果的元神之光,此刻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光芒黯淡,运转迟滞。意念沉入丹田,那本该如同星云漩涡、吞吐无尽仙元的浩瀚气海,如今只剩下可怜的一小洼“浅水”,微弱的气流在其中艰难地流转——练气二层,这具残破躯壳所能容纳的极限,也是这方天地所能支撑的极限。
《青帝诀》,他脑海中流淌过这部即使在仙界也位列顶级的木系本源***。心法玄奥,直指长生大道,运转间可沟通天地万木生机,炼化为至精至纯的乙木青气。若在仙界,哪怕是在一个普通的灵气充裕的下界位面,以此***为基,哪怕资质再差,吸纳灵气、转化真元的速度也足以惊世骇俗。
然而,此刻。
叶铭尝试运转《青帝诀》,***甫一启动,识海中那代表《青帝诀》的古老符文只是微微一亮,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他敏锐地感知到,周遭空间里弥漫的“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如同在浩瀚的沙漠中试图汲取水汽,任凭***如何玄妙,能引动的天地灵气也微乎其微,转化效率更是低得可怜。空气中游离的这点驳杂能量,对于他需要填补的丹田气海和滋养修复的仙尊元神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竟衰竭至此…”叶铭心中泛起一丝冷意。这比他从张扒皮记忆中模糊了解的“灵气稀薄”要严重得多!这里,简直是一片道法荒漠!
没有灵气,便需要外力辅助。聚灵法阵?需要上品灵石为基,辅以灵材刻画阵纹,引动地脉之力。灵石?此界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灵材?更是无从谈起。丹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的目光落在左手食指上。那里空空如也,但指根处,一道极淡的、肉眼难辨的环形印记却清晰烙印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是他本命储物仙戒“紫宸戒”的空间坐标!仙戒内自成洞天,蕴藏着他纵横仙界亿万载积累的如山如海的珍宝:无数仙丹神药、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威力绝伦的仙器法宝、记载诸天秘法的玉简道藏…甚至还有几条被他封印的灵脉!那是他重返巅峰、乃至更进一步的希望所在!
然而,此刻的紫宸戒,如同被亿万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封印。他的神识尝试沟通,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那封印的力量,源自于他自身力量的极度匮乏。开启紫宸戒所需的最低神识强度和仙元力,都远***现在这练气二层的可怜修为。
“至少…需金丹之境,方能勉强撼动一丝封印…”叶铭瞬间做出了判断。金丹…在这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谈何容易!
他意念微动,右手在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内袋里摸索了一下。触手处,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皮非布、触感冰凉***的灰色小袋子。袋口用一根同样材质的细绳束紧,上面绣着几个极其简陋、线条扭曲的符文——一个最低等的储物袋。这是他刚踏入修仙界、还是个小散修时,用几块下品灵石换来的,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些随身杂物,远不及紫宸戒的亿万分之一。后来实力渐强,这袋子便被他弃之角落,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唯一能勉强使用的“应急之物”。
叶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堂堂紫薇仙尊,竟沦落到要用这等垃圾货色。
他将储物袋系在腰间最不起眼的位置,神识探入其中。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块早已灵气散尽的劣质灵石碎块,几瓶早已失效的低阶疗伤丹药,以及几枚记录着最基础五行法术的玉简。聊胜于无。
叶铭重新闭上眼,不再强行运转《青帝诀》吸纳那点可怜的灵气。他需要更有效的方法。张扒皮记忆中关于一些武学与高手的零星信息,以及章易那敏锐的感知力,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还有隐藏的“资源”。
……
与此同时,城郊,那座三层仓库堂口。
刺眼的警灯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红蓝光芒在冰冷的钢铁建筑和废弃厂房间疯狂闪烁。尖锐的警笛声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死寂。警戒线被拉到了百米开外,大批荷枪实弹的武警神情肃杀,严密封锁了所有通道。
仓库大门洞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涌出,让门口几个第一次接触如此惨烈现场的年轻警员脸色煞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章易站在仓库中央,脚下是已经凝固发黑、几乎覆盖了整个水泥地面的粘稠血泊。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四周墙壁上溅满了暗红色的喷溅状血迹,如同扭曲的抽象画。几十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着,有的头颅碎裂,有的胸口塌陷,有的浑身骨骼尽碎如同烂泥,有的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断臂残肢、碎裂的武器、变形的弹头随处可见。探照灯的光柱下,苍蝇已经开始在凝固的血块上盘旋。
