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破天门我已绝食三日,意识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摇摆。
殿外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喧哗,一声稚嫩却响亮的呼喊刺破了皇宫的死寂。“妈妈!
”是我女儿韩樱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不顾一切地冲向殿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我五岁的女儿韩樱,手持一杆比她人还高的红缨枪,枪尖直指前方。她身后,
八岁的儿子韩辰紧紧护着她,小小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一刻,
心脏的狂喜与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高坐龙椅之上的父皇,我名义上的父亲,
脸上没有半分祖孙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精心雕琢的、仿佛在观赏一出劣质戏剧的厌烦。
“凌曦,这就是你在民间养出的好东西?真是……野性难驯。”他的声音温和,
却比刀子更冷。我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父皇,他们只是孩子,
他们只是想我了。求您,让我带他们回家。”父皇没有看我,他对着身旁的御林军统领,
用一种吩咐下人清扫垃圾的语气说。“给朕‘规训’一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皇家的体面。
”两个高大的御林军走向我的孩子。“不准碰我妹妹!”韩辰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狼崽,
挡在韩樱面前。御林军面无表情,其中一人抓住韩辰的手臂,向后一扭。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韩辰的惨叫被他死死咬在嘴里,
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但他依旧没有倒下。“啊——!”我发出凄厉的尖叫,
疯了一样想爬过去,却被另外两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另一个御林军,则一把抓住了韩樱,
将她小小的脸蛋,整个按进了殿前装饰用的、满是泥污的水景里。
“唔……唔……”韩樱挣扎着,泥水从她的指缝间溢出。“学学,什么是卑贱。
”那御林军说。“住手!你们住手!”我的嗓子喊到嘶哑,指甲在金砖上划出血痕,
“他们是你的外孙啊!父皇!”父皇终于将目光投向我,
那里面满是悲悯的、高高在上的失望。“凌曦,你还不明白吗?血脉的高贵,
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需要教养的。”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牵着一条小小的猎犬走了进来。
是我家的“追风”,它跟着孩子们一路跑进了宫。父皇看见它,竟笑了。
“这畜生倒有几分灵性。”他走下龙椅,摸了摸追风的头。追风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龙袍。
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了。“可惜,野性难驯。”他退后一步。“打死。”侍卫手起棍落,
追风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软软地倒在血泊里。韩辰和韩樱吓得失声,
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父皇蹲下身,对着我那两个惊恐万状的孩子,用最温和的语气说。
“看,不听话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成一片血红。
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我那受尽宠爱的妹妹乐阳公主,莲步轻移,走到我面前。
父皇强迫我抬头。乐阳用一方绣着金丝鸾鸟的手帕,轻轻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和灰尘。
“姐姐,别哭了,父皇也是为你好。”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柔柔地说。“你看你,都把妆弄花了,一点都不体面。”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被拖走,
看着父皇和乐阳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余兴节目。父亲?皇宫?不,
这里是地狱。第2章: 金丝囚笼我被软禁在“静安宫”。名字真是讽刺,
这里没有一刻安静,只有无尽的折磨。第二天,乐阳来了。她带来了我的东西,
一个破旧的包袱。“姐姐,这些东西留在宫里,实在晦气。”她用手帕掩着鼻子,
让侍女用火钳,将我那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一件件夹起,
扔进旁边燃着上品龙涎香的熏香炉里。布料遇火,发出一阵难闻的焦臭,
与龙涎香的异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是韩风给我缝的……”我喃喃自语。“哦?
就是你那个匹夫丈夫?”乐阳轻笑,“姐姐,你以前可是金枝玉叶,怎么会看上那种人?
