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妈妈捡回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他卑微敏感，沉默寡言。
却跪下求我不要分手。
——夏光珠。
·北市最冷的一个冬天，零下三十度。
少年穿着单衣，手足无措地站在玄关，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夏光珠窝在温暖的沙发里剥橘子吃，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少年尖瘦的下巴。
夏岚停好了车上楼，带着少年走进来，坐在夏光珠对面的沙发上。
“珠珠，这是你孔阿姨的儿子。”
夏岚说着叹了口气，挽起少年的衣袖，只见他手臂横着深深浅浅的新旧伤。
皮带抽的、棍棒打的、烟头烫的……“你孔阿姨十年前去世后，这孩子一首被他爸和后妈虐待，要不是街道的居委会报了警，这孩子被打死了都不知道。”
少年紧紧低着头，咬着下唇，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珠珠，你去换身衣服，我们陪苏木去医院验伤。”
夏岚催促道：“顺便再给他买点生活用品，这个寒假就让他先住在我们家。”
“苏木，好难听的名字。”
这是夏光珠对少年说的第一句话。
她从小冷漠，最喜让人难堪。
果不其然，夏岚火冒三丈，差点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却忍住了。
她对这个女儿，心有亏欠。
夏岚调整好语气：“他叫祁苏木，珠珠，你这样是没礼貌的。”
突然，少年晕倒，脸色惨白。
夏岚吓得赶紧打了120。
没到十分钟，救护车就驶入高档住宅，将祁苏木抬上担架。
多么讽刺。
夏光珠冷笑，她无数次晕倒又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个少年一出现，便剥夺了她所有关注。
医院里。
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输送少年体内。
夏岚翻阅伤残鉴定报告，一度情绪崩溃。
左耳全聋、右耳听力丧失50%、肋骨骨折4根、单眼盲一级、多处棍棒伤、烟头烫伤。
七级伤残。
“畜牲！”
夏岚猛地合上报告，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对面刚一接通，夏岚便破口大骂：“祁胜利！
你们一家简首是畜牲！
孔琴当年留了不少财产，只希望你们好好待苏木！
结果……”这是夏光珠第一次见妈妈大发雷霆。
她印象里的妈妈，永远冷漠精致，喜怒不形于色。
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当年她练芭蕾扭伤了脚踝，换来的也只是妈妈轻飘飘一句：自己去医院看医生，我在忙，不要打扰我。
她被孤立、被霸凌、被猥亵、被殴打。
妈妈根本没有像这样大发雷霆，而是十分平静的收集证据、找律师、打官司。
她多希望，妈妈也能为她的事，大发脾气一回。
哪怕只有一次呢，也能让她觉得，妈妈还是在意她的。
电话挂断，夏岚气得不成样子。
“珠珠，你现在这里守着苏木，我去药房取药。”
病房门被关上。
夏光珠看见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看见她的一瞬间，祁苏木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她笑笑：“小聋子。”
可是他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却从她眼神中读出了嘲讽。
夏岚很快回来，看见少年醒了，她立马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护士，203床病人醒了，麻烦找医生来看一下！”
夏光珠漂亮的笑容僵在脸上。
妈妈每一次为他着急，都是在给曾经渴望关爱的夏光珠一耳光。
医生护士很快冲进来：“夏总，您先别急，我们立马为他检查身体。”
所有人围在病床前，关切爱护地查看少年身体。
回想当年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公立医院，被医生粗暴检查。
妈妈不允许她去私立医院，不允许她用特权插队，更不允许她使用“夏总”的名号招摇。
她遥不可及的偏爱，在此刻都强加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妈妈，我有点闷，先出去了。”
夏光珠深吸了口气。
夏岚却忙在病床前，没空搭理她。
她识趣的自己离开，自己回了空荡的家。
夏光珠刚拿出试卷，爸爸就发来了消息：珠珠，今天奶奶生日，爸爸在你楼下，多穿点衣服下来。
