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周唯一的公主。我从小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一岁那年,
我一眼就看中了长相优越的程宴。为了讨好我,侯府的人忙不迭地把他送进了宫。
这一待就是四年。直到某一日的醉酒,他哭诉着心中的抱负。说好男儿志在边疆。
我知是我耽误了他,心一软,便马不停蹄地去哀求父皇,又亲自为他打点好军中的一切。
可等他凯旋而归的那日,怀中却抱着另一个女人。他说这是兄弟临终托付给他的遗孀。
我表示理解。没想到几月后,已是寡妇的女人却大着肚子大摇大摆地在街上置办孩童用具。
程宴见瞒不过了,又开始哭着诉苦。我依旧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随手拿起一个可爱的拨浪鼓,
偏头面向身旁的男子。“夫君,咱也该给孩子置办东西了。”1程宴大胜归来那日,
举国欢庆。无数百姓夹道欢迎。我得到消息,早早地就候在了城门口。
顶着烈日等了好几柱香,才终于把凯旋回京的队伍给盼来了。远远地,
我一眼就看见了队首那抹高大熟悉的身形。比起五年前强壮了许多。不顾护卫的阻拦。
我掀起裙摆,边一路向他奔去边高声喊着‘阿宴’。本以为五年未见,
他会跟我想他一样想我,拥有着如我这般迫不及待奔向彼此的心情。却没料到见到我,
他只是疏离地喊了声公主。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隆起的罩袍,
将怀中女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些。”程宴动作轻柔地将她扶下马,
还不忘温声提醒着。我看着这个衣着素净的瘦弱女子,脸上的笑僵住了。“这位是?
”闻言程宴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了身后。见状,我这次干脆连僵笑都维持不住了。
“这是我麾下副将的遗孀。”“哦?”我一挑眉,又问:“既是他人妇,
为何跟着你一道回京?”许是感受到我的不悦。程宴总算是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他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把住我的肩,低声软语道:“他丈夫是为了救我而死,
又因为父母双亡且自己是又家中独子,恐无人能照料她,便在临终时托付给了我。”“华光,
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心痛地快要碎掉了。
”听到他说差点死掉,我的心顿时软了下去。“救命之恩确当涌泉相报。
不过你身为男子难免粗心,她的衣食住行就交由我来安排吧。”程宴一把抱住我,
开心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人再比你更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背,
不知为何有些笑不出来。想到父皇还在等着他觐见。我吩咐小桃带着这遗孀先去私宅安顿。
然后便携着程宴一同往宫里赶去。2远远地便可见宫门前有一嬷嬷静立。见我来了,
她曲身行礼道:“公主,皇后娘娘有请。”我有些疑惑地问:“可是有什么事?
”嬷嬷摇了摇头回答道:“老奴不知。”闻言,我叹了口气,转头一脸无奈地看向程宴。
程宴替我挽了挽碎发,极尽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你去吧。”我颇为不舍地点了点头。
“那你见过父皇后记得来找我。”程宴没有应只是催促道:“快去吧,别让娘娘等久了。
”说罢,他就转身跟着前来接应的太监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下忽感一阵烦闷。
“程将军此次大胜归来,陛下龙颜大悦特允将军一个恩典,宫里应是要有大喜事咯!