从今往后,你只有高贵的锦缎。”火光映在她脸上,那张美丽的脸,此刻却像淬了毒。接着,
她命人开始教我“皇家礼仪”。教习嬷嬷面容刻板,手里总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我的手只要稍微放错位置,或者行礼的角度不对。“公主,提神醒脑。
”一根银针便会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指尖。十指连心,那尖锐的刺痛,让我浑身一颤。
每日的膳食也被动了手脚。那是一种微量的致幻药物,不会致命,却能让我的精神日渐恍惚,
时常陷入粘稠的噩梦,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们要从身体到精神,彻底摧毁我。一天,
一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趁人不备,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他说,我的孩子们在尚学馆,
很好,还画了画想送给我。那是我被囚禁以来,第一次看到光。
我颤抖着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牵着手,
旁边还有两个更大的,一家四口。是韩辰的笔迹。我把画紧紧贴在胸口,
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度。“姐姐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乐阳的声音像鬼魅一样在我身后响起。我还没来得及藏起,她已经一把将画夺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笑了,那笑容天真又残忍。“画得真好。”然后,当着我的面,她慢条斯理地,
将那幅画撕成了碎片。“姐姐,别让孩子们记挂着那个‘家’了。”她把纸屑撒在我脸上,
轻声细语。“对他们,没好处。”我扑过去,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她却轻巧地躲开,
侍卫立刻将我按倒。乐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华美的裙摆。“哦,对了,
忘了告诉姐姐。”“父皇已经派人去北境,‘请’你那位夫君来京城了。”“想来,
不日就能一家团聚了呢。”她口中的“请”和“团聚”,像两把最锋利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的世界,彻底坠入冰窟。
第3章: 伪善的“恩典”父皇在太和殿设宴,说是为我接风洗尘。
那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极致的羞辱。乐阳坐在父皇身边,珠光宝气,享受着所有人的奉承。
而我的席位,被安排在最末尾,紧挨着宫廷乐师,面前的食物是别人桌上撤下的残羹冷炙。
“凌曦。”父皇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针。
“民间可有如此盛宴?你那夫君,怕是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一盘菜钱吧?”满堂哄笑。
那笑声像无数只手,撕扯着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宴后,我被单独召入内殿。
我的两个孩子,韩辰和韩樱,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换上了华丽但不合身的锦衣,
像两个漂亮的木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父皇抚摸着韩辰的头,对着我说。“你看,
他们天生就是金枝玉叶,回到这里才是对的。你若执迷不悟,便是害了他们。
”我看着孩子们麻木的脸,心如刀绞。“父皇,您到底想怎么样?”“朕可以给你一个恩典。
”父皇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他的语气充满了虚假的仁慈。“你自请与那村夫和离,
断绝关系。朕可以保证,你的两个孩子,将作为皇子皇孙,在宫中享受最好的教养,
前途无量。”他顿了顿,仿佛在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于你那个夫君,
朕也不会亏待他。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朕还会亲自为他指一门好亲事,是邻郡富户之女,
保他一生衣食无忧。”他用一种“我为你考虑得多么周到”的语气,
来包装这种拆散别人家庭的恶行。“凌曦,朕为你,为你的孩子,
甚至为你那村夫都想好了退路。这还不够仁慈吗?”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我的父亲。
他的虚伪和无耻,让我感到生理性的恶心。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还要我感恩戴德。这就是顶级的PUA吧?我忽然想起了韩风。那个男人,
会在我生病时笨拙地为我熬药,会在我冷的时候把我的脚揣进他怀里,
会把打猎换来的所有钱都交给我,傻笑着说:“媳妇,你当家。”黄金千两?富户之女?
在他的世界里,我和孩子的价值,就可以这样被轻易量化和取代。“我不愿意。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我的家,不需要你的‘恩典’来拆散。
”父皇脸上的伪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他盯着我,许久。“凌曦,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你会后悔的。”他拂袖而去,留下我和两个像木偶一样的孩子。我知道,
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第4章: 血染的家书僵持了几天后,
父皇竟奇迹般地让步了。他召见我,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宽容。“罢了,终究是父女。
朕准你带孩子回家探亲三日,三日后,朕派人去接你们。”巨大的狂喜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叩首谢恩。回家的希望,像一剂强心针,
让我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可就在我们准备出宫的前一天,出事了。
乐阳带着她七岁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皇侄,来“探望”我的孩子。不久后,
便传来皇侄在假山旁摔倒,昏迷不醒的消息。而乐阳身边的太监言之凿凿,
亲眼看见是我的儿子韩辰,将皇侄推了下去。我被再次带到父皇面前。
乐阳哭得梨花带雨:“父皇,我不是要怪辰儿,他还是个孩子。
可我的孩儿……他……”我拼命辩解:“父皇,辰儿不会这么做!他不是那样的孩子!
”这一次,父皇却出人意料地“公正”。他宣来太医,太医检查后说皇侄只是皮外伤,
并无大碍。父皇斥责了乐阳几句,说她小题大做,然后又象征性地罚韩辰禁足一日。
一场风波,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我心中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甚至对父皇产生了一丝幻想。或许,他真的心软了?第二天,
我终于带着孩子们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可马车没有驶向城门,而是直接驶入了太和殿。
满朝文武,分列两旁。父皇高坐龙椅,面色冷峻。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我。“凌曦,
”父皇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昨日之事,朕细想之下,觉得不妥。皇室血脉,
岂能流落在外,与乡野村夫为伍,习得一身戾气?”他声音一沉。“朕决定,你,
可以回你的夫家。但这两个孩子,必须留在宫中,由皇家亲自教养!”母归子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不……父皇,您答应过我的!
”“朕是答应过。但朕也收到了这个。”一个太监展开一卷文书,高声宣读。
那是一封和离书。不,那是一封同意书。上面写着,北境猎户韩风,自知身份鄙陋,
配不上天家公主,自愿将一双儿女交由皇家抚养,从此与公主凌曦,再无瓜葛。“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