法医和技术人员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如同在血池中工作的幽灵,小心翼翼地提取着每一处可能的痕迹,拍照、测量、记录。现场只有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取证工具的轻微碰撞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一个脸色苍白、经验丰富的老法医走到章易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章局,初步勘查…死亡人数初步判定为五十三人。死亡时间高度集中,不超过半小时。致命伤…五花八门,但都极其…诡异和暴烈。”他咽了口唾沫,“大部分像是被无法想象的巨力瞬间摧毁了身体内部结构,外表损伤反而相对较小。还有一部分,像是被某种…高温或者强酸瞬间洞穿或灼烧,直接汽化了部分躯体组织。另外…”他指向仓库中央那具最显眼的尸体,“张扒皮,胸腹处有一个直径约半米的贯穿性伤口,边缘组织呈高温灼烧碳化状,伤口内部…空腔化,脏器组织几乎完全消失,像是被…瞬间蒸发掉了。右腿粉碎性骨折,断骨刺出。他的死状…最为离奇,生理指标显示他本应立刻死亡,但似乎有某种力量强行维持了他极短时间的生命体征,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最后死于失血和…某种无法解释的全身性衰竭。”
另一个技术员拿着一个证物袋走过来,里面是几颗严重变形、失去所有动能的弹头:“章局,在现场发现多处弹着点,但只在张扒皮附近找到这几枚变形的弹头,弹道分析…似乎都是从很近的距离射向同一个目标点,但…没有找到任何击中目标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弹头穿透墙壁或地面的痕迹。这些弹头…像是撞在了无形的铁壁上,被瞬间压扁了。”
章易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钢铁。他走到张扒皮那具残破不堪、死状可怖的尸体旁,蹲下身,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焦黑空洞。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插在胸前口袋里的那支派克金笔。
挑衅。
***裸的、狂妄至极的挑衅!
凶手拥有匪夷所思、超越常理的力量。他杀光了张扒皮和他所有手下,手段残忍暴虐到了极点。他明明有能力像处理王家庄那十几人一样,让这些人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灰都不剩。但他没有!他不仅留下了满地的尸体,留下了弹头,留下了所有暴力杀戮的痕迹,甚至用最酷烈、最难以理解的方式处理了首恶张扒皮!
这根本不是在掩饰罪行!这是在炫耀!是在向警方、向所有秩序规则,发出最狂妄的宣战书!是在用这满地的血腥和残肢断臂,嘲笑着他们的***!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混合着被彻底轻视的屈辱,以及面对未知恐怖的一丝寒意,在章易胸腔中猛烈燃烧!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好…好得很!”章易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野兽的低吼,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猛地抽出胸前口袋里的那支名贵的派克金笔,纯金的笔身在他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手中显得格外冰冷。
下一秒,在周围干警惊愕的目光中,章易五指骤然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心头发紧的脆响!
那支坚固的金笔,竟被他硬生生捏得扭曲变形!笔帽与笔身连接处瞬间崩裂!更令人骇然的是,笔身中段,那坚硬的金属和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竟在他恐怖的力量下被捏成了一团不规则的废铁!
只有一点细微的、如同灰尘般的金属粉末,从他被捏得骨节发白的指缝间飘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脚下那片暗红的血泊里。
章易缓缓松开手,任由那团扭曲的金属垃圾掉落在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抬起头,脸上所有的暴怒仿佛都被瞬间冰封,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刺骨的平静。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现场,扫过那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最后定格在张扒皮那张凝固着极致恐惧和怨毒的肥脸上。
“调集所有力量!成立‘4·15’特大***专案组!我亲自任组长!”
“第一,给我挖地三尺!查清王家庄叶铭的一切社会关系、近期动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彻查龙腾地产赵天豪、雄才集团赵雄才!他们和张扒皮的所有勾当,所有资金往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件不许漏!”
“第三,动用最高权限,调取从王家庄到张扒皮堂口沿途所有监控!所有!哪怕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要给我找出来!”
“第四,联系省厅专家,还有…联系安全部门特殊事件处理科!告诉他们,岳阳县,可能来了个…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