”嬷嬷笑了笑,站一旁揶揄。我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脸一红。“嬷嬷莫要打趣我了,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嬷嬷是母后宫里的老人,自幼看着我长大。
是我除却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外最亲的人。所以在无人时,她面对我比起管事嬷嬷,
更像是祖母。“公主等了他这么久,但凡他程宴不是个狼心狗肺的,
今日都得向陛下请赐婚的圣旨。”嬷嬷难得地带了些义愤填膺,颇为孩子气。闻言,
我压了压嘴角的笑,赶忙挽着她往里走去。“哎呀,哎呀。母后该等急了,嬷嬷咱们快走吧。
”虽然嘴上没承认,但是心里却是赞同嬷嬷的话。自然,我也坚信程宴绝对不是什么白眼狼。
3“你说什么?!”我陡然提高了嗓音。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吓得立马俯身跪了下去,
哆哆嗦嗦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禀报...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程...程将军在...在殿上求了道许...许诺寡妇可以自由婚嫁的恩典。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胡言乱语!”我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他的身前,
俨然是一副不信的模样。小太监脸都白了,高呼冤枉。见我还要发难,母后立马厉声喝止,
“华光!”我红着眼眶回头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了。母后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
淡声问:“程宴求了道这样的赏赐,陛下什么反应。”小太监立马回答:“陛下很是不悦,
但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训斥了几句不知好歹,让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嗯,继续说。”小太监点点头又说:“但是程将军执意要求这道圣旨,
甚至还要拿所有的军功相抵。陛下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但同时罚他不敬天子,
禁足两月罚俸一年。”“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闻言小太监忙不迭地退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站起身就想要告退。但我那点小心思,母后心里门清儿,
轻飘飘地就给我拨走了。“不许去找程宴。”“母后!”我不满极了。母后瞪了我一眼,
恨铁不成钢道:“你父皇刚下了禁足的令,你就上赶着要去找他,岂不是在打你父皇的脸?
华光,你到底何时才能成熟些。”我嘴一瘪,豆大的泪珠子说往下落就往下落。
平日里他们最吃这一套了。果不其然,母后面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我刚准备乘胜追击,
只听得门外传来道通传。“大理寺寺卿沈凌求见——”闻言,没有一丝丝的迟疑。
仅仅只是呼吸间。我脸上所有的痕迹霎时便荡然无存。见此,
母后斜睨着我冷笑道:“没出息的小兔崽子。”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办法,
谁让我最怕他呢。4是的你没听错。我,华光!大周唯一的公主。皇后嫡出,
尽得天子和太子的宠爱。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惧圣颜,不畏强权。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只怕一人。那就是年纪轻轻便坐上大理寺寺卿这个位置的沈府大公子。沈凌!
我与他的过节,还得从九年前说起。那年我年芳十一,正是最混不吝的时候。
天天上房揭瓦、溜狗斗鸡,搞得整个皇宫上下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有一次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去偷了传国玉玺玩。把父皇气的吹鼻子瞪眼。
但到底也还是不舍得怎么罚我,只是没收了我所有的作案工具。
然后一脚把我踹进了东宫的崇文馆,让我跟着太子哥哥念书。好好学一学规矩。
当初开蒙的课程我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何况跟着这个阶段的太子哥哥一同念书。
那跟听天书有什么区别。听不懂怎么办呢?就只有捣乱了呗。半月不到,
便把头发花白的太傅气的差点没一口气背了过去。嚷嚷着要罢官不干了。我自然是喜出望外,
想着总算是要重获自由了。结果第二天太傅是不干了,但他那号称有天纵之资的孙子上任了。
彼时的沈凌十六岁。却成为了让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国论一抄就是一百遍。
罚站一站就是一上午。手板心一挨就是五十下。最可怕的是,他仿佛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但凡我想出什么鬼点子,他总能在下一秒拆穿我。
然后挂着那一抹阴恻恻的浅笑轻飘飘地来一句。“下学别走。”试问,这种疯子谁不害怕?!
奈何,不知沈凌这个阴险小人耍了什么手段。母后对我的哭喊视而不见。
父皇宁愿绕远路也不想靠近崇文馆半步。就连最疼爱我的哥哥也对沈凌的种种恶行视若无睹。
李·混世华·大魔王光,就此陨落。沈·阴险毒辣小人·凌,
踩着我的尸体在官途上大放光彩。5忆起从前的种种。我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忙甩了甩头欲把那些恐怖的记忆丢出去。省的晚上做噩梦。
却不料正巧与刚进来的沈凌对上了眼。半年未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化。依旧风采翩翩,
俊朗非凡。这些年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仙人皮相下。可惜除了我,
再没人能看穿他的内里恶骨。想到这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
沈凌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不生气就算了,反而还报之一笑。
蕴含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的心没由来地跳了下。“给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安。
”还不等我反应,沈凌便率先移开了眼。母后笑得开怀。“不必多礼,坐吧。来人,奉茶!
”“多谢皇后娘娘。”沈凌抱手行礼后飘然落座。母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有些心疼地说:“你瘦了许多,此番南下巡视辛苦了。”沈凌摇头温声道:“劳娘娘挂心,
为国效忠本就是臣的分内之责,何谈辛苦。”“你阿娘是本宫的闺中密友,怎的还如此生分?
