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96天这是我与L先生分开后的第1096天，整整三年。
我们之间仅有的一两次对话，短得像未说完的标点。
他总会问“够不够钱花”“要不要转点给你”，而我这犟脾气，从来是“不要”就绝不多言，
连回复都觉得多余。他倒也执着，隔两个月就往我支付宝发条消息，我没删，也没回，
就让那些灰色的对话框在列表里积着灰，像老衣柜里忘了清的旧围巾。他发消息的那天晚上，
我鬼使神差地买了瓶常喝的Rio蜜桃鸡尾酒，配着点鸭货，没开火做饭，
就这么对着窗外的路灯慢慢喝。我酒量向来浅，沾点酒精就脸红，晕乎乎的能直接睡过去。
以前和L在一起时，不管是去他朋友的饭局，还是在家自己做饭，他都绝不让我碰酒。
朋友总笑他把我护得太好，打趣说“不喝酒怎么得手”，他也不接话，只默默往我碗里夹菜，
轻描淡写地回一句“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那天晚上我喝得头重脚轻，没洗澡，
就那么大字朝下趴在床上，意识像被温水泡软的棉花，慢慢往下沉——然后，
我走进了我的梦。当晚喝的晕乎乎的我倒头就睡了。第二章 梦？现实？梦里的故事，
从相遇直铺到白头。他待我好得像把量身定做的伞，雨大时撑得稳稳的，
天晴了就折起来揣在兜里。他会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菜，家里明明有阿姨，
他偏要系着我的碎花围裙在灶台前忙，看着我把饭菜吃得精光，
就一脸满足地说“想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开车时他会提前调好座椅，俯身帮我系安全带，
指尖蹭过锁骨时总带着点故意的轻痒，然后握着我的手讲他的事——公司的难题，
小时候爬树摔断的胳膊，连他爸总骂他“犟得像头驴”都告诉我，说“就想让你多懂我一点，
不用你做什么”。他从不吝啬分享生活，像把攒了多年的糖，一颗一颗全剥给我看。他很忙，
公司的事脱不开身，却从没超过十一点回家。我也有自己的国外业务要忙，算半个老板，
前期对接客户，后面的事交给助理。他每晚回来见我还对着电脑，总会冲杯温牛奶，
从背后轻轻环住我，下巴搁在我头顶看我敲英文邮件。我偶尔转头问客户的事，
他会耐心讲他的想法，末了总加一句“你定就好”。我们各忙各的，
却像两棵根缠在一起的树，枝桠在风里碰出细碎的响。双方家长第一次吃饭，他坐在我旁边，
往我碗里夹的菜堆得像座小山。他姐姐笑着喊“要不要单独给她开桌”，
他还真招手叫服务员，报的全是我爱吃的菜。长辈们看着我们笑，说“这样的光景，难得”。
顺理成章地谈婚论嫁。领证前一晚，我们窝在沙发上，我侧躺在他怀里，
絮絮叨叨说婚礼要放什么歌，喜糖要哪种口味。他就那么笑着听，时不时应一声“好”，
手指在我头发里慢慢梳。那一刻的暖黄灯光，比任何偶像剧都真。结婚当天我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化妆一边回客户邮件，化妆师笑我“结婚还不忘搞事业”。
他隔十分钟发条消息：“饿不饿？我让阿姨做了虾饺。”其实化妆间摆满了吃的，
他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见我。婚宴大门打开时，我穿着拖地婚纱走过去，
灯光在裙摆上碎成星星。他看着我，突然就掉了眼泪，没出声，就那么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伸手替他擦，指尖刚碰到脸颊，自己的眼泪也涌了上来。我们就站在台上，
对着彼此抹了五分钟眼泪，台下的人笑成一片，可我知道，我们眼里的对方，
亮得像从未被乌云遮过的月亮。婚后没那么多腻歪，他去公司，我在书房，
他一有空就发消息：“起来活动活动，眼睛要瞎了。”中午会特意跑回来带我去他公司食堂，
端着员工餐盘，让我乖乖坐着等，打的菜不多不少，全是我爱吃的。我说“要瘦身，
肚子都有肉了”，他笑着应“好，一起”，结果我在床上做三个卷腹就瘫了，
他却悄悄做完计划的一百个，露出八块腹肌逗我：“美女，约吗？
”婆婆总带着公公或姐姐来，坐会儿，吃顿饭就走。有次他姐姐打开衣柜找毯子，
看到他亲手缝的棉被——从播种棉花到弹棉线，连被角都绣着我的名字。
他姐姐羡慕地喊“以后我老公必须照这个标准来”，我才后知后觉：他怎么什么都会？
那天婆婆端来两碗汤，说“补身体的”。我没多想喝了个精光，她看着我和L相视而笑，
说“家里人等我打麻将”，乐呵呵地走了。他揽过我，我矮他半个头，
他低头吻我时刚好够到，热气拂过耳朵：“多子多孙汤，我也喝了。”哎呀，
梦里的画面都带着温度，连他耳尖的红都看得清。后来我怀孕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晚上抱着我睡觉，对着我肚子碎碎念：“爱老婆，也爱宝宝。”我摸着他的手笑，
掌心的茧子蹭过肚皮，暖得很。他回来得更早了，有时把工作搬回家，
在我书房角落支张折叠桌。到点就硬拉我出去散步，说“不能总憋着”。肚子大了睡不着，
他翻遍育儿论坛，买了孕妇枕，半夜醒了就对着肚子说“宝宝乖，别欺负妈妈”。