离婚后，爸爸便再婚，和阿姨有一个万千宠爱的女儿。
她输入消息：马上下来。
夏光珠坐在车的后座，看着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虚无的令人心慌。
前面是爸爸喋喋不休的嘱咐：“珠珠，礼物爸爸提前给你准备好了，是一只玉镯，到时候就说是你自己买的。”
“对了珠珠，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还像以前那么忙吗。”
她回过神：“嗯。”
“听说她把孔琴的儿子带回来了？”
“是。”
“真是胡闹。”
林明一开始有些生气，后来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算了，随她吧。”
“珠珠，有什么事记得和爸爸说，爸爸虽然和你妈妈分开了，但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女儿。”
“好。”
离婚后，夏岚请了最好的律师争夺夏光珠的抚养权。
林明败诉，一年只有六天的探视权。
但私下，林明却偷偷和自己女儿见面。
夏岚知道一次，便抢林氏一个大订单。
有一次，夏岚一气之下抢走林氏两个大客户，差点让林氏破产。
最后还是夏光珠去求夏岚，求她放过爸爸。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夏光珠刚一进去，就被林嫣紧紧抱住：“姐姐！
你终于来了！”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没有反感，甚至没有感觉。
林嫣却异常的热情，他们中学同一所学校，每次有好东西，或者奇闻乐事，林嫣总会颠颠跑到高年级楼层和她分享。
“珠珠来了。”
温柔慈爱的阿姨贴心地帮她拿出棉拖鞋。
“谢谢阿姨。”
奶奶也招呼着她：“珠珠快过来吃饭吧。”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今天比较不一样。
回去的时候，林嫣硬塞给她一条围巾，说这是她亲手织的。
夏光珠收下了，当即圈在脖颈：“谢谢，很暖和。”
林嫣比她还开心，又抱了她一下：“姐姐喜欢就好！”
徐阿姨在一旁笑着说：“嫣嫣每天都盼着你来，你一来她就开心。”
“我也很开心。”
夏光珠笑未达眼底。
开心？
她己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他卑微敏感，沉默寡言。
却跪下求我不要分手。
——夏光珠。
·北市最冷的一个冬天，零下三十度。
少年穿着单衣，手足无措地站在玄关，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夏光珠窝在温暖的沙发里剥橘子吃，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少年尖瘦的下巴。
夏岚停好了车上楼，带着少年走进来，坐在夏光珠对面的沙发上。
“珠珠，这是你孔阿姨的儿子。”
夏岚说着叹了口气，挽起少年的衣袖，只见他手臂横着深深浅浅的新旧伤。
皮带抽的、棍棒打的、烟头烫的……“你孔阿姨十年前去世后，这孩子一首被他爸和后妈虐待，要不是街道的居委会报了警，这孩子被打死了都不知道。”
少年紧紧低着头，咬着下唇，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珠珠，你去换身衣服，我们陪苏木去医院验伤。”
夏岚催促道：“顺便再给他买点生活用品，这个寒假就让他先住在我们家。”
“苏木，好难听的名字。”
这是夏光珠对少年说的第一句话。
她从小冷漠，最喜让人难堪。
果不其然，夏岚火冒三丈，差点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却忍住了。
她对这个女儿，心有亏欠。
夏岚调整好语气：“他叫祁苏木，珠珠，你这样是没礼貌的。”
突然，少年晕倒，脸色惨白。
夏岚吓得赶紧打了120。
没到十分钟，救护车就驶入高档住宅，将祁苏木抬上担架。
多么讽刺。
夏光珠冷笑，她无数次晕倒又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个少年一出现，便剥夺了她所有关注。
医院里。
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输送少年体内。
夏岚翻阅伤残鉴定报告，一度情绪崩溃。
左耳全聋、右耳听力丧失50%、肋骨骨折4根、单眼盲一级、多处棍棒伤、烟头烫伤。
七级伤残。
“畜牲！”
夏岚猛地合上报告，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对面刚一接通，夏岚便破口大骂：“祁胜利！
你们一家简首是畜牲！
孔琴当年留了不少财产，只希望你们好好待苏木！