再者你又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唤本宫一声伯母也不为过。”“伯母。”“诶!
”母后面容慈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当真是其乐融融。若是让不知情的瞧见了。
还以为他俩才是亲生母子呢。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想要溜走的念头冒了上来。还不等实施,
那道恶魔之音如影随形。“公主殿下可是坐不住了?”我惊疑地指着他,“沈凌,
你莫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华光!怎么说话的?”母后出声斥责。“你马上二十又一了,
心性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到底何时才能长大?”“我——”“你什么你!
本宫看你就是欠磨炼,正好你父皇这些天在找去华光寺为国祈福的人选,就你去了!
”我立马哀嚎。“不要啊母后,我一个人害怕!”“害怕?”母后挑了挑眉,旋即大手一指。
“那让沈凌陪你去!华光寺独占山头,设施齐全风景秀丽,刚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这下我是真的要被吓死了。“不不不!那我还是一个人去吧。”母后冷哼一声,
毫不留情道:“没得商量。”说罢,就叫人将我扔了出去。
那道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声音也顺着门缝钻了出来。“公主,明日午时臣来接你。”6出了宫,
我揣着满腹的委屈直奔侯府。本想着找程宴好好倾诉一番,
最重要的是问他为什么要求那样一道圣旨。可却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放肆!
你可知你们拦下的是谁?”小桃指着门口的那些守卫怒斥道。守卫为难地挠了挠头,
“公主就饶了小的们吧,将军说了,禁足这段时间他谁也不见。”我正欲开口,
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纤细的背影毫无阻拦地走进了侯府。仔细一看,正是早上那寡妇。
“她怎么会在这?”我转头问小桃,“不是让你把她安排到我在城郊的别院吗?
”小桃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公主恕罪!
奴婢本是按您的吩咐办的,可....可那寡妇说自己有旧疾,
要是有什么不适怕别院偏僻缺医少药,不方便,执意要另寻他处。”“程将军闻讯赶来,
说‘既是兄弟遗孀,
理应由他照料’,还说....”小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拧眉沉声道:“还说什么?”“还说公主您向来大度,定会体谅的。”“体谅?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钝痛钝痛的。别院是父皇亲赐的,亭台楼阁样样齐全,
医官侍卫随叫随到,哪里缺医少药?更何况,要不是念在她的夫君是程宴的救命恩人上,
又有何资格能住上我华光的房子!程宴用‘我大度’做幌子,堂而皇之将一个寡妇领进家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我体谅?旁边的守卫们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躲闪的眼神里藏着几分了然和同情。我顿时火气上涌,趁着他们不注意直接闯了进去。
你说巧不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程宴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寡妇。
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这大门口,清楚我来寻他了。但是他等的人不是我。我攥紧拳头,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7程宴的手正虚虚护在那寡妇的腰侧,姿态亲昵的刺眼。听见脚步声,
他猛地一回头,脸上的温柔瞬间僵住,露出些许慌张。“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我嗤笑了声。“华光,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被那寡妇轻轻地拽了一下。
她怯生生地躲在程宴后面,眼眶通红。好一出柔弱不能自理。
我意有所指道:“我怎么不能进来?看来这侯府的门槛比宫门还要高啊。还是说,
你程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看见?”程宴脸色沉了沉,
解释道:“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只是看她身子不适,想要扶她回去休息。”“休息?
”我挑了挑眉。“是在客房里休息,还是在你的卧房?”闻言,那寡妇忽的跪了下去,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公主恕罪!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 不该占了将军的地方,
更不该让公主烦心,臣妇愿以死谢罪!”她说着,就要往旁边的廊柱上撞去,
被程宴眼疾手快的挡住。“你这是做什么!”程宴急切地低吼着,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他将那寡妇护在怀里,转头瞪着我。“华光!你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闻言,
我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天灵盖蔓延到了全身。“我逼她?程宴,但凡你把眼睛睁开一下,
你都能看清到底是谁在逼谁,又是谁在费尽心思地演苦肉计!”寡妇在程宴怀里哭得更凶了,