生产那天我怕疼，不让他进产房，怕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宝宝很给力，
不到两小时就出来了，是个皱巴巴的小男生。他第一时间冲过来，护士说“母子平安”，
他却直勾勾盯着手术室门，直到我被推出来，才握住我的手，指腹全是汗。亲戚们想来探望，
他全拦在外面：“让她好好睡。”我醒来看手机，微信全是转账，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才后知后觉他家里原来这么殷实。他端着保温壶过来，里面是我爱吃的艇仔粥，
“我回家煲的，阿姨做的你不爱喝”。婆婆抱着宝宝在旁边笑，说他中途跑回家，
厨房弄得像战场。月子里我基本躺着，宝宝夜里哭，他不让阿姨抱，自己抱着在走廊晃，
嘴里念叨“以后要保护妈妈”，小家伙居然嗯嗯地应。他哄睡了就回来抱我，
下巴抵着我头发说“辛苦了”。孩子渐渐长大，他总带着我们到处玩。去大草原看星星，
去海边捡贝壳，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他左手牵我，右手抱娃，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条打不断的线。这个梦太真了，真到我被电话吵醒时，阳光正斜斜切进卧室，风掀着窗帘，
光斑在地板上跳，像八音盒上的芭蕾舞者。我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摸了摸枕头，是干的，
可眼眶怎么这么酸？我们时常一起讨论未来第三章 迟来的问候去公司的地铁不挤，
我选了靠门的角落坐下，习惯性刷微信。新朋友申请的小红点跳出来时，我以为又是推销员，
划开的瞬间却顿住了——那个熟悉的昵称，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心里。是他。分开三年，
断了所有交集的人。申请消息是空的，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通过”按钮上，
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鸟。怕是什么新女友来试探，更怕自己那点没熄灭的念想，
被这声问候勾得燎原。地铁报站声把我拽回神，才发现坐过了两站。慌忙下车往回跑，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噔噔响，像在敲自己的心跳。傍晚回到家，瘫在沙发上又点开那条申请。
犹豫再三，还是点了通过。几乎是秒回，他发来两条消息：“最近那么忙？
”“知道我是谁吗？”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回：“挺好的，谢谢。
”“知道，有事吗？”不到一分钟，电话打了过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在屏幕上跳，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喂？”“是我。”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沙哑，
“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挺好的。”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跟我还客气？
”他笑了一声，“在哪个城市？出来聚聚？”“在H市。”“我想见你。
”他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这周六我过去，行吗？”“不了吧，”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你女朋友该生气了。”“除了你，我一直没谈。”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慌得厉害。
我匆匆打断：“有电话进来，明天再说。”没等他回应就挂了，手机扔在沙发上，
自己冲进浴室，打开花洒任凭热水浇下来。镜子里的人，眼眶红得像兔子。
三年来筑起的堤坝，原来一声“没谈”就冲垮了。第四章 未寄出的快递挂掉电话的瞬间，
浴室镜子上的水雾刚好漫过我的鼻尖。我用浴巾擦掉镜面上的水珠，
看着里面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的自己——左眼角下方有颗很小的痣，
是L以前总爱用指腹蹭的地方。三年来我换过三次住处，
每次整理行李都会翻到那个没拆封的快递，寄件人地址是他公司楼下的便利店，
收件人姓名后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那是他专属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