结果……”这是夏光珠第一次见妈妈大发雷霆。
她印象里的妈妈，永远冷漠精致，喜怒不形于色。
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当年她练芭蕾扭伤了脚踝，换来的也只是妈妈轻飘飘一句：自己去医院看医生，我在忙，不要打扰我。
她被孤立、被霸凌、被猥亵、被殴打。
妈妈根本没有像这样大发雷霆，而是十分平静的收集证据、找律师、打官司。
她多希望，妈妈也能为她的事，大发脾气一回。
哪怕只有一次呢，也能让她觉得，妈妈还是在意她的。
电话挂断，夏岚气得不成样子。
“珠珠，你现在这里守着苏木，我去药房取药。”
病房门被关上。
夏光珠看见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看见她的一瞬间，祁苏木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她笑笑：“小聋子。”
可是他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却从她眼神中读出了嘲讽。
夏岚很快回来，看见少年醒了，她立马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护士，203床病人醒了，麻烦找医生来看一下！”
夏光珠漂亮的笑容僵在脸上。
妈妈每一次为他着急，都是在给曾经渴望关爱的夏光珠一耳光。
医生护士很快冲进来：“夏总，您先别急，我们立马为他检查身体。”
所有人围在病床前，关切爱护地查看少年身体。
回想当年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公立医院，被医生粗暴检查。
妈妈不允许她去私立医院，不允许她用特权插队，更不允许她使用“夏总”的名号招摇。
她遥不可及的偏爱，在此刻都强加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妈妈，我有点闷，先出去了。”
夏光珠深吸了口气。
夏岚却忙在病床前，没空搭理她。
她识趣的自己离开，自己回了空荡的家。
夏光珠刚拿出试卷，爸爸就发来了消息：珠珠，今天奶奶生日，爸爸在你楼下，多穿点衣服下来。
离婚后，爸爸便再婚，和阿姨有一个万千宠爱的女儿。
她输入消息：马上下来。
夏光珠坐在车的后座，看着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虚无的令人心慌。
前面是爸爸喋喋不休的嘱咐：“珠珠，礼物爸爸提前给你准备好了，是一只玉镯，到时候就说是你自己买的。”
“对了珠珠，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还像以前那么忙吗。”
她回过神：“嗯。”
“听说她把孔琴的儿子带回来了？”
“是。”
“真是胡闹。”
林明一开始有些生气，后来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算了，随她吧。”
“珠珠，有什么事记得和爸爸说，爸爸虽然和你妈妈分开了，但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女儿。”
“好。”
离婚后，夏岚请了最好的律师争夺夏光珠的抚养权。
林明败诉，一年只有六天的探视权。
但私下，林明却偷偷和自己女儿见面。
夏岚知道一次，便抢林氏一个大订单。
有一次，夏岚一气之下抢走林氏两个大客户，差点让林氏破产。
最后还是夏光珠去求夏岚，求她放过爸爸。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夏光珠刚一进去，就被林嫣紧紧抱住：“姐姐！
你终于来了！”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没有反感，甚至没有感觉。
林嫣却异常的热情，他们中学同一所学校，每次有好东西，或者奇闻乐事，林嫣总会颠颠跑到高年级楼层和她分享。
“珠珠来了。”
温柔慈爱的阿姨贴心地帮她拿出棉拖鞋。
“谢谢阿姨。”
奶奶也招呼着她：“珠珠快过来吃饭吧。”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今天比较不一样。
回去的时候，林嫣硬塞给她一条围巾，说这是她亲手织的。
夏光珠收下了，当即圈在脖颈：“谢谢，很暖和。”
林嫣比她还开心，又抱了她一下：“姐姐喜欢就好！”
徐阿姨在一旁笑着说：“嫣嫣每天都盼着你来，你一来她就开心。”
“我也很开心。”
夏光珠笑未达眼底。
开心？
她己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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